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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戴上去,就是定亲了。谢文湛这么跟她说。
白汐觉得这挺不可思议的。想不到,古董也要嫁出去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确很爱这一枚华丽奢侈的钻石婚戒。
隔日,她又拉着谢文湛来河边挖龙床。
结果工程队没挖几下,就露出雪白的陶瓷飞凤。再一挖,床瓷板就露出来了。这么大的陶瓷龙床,雪白晶莹,镶嵌在黑黝黝的河床里。珍珠贝母一样晶莹闪烁。人们屏住了呼吸。亲眼看到这张龙床的震撼,简直终生难忘。
风吹皱一河粼粼波光。白汐站在桥墩上,和谢文湛商量怎么处理龙床。拍买吧,钱多了,但是她不能保证,龙床的下一任主人会对她好。万一打碎了,磕破了。那也辜负了翠芳的恩情。捐给博物馆吧……好像太那个啥。
再无私,她和谢文湛也要拿钱吃饭的呀!
后来谢文湛提议道:“那捐给至尊行在上海的私人博物馆。作为永久性展品,永不出售。”
她也同意:“那你们一定要好好保管她。”
“什么你们,是我们才对。”谢文湛摸了摸她的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过龙床这么大,托运什么的,还挺麻烦。谢文湛就把龙床运到了沈正霖家。托付大师兄帮忙送到上海去。结果沈正霖一看到这卵白瓷的龙床,眼睛都不眨了。看了良久,才呼出一口人气:“谢老弟,这宝物……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白汐在河边找到的。”谢文湛可不敢居功。
于是,沈老板一拍大腿:“又是白小姐……她不仅会捡漏,还会摸宝。可真是个财神!”
好东西,那就是顶级的美人。谁都不吝啬夸的。何况是沈老板这样心直口快的人。他简直没完没了:“这龙床,你瞧瞧……我国博物馆里,还没有这么大体积,这么平展的捏塑陶艺作品吧?!还是元代的!还是卵白瓷!”
白汐怕他激动得晕过去:“嗯。其实就是体积大了点而已。”
沈老板又想喊几个朋友过来,一起鉴赏这稀世珍品。白汐同意了。于是沈老板电话一打。立马,什么陶瓷博物馆的馆长,景德镇百年老字号的店主,还有他生意上的伙伴。以及交好的大收藏家……呼啦啦全跑了过来。
白汐黑着脸,看沈老板激动个不行。打电话的风格如下:
“喂?老李啊,我谢师弟的媳妇弄了一张元代的龙床……什么?你不信?那过来过来。记得带上你家十五年的茅台酒!先说好了,真东西,茅台酒归我……”
“喂?老钱啊……上次你请我看越窑的执壶。今天请你看龙床!对,就是龙床!还是卵白瓷的!哪能是我弄到的呀,我师弟他媳妇弄到的!”
白汐:“……”
“喂?老孙,来,今天到我家来。什么?!你中午有客人?那不行,我这里还有龙床!不看,将来后悔可别怪我……”
白汐幽幽拉过了谢文湛:“想不到,你师兄平时那么闷骚。其实很热情啊。”
“师兄就是这样,喜欢人多,热闹。”谢文湛并不介意:“所以师兄什么行业都吃得开。”
“那我看你不适合做生意。”她打趣道。
“哦?为什么?”
“我说不要拍卖,你就把龙床弄进博物馆。这不损失一大笔票子么。”她伸出五根白嫩嫩的手指:“真的拍卖出去。起码五个亿呢。”
谢文湛温言善语地教育道:“白汐,做古董生意的,忌讳逮着什么古董,都只往钱看。假如只注意到利益价值,那迟早会出问题。”
白汐点了点头:“好吧。随便你。”反正她将来当人了,估计在鉴定行业上,也是个往钱看的人物。没办法,钱,谁不爱。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家连坐都坐不下了。头发花白的老专家,西装革履的大老板,还有千里迢迢坐飞机赶来的收藏家。呼啦啦围住龙床,钻研个没完没了。一会儿说:“孤品!孤品!”一会儿说:“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
“这质地,细腻如羊脂白玉。是元代晚期景德镇的作品吧!”
“肯定是特殊的窑子烧制的。一般窑子达不到这么高的温度,烧这么厚的胎。”
“故宫博物馆里那些元代的陶瓷,都不能和它相比啊!这肯定是元代陶瓷的代表之作!”
“对,恭喜谢先生和白小姐了。”“谢先生,这一回你发了啊。”“白小姐,卖不卖?三个亿?不够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一下子,谢文湛和她都成为了人们追捧的对象。但谢文湛只是笑笑:“已经定下来了,送到博物馆去。”人们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都公认,这是一件旷古的好东西。不仅突破了陶瓷的造型史,而且突破了文化史。
白汐看着这些打了鸡血似的老专家,偷笑道:“文湛,你说我要是把那一方传国玉玺拿出来。他们会怎么办?”
