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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乱世之乱
果然不出李晋的意料,贺子龙一回来,就带来了几百号人物。只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他带来的这三百来号人物,倒大多数是些容貌端庄的年轻女子。
贺子龙也如以前一般,匆匆冒了个头便要离开了。他见到刘子源在自己的大本营教导一群年轻人的时候,倒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匆匆的交待了要林小豪好生照顾着刘子源,很快又不见了人影。
随着贺子龙一起来的还有数个受伤的青壮年,刘子源略略一看,便知道他们定是发生了打斗,因为那些受伤的青壮年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被大刀片子擦伤刮伤的。
看样子他们都走得太是匆忙,伤口上都只是胡乱的找了个布条绑上便了事了,还好时间还不长,还没有结痂,天气又冷,要是赶上大热天,如今这年头又没有什么消炎药,刘子源知道,这些人的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伤,若这样发展下去,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据说这年头,打仗过程中死的人倒是少数,战斗结束之后因为受伤发火而死的还占多数。
而做过一年多的连长,又曾经参加过多次野外生存训练的刘子源,对这些问题自是得心应手。因此他一想到这问题的严重性,便立即招呼林小豪把这三个青年小伙子抬进了自己的屋子。
旁边倒是有几个看似军医模样的汉子,看到刘子源如此举措,倒并不意外,躇踌了一下,看刘子源急促的样子,也紧张的跟着进了屋。
刘子源望着这两个只怕已经四十出头的先生,一脸虔诚和谦逊地望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自己正忙着寻找播种的土壤呢,他们就眼巴巴的跟了过来了,他们那紧张的模样,是担心自己不教他们吗。我中华有多少优秀传统又是在这种敝帚自珍中遗失的呢。不行,他一定得把自己知道的刀伤创创口的处理留给这个时代。
念及此处,立即唤过了林小豪,让他拿了曾经跟着自己求学,并有些医疗草药方面的青年们,一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遇上这种伤口,首先的当然是要止血了,这些伤口包虽然做得不是很好,但事出从权,这样做也是不得己的办法,但是以后我们如果再遇上出外作战的时候,每个战士都应该佩上止血绷带为好,具体如何做,我马上会向大家演示。”刘子源脸色凛然地说。
所有的人都在屏声静气、一脸虔诚的听着他说,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其实这些伤口大多都不是很大,但仍是有不少的伤亡,我个人以为,便是受伤治疗之后的感染所致了。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感染,我打个比方吧,人受伤之后,会有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趁机从伤口进入人体,从而损伤人体的健康甚至生命。所以,止血之后,这必不可必的便是消炎杀虫了。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好的技术,便只能使用盐水了,当然,高浓度的白酒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的白酒不行。”
一边说话的时候,他早已给众人示范着配好了盐水,然后缓缓解开了一个青年绑着的布条。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了,但是血液已经和白条凝成一团,他只一稍解开,那青年虽然紧咬着牙关,但仍忍不住痛,发出了痛苦的轻哼声。
“是不是很?,痛你就叫出来,没事的。唉,可惜了,华佗老人家麻沸散没有传下来呀。要是有麻沸散,何苦让你们受这些苦呢。”刘子源一边摇头感叹不己,一边小声地安慰道。
“先生,我…我可忍住,我没事的,你尽管施术就是,”年轻人牙关紧咬,冷汗不住的从额角滚落,很努力的强忍住疼痛。
一边有人掏出毛巾,给那青年擦除了汗迹,可疼痛仍让他紧闭着双眼,努力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刘子源望着这群坚强的汉子,不得不硬下心肠,飞快的把布条往外一拉,一丝丝鲜红的血丝汩汩的冒了出来,而在血丝的旁边,已经有了些淡淡的黄色印迹,显然已是有了些化脓的迹象。还好发现得早,一旦恶化,真不知后果如何。
“象这种化脓的样子,便是已经有细菌就要进入人体了,而这种白色的脓,便是人体的白细胞,正在对外来的病毒进行反击,所以如今之计,我们要尽快消除这些病菌,让病菌不要深入身体的内部了。”刘子源一边拿着汤勺往伤口上浇着盐水,一边仔细的解释道。
豆大般的汗滴从青年的额角不住流下,而青年则只是咬紧着嘴唇,并不曾吭声,但其它人都能分明的听到他那捏得咯咯直响的拳头。
“彪哥,”“彪子”,“朱彪”一阵阵紧张的尖叫突然的让刘子源不得不停手中的动作,一脸纳闷的望着众人。
“先生,彪哥他…他昏过去了,”林小豪紧张的说。
刘子源又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摸了摸他的脉膊,强作镇静地说:“没事,他这是痛昏过去的。现在没有任何麻醉的药,换作别人早就受不了了。如今他昏过去也好,让我赶快帮他消好毒,再上好药,等醒来时就没事了。”
然后他又吩咐着几个年轻人:“张全保,草药好了没有?还有,刘大山,药纱布准备好了没有。”几个年轻人在他的吩咐下手忙脚乱的动作着,不一会儿便已将朱彪的伤口用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虽然仍有细微的血丝冒出来,但显然比之刚才用碎布裹着的好看多了。
朱彪昏着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但看着的这一屋子人却都不由冒了一身冷汗。如今看到刘子源终于做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个年轻人倒不是什么大伤,刘子源倒乐得让那几个年轻人依样学样,自己可以轻松的得以在一旁指点着。他一直是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尽快的成长起来,让自己传授的救护知识能帮助更多的同胞,这样,也算是在帮助自己的同胞抵抗胡人入侵么?
