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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侧妃站在贤王爷身边,发髻上的流苏花簪一摇一摇,帮腔继续道:“可不是嘛!不管怎么说,现在郡主和祁世子男未婚女未嫁,如此举动,怕是不妥……”
贤王爷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他拂袖离开回廊,沿着木质梯子走了下去,云侧妃和叶怜香相视一笑,紧接着跟上前去。
如同她们所预想的那般,贤王爷果然出了怜香阁,便直奔浅阁,一路上气势汹汹,下人们碰见了都战战兢兢,生怕殃及池鱼。
这一家三口走到浅阁前苑,方才听到屋子里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叶怜香气得脸色发青,不用看也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再进去决计不会再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
青泉站在门口,见贤王爷“杀气腾腾”而来,他不以为意,上前躬身行礼,“见过王爷,世子和郡主恭候多时了。”
“哦。”贤王爷听到这句话,心中生出了几许疑惑,连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三人在青泉的引路在走了进去,但见叶薰浅坐在祁玥身前,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儿,与古琴琴弦之上不断跳跃,一曲高山流水悠然响起。
怎么看都是一幅才子佳人四手联弹的画面,虽说有些亲密,然而两人有婚约在身,这样的亲密其实算不得什么。
“父王怎么有空来浅阁了?”叶薰浅食指撩起琴弦一根,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三人,问道。
叶怜香的手被云侧妃紧紧攥在手里,无法动弹,云侧妃再次以眼神提醒她不可乱说话,以免被揪住了把柄。
“本王见浅阁此刻灯火未息,所以来看一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贤王爷说话比叶怜香要中庸很多,不会随便得罪人,更不会得罪祁玥这样的人,就算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他也绝对不会在祁玥面前抖出,叶薰浅不守礼法坐在祁玥腿上一说,无异于间接指责祁玥品行不端。
三人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叶怜香始终盯着祁玥和叶薰浅那交叠的双手,缓缓道:“祁世子也在呀?”
“二妹妹,祁玥那么大的人坐在这,你眼睛瞎了还是得了白内障,竟然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叶薰浅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叶怜香出师不利,每一次碰到叶薰浅,她都没讨到过半点便宜,这一次也不例外,祁玥薄唇抿成一线,接过叶薰浅的话,“不知贤王爷找薰浅所为何事?”
“本世子偶尔在浅阁吃顿晚饭,花了两百两银子,薰浅竟然要求本世子给她出一百两,说最近没银子花,不知贤王爷和云侧妃可否给本世子一个解释?”祁玥的声音很淡很淡,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人难以忽视其中的内容。
云侧妃无端被点到,她猛然抬头,在触及祁玥那双冰眸时心骤然一颤,腹诽:难道叶薰浅那个贱人又在祁世子耳边吹枕头风?
“本世子记得,大齐建国之初,太祖皇帝曾定下嫡出郡主每月俸禄一千两白银的条例,薰浅似乎没有理由穷到一百两银子也找本世子讨要的地步吧?”祁玥的手已经从古琴上移开,转而圈住了她的腰,眸光似剑,扫向云侧妃。
叶薰浅一听,毛都竖了起来,对自己身后的男子道:“祁玥,你骗人,我明明每个月只拿到了六百两银子!”
话音刚落,云侧妃面色铁青,手中的玫红色手帕被她揉得不成样子,恨不得将一脸无辜的叶薰浅千刀万剐!
贤王爷脸上满是疑惑,他怎么记得嫡出郡主的俸禄是每月八百两银子?难道说是他记错了?祁世子五岁时便是齐都第一神童,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记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呵呵……”云侧妃干笑了几下,掩饰自己的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祁玥和叶薰浅解释道:“贤王府崇尚节俭,再加上郡主年幼,这些年来本侧妃都有替郡主将多余的部分保管着呢!”
