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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夫都不能确定赤喾犯了何种病,只能斟酌的开了几个祛毒健身的温补药方,喂给赤喾喝,可迟迟不见起效。
易水寒无奈,却也不肯放他们全部离开,说:“你们轮流来豫章王府看护王爷,王爷绝对不许出任何意外,不然……”
易水寒也不继续说了,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走到门外捡起他的长枪,吓得那些大夫立刻跪下说:“草民必定尽全力医治王爷。”
易水寒点头,然后说:“那就拜托各位了。”
易水寒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大夫们面面相觑,生怕惹着这位嗜血杀手,当初他当着剑阁城百姓的面屠戮猃狁人的样子,他们至今都没有忘。
那时的易水寒,长发被鲜血染湿贴在脸上,鲜血滴答,在脸上划出几道血痕,衬得双眼也是血红,他就如从地狱出来的恶魔,手中的长枪已经变出红色,鲜血斑驳中可以看到本身的银色,而枪头正中一个孩子的心脏。
易水寒面无表情的把长枪从孩子的身体中抽出,因为惯性,孩子被拉离地面,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地面,扬起一阵浮尘。
周围的百姓都吓得四处乱窜,生怕银枪刺中自己的心脏,场面一片混乱,但混乱中,易水寒依旧可以百发百中的刺中猃狁人的心脏,然后丢垃圾一般把他们的尸体甩开,溅出模糊的血肉。
那样的画面太过血腥,就连听说的大夫们也接受不了,都纷纷摇头,挥去脑海中不堪的画面,然后叹息说:“王爷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莫不是中邪了?”
另一个大夫听了,联系赤喾的状况,觉得甚有道理,于是说:“既有可能,王爷不断的说着梦话,却不能醒,只怕是中邪了,梦魇呢。”
“那该如何是好?中邪了如何是我们能够解决的,更何况,那易水寒一定不会相信世上有鬼神这一说,定会觉得我们在胡吣,好推卸责任。”
“先看看再说,王爷一身正气,绝对不会被小鬼给缠身,若还是担忧,便拿些辟邪的东西来镇一镇。”
众人立刻拿出贴身的护身符或者在庙里开了光的手链,统统都拿出来放在赤喾的床边,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渐渐地,赤喾果真不再梦呓,体温也有所降低,大夫都满心欢喜,等着赤喾苏醒。
夜幕降临时,赤喾的体温终于回到常态,呼吸绵长缓慢,陷入了沉睡,易水寒也再次来到房内,问:“王爷的状况如何了?”
“好了,好了。”大夫的声音很小,食指放在唇上,“王爷正在深睡眠,大人切莫打扰。”
易水寒便轻轻走到了赤喾的床畔,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赤喾身上的各种祈福的玩意,他拎起一个,转身皱眉问:“这是什么?”
那些大夫不知该怎么作答,生怕惹恼易水寒,只得颤颤巍巍说:“大人,既然王爷已经恢复,那草民等便先离去了。”
易水寒微微眯眼,把手中的护身符丢在地上,冷冷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并带走。”
大夫们***了自己的东西,然后飞快的离开了赤喾的房间,留易水寒双眼深幽的看着赤喾,低声说:“中邪?我还真不信鬼神一说,不然,为何没有鬼找我,又为何,没有鬼找先皇?”
“你信吗?”易水寒盯着赤喾看,“信不信,因果轮回,终有报应。”
似乎察觉到易水寒深幽的眼神,赤喾的睫毛微颤,然后缓缓的打开了双眼,转头看向易水寒,眼神迷茫,问:“易水寒……你怎么在这里?”
易水寒走到桌边,为赤喾倒了一碗茶,说:“你病了,我来照看你而已。”
“病了?”赤喾挣扎着坐起来,然后看向窗外天色,天空一片灰暗,晚膳时辰已过,赤喾便会问,“我睡了多久?墨契的婚礼错过了没有?”
“不久,也就一日而已,明日才是镇远侯的婚期。”易水寒把茶杯端到赤喾面前,示意赤喾喝一杯。
赤喾缓缓把还有一点余温的茶水喝下,再把茶杯递还给易水寒说:“我得了什么病?可有大碍?”
“发烧而已,并无大碍,已全好了。”易水寒敷衍说,“明日镇远侯的婚礼你还是会去的吧?”
