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蛊心之刀

如意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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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水寒的眼神忧郁,似乎很是悲哀,他在前线为陈国拼命,却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墨契的表情立刻变成同情,涟漪却不说话,只冷冷看着易水寒,等着易水寒继续倾述。

    易水寒倚在城垣上,遥望奔腾的泌水河说:“这场瘟疫是陛犴制出的,依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陈国任何一个地方的百姓,谁叫士兵阵亡之后,那些百姓便要上阵,所以,我谋害那些猃狁百姓,并无过错。”

    涟漪的眉头紧锁,剑阁城和泌水城的瘟疫还没有完全好转,别的地方又要爆发了吗? 果真是天灾人祸不断,涟漪微微叹息,对墨契摇头说:“镇远侯,易水寒既然这般为国着想,那便收入你的麾下吧。”

    易水寒皱眉,不解涟漪是什么意思,涟漪于是解释说:“易水寒,你有如此雄才大略,此次又战功不俗,我们陈国自然不能亏待你,一举提拔你为镇远侯的军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军师……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个好名号罢了。

    “呵。”易水寒继续扶着城墙,摇摇摆摆的走到涟漪身前,盯着涟漪的脸看,然后伸手想要碰涟漪的脸,刚抬手便被修竹拦住,刺骨寒意从修竹身上散发,易水寒便放下手,拍着胸口咳嗽了几下说,“我还以为,你这张脸下是别人呢。”

    涟漪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易水寒望着涟漪说:“你想要墨契控制我?”

    墨契闻言看向涟漪,涟漪轻轻摇头说:“易水寒,我是真心觉得你的能力不应屈就在泌水城那个小城上,剑阁城更适合你施展手脚。”

    易水寒冷冷的看着涟漪,眉头紧锁,涟漪竟然想要把他一辈子压在剑阁城内,有墨契和容钰在,猃狁又虎视眈眈,他在剑阁城根本施展不开手脚,还要听从墨契的,哪里比得上在泌水城自在!

    泌水城山多地广,虽说经济不怎样,但胜在民心淳朴,更好煽动,剑阁城的百姓见得多,比京城的百姓还要难控制,更是愚忠镇远侯和豫章王,哪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涟漪曾经不是默许了自己的愿望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了?还是她发现了什么?发现了自己看似顺从的外表下搏动的欲望?不可能,他昨晚还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刺杀猃狁王,她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忠心才对!

    易水寒不由仔细打量涟漪,涟漪正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似乎是真心希望他留在剑阁城为陈国分忧。

    涟漪见易水寒迟迟不说话,便从怀中拿出一片磨的锋利的刀片,指着易水寒的眉心,墨契以为涟漪要杀了易水寒,立刻阻止说:“公主,使不得,易水寒刚刚立功,猃狁百姓也非常忌惮他,若你此时……会寒了百姓的心的。”

    易水寒闻言上前,眉心抵住刀锋,笑说:“公主,这小小的刀片,更适合抵住我的咽喉。”

    涟漪缓缓收回手,却依旧把刀锋对着易水寒,弯着眉眼,似乎有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眼睛都眯的小小的,说:“易水寒,你在我眼里,就如这刀,锋利,但一不小心就容易伤着自己,但又不可因噎废食,把刀给丢了,所以,你觉得刀锋对着谁好?”

    “自然是敌人。”易水寒听懂涟漪的隐喻了,她要把他放在剑阁城,把他这把淬毒的刀冷冷指向猃狁,不可能把他放在她卧榻之旁。

    涟漪又继续说:“你是锋利的刀,镇远侯却是坚韧的刀鞘,你们两个互相合作,皇上安心,你也栖于良将,有何不好?”

    易水寒并非擅长口辩之人,一时也不知如何辩驳,只能在心里暗暗记着,扶着墙走到涟漪身前,拿过涟漪手中的刀片,不发一言便下了城墙。

    墨契忧心忡忡的走到涟漪身边问:“公主,我怕我制不住易水寒,反倒误了剑阁城。”

    “你放心,只要洪都王的墓地在泌水河一日,易水寒就一日不会让剑阁城岌岌可危。”涟漪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一指一指合拢握拳。

    墨契似懂非懂,目送涟漪缓缓走下城墙,然后遥望泌水河畔的洪都王坟墓,回忆易水寒对洪都王和豫章王的忠诚,便安心了些。

    那日对话,三人再未提过,易水寒也没有回到泌水城,乖顺的留在了剑阁城,日日守在洪都王坟前,手中把玩着一个香囊,明显是女子的款式,因易水寒极少与女子打交道,所以无人能够猜出这是何人的,里面又是何物。

    猃狁的骚动也渐渐平息,陛犴始终没有消息, 陈国却没有松懈,严守戒备着。

    不等猃狁人做出什么报复行为,瘟疫便在陈国全面爆发,安乐侯梁子尘被困在半路医治沿途百姓,豫章王赤喾和墨歌也就近停留,让惶惶不安的百姓定心。

    涟漪无能为力,更加心焦,嘴角都起了泡,修竹不知该怎么安慰涟漪,便想寻些降火的草药给涟漪敷。

    修竹敲了敲涟漪的房门,里面便传来涟漪的声音:“请进。”

    修竹推门而入,入眼便是涟漪坐在床畔,膝上是一件大红色的喜袍,她正为衣领绣花样,头也没抬问:“何事?”