处理了这几个伤员,已是夜深人静了,忙碌的山村,再度进入了夜的宁静之中,刘子源这时才有瑕打听贺子龙一行的行踪。
去年,淝水之战结束,大晋朝君臣上下,包括举国民众,击溃了前秦百万大军之后,他们又过上了安逸平静的生活,
虽然生活未必很是富足,虽然仍有大半的国土落在异族的手上,虽然无数的兄弟同胞们仍在胡人的铁蹄下苟延残喘,虽然仍有许多的同胞仍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不得不卷进铺盖选择南逃,但是,只要战火不烧至自己身边,那大多数百姓都只是选择了漠然视之。
当年,慕容冲亲率军队围攻前秦都城长安,秦王苻坚亲自督战,遍体受伤。慕容冲又纵兵抢掠,关中百姓流离失所,道路阻绝,千里之间,几乎绝了人烟。曾有三十余座壁堡相约结盟,援助苻坚,但大部分被西燕所破。长安附近的百姓苦于慕容冲的暴掠,愿纵火烧西燕军营作为内应。而苻坚因谶语“帝出五将久长得”,留太子宏守长安,自己率数百骑、中山公苻诜及眷属出奔五将山。
是年六月,苻宏见长安难保,率数千骑兵及宗室、母、妻西逃,辗转投奔东晋。慕容冲进据长安,大肆抢掠,杀死城中百姓数不胜数。
七月,后秦王姚苌骁骑将军吴忠率骑兵包围苻坚。苻坚虽见身边的前秦军都溃散,但亦神色自若,坐着安然等待吴忠。吴忠及后将苻坚送至新平(今陕西彬县),幽禁别室。姚苌派人向苻坚索注传国玺,苻坚瞋目斥责,不给。姚苌又派右司马尹纬去苻坚处,要求禅代,苻坚曰:“禅代,圣贤之事,姚苌叛贼,何得为之!”并为免姚苌凌辱两名女儿,于是先杀苻宝和苻锦。八月辛丑日,姚苌命人将苻坚谥杀于新平佛寺(今彬县南静光寺)内,时年四十八岁。张夫人及苻诜亦跟着自杀。姚苌为掩饰他杀死苻坚的事,故意谥苻坚为壮烈天王。是为新平之祸。
姚苌虽然尽量想瞒着这事,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几个月之久,姚苌的暴行即传遍了天下,一时天下百姓哗然,纷纷指责姚苌的无道。可是,身为小民,除了过地嘴瘾外,也是于事无补。
贺子龙亦很快得知了此事,知道北地无数百姓正流离失所,举目无亲,便想能救回些人。虽然他自己人微力薄,救不了多少,但就抱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心态,也想着能多挽救部分无辜百姓,亦能为华夏大地多留下一些火种。
刘子源此时不由对贺子龙有些肃然起敬起来。虽然统治者的昏庸无能一再的挑战人们承受的底限,虽然异族的侵鴐一再无视我中华夏的尊严,总有那些可亲可爱的人不甘、不愤,他们不计个人得失,不问前程后果的坚守着,也正是他们的这份坚守,我中华数千年的文化能得以延,我华夏的血脉能一直生生不息。
但当他们来到北地的时候,望着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惨淡景象,顾不上哀伤和痛骂,望着那些戚苦的同胞们,不假思索的就投入了紧张的救人工作。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就算他们费尽了力气,也只是救回来几十个老弱病残。其它的粗壮,据他们救回来的人来说,不是死于战乱之中,便是扔下这些老弱们早逃到深山老林里,有的甚至干脆坐船离岸,去遥远的海外寻找自己的梦想去了。救下些人都如此艰难,就更加不用说什么保全民族精华,留下诸多技艺的能手了。
这一行近百人,在他们返回的路上,又陆续卷入了一些人。由于人群之中老弱病残居多,行进的速度奇慢。贺子龙心中着急,便留下了部分人马在后头照顾,自己只领着二十数个兄弟尽快返回,因为他听说,当朝皇帝司马炎一等战事稍结,便立即开始投入到了昏天暗地的玩女大业之中去了。
这不,江南的女子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猎艳的心情了,他听说北地不少名门大族不堪胡骑的骚扰,纷纷南逃,立即派了人手沿江一带四处搜寻,但凡发现有些姿色的女子,便马上以组织的名义,掳了前来,说是这些女子们都罪孽深重,必须献身于组织和皇上,才能减轻了们和他们家人的罪孽。于是,这些女子们被驱赶着送往建康,而至于这些年轻女子的家人父母,则只是弃于路边不顾,至于他们是生是死,也只有各安自己的造化了。