“自然,毕竟墨契给我递了请柬,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赤喾翻身下床,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两张大红色的请柬,放到易水寒面前说,“你去不去?”
“去。”易水寒从赤喾手中抽出一张请柬,“毕竟,他是墨家的人,新娘又是容家的人。”
赤喾也轻笑说:“我也觉得神奇,墨契竟然会和容家的小姐结成良缘,我甚至还听说,他们两人倾心互相,为了在一起,一个自愿脱离墨家,一个愿意跟随对方来到剑阁城,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两人的故事也可做奇谈了。
“墨契脱离墨家的原因,我并不觉得是因此。”易水寒打开大红请柬,上面赫然写着喜结连理四个大字,“你如何觉得?”
赤喾点头,道:“我猜,是墨白故意的,要保护墨契,保护前镇远侯墨魄的孩子,所以墨契如今知道的依旧不多,不知道我们打算做什么。”
易水寒接着解释说:“墨契不愿意谋反,墨白便顺势把他赶出族谱,若是他们成功了,墨契最后还是会成为皇族,失败了,却与墨契一点关系也没有。”
“呵,墨白对墨契倒也是用心良苦,竟然比他自己的女儿还有好。”赤喾忍不住嘲讽说。
“他这辈子,出生入死不过是为了墨魄。”易水寒也嘲笑道,“不过墨契真的不适合那个皇位,也不知墨白他怎么打算。”
“何必在意他怎么打算。”赤喾冷冷说,“那个位置,不可能是他们的。”
易水寒点头,然后问:“京中如今的情势,你有何打算?那修竹也不知是何人,竟然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赤喾看着房内闪烁的烛火,沉思了一阵子,然后说:“等待,等待墨家行动,墨家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认输,何况,他们还有我帮助,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放弃。”
易水寒皱眉,说:“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打搅的一团乱,那个修竹一定要解决,当初五百精兵也没有解决他,赤喾,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那个叫修竹的人,是不是一直在保护涟漪?”赤喾也记起曾经在太子婚宴时,涟漪要他吹《滴水成珠》,他不答应,是修竹接了下去,没有让涟漪尴尬。
易水寒说:“是,听墨家的人传来消息,就是因为墨太后关押了涟漪,修竹才出现,让一切改变,也不知那修竹是何人,来无影去无踪,有这样惊人的实力,却没有任何名声,若他想要天下……”
“他不会要天下。”赤喾确定说,“因为涟漪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倒也是个痴情的。”易水寒没想到又有一人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那控制涟漪来控制他?”
“不,不必对涟漪动手。”赤喾说,“不要打草惊蛇,我有别的方法控制局面,继续原来的打算就行了,只要易潇潇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你不要自作主张。”
易水寒微微眯眼,似乎并不信赤喾是因为早就胸有成竹而放过涟漪,但易水寒还是说笑着说:“好,我知道。”
易水寒又说:“对了,易潇潇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留在易潇潇身边的护卫我也都处理了,都换上了我们的人。”
“我知道了。”赤喾说,“要易潇潇好好照顾腹中的孩子,路上颠簸,速度慢些也无妨。”
“她知道。”易水寒笑着看着赤喾说,赤喾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也不看易水寒。
一支的蜡烛的烛火突然一亮,然后摇曳一下便熄灭,房内的灯光暗淡了许多,赤喾便说:“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要早些起去参加婚礼。”
赤喾挥手,似乎很是疲惫,又坐回了床畔。
“好。”易水寒笑着为赤喾关上房门,房门的烛光洒在地上,门合拢,亮光越来越窄,直到一片黑暗。
易水寒转身,仰望着夜空,嘴角扬起。
涟漪……
即使自己不做什么,墨太后也不会放过吧,似乎,他们的计划中就有涟漪。
易水寒低头,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有墨歌,若是墨家或者皇室害死了墨歌便好……
这样赤喾就会为了墨歌而疯狂的报复墨家或者皇室了,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易水寒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个影子在哭,哭的抽噎,然后又坚强的站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人模样似乎像涟漪,又似乎像墨歌,易水寒分不清。
易水寒突然觉得怜惜,怜惜这个女子,但很快,易水寒就心中一惊,然后刻意的嘲弄自己说,自己天性凉薄,如何会在意别人呢。
天性凉薄又如何。
借口天性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