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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住手吧。”一直冷眼旁观的展白,终于开口了。
“爹爹!”展念念娇嗔的叫了一声,满脸的委屈。
“哎,还是把你娇惯坏了啊。”望着女儿,展白叹息一声,“还记得我当时给你这柄剑时,说过什么么?”
“嗯?”展念念不解的望了眼手中长剑。
剑长四尺,剑身狭窄,样式古朴,最具特点的还是那足以两手合握还绰绰有余的剑柄。
这把剑是自己六岁开始练剑之时,父亲赠送的。
为此,当时的展念念可是没少盘问,实在搞不明白,父亲一个凡俗之人,从哪里得来了这么一把宝剑。
当时展白的回答很模糊,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再详细便不在开口了。
随着年龄以及见识的增长,展念念也越发感觉到这柄长剑的不俗,俨然已经成为心头的一个不解之谜,直到今天,父亲终于再次提及。
“剑在人在,剑不在,人也要在。”展念念重复着当年父亲将剑交给自己时说的话。
“不是这句,是下一句。”展白摇了摇头。
“下一句?”展念念有些挠头,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她也就记下了这一句。
“望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剑。”展白神色极为复杂的望着女儿手中的剑。
这把剑正是怅剑,当年展白之所以同意女儿离家前往太一宗,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把剑。
此剑不仅仅是一柄羽化之兵,更是他的剑分身。有了它在身边,展白自信足以保住女儿的安危。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女儿,展白可算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了。
好在这些年来,女儿太过顺利了,并没有遇到危险,所以,此剑直到现在也没有饮过血。可也恰恰因为如此,也造就了女儿致命的弱点。
空有太玄境强大的修为,而真正临阵的对战经验却是少之又少,碰到修为相差很多的敌人还好说,一旦遇到不相上下的对手,后果绝对难以想象。
“望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剑。”展念念咀嚼着父亲的话,继承了父亲聪慧的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有着跟母亲极为相似的清澈美眸不禁一亮。
“辱没”二字,不仅仅是对展念念的鞭策,更是要表达对此剑的尊重。
如此宝剑,可不是随便一些猫猫狗狗都有资格死在它的剑刃之下的。
父亲突然说出此话,无疑是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些人的鲜血根本就是对手中宝剑的侮辱。
明白了父亲的深意之后,展念念顿时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蔑视的瞥了眼前这些人一眼,最终冷哼一声,将长剑插会剑鞘。
“哼,故弄玄虚。怎么,怕了么?”冯薇自然看不出这对父女间所传达的讯息,甚至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展念念已经心生怯意,不禁挑衅道。
“罢了,既然清静被人扰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三年丁忧,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意义。”展白叹息了一声,拉过火气又被挑拨起来的女儿,“念念,咱们是该离开了。”
“离开?”展念念惊咦,完全不懂父亲的意思。
“对,你跟我,离开这里,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展白没有解释,而是给予了一个更加明确的回答。
“可是……”展念念正要说话,却被父亲伸手止住。
“念念,记得,你不欠太一宗什么,即便没有他们,你现在依然会有如此成就。”展白的是非观,无疑跟常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在他看来,太一宗这些年对女儿的悉心培养,不过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已。没有他们,自己同样能够将女儿培养起来,甚至更好。
“怎么可能?师父还有宗门的一众长老对我都很好的。”展念念显然并不赞同。
现在的她无疑是犹豫矛盾的。
看得出,父亲心意已决,是要离开这里的。可自己呢?
跟随父亲一同离开,还是选择留在宗门?
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自然更喜欢两者都能兼得,就像鱼与熊掌。
父亲,是她现在最亲的亲人。而宗门这几十年来更是对她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她实在做不出不告而别之事。
“想走?哼,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我太一宗这几十年在你女儿的身上倾注了如此大的心血跟资源,要是真正算起来,足够她偿还一辈子的。”被无视了很久的风花语终于开始刷存在感了,面带不屑的盯着那个糟老头子,眼神中隐隐升起了杀心。
“是么?”听到风花语的话,展白眼睛微微一眯,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那不知道用你跟你父亲的命,够不够偿还的?”