    修竹只觉得心脏在不停收缩,血液却倒灌进里面,压力激增,心脏快要受不了那样的压力, 碎裂开来。

    久久没有回答,涟漪便抬头看来人是何人,就见修竹一脸痛苦的看着她,涟漪立刻丢了喜服,扶着修竹问:“修竹,你哪儿不舒服?”

    “无碍。”修竹摆摆手,捂着缺少一根肋骨的胸口说,“我出去一会儿,和你说一声,你不必担心。”

    “好。”涟漪点头,便放开了扶住修竹的手,没有立即拾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喜服,而是目送修竹离开之后才捡起,然后深深叹息一口气,再坐回床畔继续绣织。

    涟漪没想过敲门的竟然是修竹,见到修竹时才反应过来,修竹如今用不了法术,自然不能像曾经一般直接进入她的房内。

    “阿涟,我刚刚见修竹似乎很痛苦。”容钰扶着丫鬟的手跨进涟漪房内,担心的问。

    涟漪见是容钰来,立刻迎上去说:“你如今身子重,心思就别那么重了,好好照顾好自己为是。”

    容钰猜不出修竹怎么了,又见床上的喜服,于是转移话题问:“你和哥哥的喜服准备的如何了?我看看可好?”

    “已经制好了,只是觉得太过素净,我便多加了几处花样上去。”涟漪把喜服摊开给容钰看,“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容钰一边摸着喜服上的绣花,一边啧啧称赞道,“阿涟你的手艺越发精湛了,真叫我羡慕。”

    “不过小技艺罢了,我倒是更羡慕你。”涟漪把针线收拾好,低眉说。

    容钰不解,扶着腰坐在床畔,拉着涟漪的手问:“阿涟,你羡慕我什么?”

    涟漪反握住容钰的手说:“羡慕你如青俍皇后一般的见识谋略,以心思为丝线,你们可以织成如画江山,而我只能手拿针线,织些花草鸟兽。”

    容钰噗嗤一笑说:“阿涟,你怎么这样妄自菲薄了,你要知道,我是从小侵淫在容家的心机谋算里,而你是在深宫里长大的娇花,怎么比的了?何况,你如今做的很好。”

    “何以见得?”涟漪只当容钰是安慰自己,并不相信。

    “易水寒确实是一把利刀,不,是魔刀,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迷惑堕入魔道,就连赤喾曾经都被他迷惑过,何况常人。”容钰细细分析说,“他就是有那样的能力,煽动人心,若没有利用好,反倒会被他利用。”

    涟漪点头说:“我相信镇远侯不会被易水寒蛊惑,所以才要镇远侯压制他,易水寒这把魔刀,利用好了,实力无穷。”

    “是,猃狁人惧怕他更甚于墨契和赤喾,若他在剑阁城,猃狁人定会多个顾忌。”容钰说,“墨契为人耿直性子纯善,和易水寒互补最好不过。”

    涟漪点头,又问:“如今泌水城和剑阁城的瘟疫都控制的如何?”

    “泌水城有易水寒的药,所有人都康复了,剑阁城差些,但也无大碍了。”容钰转了转眼珠又说,“我偷偷派人把易水寒的药私藏了些,快马送至安乐侯哪儿了,安乐侯必定能够制出药方的。”

    涟漪欣喜点头,还好梁子尘要与陛犴对着干,不然他绝对懒得出手救治百姓,亏了陛犴费心让陈国爆发瘟疫,却算漏了梁子尘幼稚的行为,喜欢与别人对着干。

    陛犴那时进京,表面上是冲着自己来的,最后却住进了安乐侯府,定有拉拢梁子尘的心思 ,只可惜那梁子尘桀骜不驯,谁都不放在眼里,陛犴此人也眼高于顶的很,两人必定闹的不欢而散。

    陛犴算错了一步,便步步错。

    想至此,涟漪心情甚好,便想出门走走,刚出房门便见天地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压在树枝上就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容钰扶着腰走到涟漪身后,为涟漪披上一件斗篷说:“昨日便下了,城外的积雪都有一掌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