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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帝公开任命鄂飞为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开始,各种风言风语此起彼伏,大概意思也就如鄂伦岱冲耀格叫嚣的那般:索额图要垮,太子地位不保。
谣言排山倒海,引得人心惶惶,无非就是要支持太子的汉官们退避远离,而八旗王公重臣则重新站队。当然,备受压力的赫舍里家族为了保住权势地位,必然激烈反弹,没准就会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到那时,就不只是让索额图养老,一家老小被清理干净都不是不可能。
可以说,敌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光是动动嘴,造造势,就达到了目的。
看看耀格,可不就是被鄂伦岱一刺激,就冲过去上手了。这会子虽被修茂冷嘲热讽,但耀格忍气吞声,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一开始耀格以为自己在为太子出气,可他是索额图的孙子,大家头一个反应就会以为鄂伦岱说得对,耀格才会这般激动,更是要坐实赫舍里家族风光不再的传言。
“耀格,来年开春我就要去盛京赴任,你随我去吧。你不适合再留在殿下身边,你保护不了殿下。”
修茂说出这番话后,耀格的自信心被磨成了灰粉,顾不得形象,趴到桌上,颓丧不已。
谁知修茂的打击还没完,“从此以后,殿下身边都不要留索额图的亲人。”
耀格瞪圆双眼,怒气上脸,“修茂,我是没用,可我祖父、阿玛还有叔叔可都是有本事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胤礽本来还觉得修茂的话未免张狂,可一见耀格赫然动怒,不由认同起修茂的说法。这种时候,越是沉不住气,就越容易坏事。喝令耀格端正坐好,胤礽摘下指头上的翠玉扳指,抚弄起外围雕琢的祥云蟠龙,平心易气地说与修茂,“愿闻其详。”
索额图拉帮结派、弄权欺诈,这是事实。赫舍里家族就以索额图这一脉拔尖,胆大敢为,这也是事实。所以一旦索额图的人乱来,皇帝势必要狠心,那么各种罪证就会被推到皇帝跟前。索额图垮了,索额图的子嗣断了,那么赫舍里家族的辉煌就没了。
领侍卫内大臣是上三旗的顶尖职位,掌管侍卫军,直接对皇帝的安全负责,所以皇帝向来指派可信的至亲担任。如今皇帝不再信任索额图,但也不想斩草除根,索额图最好的选择就是急流勇退,保住子嗣,这也是为太子留得有生力量。
既然遭了皇帝的嫌弃,那么索额图的人就用不上往皇帝跟前凑,在御前行走。相反,退到外围握住兵权。真到了兵戎相见那一天,太子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也能里应外合,保护太子。
正黄旗是赫舍里家族的根本,所以在皇帝动手拆散之前,最好自己权衡取舍、主动分权,那样皇帝念着你态度恭顺,也就顺应你的安排,免得自己动手。正黄旗的兵权集中在三位都统手中,满洲都统、蒙古都统以及汉军都统。以赫舍里家族的地位,只要留住满洲都统即可,让出其他两位都统交给效忠皇帝但又对太子有好感的将领。
毓庆宫的侍卫军是太子的基本安全保障,耀格这些年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但如今,以他索额图孙子的身份,最好避嫌,因为对方会揪住这一点时时挑衅,甚至处处为难,逼他犯错。
另外,耀格虽骑射武艺不错,但他能跟在太子身边,更多的原因还是他的身份。优越感十足的耀格,从未亲历战场见证真正的杀戮,对排兵布阵也不曾实地统筹,就凭这,他就比不过鄂伦岱。如果宫廷发生政变,以耀格的经验以及狠厉,根本守不住毓庆宫。
故而,东宫的侍卫军要重新调整,侍卫长自然也要更换。
修茂已经被任命盛京将军,到时耀格辞去东宫侍卫长,向皇帝求个副将随修茂去盛京,皇帝不会拒绝。以皇帝目前的心态,索额图的子孙们越是离开京城,他越是觉得踏实。
能把皇帝的心思揣摩明白做出这些分析,耀格自愧不如,彻底服了。扭扭捏捏看一眼修茂,耀格低头小声嘟囔,“如此一来,我倒是十分乐意和修茂一起去。只是,殿下该怎么办?身边没有至亲相助,殿下的处境会很艰难。”
修茂冷笑,掷地有声,“错,索额图这些年把至亲安插各种职位,反而让殿下错失了很多人才。殿下正好趁此收用一批有本事的人,东宫地位才会更加牢固。”
耀格的眼神又是委屈又是愤懑,胤礽略微思索片刻,把扳指套回手指,直视修茂,“相信岳父与你商量过人选,把名单给我吧。现在想来,我觉得,我和岳父是一类人。”
修茂尴尬,这些话基本都是出自石文炳之口。原先对于姐夫的很多超前想法,修茂认为杞人忧天。一步步走来,冷眼旁观皇帝与太子的关系,修茂不得不承认,大清建立以来的第一位皇太子同样逃脱不掉史上诸多太子的命运:平庸无能迟早要废,精明能干更加要废。
修茂起身离开再回到正堂,手里多出了两个信封,抽出一个覆于手下,修茂眼里闪出看好戏的揶揄:“姐夫也说过,殿下与他应该是一类人。既如此,殿下先自行决定人选,到时我会把姐夫的意思给你,倒是看看你俩想法是否一样?”