“就你?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不死?还是个瘫子?”风花语阴冷道,不知觉中,已经从玄空戒中唤出了兵器,紧紧的握在手中,赫然是一柄镶嵌了无数宝石华丽非常的长刀。
这个死老头子,接二连三的羞辱自己,当真死不足惜,今天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自己还有何脸面。
对于风花语的恶言,展白理都没理,目光反而向着远方的天际望去。
“既然有故人相访,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出来吧。”突然,展白对着天际朗声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老不死的,看你又耍什么把戏?”风花语愕然,转目四望,可哪里看到一丝人影,神念中,更是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当即认为是这个老头子又耍花招。
有这种念头的何止是他,就连展念念在一番探查无果后,也是奇怪的望向父亲。
他们这些玄修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父亲一个凡俗之人,怎么可能……
没等展念念问出口,在展白的目光所及的天际,突然响起数十道高速破空的呼啸之声。
所有人循声望去,神色不禁变得异常凝重。
只见那声音来处的天空之上,一朵如同棉花糖般的白云中立时钻出数十道流光划,带着让人生畏的强大气势,直射而来。
轰、轰、轰!!!!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之间,不大的院落中便砸落下数十道人影,巨大的冲撞力,让整个小桥村都是震颤不已。
尘土飞扬,良久才渐渐散去。
篱笆编制的院门此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密密麻麻数十个深坑,而深坑之上,赫然凌空悬浮着全身披覆甲胄的威猛卫士,身后的黑色披风迎风飘扬,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以金线刺绣的族徽耀眼无比。
族徽是一头抽象化的动物,鹿身狮首,偏偏头上又顶着龙角,极为奇异。
“四十多年了,别来无恙啊……大哥。”为首之人身披金甲,手握银枪,不论金甲还是银枪,都沾染着清晰的血渍,高大威猛的形象、舍我其谁的气质,只是张口间,就给人带来喘不过气的压抑。
只是最后那声大哥,暴露了他的身份。
缓缓的摘下头盔面具,极富硬朗线条的俊美面孔,赫然是展良垣。
仅仅是展良垣众人霸气凌然的出场,就吓得风花语几人两腿一软,面带惊恐的连连后退。
反观另外一边,苍老的展白依旧面不改色的坐在轮椅之上,至于展念念,则望着面前的年轻俊美男子,表情却是变得极为精彩。
有惊艳、有羡慕、有忐忑、更有着深深的疑惑。
别人或许没怎么在意,可她又如何不在意呢,尤其是面前之人的那句“大哥”。
“是啊,四十多年了。只可惜,物是人非,你更具风华,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展白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带着些许揶揄的自嘲。
“她……是你的女儿?”展良垣没有接话,而是伸手指向展白身后的展念念,开口问道。
“念念,这是你二叔,亲二叔。”展白回头,笑着对展念念介绍道,而且还故意的加重了那个“亲”字。
二叔?!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可当真正知道真相时,展念念还是一时瞠目结舌。
眼前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俊美男子,这个身披金甲,手持银枪,自己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的男子,是、是自己的二叔,还是亲二叔?
展念念只觉得自己四十多年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了。
一个原以为再平凡不过的凡俗家庭,竟然隐藏着这等天大的辛秘,就仿佛生活在贫民窟的一个乞丐,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是全天下最富有之人的儿子一样,如此强烈的剧情反转,给人带来的不是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不要介意,毕竟是小家小户,所以生来带着股小家子气,有些怕生。”眼见女儿眼睛呆滞,展白也不以为意,转头对展良垣解释道。
“很不错,区区四十多岁,就能达到太玄境的修为,比之当年的我也是不遑多让。你生了个好女儿。”展良垣仿佛能够看透展念念一般,说话中,很是满意跟欣慰。
此女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没有辱没了展家的名声。
“当年你留下的书信曾言,待得……嫂子百年之后,你会给家族一个交代,所以,今天我特意接你们回家。”展良垣说话间还不忘拿出当年展白遗留的信札,仿佛生怕展白否认一般。
“不得不说,你们来的很巧。”展白大有深意的说道。
“哦,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展良垣一想起这四十多年的经历,眼眸中就不由的闪过一抹精光。
可以说,面前这个大哥当年的一出金蝉脱壳将整个展家都耍了。
后来,父亲请出天机老人,卜算他的下落,却被告之为天机遮掩,直到三月之前,天机老人突然急冲冲的跑到展家,才寻到了这个地方。
在展良垣看来,这一切,无疑是自己这位大哥搞得鬼了。
“好吧,既然俗事已了,我确实该回去了。只不过……”展白说到这,眼睛却是向着早已经躲到一边的风花语等人望去,“只不过,似乎有些人不愿意让我们走啊。”
“就他们?”展良垣自然也看到了那五人,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之色,“一群蝼蚁而已,也敢螳臂当车?哼。”
重重的一声冷哼,却仿佛重锤一般,在风花语五人的心头砸落。
噗!!!
首当其冲的风花语只觉胸腹一闷,张口中,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敢伤我?可知我爹爹是谁?”捂着胸口的风花语满脸惊骇,仅凭着从小养尊处优得来的优越感,色厉内荏道。
“将他们杀了,然后灭其宗门。”展良垣可不会如展白一般,还要顾及女儿的感受,冷酷的向身后属下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