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泌水城热闹的街市中有一男一女特别吸引人眼球,只见男子着黑色乘云绣纹深衣,长发也用乘云纹绸带束起,这样干练肃杀的打扮应该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可是一见男子绝世的脸上淡淡的微笑时,便让人产生冰雪融化暖春将至之感。
女子脸上覆了黑色面纱,虽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但凭着女子的一双明眸,也能够判断她必定是个美人。
女子跟在男子身后,衣着也是黑色乘云绣,不同于男子的是,女子着曲裾,更显女子身材纤细婀娜。
女子总是左顾右盼,男子也不恼,站在一旁由着女子东问问西逛逛,见女子喜欢,还会主动买下,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真真是羡煞旁人。
女子顾盼神飞的样子不知多么迷人,倒让路人忘了出门要去做什么,呆呆站在一旁,摊贩也忘了吆喝。
男子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上前捂住了女子的眼睛,让女子不明所以的问道:“修竹,怎么了?”
修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又放开了手,问:“不是要去找客栈吗?”
涟漪点点头,她原本以为还要走上几天才能到泌水城,修竹却主动用法术带她到了泌水城,看样子,是怕易水寒再次追来。
心中没有牵挂和顾忌,涟漪便没有那么着急的回去了,在泌水城中一路边逛边打听含英歇脚的客栈。
涟漪答道:“不急,含英毕竟顶着公主的身份,必定是在最好的客栈,问城中最好的客栈便行了。”说完,走到街边问卖糖葫芦的老婆婆,说:“婆婆,这个怎么卖啊?”
婆婆还没说话,修竹便递给老人家一锭银子,老婆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处在收到银子的兴奋中,涟漪便从草垛上拿下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修竹,一串刚想咬时,便发现自己戴着面纱。
修竹和涟漪两人拿着糖葫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犹豫中,远处传来一道温文且熟悉的声音:“阿涟。”
涟漪转头便看到了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容璧,不等反应,她便躲在了修竹身后。
涟漪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容璧怎么会在泌水城,他不是受伤了要在别的城中修养两个月吗?难道他发现自己跑出来了,来抓自己的?
修竹立刻把涟漪挡在身后,满脸戒备的看着容璧,容璧却直接越过修竹,走到涟漪面前说:“阿涟。”
涟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容璧这样也能认出她,她甚少穿黑色的衣服,更何况脸上也戴了面纱,容璧怎么可能一下子便认出来,于是壮着胆子说:“你是?”
容璧却笑了,一把拉下涟漪脸上的面纱说:“别以为你这样打扮,我就不认识了。”
涟漪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看着容璧挑衅般的笑容,涟漪忽然也笑了,如银铃般的笑声引的路人瞩目,容璧不知怎么,被涟漪感染,大声的笑了起来。
修竹却没笑,脸色难看的很,配着他一身黑色的衣服,全身都透着煞气,唯一不和谐的便是他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
众人纷纷躲避,而容璧和涟漪却依旧笑着。
终于,涟漪拉了拉容璧的衣袖说:“表哥,你怎么发现的?”
“回去再说。”容璧上前,拿着面纱带子,在涟漪身前为她把脑后的带子系好。
涟漪只到容璧下巴高,这个动作就如容璧把涟漪拥在怀中一般,而这么近的距离也让涟漪有些不适。
容璧为涟漪系好面纱带子之后,对修竹作揖道:“多谢公子为在下照顾阿涟。”
修竹的脸色非常不好,却不知道怎么发作,毕竟,眼前这个男子是涟漪的表哥,说替他照顾涟漪确实没有不对的地方,但听在修竹耳里,却别扭的很。
容璧见修竹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不知在下要如何感谢公子的恩情?容璧必定在所不惜。”
越说越把涟漪和修竹的关系撇的远远的,并把自己和涟漪绑在了一起。
修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明白了面前这个男子的意图,便转头看向涟漪,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带着笑容说:“漪儿。”
涟漪还在思考等下怎么对容璧解释,听到修竹叫她立刻答道:“怎么了?”
