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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方岳的话,卫子怡点了点头,目光在他与江韵之间徘徊了几下。
陈鑫看江韵似乎不想与方岳搭话,一边蹙起了眉一边道,“江韵,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咱们公司现做了几个展示台,应该已经发过来了,就在仓库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用,感情的事,等工作结束了再谈。”
江韵点头,对陈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好的陈经理。”
她转身要走,方岳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细白的腕,“江韵,跟我说句话就让你这么不情愿?”
江韵回眸看他,“方总,我想说的,那天在江家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蠹”
大兴商场光线昏暗的仓库里,江韵跟在陈鑫身后走了几步,她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新送来的展示台,停下了脚步,“陈经理,谢谢你替我解围。”
陈鑫微笑,“你不用谢我,不过你和灵西的方总曾是男女朋友这事,最好不要让公司里其它同事知道,免得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毕竟灵西跟康达是竞争关系,你与灵西的总裁曾经相爱过,这对康达一众职员来说,并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事。髹”
“嗯,我知道了,多谢您的提醒。”江韵抿了抿唇。
不能在仓库里待到展会结束吧,这样也不太好,陈鑫看出了她的心思,手一指对她说,“仓库有个后门,我们从那里出去,等会儿你在门口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
江韵对他点点头,两人往后门走。
等陈鑫时,江韵给卫子怡打了个电话,说她先回公司,卫子怡说知道了,让她有事就先回去,大兴展区这边有她在。
回公司后江韵一直不在状态,直到快下班了,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在收拾东西,她才想起自己包里还装着避孕药盒。
她去了趟洗手间,把盒子丢掉了。
下班准备走时却在通道里听到Tina跟同事们瞎捣鼓,前些天背后说她和卫子怡坏话时,起头的就是这个Tina。
“唉,你们别不信,我在她后面进的洗手间,原本垃圾箱里还没有那个东西呢,她出来后就有了,我前些天就说她能过来负责这么关键的工作,上头肯定有人,你们还不信。她要是结了婚或者有男朋友的,用得着这样藏着掖着嘛,还不是怕金主发现了。”
江韵不得不佩服这个Tina的脑洞,她不当编剧还真是可惜了。
懒得理会她们嚼舌根子,转弯时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江韵大步进了电梯。
几个女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也跟着进来了。
到门口时江韵发现慕寒川的车就停在公司大门口,她快步走过去上车,后面女同事们炸开了锅,“天呐,还真被你说着了Tina,你看她,这么明目张胆的。”
Tina不屑地撇撇嘴,“人家傍着有钱人为什么不显摆显摆,你们想坐豪车,还得有人肯包.养。”
几个女同事笑了,卫子怡从她们身后过来,几人被卫子怡教训过,忙四散各走各的。
卫子怡走到门口时朝着她们一直看的方向放眼过去,下班高峰期的车流穿梭不息,路况有些拥堵,刹车灯时不时地亮起。
在那些车中,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慕寒川的那一辆。
*
回于归园的路上,江韵因为方才几个女同事的话,心还虚着,毕竟吃避孕药这个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并未与慕寒川商量过。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从慕氏回于归园也不近,你接我不顺路,跑来跑去挺麻烦的。”
慕寒川唇一抿,笑看着她,“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江韵一愣,她料到了他会拒绝她的提议,没想到那人却答应的这么爽快。
车到于归园时,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口等着,夜色暗,江韵看不清楚。
等走近了,慕寒川提醒她,“是你哥,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话。”
江韵点头。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慕寒川与她一起从车里走出来。
江明琮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带着疲惫,他先是跟慕寒川打了招呼,之后对江韵道,“爸爸病了,在医院里,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江韵目光冷淡,半晌才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六点了,温度低了起来,开口说话时呵出白汽,江韵双手交握,转身往园子里走。
江明琮望着她的背影,出声问她,“你真的这么恨爸爸吗?从前,我和我母亲还未回江家时,曾偷偷在花园的围墙外面看到过,小时候你和爸爸相处的很好,他特别疼你。”
江韵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江明琮说的是实话。
她勾起唇,与他对视,“那些都过去了,即使你提起,我也想不起来。哥,天色不早,就不请你到屋里坐了,你回去吧。”
慕寒川一直在原地站着,对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未置一言。
他对江明琮点头,也转身朝江韵的方向走。
刚走几步,江明琮在他们身后道,“韵韵,爸爸心脏不好,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你当真不去看他吗!”
江韵眼中有泪,哽咽着问他,“你觉得,是你父亲挨一刀比较疼,还是我母亲粉身碎骨比较疼?很多年前,我母亲也在医院里垂死挣扎过,我也曾像你一样,站在江家大门口苦苦求他去见我母亲一面,你忘了他是怎么做的吗?”