“哦,崇尚节俭?”祁玥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奇的消息似的,他冰凉的眸光渐渐移到了叶怜香身上,叶怜香发现自己终于成功引起了祁玥的注意力,心里沾沾自喜,右手正了正头顶的簪花,唇角勾了勾,试图扬起一个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祁世子,您怎么这样看着怜香?”
“本世子在想,怜香小姐这身行头值多少钱,贤王府崇尚节俭的风气,恕本世子眼拙,没看出来呢!”
云侧妃、叶怜香,“……”
叶薰浅食指按在古琴之上,神色严肃认真,“既然云姨娘说了有替本郡主保管每月的俸银,如今本郡主快及笄了,云姨娘还是赶快将这十年来未发的俸银送到浅阁吧!”
云侧妃傻眼进行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然而叶薰浅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本郡主粗略计算了一下,一共是十年,每月少发四百两,那么十年一共是四万八千两。”
叶薰浅笑眯眯地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俸禄应该是每月八百两吧?既然祁玥说是一千两,那么就按照一千两算好了,能坑一笔银子也不错!
一听到四万八千两这个天文数字,云侧妃只觉得天都快塌了,她哪儿来四万八千两银子啊?这些年来她私吞的这些银子都花掉了,现在叶薰浅要她一下子拿出近五万两银子,这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四万八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贤王府一个月的开支也就三千两左右。
“怎么?云姨娘觉得这有什么困难吗?”叶薰浅故作理解地问。
浅阁中的气氛顿时静默到了极致,云侧妃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无比艰难地回答道:“郡主,这恐怕有些困难……”
“哦?”叶薰浅以眼神示意云侧妃继续说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个臭婆娘能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
“郡主,您也知道,这些年来,本侧妃操持贤王府,逢年过节,人情来往,都需要打点,而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可是,本郡主在闺阁里待了十年,似乎不需要打点些什么吧?”叶薰浅嘴角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就算是打点,也不是为她打点的,她凭什么要拿自己的银子替别人做嫁衣?
“这……”云侧妃霎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贤王爷对云侧妃平日里克扣叶薰浅的俸禄这件事并不在意,因为数目并不是很大,加上叶薰浅不喜外出,根本就用不到银子,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今日来到浅阁,竟然东窗事发!
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十年来克扣的银两加起来,数目还真是庞大得让人咋舌。
“侧妃还是尽快点清数目,将银两补给薰浅吧!薰浅尚未及笄,本世子不能娶她进祁王府,不过总不能让她在贤王府受委屈不是?要不然齐都的百姓们会说本世子没用的!”祁玥语话平静地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侧妃拿不出银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需要向她施压,要不然这母女二人整日闲着没事去害薰浅!
薰浅虽有自保之力,可是他不希望她的脑子里整天想着如何躲避如何反击这母女二人,若是这样,她还有什么时间去想他?
“十日为期,若是十日之内补不齐,本世子会亲自上书,请圣上裁决的!”祁玥的话,乍一听不愠不火,再一听能把人吓死。
此时的云侧妃,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就连一旁的叶怜香都忍不住心焦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祁玥的态度十分坚决,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贤王爷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再跟他讨价还价,云侧妃克扣叶薰浅的俸禄本就不对,祁玥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未婚妻讨个公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阻止,而且男主外女主内,他身为一家之主,若是插手这些事情,必定会为朝中同僚所不齿。
相反,祁玥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干涉内宅之事,是因为祁王府没有女主人,祁王府中里外外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他亲力亲为。
“夜深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贤王爷、侧妃和怜香小姐不要打扰薰浅歇息。”祁玥瞧了一眼那高悬在添上的明月,直接代替叶薰浅下逐客令,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主人。
饶是如此,众人也不敢多说他一句不是,连齐皇都礼遇有加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那薰浅,你也早点歇下吧,过两天就是皇后娘娘生辰了,娘娘待你不薄,要记得给娘娘准备生辰礼物。”贤王爷难得对叶薰浅说那么长的一句话,令叶薰浅诧异万分,她见状点了点头,“好,薰浅记住了。”
不管她多么讨厌贤王爷,他总归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她可以不将云侧妃放在眼中,却不能对贤王爷怎么样,毕竟,这是一个以孝治国的朝代,不孝之名,可是会引人诟病的!
