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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要和谁结婚,我自己还做不了主?”慕寒川抬眼望着慕传勋,眉头皱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不悦。
慕传勋一直不说话,客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江韵在二楼廊上站的脚有些麻了。
她正要转身,却忽听得她应该叫公公的那男人嗓音冰冷,“寒川,你跟那个江萍的绯闻传了一年多,我说过你没有?但你做事要知道轻重,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逢场作戏玩一玩儿我不怪你!但你要娶江家的女儿,跟我商量过了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跟你宅子里这些人合起伙来瞒着我,把不该带回来的人藏在家里,对我阳奉阴违!寒川,这就是你所谓的做主,那你这个主做的还真是好得很!”
猛听得这话,江韵浑身一抖,抬起的脚也没落到地板上檎。
看来这个慕传勋,不喜欢姓江的……
江韵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罗了一番,觉得她似乎没有得罪过他,缓步进卧房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楼下客厅的气氛依然冷凝着,慕寒川点了一支烟,抽过几口之后回慕传勋的话,“我娶妻,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全凭个人喜好。您若看不惯,不看就是,但上门干预这种事,希望您不要做。”
慕传勋生气了,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慕寒川,“娶个江家的人回来让我闹心,这就是你的个人喜好吗!你好好跟我解释解释。魍”
慕寒川冷笑,眼神并不停留在慕传勋身上,“解释什么?这些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您关心吗?慕董事长,作为父亲,您错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现在却想来指导我的成年生活,明白跟您说,我不答应。”
慕传勋气急了,差点摔了桌上的烟灰缸,最后却还是忍住了,大踏步往外面走。
夏秋送来绿茶时慕传勋早离开了别墅,她看慕寒川脸色黑的厉害,也不敢说话,又捧着茶走了。
下午慕寒川没去公司,跟他在一起待着江韵觉得实在是气压太低,她叫来邓雷,说要到八佰伴逛街。
临走时慕寒川却也跟在她身后上了车,她尽量贴着车窗坐,离慕寒川远远的。
车到指定地点之后她下来,那人也跟着她下来,她往前走,那人也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她停下,那人也停下。
江韵没办法,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要干嘛?”
那人却是一副闲适地不得了的模样,淡笑着把她的问句丢回给她,“你要干嘛?”
“我想去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你别跟来。”
慕寒川看她这么窘迫,脸上的笑加深了,“我也正好要去超市,一起吧。”
说着拉起江韵的手就要往前走。
江韵甩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处静静望着他,“你一直觉得我在利用你,对我生气,原本是不想理我的。你父亲不过来说了你几句,你反倒一直跟着我了,你这是跟他做对?用亲近我来让你父亲生气,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
慕寒川愣了一愣,原来他与他父亲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他蹙起好看的眉,“你想多了,他好歹是我父亲,我犯不着跟他对着干,他是怎么想的,我也并不关心。而且,你真觉得你有那么大能耐,能让我对你一直生气?”
江韵不说话了,但也不想跟他一起逛街,转过身径自过马路就要往超市走。
十字路口绿灯变红,她没注意,刚往前走了两步被一双巨大的手猛地拉了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猛烈的刹车声响起,她脚尖堪堪擦着一辆驶过的汽车。
后面跟来的车若不是刹车及时,恐怕会撞上前车,那她可是无意就制造了一场连环车祸。
前车驾驶座上的男人吓得魂儿都飞了,探出头来破口大骂,“想死别脏老子的车啊,真是晦气。”
慕寒川闻言对那人一眼冷冷望去,嗓音阴啧啧地问那人,“你敢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吗?”
那男人看他那神情冷漠,眼睛里带着杀气,想起似乎是在某本杂志的封面上看到过,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不敢留下来再做纠缠,赶紧一脚踩住油门,溜了。
江韵惊魂未定,刚才被拉那一下,她手臂上的伤口扯到了,此刻火辣辣的疼,把她护在怀里的慕寒川却是满面怒容,狠狠剜了她一眼之后咬牙切齿地对他道,“江韵,你走路时能不能带着眼睛?”