谢文湛也打趣道:“那样就要叫救护车了。”
到了晚上,沈正霖就安排好了专机。把龙床运到了上海去。归来之后,就在家中摆了宴席,算是请他们吃一顿。这一回,沈正霖向谢文湛劝酒喝,被白汐拦了下来。沈老板笑了笑,也没勉强。还问道:“小两口现在和好了?”
“对。”白汐承认的大方:“师兄,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了啊。”
“看看,这样才像话嘛。白汐,不是老哥我说,你是个有才有貌的女孩子。配,也配得上谢老弟。但是心气太高,有的时候呢,容易死心眼。而谢老弟人老实,却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你多让让,别老欺负他。”
说的好像她常常欺负谢文湛似的……呃,好像是经常欺负。
不过,谢文湛却是举起一杯可乐,代了酒:“师兄,老弟我的想法呢,对外人精明一点的好。对老婆,蠢一点,她才放心一点。”
她就掐了谢文湛一把,敢情你小子还敢装蒜?但装蒜的谢文湛,连她掐他,都觉得十分享受。还凑到她耳边:“用力点。”
三个字,如此之暧昧,她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这是男下女上姿势时,谢文湛十分爱说的一句话。因为他总嫌她不够卖力。
用力……好,她用力。于是抬起高跟鞋,用力地踩了他一脚。谢文湛闷哼一声,总算不跟她开玩笑了。
聊完了私事。又开始聊正事。谢文湛提到了“风火仙师”童宾的传世品。
沈正霖想了想,却是道:“童宾是明代万历人,当年也是在太监潘相的威逼之下,没办法才跳了窑子殉瓷。如果那一炉子的陶瓷,真的烧了出来。那也全部被潘相送到皇宫去了。对了,万历的定陵不是被挖掘了嘛……”
谢文湛也想到了定陵。定陵在上个世纪60年代,被郭沫若等人挖掘。后来文.革。打砸四旧。几乎没有文物流传下来。他之前也打过电话给北京的定陵文物委员会,但是全无消息。
这下,寻童宾瓷器一事,好像就走入了死胡同。
沈老板又思忖道:“如果定陵没了。那么民间会不会有流传的明代御瓷?”
白汐倒不抱那个侥幸。她太了解帝王了。一般御用的瓷器,皇帝下令,才能开窑烧。烧好了,就呈递上去。假如烧坏了,就全部砸碎。要碎的不能再碎。然后挖一个深深的坑,把碎片埋进去。就是宁可毁灭,也绝不流落一片御瓷到民间。确保了御瓷的独家性。
比如他们钧窑,就因为不外流,不出次品,数量稀少。所以千年以后价值飙升。
所以啊,为什么御窑工人的日子,反而受穷的多。就是因为产品不能流通贩卖。
这么一想,瓷生还真是艰难啊。
大概是气氛太沉默,沈老板给他们打气:“也别灰心。北京不是还有个定陵的博物馆吗?去那里找一找,说不定有发现。”
这也是谢文湛的心思:“北京那边,我已经派人摸查定陵文物的下落了。”
沈老板掐灭了烟头:“那就甭担心了。你再瞎操心,那些文物,该存世的还是存世。已经失传的,穷其一辈子,也甭想找到。我说老弟你呀,不妨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可别让师父失望了,搞不好师父把生意担子撂给了顾师兄……”
“顾师兄是谁?”白汐没听说过。
沈老板笑道:“就是你未来公公的的大弟子顾铮,如今在北京当至尊行的二把手。算是全国公认的鉴定第一人。”
“比文湛还厉害?”她来了好奇心。
“反正在大陆,也就比师父稍微弱点。师父也说过,他儿子扛不起至尊行。就把生意给弟子抗。所以,算是谢老弟的竞争对手。”
白汐郁闷了:“谢伯伯胳膊肘往外面拐啊……”
“这话就不对了。”沈老板摆起了架子:“白汐,你不知道。至尊行存在在中国,就是维持着整个中国的古董拍卖秩序。去伪存真,假一赔十。假如至尊行倒下,中国古董交易行业肯定要重新洗牌。到时候乱象重生。还不知道会出多少悲剧。所以,师父必须挑选真正有能力的人,维持至尊行在中国古玩市场的领头地位。”
她算是听懂了。敢情,为了这个秩序,至尊行必须存在。而谢老也有这个打算,儿子搞不好至尊行,到时候大义灭亲啊!