递给胤礽另一个信封,“殿下,您在宫里的衣食住行皆仰仗皇上,一笔笔支取内务府都记着,全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之前浙江织造在索额图控制中,如今索额图退下,皇上要把浙江织造收回,您的手头必然不自由。不过,殿下您需要钱防身,浙江织造最好还是您亲自打理。听说曹寅正在物色浙江织造的人选,相信您看过这个,就会明白该怎么做?”
这话还真是寒碜胤礽,可也不是没道理。皇帝是内务府的主子,胤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未经皇帝允许,却不能插手内务府的经管。
封爵的皇子们入下五旗后,除了固定的俸银、禄米外,还领有佐领,拥有粮庄、银庄、瓜园、菜园、果园等等。但凡有些头脑,善于经营,日子过得舒适又自在。
胤礽展开信封里的信笺,一目十行溜过,便叠起收好。石文炳从前做过杭州将军,现今在任的杭州将军又是石文炳的堂弟石文英,加上手里的这份曹寅亏空织造银的证据,相信到时曹寅向父皇呈报的杭州织造人选正是胤礽想要的。
“岳父高明,替我谢过岳父。”此时此刻,胤礽对石文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惺惺相惜。因为岳父早早就预料到,生在这样的皇家,想要靠父子情深顺利继承大统,是何其可笑。有兵有钱,他才能保护自己。
明白了石文炳的立场,悬在胤礽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虽然早就知道父皇迟早有一天会对付赫舍里家族,虽然自己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横冲直撞,但始终没有接续力量,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真是不用担心了。原来岳父活下来,真的不一样。
“修茂,待你三年任期满回京,弘昰也差不多六岁了,我想让他拜你为师。”轻快点染胤礽的脸庞,生动鲜活。
沉默了许久的耀格立刻接过话,“我来担任助教。”
谁知修茂与胤礽对视后,没有应和耀格,倒是修茂摇摇头,“殿下把皇长孙交给我,就不担心经我-调-教-之后,他净给您添堵?”
一想起调皮捣蛋的儿子,胤礽的笑不由就蔓开了,“他现在也没少给我添堵。”
再次被无视的耀格扶额,悲叹一气,“我要回去告诉祖父,殿下您娶了媳妇忘了娘。”
胤礽与修茂同时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耀格这是在嘀咕胤礽如今偏向石文炳这边,嫌弃赫舍里家族了。胤礽与修茂不约而同睖过耀格一眼,就他浮夸作态,随即两人默契地继续忽视他。
“修茂,听说你去找过伊桑阿,可否透露所为何事?”
修茂顿了顿,还没回答,这时,茶院老板急匆匆而来请过修茂一旁。听老板禀报之后,修茂脸色忽变。然后把老板带出正堂,在门外说话。
胤礽耳尖,逮住了一个名字,“余成”。像是个陌生人,但又透着遥远的熟悉感。胤礽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微微合眼,记忆的书页飞速翻动,旋即,停在一份名单上:那年因传国玉玺失窃被扣上“反清复明”随后被处死的人员名单。
余成,乾清宫灯烛处的太监,当时灯烛处的总管是魏珠。正巧,唯一活下来的乔守木,不就是因为被他所谓的“照应”逃过一死吗?
修茂低声吩咐老板把来人带到挂牌“寻风”的茶室等候,回身进来,就见胤礽已经站起,“修茂,你和余成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他和失窃的传国玉玺有关?”
修茂骇然,沉吟半晌,方道:“据我所知,余成已死,可现下要见我的人居然自称余成。”
“看看去?我就不信死了的人还能复活。”胤礽迈步而出,修茂与耀格急忙跟上。
可没走上几步,修茂挺身挡住胤礽,“殿下,可否让我自己处理?”
交泰殿的传国玉玺失踪至今,害得石文炳与修茂被索额图、海青错误追杀,甚至修茂还差点被暗箭射死,这一连串事件最是让胤礽百思不得其解。各个线索散乱,无论怎么串联,也连不到一起。
胤礽盯紧修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传国玉玺的事儿?”
修茂毫不回避胤礽凌厉的目光,明确地点了点头,“殿下,以后我会和盘托出,但目前还不行。”
胤礽推开修茂,大步流星,“少废话,我要亲自审问。”
耀格这时也站到胤礽一边,阻挡修茂,不让他拦住胤礽。修茂无奈,只好把二人带到挂牌“回首”的茶室,正好在“寻风”隔壁。
修茂取下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在一处雕琢花卉的花心抠出眼圈大小的一块。正要凑近观察“寻风”里等候的人,却被胤礽扯住拉开。
耀格冲着修茂耸耸肩,双手捧高指向胤礽,眼珠子也斜向胤礽后背,口型示意:先紧着殿下,别乱了分寸。
修茂站于胤礽身后,面露焦灼,很少能有事儿会惊得他如此失态。
他和姐夫本想把那个供奉于交泰殿多年的假玉玺交给太子,可当他们看过盒子暗格里先帝亲书的遗诏后,他们只能继续隐瞒。一旦遗诏曝光,当今圣上以及太子的身份都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一切就会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