“漪儿?这个称呼倒也是别致。”容璧挑眉,刚想说什么却见路上行人都故意驻足看他们,被围观的滋味不太好受,于是说,“跟我来。”
涟漪面上也有些红,修竹这样叫她,必定关系不浅,等下要怎么解释修竹的身份又是一个头疼的事情。
容璧走在最前面,涟漪跟在他身后,而修竹跟着涟漪,一路上引的多少人目光流连,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和关系。
容璧没有带他们进最好的客栈,而是来到最近的客栈,涟漪好奇的问:“不找含英他们吗?”
“想要被你父皇发现你半路跑了?”容璧挑眉,然后走到掌柜面前,丢下一大袋子银子说:“全部包下来,闲杂人的,尽快解决。”
掌柜看着容璧身后拿着糖葫芦的两人,再看看容璧,两男一女,心中猜测他们的关系,脑中早浮起好几个段子,但好在开客栈见过的世面多,面上不显便连连答应,把他们引到楼上。
到了房间门前,掌柜便识趣的走了,留下三人关系尴尬。
涟漪刚想说什么打破这样尴尬的氛围,容璧便对修竹说:“公子,我和阿涟说些事情,有些不便,望公子谅解。”
容璧说完,修竹也没有看容璧一眼,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涟漪有些着急,修竹冷傲的性子怎么又犯了,前段时间不是很好相处吗。
涟漪立刻对修竹解释道:“修竹,我和表哥说些事情,你不用担心。”说完,把糖葫芦递给修竹。
修竹接过糖葫芦便走到离房门几步远的地方了,这里听不到里面的小声对话,若是有意外又不会来迟。
涟漪对修竹笑了笑,然后进了房中,容璧也对修竹笑了笑才进房间,即使修竹根本没有正眼看他。
房中,涟漪正在构思如何对容璧解释她出去干什么的时候,容璧突然冷下脸来,冷冷道:“看到赤喾了?”
涟漪知道是躲不过了,咬咬牙,轻轻的点头,然后低着头不看容璧,喃喃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为了他做这样疯狂的事情了,再也不会陷你们于不顾中,再也不会去痴心妄想什么了……”
猛地,涟漪被容璧搂进怀中,容璧的下巴抵着涟漪的头顶,他的手臂只是轻轻环着涟漪,一点也不强势和压迫,涟漪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思绪好像停止了转动,不知道容璧要做什么。
容璧见涟漪身体僵硬,便轻轻拍着涟漪的背脊,说:“若是难过,就哭吧。”
涟漪眼眶瞬间便红了,鼻子酸涩,却没有一滴泪水涌出,她说:“我不哭,不哭,表哥,我已经没事了,我已经不喜欢赤喾了。”
容璧有一下没一下的为涟漪轻轻拍打着背部,说道:“嗯,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的,不急。”
涟漪把脸埋在容璧前襟,她不想要容璧看到她双眼通红的样子,涟漪慢慢平复着心绪,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赤喾。
容璧轻轻抱着涟漪,为涟漪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刚出宫,你便拼命的赶路,我就在怀疑你是要去找赤喾,后来,我受伤了你还是要走,我便答应了,并且让暗卫保护你,再后来,听暗卫说门外的公子武艺高强,我便要他们回来了,你也不希望有人监视你在做什么吧。”
涟漪静静听着,听到容璧说他受伤了她还要走的时候,心中难以扼制的升起了愧疚感,确实,她为了赤喾,总是忽略别人的想法,而容璧却顾着她的感受,知道她不希望别人监视她在干什么。
容璧继续说:“你走的那一晚,我就站在后面,含英打扮的确实像你,但我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她不是你,为了不让皇上发现你走了,我便让含英扮作是你继续上路,现在她也在泌水城,等下我带她过来,你们再换回来,这样皇上的人便发现不了了。”
涟漪点头,额头蹭着容璧的前襟,容璧的身上不似别的贵公子,没有一点熏香味,但却有一丝难以琢磨的香气,就像修竹一样,有雨后淡淡的竹香,淡且幽,容璧也一样,刚想分辨是什么气味,却闻不到了。
涟漪感觉自己在容璧的温暖的怀中渐渐平静下来,眼眶再也没有涩意,便轻轻退后,退出了容璧的怀抱,抬头看着容璧的脸说:“怎么还没好?”