江明琮当然记得,那是夏天,傍晚下了暴雨,她被淋的像个落汤鸡,到最后还是他送的伞,劝她回去,别再等了。
慕寒川看到了江韵眼中的泪,走到江韵身边时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路往园子里走去,并未在意还站在门口的江明琮。
晚饭江韵没吃多少,慕寒川回房时给她带了一份香草慕思甜点,还附带一小杯黑加仑奶昔。
她不吃,为江明琮来找她的事堵心,更为上午慕寒川接她时,她明明是去买避孕药却谎称去吃黑加仑奶昔而心虚。
慕寒川这时拿这东西来,莫不是提醒她?
她正想着,那人看她拒绝,严厉地道,“你吃掉它,或者我吃掉你,你自己选。”
江韵周身一冷,忙从他手中接过小瓷盘,非常听话地把甜点吃了。
吃完之后,她有些后悔,抬头问他,“甜食增肥,你想把我喂成猪吗?”
那人闻言眯着眼点头,“跟你说过了,肉一点手感好。”
然而这一夜慕寒川并未碰她,江韵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虽然睡意缺缺,但她也不想跟那人聊天。
无论说什么,她总是说不过他,既然说不过,不说也罢。
那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静静对着台几上的手提办公,不时有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键盘声中,江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得早,半夜醒时察觉到被某男抱在怀里,男性身体强硬,女性柔软娇弱,但被他抱着,她并没有觉得不适。
她刚动了一下,那人却也醒了。
江韵想,只有有心事时才会睡得浅,倒是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
未合严的窗帘透过路灯的微光,江韵望着那一抹昏黄颜色,轻声问他,“怎么没睡?”
“睡了,你一动,我就醒了。”那人在她耳边回话,呼吸有些热。
江韵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准备躲开,却被那人抱的愈发地紧,“别动,我还没睡够,不碰你就是。”
江韵得到他承诺,这才不挣扎了。
过了半晌,慕寒川又问她,“睡了吗?”
“没有。”
“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孩子吗?”慕寒川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江韵有些猝不及防。
但她还是坦然回答了,“不喜欢。”
“为什么?”那人又问。
江韵想了想,给出了答案,“比如说我,童年时大部分时光还是很快乐的,如我哥所说的那样,从前我父母还在一起时,我父亲还是很疼我,反而是我母亲比较严厉。后来父母分居,母亲带我离开江家,她对我呵护有加,但对于孩子来说,父母之爱,任何一方的缺失都是遗憾。况且,我父亲在老家早有妻有子,他在我母亲并不知情时与我母亲结婚,并生下了我,这对我和我母亲来说,都是伤害,是不公平的。这种伤害会跟随我们一辈子,抹不去,也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呢?”身后那人还抱着她,大手停在了她小腹上。
“所以,在没有信心过好这一辈子之前,我都不打算要孩子。”江韵闭上眼睛。
那人大手动了动,对她说,“说不定这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
“不可能!”未等慕寒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可能?”
慕寒川这话问了出来,江韵才恍然警觉,或许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你都看到了?”江明琮上午给她打过三个电话,慕寒川与她是夫妻,按理说,打开她的包查看一下也并无不妥。
那人仍旧不动声色,掀开她的睡袍,把手贴着她小腹上的皮肤,他掌心的热度便慢慢穿透她的身体。
他似乎困了,轻声轻气的问江韵,“我看到了什么?”
江韵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终于决定坦白,“前天与昨天,我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所以,我吃了事后药。中午你叫我一起吃饭,我说到对面街上买黑加仑奶昔,是骗你的。”
说完这句话,在黑夜的微光里,她清晰地从慕寒川眼中看到了失望。
这是江韵意料之内的,但是真的看到了,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江韵也没有睡意,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觉得眼皮打架,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闹钟响时她撑着头疼按掉,迷迷糊糊就起了身,刷牙、洗脸、抹上一层保湿乳,一切事情做得机械而繁琐无味。
早晨的厨房里,西餐师安东尼奥为自己的厨艺派上用场感到高兴,叫来妻子夏秋让她把做好的黑加仑奶昔送到餐桌上。
夏秋刚走到餐厅门口,慕寒川抬眼看到了,冷声对她道,“拿回去,太太并不喜欢吃这个,以后不用做了。”
江韵一愣,抬头看到夏秋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时,忙道,“没关系,既然做好了,就送过来吧。”
夏秋如获大赦,正准备往餐厅走,慕寒川却陡然起身,冷冷看着她,“说了拿回去,夏管家没听懂吗?需不需要我再说一遍?”
夏秋心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都宠着疼着太太,今早的表现,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很。
但她不敢问,端着手上的东西忙从餐厅里退了出去。
吃完早饭出门时,慕寒川看了邓雷一眼,邓雷指指旁边一辆银色小车,“太太,这是您的车子,以后您上下班就用这个代步。”
江韵本不想接邓雷递来的钥匙,毕竟早餐时慕寒川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摆着,她吃了避孕药,他很生气。
但不接,这边也打不到车,某叫车软件还很坑,就算不坑,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了,邓雷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太太,您会开吗?”
