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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七郎皱了皱眉。
“不错!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定然是毒发暴毙,可始终找不到他的尸体。而那个时候,不知道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留仙高祖的那位哥哥,也就是季江公与他的长子也先后身故。于是柳门就只留下了那位过继给季川公的孩子。那孩子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当时的族人虽然没有找到季川公的遗体,可是都认为他定然是已死无疑。而这时族人却又念起了他的好,想起了他对于族人的那些功绩,于是对季江公过继给他的那个孩子也是照顾有加,后来还为他找了一房夫人。不久以后这孩子也就诞下了留仙的祖父,从那以后柳氏一族都是一脉单传一直到了留仙这一代。”
七郎看了看留仙道:“可是为何这孩子也会变得和他高祖一样呢?”
刘子恒闻言默默地站起了身子,缓步来到了留仙的身旁,原本想要去搭他肩膀的手撑在了树干上,沉默了许久这才捋着墨髯缓缓道:“其实留仙的那位高祖并没有死去,只是躲了起来,不过当时无人知晓此事罢了。他始终不甘心自己的毕生心血就此付诸东流,于是将体内所有的剧毒凝炼成了一枚内丹后便隐居在了深山,并且一直在找寻一个可以传承他衣钵之人。”
“传承衣钵?难道是要找人把他的那颗毒丹给吞了么?”七郎瞪大了眼睛。
“正是如此。不过这天生具有抗毒本领的人着实难找,故而他始终无法如愿。后来留仙这孩子出世了,而他恰恰就具备了与他高祖一样的体质,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捉弄。当然此事也是留仙的父亲,我那松宁兄弟在无意之中发觉的。
“消息不胫而走,族中的一些老人回想起了留仙的高祖,原本快要被遗忘的往事又被提起。族中与留仙同龄的孩子知道后也纷纷疏远了他,生怕落得中毒而亡的命运,可那时留仙的血液却并不会要人性命。
“我那松宁兄弟也因此事颇觉有些烦闷,时常找我喝酒闲聊。那一晚我正在他屋中小酌,当时无意间说起了留仙高祖之事,我俩对于他老人家一直都是心怀崇敬的。尤其是我那松宁兄弟更是对他极为神往。还记得就在我俩说得兴起之时突然屋外传来了阵阵敲门之声。”
“莫非是留仙的高祖么?”
刘子恒拍掌道:“尊者当真聪敏过人。不错,当时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位老者我和松宁都是一愣。直到他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俩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后来那位老者说出了不少只有在柳氏家族里才流传着的秘辛,我俩这才相信了他的身份。
“我们询问他的来意,高祖说是想来看看留仙这孩子,因为听说他与自己一样拥有天生的抗毒本领,故而他想将这毕生的心血传授给留仙。当时松宁听了立刻便同意了高祖的想法,丝毫也没有顾及留仙那孩子。不论我如何劝说他始终不听。最终留仙在懵懵懂懂之中传承了他高祖的衣钵。三天三夜之后,留仙终于全然吸纳了高祖毕生心血所成的那枚毒丹。而高祖也在功成之后力竭而亡。”
七郎听到此处猛地一拳打在一旁的树上,直震得这棵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枝叶乱颤。这时,刘子恒搀扶的那位弟子开口道:“尊者,请救救师弟吧!”
适才这弟子插话之时,七郎并未在意他,如今听到他竟然这样说一时间颇是心生好感,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双眼之中透着一股子正气,心中掠过一丝欣慰,心道:“看来这刘子恒的弟子并非个个都是鲁莽无力之辈。”想罢笑了笑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显然气力并未复原,说完方才那句话便止不住得咳嗽起来。刘子恒指了指他冲着七郎道:“这是我的大弟子,名唤‘邵云’。说来我因与留仙的父亲是莫逆之交,虽然我一直不赞成他对留仙所做的一切,可我却不能不管这孩子。松宁兄弟死的早,临死前将留仙托付给我,我就收在门下教他剑术。可是这孩子的毒血曾经误杀了我的另一名弟子。当时门下议论纷纷,都以为留仙是个妖物,劝我及早铲除以绝后患。我再三不许,幸好邵云这孩子和留仙一直十分亲密,他以性命担保留仙这孩子绝不是妖物。那班弟子们看到大师兄也如此袒护便就不再说什么了。”
邵云此刻稍稍缓过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尊者!留仙……留仙他,绝不是……绝不是妖物,我信得过他。请尊者……请尊者一定要帮帮他!”语气无比坚定。
七郎点点头道:“这孩子的毒血适才我也领教了一二,以我万年的修为也感觉颇是难以应付,此事需从长计议。待我姐姐回来后我便去一次昆仑,看看伏羲大人可有解决的办法。”三人点头依从。七郎又转而对子恒道:“子恒先生,好好照顾你这两个弟子,尤其是留仙,不要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刘子恒连连称是,扶着邵云对留仙道:“孩子,走吧!”