那次意外涟漪的发簪不小心划破了容璧的左脸,从脸颊到眼下,可怖的很,而后来的银箭把伤划成十字型,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只剩下伤的深的地方还有黑黑的印记。
容璧摸了摸左脸眼下旁侧的十字伤痕,笑着说:“已经淡了许多,只剩这伤的深的十字痕迹了。”
容璧说完,叹息一口气,收敛了笑容,幽幽的说:“看样子,毁容了,阿涟,你负责吗?”
涟漪笑着摇头,说:“我倒不觉得毁容了,这十字伤痕,倒给你增了些英气,说不定更多女子要为你神魂颠倒呢。”
“哎,你是说我以前不够英气,像小白脸?”容璧阴下脸,配着他左眼旁下的十字伤痕,确实有些骇人,涟漪立刻摇头,说:“表哥是儒雅贵公子,要英气做什么,又不要上阵杀敌。”
在众女子心中,容璧就是翩翩佳公子,就连涟漪曾经也是这么觉得,容璧只是浸染在书卷中的清俊贵公子,但经历了生死之事之后,涟漪才发现,她并不怎么了解她这个风流倜傥放浪不羁的表哥。
容璧常年习武,以他的能耐,必定已经非常强悍,可是涟漪却从来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容璧会武。
或许,曾经她的世界里,真的只有赤喾一人。
在她眼里,只有赤喾是文武双全,无所不会的,所以她会强迫赤喾为她吹奏“滴水成珠曲”,可是,只听过一遍的他,确实做不到。
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忽视身边的人的感受了,容璧他们那么关心她,甚至都能够猜到她是去找赤喾,而她却对容璧什么都了解。
涟漪问:“你既然知道我去找赤喾,为什么不拦住我?”
容璧揉了揉涟漪的发顶,笑着说:“我哪里拦得住你?更何况,我也希望你放下对赤喾的执念,而能够让你放手的人,也只有赤喾了。”
涟漪任由容璧弄乱她的头发,问:“表哥,你怪不怪我?曾经的我肯定为了赤喾的事情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表哥,我再也不会了。”
“嗯。”容璧应道,“你更应该对你父皇还有你哥哥说。”
“对。”涟漪点头,她当初为了嫁给赤喾,不顾父皇和哥哥的感受,现在想来确实是可笑的。
容璧不再说话了,但是涟漪知道容璧肯定还有很多疑问,但是容璧却不问,看样子是不想逼迫她。
涟漪主动解释说:“门外的公子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对我很好,一路上,也都是他保护我,表哥,他的性子有些冷漠,但是人很好的,所以,你不要生他的气。”
“自然不会。”容璧说完,为涟漪打理起被他揉乱的长发说,“关于称呼,我知道你在心里都是叫我容璧,那便叫我容璧吧。”
涟漪有些尴尬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她在心里一直都没把容璧当表哥看待,毕竟容璧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幅倜傥不羁放浪形骸的模样,一点哥哥的样子也没有。
“因为,我中箭倒地的时候,你就是叫我容璧。”容璧说完,便走到门前说,“我去叫含英来了,你好好安置你那位朋友吧,我记得太子大婚时,他是在猃狁人的位置出现在皇上面前的,你不想要皇上关注他吧?”
涟漪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修竹离开,她安全了便要修竹离开,这样多像是在利用修竹,她说不出口。
容璧开了门,便看到修竹望着两串糖葫芦发呆,滑稽的很。
见容璧出来,修竹便径直走向房内,容璧礼貌的对修竹笑笑,而修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容璧,进了房中便重重把门关上。
容璧若有所思的说:“难度好像上升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