她无惧流言蜚语,不代表糟老头子也不在乎!
等贤王爷他们三人离开后,叶薰浅方才从祁玥身前起来,还没开口说要他回祁王府,祁玥便抢先道:“薰浅,我今晚继续住浅阁吧?”
叶薰浅,“……”
“偶尔小住,本郡主可以将你当做是客人,可是连续两晚都宿在这儿,你让我把你当什么?”
“你把我当成夫君不就好了,夫妻同床共枕不是天经地义嘛!”
听到这,叶薰浅气得鼻子都歪了,天知道她在听到祁玥这句话时有多想睬他一脚,可一看见他那肿成猪蹄的脚踝,她终究不忍……
“祁玥,你不要得寸进尺!”叶薰浅终于知道自己昨晚让祁玥留宿在浅阁的决定是多么的失策,现在这个男人很显然是瞪着鼻子上脸了。
“薰浅,我不喜欢得寸进尺,我喜欢得尺进丈。”祁玥摇了摇头,铁了心不回祁王府,为了避免叶薰浅将他强行送回,他特意让青泉将马车赶远点儿。
只有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薰浅才会松口,祁玥深知这一点。
果不其然,叶薰浅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青泉!”
“把你家世子抬回祁王府!”叶薰浅直接转身,不去看祁玥,大声道。
青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世子不愿回祁王府,郡主又在气头上,结果让他这个世子的第一小棉袄操碎了心……
“郡主……那个……世子还受伤呢……”
“自作孽不可活!”
青泉,“……”
郡主,你好狠的心啊!
“属下手臂受伤了,抬不动世子……”突然间青泉面色扭曲,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他眼泪狂飙,为了演戏逼真,他都快把自己的手胳膊给拧断了。
青泉如是想着,以后身上一定要常备治跌打扭伤的药膏!
“祁玥,这就是你的好下属!”
叶薰浅眼角翘起,张扬着丝丝魅惑,纵然是在生气,也能将祁玥迷个半死,某世子不以为意,霸占叶薰浅的半张床,对青泉道:“能得薰浅夸奖,是青泉之幸,所以本世子准备给青泉加薪。”
听到“加薪”二字,青泉顿时心花怒放,连眼睛都亮了不少,叶薰浅瞳孔一缩,走到他身边,恶狠狠道:“祁玥,让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你都不舍得,却因为青泉一句话给他加薪,你是不是断袖啊?”
祁玥、青泉,“……”
“郡主,世子是不是断袖青泉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断袖,世子的奸夫也不是青泉。”青泉语无伦次地说,生怕叶薰浅误会什么,以祁玥宠她的程度,她若是想将青泉暴揍一顿,祁玥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同意,说不定还会帮忙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青泉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撇开关系。
祁玥若无其事地斜了青泉一眼,青泉便知晓了祁玥的意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屋子里霎时只剩下了两个人,祁玥靠在叶薰浅的枕头上,似乎还嗅到了属于她发丝的淡淡清香,珠晖柔和,将她纤长的身影投射在了壁面上,分外妖娆。
他轻唤了她一声,“薰浅。”
“做什么?”女子余怒未消,纹丝不动,背对着他,眼角的余光掠过妆台上镜子,依稀可见镜中的男子半躺半坐,墨发垂下,清风徐来,丝丝扬起,极尽慵懒写意之态。
“过来。”
“不去!”