江韵抬眉,见慕寒川双眼里都是愤怒,她的头就靠在他胸口,能听得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也是,刚才那一下确实太吓人了,若他没把她拉回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谢谢你。”她低下头,腿也有些发软,整个人还是靠在他身上,没有力气。
慕寒川对她的致谢没有理会,揽着她的肩膀随着斑马线上来回的人潮走到对面,直到进了超市,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韵说逛超市不过是借口,临时起意想离开宅子不跟他在一起罢了,这会儿已经在超市逛了两圈儿,购物车里还是空空的,什么也没买。
慕寒川就跟着她,两人转着转着那人在内衣区停了下来,有年轻的导购员上前来询问,“先生小姐需要点什么吗?”
慕寒川闻言皱眉,笑着对导购道,“是太太。”
导购也笑了笑,对江韵点点头,“这位太太,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江韵正要说不需要,那人却缓声开口了,“我太太是过来给我选內褲,你给她介绍介绍。”
导购一听他这话,见他又是那般成熟沉稳的成功男人模样,一张脸顿时红了,点头开始给江韵介绍起来。
导购员刚开始介绍的是情趣式的几款,各有用途,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江韵听明白之后一个哆嗦,身上鸡皮疙瘩差点没掉下来。
慕寒川却是忍住笑对导购说,“有正常点儿的吗?我们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也能很好地交流。”
江韵听慕寒川这话,又羞又臊,脸简直红出了银河系。
导购员把手上的展品放回去,“两位是想要正常的平角内裤吧,我们这里有很多,各种料子各种颜色各种花色,你们可以随意选择。”
江韵实在不想再在这件事上面纠缠,红着脸选了几件没那么花哨的,导购又问她,“您先生穿什么号?”
江韵冷汗-.-!!!
“……”
慕寒川穿什么号,她怎么知道。
看江韵不说话,慕寒川把唇凑到她耳边,“很明显,我要穿最大号。”
那个大字,他咬的特别重,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江韵实在是头疼的不得了了,只能牙一咬眼一闭,对导购员道,“最大号吧,每款十件。”
多买点,免得以后他又要以没內褲这种借口跟她一起来超市,到时又要消费她本来就不厚的脸皮,她可受不了。
因为买的实在是多,且这个国外牌子的内裤也不便宜,结完账时导购员送了一盒套子塞到手提袋里,给她一个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先生太太,祝你们生活幸福、交流愉快。”
呃……
江韵的三观彻底被刷新了,只想快点离开超市这个鬼地方。
两人正走着却碰上了蒋学渊和他妻子,蒋老的妻子卫云笑着上前拉着江韵的手,因为一早知道江韵与慕寒川结婚的事,她脸上的尴尬被隐藏的很好。
“你们小两口也一起逛超市啊,于归园的采购不是有专人负责吗?买什么来了?”卫云亲和力十足地问。
江韵赶紧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挪了挪,生怕被蒋老夫妻看到里面导购员送的那盒东西。
慕寒川却不在意,一挑眉,笑的一副很正经八百的样子,“江韵说不太喜欢我之前的那些贴身衣服,今天有空,特意叫我出来一起挑几个新的款式。”
闻言蒋学渊和卫云脸上的笑容皆是一僵,慕寒川望着他们购物车里装着的菜,心情大好地问,“这么丰盛?不介意我和韵韵今晚去你们那儿吃饭吧。”
卫云忙又笑了,拉着蒋学渊的手示意他说话,蒋学渊一直没吭声。
卫云没了办法,只能又干笑了几下,“哪儿的话,我早就与你舅舅说得抽空叫你们小两口来家里聚聚呢,这不,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碰上了,晚上就别回园子里吃了,舅妈给你们露一手。”
慕寒川双眉仍旧挑着,跟江韵一起到休息区要了两杯猕猴桃汁静静坐着。
上回江韵跟张妍颜邱小凡在爱侣湾吃饭时点的猕猴桃汁,慕寒川是记得的。
“能不去蒋教授家吗?”江韵抬眉看慕寒川。
他非常果断的答话,“不能。”
“为什么?”江韵问他。
慕寒川笑了,俯身把唇凑在她耳边,“不带你去他家一趟,我怕我这舅父舅母闹不明白你到底是谁的女人,到时候又要多管别人的闲事,那就不好了。”
他的气息热热的,缓缓地从她耳畔划过,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江韵脸红了,低下头去,心里却也明白,慕寒川口中的别人是方岳。
蒋学渊夫妻买完东西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江韵与慕寒川早已经叫邓雷先回了于归园,几人一道乘蒋家的车到蒋宅去了。
蒋老在副驾驶上坐着,卫云和小夫妻俩坐在后排,因为当年卫师娘和蒋老是见证了她和方岳的爱情的,这一路上江韵没说话。
慕寒川话也不多,通常是卫云问一句,他答一句,不失礼,也不热情。