柳留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留仙多谢尊者、师父、师兄的恩德,只是我已无颜再回去见诸位师兄了。”说罢就地磕了三个头便向着林子深处而去,直到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之中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邵云心急如焚,想要追赶可他才一迈步便气喘不止。刘子恒扶着邵云在原处连声大喊:“孩子回来!孩子回来!”喊了几声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七郎道:“尊者,这……”
七郎收起折扇在掌中敲了又敲,叹了口气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或许会好一些。”刘子恒见七郎这样说也只得点头应允,拜别七郎带着邵云向东蹒跚而去。
再说七郎也无心再回演武场,摘了一片树叶在上头写了几句话,继而口中念了个诀,那树叶便变成了一只鸿雁,七郎摸了摸它的后背低声道:“快去找石大人。”说罢那鸿雁展翅而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之外。七郎望着鸿雁消失的方向出神了许久,心中颇觉烦闷。摇着折扇缓步向着月光镇而行,到得家中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在屋中瞑目趺坐了好一会儿,想让自己的思绪多少平复些许,不知不觉已然是子夜时分。突然间,七郎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异香,他来到客厅只见金光满堂,光芒之中站定一人正冲自己微笑,七郎见了心中顿时欣喜异常。
只见金光之中所站不是旁人,正是伏羲大人传信的侍女——秀玉。他赶忙上前迎接道:“秀玉姐姐深夜前来,莫非伏羲大人又有什么指示么?嗯?我姐姐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秀玉微笑道:“妹妹此刻恐怕正在灵草园静候句芒大人与那孩子身合呢。”
“嗯,”七郎点了点头,“不知这肉体可还能用?”
“当然可以!”秀玉笑得颇是灿烂,“尊主也没有想到来得会这样快。不过这身合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快者需要七日,若慢的话恐怕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等待了。”
七郎喜道:“如此太好了!看来句芒大人的重生可计日而待了!”
秀玉点点头道:“今日我前来,除了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外另外也是代为传达尊主的嘱托。”
“啊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正准备在四姐回来后去一趟昆仑,”七郎道,“有些事情我想找尊主请示。”
秀玉嫣然一笑道:“尊主知道七郎的困惑,我此行就是为了此事。”
七郎颇是一惊,喃喃道:“尊主真是料事如神,但不知尊主要嘱托我什么事?”
秀玉并不答话,不过脸上的笑容颇是有些神秘。七郎会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无奈的口气道:“又是天机不可泄露,对吧?”
“哈哈!七郎可真是冰雪聪明!”——七郎听得秀玉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一时间颇是无言以对——秀玉道,“虽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这件事在一个月内就会有个分晓。”说罢看着七郎一脸迷惘的神情秀玉“噗哧”一乐,“好了,那人就要来了,我也该告辞了!”
七郎听秀玉前言不搭后语,就和没说一样,可他也知道伏羲向来不会做这般无意义之事,只是心中的疑惑始终无法解开,刚想开口再问只见一道秀玉已然笼罩在了一阵金光之中,就听她道:“这个锦盒你先收着,此乃伏羲大人所赠。你切莫轻易开启,若是今后遇着无计可施的时候,不妨可向其祷告,必然可以帮你度过那个难关。”说罢金光一道便已消失不见,七郎近前看时桌上已然多了一个颇是古朴的盒子。
他将盒子捧在手中端详一番,脑海中重复着秀玉适才的话语,正在此时突然听得屋外传来了低低的敲门之声,七郎暗道:“秀玉姐姐说那人就要来了,莫非说的便是这敲门人么?可是奇怪了,深夜十分到底会是谁呢?我的这个住处如此隐蔽,月光镇的住户也是极少有人知晓的。”
想罢将锦盒暂且收在柜中后来到门口,可打开门一看并未瞧见一个人,心中更是觉得蹊跷。刚要关门突然见到十余步外的黑暗处似乎有个人影。七郎毕竟是万年灵狐,黑夜视物对他而言也和白昼没有区别,稍稍定了定神便向着那个人影一抱拳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还不进来?”那人并不答话,依然躲在树后。
七郎凝神仔细听了一番那人的声息,便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摇着折扇微笑道:“不知这盘古大神遗留了何等仙草在这柳树之下。且让在下一睹其详,也好献于尊主驾前。”说罢向前迈了两步做出将要向前来的样子。
只见那疾步黑影来到跟前“噗通”跪倒在地道:“在下柳留仙,冒昧打扰尊者清修,万望恕罪!”
七郎笑道:“柳公子不必如此,来!快些起来!”说罢上前伸手要扶,柳留仙急忙向后一闪,不料身后是他适才藏身的那棵大树,后脑结结实实撞在了树干之上,一时只觉眼冒金星。七郎哈哈一笑道:“没想到我都变成人的模样还是这么吓人呢!”
柳留仙急忙摆了摆手:“尊者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难道怕我会把你吃了么?我可不是那些为非作歹的灵狐啊!”
柳留仙摇了摇头:“不是,在下是怕我这一身的毒血会伤到尊者!”
七郎笑了笑道:“如果是担心这个那倒大可不必。”说罢又近前一步上前将柳留仙搀扶了起来,柳留仙眼中已然噙满了泪花,想要说话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七郎道:“你来找我一定有什么话要说,既然如此那别在这黑影里站着了,去我屋中小酌一杯,如何?”
柳留仙只觉心头一暖,冲着七郎一抱拳道:“遵命!”说罢便跟着七郎进了大门。
到了客厅,七郎一挥手,桌上已摆下几道小菜,两坛美酒,两人对面而坐。起初柳留仙颇是局促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怯生生地坐在了七郎的对面。七郎取来酒坛打去泥封,满满斟上两杯酒道:“这是我的一位隐居精灵谷的好友所成的佳酿,醇香无比,来,干一杯!”
柳留仙终于显得不再那么拘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精灵谷,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精灵谷乃是在东海平原以北的一个十分幽僻的山谷,距离天心岛倒也并不太远。”
“尊者还有朋友隐居在那样一个幽僻的地方么?”
“不错,在下乃是灵狐。在那谷中隐居的便是我的族人们,”七郎呷了一口酒,并且示意留仙自便,“我们灵狐一族当年出了一些败类,连累得整个族群千年来始终颠沛流离。最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地方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败类?”留仙撂下了酒杯。
七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将那些败类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番,最后倒上一杯酒,漫无目的地端详着酒杯道:“留仙,你可知道那些败类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