“你不过来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断袖?”祁玥的声音低低的,如同大提琴之音似的,叶薰浅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却从未见过,有一种男人的声音能够性感如斯。
她心神稍动,思索良久,最终还是转身,向他走去,却站在离床边半尺之处,看着他不说话。
祁玥向她伸出手,不多时便握住了她的柔荑,见她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忽然轻轻一牵,叶薰浅一时不察,被他轻而易举地拉了过去,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反抗,空出的左手向祁玥脖子偷袭,却被他轻轻捏住了,她见状腿一抬,准备给祁玥一个狠狠的教训,免得他以后专门欺负她,可是,男子好像极其熟悉她的套路似的,一个翻身便压住了她作乱的腿。
“祁玥,你压着我了,你快起来!”叶薰浅在他怀里挣扎着,樱桃小嘴不停地叫嚷着。
大概是嫌弃她太吵,他俯下头,撅住她的上唇,大半个身体都覆盖在了她身上,令她无处可逃。
暧昧忽起,气温节节升高,盛夏的夜,星光从窗口钻了进来,格外静谧,这一瞬,叶薰浅只觉得周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和他身上惯有的青莲之气很像,可是又不止于此……
唇被他吻得酥酥麻麻,脑子里一片天昏地暗,闭上眼睛,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情动时,叶薰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他火热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他箍得更紧了,唇角呢喃,“抱紧我……”
“好。”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和她紧紧相拥,两个人的天地,霞光似火,仿佛要将交缠的两人燃烧殆尽。
三尺方圆,旖旎万千。
红烛干,蓝火尽,叶薰浅搂着祁玥,猛然一翻身,便将他压在了下边,黑夜中人的视觉减弱,触觉会变得分外敏感,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独有的那一份炽热,叶薰浅俏颜红成了一片,气息灼热且不甚平稳,趴在他身上,他的心在不断地跳跃着,仿佛要与她共鸣。
“祁玥,你骗我!”叶薰浅气急败坏,揪住了他的领口,声调极高,划破两人似梦非梦的氛围,祁玥笑了笑,双手贴在了她的腰后,不放开,他脑袋微微抬起,亲了亲她诱人的红唇,眼里笑意不减。
“我骗你什么了?”男子笑问,声音有些哑。
叶薰浅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他和她紧紧相贴,她怎会感觉不到?
“你根本就没有不举!”叶薰浅食指在祁玥的鼻子上轻轻一捏,将自己的感受道出。
祁玥没有感到半点意外,他翻身,让她侧躺在自己和墙面之间,一床夏凉被覆盖在两人身上,他啄了啄她的唇角,声音很小很小,“薰浅,我从未说过我不举,是你自己误会的……”
“你……”
叶薰浅正想说“你骗我你倒还有理”,结果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事实好像真如他所说那般……
“我误会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
害她为了给他“治疗”隐疾绞尽脑汁调配香水,只要一想到她曾经送给他的那小瓶能够提高男人某方面兴致的香水,她就分外羞窘。
“害你什么?”祁玥的手指从她发间穿梭而过,轻柔到了极致。
“你还我香水!”叶薰浅红着脸伸出手,向祁玥讨要,真是羞死人了!
祁玥嘴角扯了扯,他怎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送给他的那一小瓶香水他至今带在身上,只是从未打开过,她送给他的礼物,他要留到他们大婚之夜用!
“不给。”
祁玥“忍痛”拒绝,见叶薰浅眉毛蹙了蹙,他继续道:“薰浅,送出去的礼物是不能再收回来的!”
“你根本就没问题!”叶薰浅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男人不仅没有问题,而且还持久得很呢!
都过了那么久了,也没见他歇下……需要那香水助兴才怪!
“我比较期待那日薰浅口中所说的雄风大振是何等光景。”
祁玥无比淡定,叶薰浅无比蛋疼,她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结果会是这般……
“祁玥,我不会原谅你的!”
到了最后,叶薰浅凶神恶煞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面壁,不去看祁玥那张欠扁无比的脸。
男子听罢悠悠一叹,从她身后搂住了她,不论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开她,她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前,隔着稀薄的布料,两个人温度在暧昧中相互传递,他亲吻着她的发丝,小声道:“薰浅,我明知你误会了却将计就计是我不对,要怎样你才会消气呢?”