贺子龙回程的路上,正好就遇上这么一队年轻的女子,惶恐、期冀、或者无望的等待着自己未来的命运,不假思索的,十几个大汉愤怒的立即冲了下去,那些只会在百姓们面前作作福,胡骑饮马长江的时候却跑得比谁都快的官兵们只几个回合便被他砍翻在地了,又担心官府的报复,又急急的将这近两百来名女子带到了这里。
因为担心着后面还有数百的妇孺老幼,贺子龙不放心他们在路上的安危,把这些人送到这里,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这才又匆匆的去接人去了。
听着这几个受伤的兄弟将他们的经历一一叙述,刘子龙的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他曾经也是一个军人,但当自己的骨肉同胞陷入异族的屠杀的时候,当自己的国土任由异族的铁骑任意驰骋的时候,他们不但不能站出来保卫一下,声援一下,反而成了当权者玩弄自己同胞,猎取自己的姐妹们的帮凶,想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乱世,想想这个民族未来将要遭受更加猛烈的洗牌的命运,他不禁感到无尽的悲哀。
“曾经,我想做一个好人,后来,我想做一个好的军人,尽自己的职责,守卫一方的安全和和平,可是,上天,你难道连一个做好人的机会都不给我,非要我去做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吗?”虽然他没有亲自去过那些现场,但通过这几个看似笨拙的兄弟绘声绘色的描叙,他已经感到自己身临其境了,在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无助的百姓们,望着自己的同胞一个个被无情的砍倒,而他们却忘记了反抗,因为他们或在期待,被杀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们期待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结果,他们却是全部被砍死在地。
他似乎看到那些狰狞的嘴脸,狞笑着,露出满意的笑脸,望着砍翻一地的尸体,无比快意的抽起了自己的刀剑。
他还似乎看到疯狂的男男女女们,在生与死,存与亡的边缘,彻底的丧失了理性,疯狂的残害、抢劫、荼毒着自己的百姓,而在外族的大刀下,却又表现得如此的诌媚和温驯。
华夏民族积淀了近千年的文化精髓,在彻底释放的兽欲面前,第一次遭到无情的肢解和践踏。
“不,为了让这个民族少走些弯路,为了将这个民族的精华和精魂留住,为了让那些肮脏的东西永远的从这片土地上消失,我要做一个恶人,我要以杀止杀,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父亲那憔悴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便是那些一个个狰狞的高官豪贵们的丑恶嘴脸,当他和父亲一再的选择了宽容和理解的时候,他们甚至不能让他们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他对那些已经丧失人性的高官富豪们种种疯狂的、无耻的、变态的行为是如此的无助,但在这个世道里,他却拥有诸多的优势,既然上天不给他一个做个好人的机会,那么,他就做那个冷酷的恶魔,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誓要荡尽这世上一切的肮脏和丑恶的行径。
他的拳头开始捏得咯咯直响,嘴角亦泛起了狰狞的冷笑,就连林小豪都不由感到了,一股股深深的凉意,开始自他的全身逐渐散发,竟如数九寒天般让人感到阵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