江韵感激地对邓雷点了点头,“会的,我驾照考到好几年了。”
邓雷这才放心了,慕寒川双手抄着裤袋站在他那辆豪车旁,声音不悦地对邓雷说,“走吧,早会要迟到了。”
邓雷给江韵一个无奈的眼色,忙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那人也悠闲地上了车,车子在江韵面前调了个头,疾驰而去。
江韵开着车去上班,无疑又被办公室的女同事们议论了一番。
“看到没,法国某女明星代言的那款车,虽然说不上豪华,但也得好几十万呢。她一个小医生,才工作一年多点儿,哪儿来这么多钱。”
“别说了,人都来了。”
“怕什么,准她做还不准别人说?”
江韵只当没听见,兀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Tina不乐意了,两手往胳膊上一搭,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
“喂,真当我们是空气呢?”江韵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Tina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江韵一笑,“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并不熟,你想让我跟你说些什么?教你怎么钓大款吗?不好意思,就您这长相,我怕是无能为力。”
Tina被她这么一说,脸都黑了,拿起她桌上的文件夹就要往地上扔。
江韵一挑眉看着她,“既然说我傍上了上头的人,你还有胆量摔我的东西,我也真是很佩服你。”
江韵话刚说完,Tina没了底气,把文件夹又放回了原处,这下在同事们心中,江韵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江韵并不在意,陈鑫来时经过她办公桌,笑着对她道,“别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回陈鑫一笑,办公室里一众人脸色就更黑了。
或许是前一天吃了事后药的缘故,中午休息时,江韵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懒得出去,就在公司的食堂里吃饭。
卫子怡与她一起,中途,卫子怡看了看旁边正凑在一起低低聊着的那几人,问她,“那帮人嘴上不积德,你为什么不反击她们?”
江韵低眉笑看着杯中清亮的开水,“反击什么?她们说的也并不全是错。”
“啊?”卫子怡惊讶地看着她,不全错?那她到底傍上了谁。
江韵不知道卫子怡惊讶什么,对她一笑,“不说她们,吃饭吧。”
刚吃了一会儿,几人还没从食堂走出去,食堂门口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一些男同事不禁望过去,眼睛都直了。
江韵抬眉一看,原来是江萍。
平心而论,江萍算是美貌的,且她热衷各大名牌潮服,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她本就漂亮,再一打扮,自然有吸引旁人目光的能力。
江韵低头装作没看到她,她却径直往这桌走来,走到江韵面前,端起水就想往江韵脸上泼,却被卫子怡制止了。
卫子怡笑看着她,“江小姐,您好歹是江家的名媛淑女,用不着这样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江萍是认识卫子怡的,脸色一变,她把手里的水杯放了下来,淡笑着看向卫子怡,“卫小姐,你可别被面前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骗了,她的手段可多得是。”
卫子怡诧异的看着江韵,“你们……也认识?”
方岳是江韵前男友已经足够让她诧异,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江萍,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江萍朝卫子怡一笑,替江韵回答了问题,“何止认识,当年就是她母亲做了我父母之间的插足者,卫小姐,您可要小心着她点儿。”
卫子怡一时语结,江萍冷冷看着江韵,“家务事,还是咱们姐妹出来慢慢谈吧,别耽误了卫小姐用午餐的美好心情。”
江韵尴尬蹙眉,对卫子怡说了句失陪,起身跟江萍走了。
几个女同事看到这一幕,更确定了江韵是当了小三被正室找上门来扒皮的,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康达药业门口,江萍眯眼看着江韵,“爸爸病重,大哥那样去求你,你连一眼都不回来看,你怎么配做江家的女儿。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百般低眉顺眼温声笑语地讨好爸爸,他还是惦记着你这个女儿,江韵,你到底有什么好!”
江韵浅笑,“我是没什么好,更不稀罕他惦记,你喜欢尽管在医院里守着他做孝女,跑来这里找我丝毫意义都没有。”
江萍气的脸色扭曲,江韵看着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出这种表情的。
江萍冷笑着盯着她,“你为什么处处与我争与我斗,夺走属于我的父爱,夺走属于我的男人,你到底还要从我身边夺走多少东西,你说,说啊!”江萍一边控诉,一边还猛推了江韵一把。
江韵没站稳,差点跌倒,却被人扶住了。
她正要道谢,却听得那人道,“小韵,阿姨总算是找到你了,我和你方叔叔最近一直在商量你和方岳的婚事,听方岳说你正在忙什么四城招标会的事,比较忙。我问了他好几回,他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儿上班。昨天阿姨还是在新闻里看到,年底要在咱们江州举办的四城招标会参与竞标的是康达和灵西,昨天阿姨去灵西问过了,那边说没有你,所以今天才到康达来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