“将你家小祁玥泡在辣椒水里三天三夜!”
祁玥,“……”
某世子脸色扭曲到了极点,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他家小祁玥泡在辣椒水里三天三夜……恐怕这辈子都举不起来了!
“能不能换一个?”
事关他和薰浅未来的幸福,他可不能听之任之!
“那就用鸡毛掸子打一百下。”
祁世子再次蛋疼了……哦不,不是蛋疼,而是直接蛋碎……
“薰浅……”男子的声音低缓而性感,尾音拖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讨好,又像是在撒娇……
“不许讨价还价!”女子气在头上,气息灼热地说。
“我申请缓刑。”祁玥到底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想了个缓兵之计,叶薰浅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语气依旧生硬,“看在我还欠你几个人情的份儿上,准了。”
“小的多谢世子妃。”祁玥眉开眼笑,摸着叶薰浅的耳朵,语话中笑意不改,缓刑……如果缓刑的期限是一辈子呢?那无异于赦免!
“谁是你的世子妃了?”叶薰浅嘴上不饶人,只是心里在听到他讨好似的称呼时难免荡漾了一下……
“三年后就是了,如果薰浅想早一些,等及笄后就可以。”祁玥将叶薰浅的身体翻了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无比地说。
“这话说的好像我恨嫁似的!”叶薰浅推了推祁玥,似乎对两人如今的亲密有些不满。
祁玥见状低低一笑,他玉润的手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感受到那传至掌心的温度,他贴近她,在她唇边小声低语,“大齐的女子,及笄后便可成亲生子,只是薰浅让我等,我便等。”
这一刹,她的心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而动容,她让他等,他便等……可是他知不知道,他的未来只剩下了半年……他等不了……
星光落在了她的眼角,浮动着耀眼的光芒,祁玥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哭了,他吻去她的泪,“薰浅不难过,我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不让你孤独。”
“嗯。”她枕在他的臂膀上,靠在他怀里,齐都昼夜温差大,夜晚有些凉,祁玥拉过被子,给叶薰浅盖好后,搂着她入睡。
她的床非常柔软,怀抱心爱之人,祁玥睡得很安心。
只是到了清晨,祁玥便早早地起床了,简单地收拾好自己后,他坐在她的书桌前,执笔书写,男子的神情极其认真,一只湖笔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的力量,与宣纸之上舞动着腰肢,不多时,祁玥便写好了,他放下毛笔,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后,将信纸安放于案上,静待墨迹风干。
她书桌上那两只血龙木雕依旧在,每当看到这两只木雕,他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虽然仅有一面之缘,却是他童年里最珍贵的回忆。
想到这,祁玥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手臂轻放在书桌中,感觉到下边有些软,他眸光低下,看到自己手臂下压着一叠纯白色的宣纸,他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正常人都不会在书写的地方放这么多东西。
于是挪开最上面一张,接着撞进视野的便是一幅工笔画,当看清了上面所绘之人时,他的心仿佛从地上飞跃到了天堂,那是他的画像!
他抽出这幅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看了一遍,“原来在薰浅的眼中,我是这般模样……”
祁玥看着画卷,喃喃自语。
他记得,她年仅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很娴熟地作画了,这浅阁里还有她五岁时的画册,花鸟虫鱼都画得非常逼真,堪比宫廷画师。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祁玥眸光落在了那十色细毛笔之上,他伸出手,取过黑色的那一支,开始在画卷之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樱桃小嘴……他边想边画,速度极快,落笔精准,光是看他换笔的速度便已让人惊叹万分。
不多时,画作之上男子的右边多了一名女子,她搂着他的左胳膊,他右手撑起纸伞,遮挡住两人头顶上的烈烈骄阳,祁玥看着这画作上空着的地方,似是有些不满,于是继续拿起笔,勾勒出街道、商铺、行人、车马……
如果叶薰浅看到的话,定然认出祁玥所绘的那条街正是那日他们二人从京兆府漫步回贤王府时经过的那条栖霞街,他为她撑伞,两人像是知己一般漫步着……
画作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少,整幅画也变得越来越充实,只是再多的人、再多的建筑都无法夺去画中男女的一丝风华,如此复杂的画作,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足见男子画技登峰造极。
雄鸡唱晓之时,祁玥将叶薰浅的书桌收拾好后,轻功施展,宛如轻烟般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路上,青泉一边赶车一边问道:“世子,怎么不多陪郡主一会儿?”