不禁看向了谢文湛。恰好他也看了过来。她微微一笑:“文湛,你放心。假如你不当至尊行的董事长。那我负责养你。”
两个大男人都笑了起来。可她说的是真心话呀。
一聊聊到半夜。回到别墅。谢文湛就又联系了定陵委员会。那边的负责人还算客气:“谢先生,不瞒你说,当年定陵出土了3000多件文物。如今十不存一。早在1966年,定陵就被当做“牛鬼蛇神”批.斗,万历皇帝及两位皇后的尸骨被焚……”
等谢文湛挂了电话。白汐就坐了过来,拉起他的手:“文湛,大不了我去北京一趟。只要童宾的瓷器是随着万历皇帝下葬的,我就有办法查出下落。”
话没说完,电话又响了,是谢老打来的。谢文湛出门去接电话。回来之后,略抱歉道:“白汐,夏季拍卖会要开幕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去北京的。”她把之前买到的康熙青花,还有几件古代的金银器拿了出来:“这些就托至尊行卖出去了。”又道:“文湛,你是我男朋友,也是至尊行的东家。我没那么娇气,什么事都要你陪我。”
谢文湛无奈一笑,他的心思才不是这样。起码这几个月,他想陪着她。她不在身边,闭上眼,都觉得心缺失了什么。但白汐决定的事情,他只能选择去尊重。
于是,吻上她的额头:“那夏拍结束了,我去北京找你。”
“嗯。一言为定。”她反手抱起他的身躯。将脑袋上移,一直移到他的唇上:“文湛,今晚我们……你可别拒绝我。”
他明白她的需求,刮了一个鼻子:“小色女。”于是宽衣解带。露出精壮的躯干,晚上好好满足了她一顿。
隔日早起。就是各自天南地北飞了。谢文湛的飞机早一班到,白汐恋恋不舍送他离开。中午的时候,轮到自己的班机了。她无聊地排队在检票口。这时候,前面人群中一个挺拔苗条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徐卿卿。
这丫头真有意思,来的时候和谢文湛一道。走的时候,和她一道。总归是缘,总归要走上前去打招呼:“徐小姐。”
“白小姐?!”徐卿卿略懵::“师兄不是去了上海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去北京有事。”
徐卿卿尴尬起来:“那正巧。我也去北京有事。”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寒暄着。上了飞机,一看位置。很好,并排的。白汐扣安全带的,徐卿卿也扣安全带。起飞,无话。到了午餐的时候,白汐的特殊待遇就来了。甜点,冰淇淋,还有爱心卡片。吃的明显和周围人不一样。
徐卿卿忍不住问道:“白小姐订了什么套餐?”
她忽悠起来:“我办了……海航的vip贵宾卡。这是vip待遇哈哈。”
徐卿卿点了点头。却是明白了什么,但是没有追问下去。后来上的午餐和晚餐,徐卿卿也没怎么吃。白汐不做那个烂好人。不吃就不吃。她减肥,关自己什么事。
接近凌晨时分。飞机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下了飞机。却是扑面而来北京的特色雾霾。白汐打了个喷嚏。却看徐卿卿已经熟稔无比地戴上了口罩。走向了出口。
她亦跟了上去,然后看到接机口有个高大的男子,举着徐卿卿的姓名牌。黑夜中,他的五官不甚清楚。不过听徐卿卿喊了一声:“顾师兄!”
那男子就走了过来:“怎么现在才来?”
“飞机晚点了嘛。”
徐卿卿脱下墨镜:“对了,顾师兄。谢师兄的在上海办夏拍,你怎么不去参加?”
那顾师兄掐灭了烟头,接过徐卿卿的行李包。语气中挑起一丝儿威严:“谢文湛那小子主持夏拍。说出来气派,实则他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个问题。”
徐卿卿不解道:“怎么?”
那顾师兄道:“往年,都是师父镇场子。今年,师弟他第一次当主人。不怕东西不真,怕的是有些人心术不正。想搞垮至尊行在业界的地位。”
徐卿卿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顾师兄笑了笑:“卿卿,你也别管这个。师弟他人聪明,怎么对付,自然有办法。咱们只管在北京看好戏。到了秋拍的时候,师兄带你参加。”
徐卿卿摇了摇头:“我不当鉴定师了。来北京也是来跟你打个招呼。”
那顾师兄停下了脚步:“怎么不当了?到现在了,你还惦记着七八年前那案子?”
徐卿卿叹息道:“这个行业,我是真的怕了。谢师兄也是,夏拍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对了,师兄,谢师兄的女……”她转过身,却发现白汐已经不见了。徐卿卿愣了一会儿,那顾师兄问她:“怎么了?谢师兄女什么?”
“没什么。”徐卿卿转过了身子。
而听到他们刚才谈话的白汐,却是已经动身到售票口,买了一张去上海的机票。反正夏拍就这么几天,她就去看看呗——这毕竟是谢文湛第一次主持的超大型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