卫云毕竟是活这么大岁数,又爱做媒,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会飞的,她一路上都在不停说,车上气氛倒也不尴尬。
马上就要入冬,天晴的虽好,四点半之后也是日渐黄昏了。
江韵坐的位置靠着西边的窗户,夕阳隔窗落进来,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慕寒川侧目看她时眼中所见就是夕阳停在她眼帘那一瞬。
江韵并未察觉到慕寒川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将夕阳剪断,也剪断了慕寒川这两日心中所有的不愉快。
慕寒川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静静安放在腿上的手,她诧异的回过神来,他对她淡淡一笑,笑容如暖阳,如和风。
到蒋家时正好五点半,蒋英南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家里的临时工切了水果端上来,几人围着沙发坐,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
蒋学渊倒是安稳的很,电视也不看,话也不说,一直盯着手上的报纸。
过了一会儿蒋老一个人进书房去了,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许久都没出来。
卫云就接着跟他们小夫妻聊,好像她从来不知道有方岳这个人似的,一直跟江韵说慕寒川这人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贴心,一定会是个好丈夫之类的。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旁人夸他倒是淡定的很,什么意见也不发表,江韵没办法,只能尴尬地不停对卫云点头。
六点钟,卫师娘说等会儿蒋英男要回来了,菜可以先做上,一边说一边就忙活着走进厨房,客厅里便只剩下江韵和慕寒川两人。
江韵不想跟他单独在一起,说要帮卫云的忙,一溜烟儿跑到厨房择菜去了。
她刚走不过一会儿,蒋老从书房里出来了,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把手里一直拿着在看的报纸也放下。
瞅了一眼在厨房跟卫云说笑的江韵,他低声对慕寒川道,“寒川,你想玩儿,有的是女人愿意陪你,但这个江韵,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姑娘,你动不得。她与方岳相爱多年,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慕寒川心里不高兴,脸上却在笑着,“言下之意,我不是个好男人,配不上您心中的好姑娘?”
蒋学渊长叹一声,“你明知道舅舅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他紧紧追问。
蒋学渊想了想,还是对他道,“你背着江韵做的那些事,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会怎么样?她会恨你!”
慕寒川笑了,脸上满是不在意的神色,他看蒋学渊一眼,淡淡回话,“只要她待在我身边,不嫁给别人,她恨我还是爱我,又有什么要紧!”
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并非这样想,他也挣扎,也痛苦,也怕江韵知道真相。
但事已经做了,再无法更改,他不允许也不可能让自己浪费时间在后悔上面。
毕竟,如果他不做过那些事,或许江韵永远都不会成为他太太,或许…她现在已经与方岳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跟她一起逛超市的,就不会是他,而是那个姓方的男人。
慕寒川端起面前凉了的茶喝了一大口,心里凉凉的。
与江韵这段婚姻刚刚开始,蓄谋已久也好,利益结合也罢,江韵的心思他触不到、摸不着,他有无数种担忧和患得患失。
更何况,蒋学渊说的他都懂,那些年,见证过江韵和方岳爱情的人,何止蒋学渊夫妻,还有一个他不是吗。
知道方岳与江韵曾经那么深的爱过,他最终仍旧选择了出手破坏这条路,路一旦选了,哪有不走到底的道理。
饭后慕寒川特意拉起江韵的手,“听说舅舅家附近有个小公园特别不错,我还没去过,咱们一起转转?”
她这话刚说完,江韵脸色就变了。
她心里知道慕寒川说的那处公园是什么地方,但还是没能拒绝慕寒川,被他一路拉着就到了地方。
在浓黑的夜色里,在萤黄的灯火里,江韵细软的小手被慕寒川的大手紧紧握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近些年附近搬迁,公园里约会的情.人渐渐少了,但一草一木却是没变的。
江韵怔住,她记怎么会忘记呢,蒋老和卫师娘为她与方岳做媒的那个晚上,方岳第一次表白,就是在这里。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慕寒川的问话把她拉回现实。
“没……没有。”江韵抓抓耳边的头发,掩盖她此刻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