“不了,让薰浅多睡会儿,她这些日子睡得不是很好。”祁玥闭着眼睛说道,叶薰浅平时睡得比较晚,早上又起得早,长此以往,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世子,您回了祁王府,岂不是给宫少主可乘之机?”青泉想到这件事,忍不住为祁玥担心,谁都看得出来,宫少主对郡主不一般,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连凤凰岛的幻羽纱都舍得送给郡主。
祁玥睁开眼睛,语气平淡,“本世子就不信天山冰蚕中途丢失,宫羽在贤王府还能坐得住!”
“世子,您……”青泉眼睛顿时睁大了,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薰浅将冰蚕送给宫羽的那一刻开始,本世子便安排影风随时留意冰蚕的动向,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冒充唐门的人中途‘抢’走冰蚕,同时将消息透露给了宫羽,凤遥的断情之毒出自唐门,宫羽得到消息后必然会离开贤王府。”
听到祁玥的话,青泉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世子这么果断地离开贤王府,将“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郡主和宫少主,敢情是有后招!
祁玥回到清莲小筑时,青裳已经准备了热腾腾的早膳,端了上来,祁玥先是剥好核桃,放入瓷罐中,吩咐青泉辰时送过去,然后才慢悠悠吃早饭。
影沉得到祁玥的允许,开始禀告昨日发生的事情。
“世子,昨日江南的林大小姐送了拜帖。”影沉看着昨日的一堆拜帖,挑出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张,告知祁玥。
“哦,林茜?”祁玥细嚼慢咽,这会儿放下筷子,停止了咀嚼,看着影沉,话音中的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不错。”
“听说林大小姐和杜小姐在茶楼里起了冲突,安七少英雄救美,差点和林大小姐打了起来,当时郡主和宫少主也在。”影沉陈述事实,这是昨天的消息,偌大的齐都,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瞒得过世子的眼睛,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
“林茜不是爱生事的人,除非杜若真的得罪了她,安楚七也不是连阿猫阿狗都会救的。”祁玥面容平静,深入浅出分析道。
影沉点了点头,将案上的托盘捧到了祁玥面前,“世子,这是昨天傍晚时安七少送过来的,说是在茶楼的雅间里发现了这个。”
“雾雨神针。”祁玥无比确定地说,他怎会认不出雾雨神针?当日薰浅和元翰在珍珠桥遇伏,后来跑到了永兴街,他犹记得那上百枚钢针便是那样从茶楼之顶飞射至她的身后……他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下了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
祁玥墨眸里平淡无奇,脑海里万千线索交错,很快就猜出个所以然来,他薄唇微动,“青裳。”
“世子。”青裳被点到名字,上前一步,静候祁玥的吩咐。
“巳时过后,你去一趟贤王府,告诉薰浅,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祁玥眼里寒光骤然一闪,快如闪电,影沉暗暗心惊,这一次世子恐怕是真的怒了,影阁七星都知道,每当他们阁主露出这样的神情时,便代表他想杀人了。
“是。”青裳含笑颔首,心想:世子对郡主真好,还特意交代她巳时过后再去贤王府,生怕扰了郡主歇息。
就这样,祁玥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处理一天的事情,各种各样的消息纷至沓来,不仅要照顾祁王府的生意、兼顾影阁的事情,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齐皇,想方设法处理水患……除了这些之外,还得忙着给叶薰浅修剪桃花,顺便对付情敌,这些事情,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也就祁玥能受得了!
巳时二刻,当青裳来到贤王府时,正看见宫羽行色匆匆地离开,她见到后也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她暗暗惊叹,世子果真料事如神,宫少主这般紧张,定是得到了冰蚕中途丢失的消息。
青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直奔浅阁,见叶薰浅正在梳妆,她敲了敲门,琼华和夏鸢同时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门口。
“青裳,你怎么来了?”叶薰浅摸了摸头上那支固定发髻的玉簪,扭头问道。
“郡主,世子让奴婢过来给郡主捎句话。”青裳一身烟青色,淡雅至极,打扮干净利落,符合祁玥对侍女的所有要求。
“哦,是什么?”
叶薰浅吩咐琼华和夏鸢继续,她一边看着妆镜中的自己一边问。
“世子说,让郡主这几天不要出门……”
青裳的声音不大不小,让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叶薰浅红唇轻抿,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她知道,祁玥不会告诉青裳原因。
“我知道了。”叶薰浅应了下来,祁玥说让她少出门,必定有他的道理,等见着他再问也不迟,毕竟,她也不想再发生一出白天版的珍珠桥遇刺事件。
青裳将话带到之后,并不在浅阁久留,便回祁王府去了。
叶薰浅今天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出去,她坐在书桌前,正要提笔在宣纸上列写出让琼华购买的一些东西时,却发现了自己手臂下压着一幅画,余光所及之处,有些陌生,她有些好奇,最后干脆低下头,细看了起来。
当发现她多日前作的画上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东西,叶薰浅脑子有些短路,可是在看到男子身边的女子时,她忍不住拿起镜子,好好地照了一下,似乎在端详着自己的瓜子脸是不是长成了圆脸,“哪儿有这么好看!”
叶薰浅如是评价,他将她画得太美,美得她都不好意思了起来,敢在她的画上加东西的人,除了祁玥,别无他人。
琼华按照叶薰浅昨日的吩咐将可可豆拿到阳光下晒,夏鸢则收拾屋子,打开门窗,通风换气,打扫至书桌旁时,她无意间瞧见了叶薰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看,忍不住赞道:“郡主长得是越发美丽了,世子将郡主的一颦一笑都画了出来,每一分神韵恰到好处。”
“哪里有?”叶薰浅眉毛挑得老高,心里明明是欢喜的,脸上却故意摆出一副满不相信的模样,夏鸢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站在她身边,指了指画中女子的眉眼,“郡主笑的时候,眼角总是忍不住上扬那么一点点,和一般女子截然不同,想不到世子连这都注意到了,您看这眼睛画得真是传神极了。”
“有那么夸张吗?”叶薰浅对镜笑了笑,果然发现了自己如同夏鸢所说的那般眼角上扬几度,不明显,但是却将眼睛衬得越发灵动了。
“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夏鸢注视着叶薰浅那张肤如凝脂般的瓜子脸,一边为她整理书桌上横七竖八的纸张,一边笑着说:“依奴婢看,郡主比杜小姐灵动多了。”
叶薰浅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很漂亮,只是和杜若比……她还真是有些不确定,只听夏鸢继续道:“杜小姐的美是一种温婉娴静的美,而郡主的美,是那种飞扬灵动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
夏鸢实话实说,她曾听琼华讲过郡主的过去,只是看郡主现在的模样,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样的女子会整日埋藏在深闺中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怎么会拥有如斯气质?
怪不得世子喜欢郡主,她身上那种恣意飞扬的活力是时下众多贵女所没有的,世子身体不好,在他的内心深处,大概是向往着那样蓬勃灿烂的生命力吧……而这些,郡主恰好都有。
“好了好了,别光说我了,长得美又不能当饭吃!”
如此俏皮的话,让夏鸢忍不住扑哧一笑,“郡主,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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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柿子骗浅浅不举被揭穿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