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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大雪一圈圈打着旋儿在冰面上刮过,近千头体形狼闶的海豹惊恐的扭动着身体,在那冰面上挣扎前行发出‘昂昂’的尖叫声。千多名手持大棒的壮汉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仰天大笑着直追了过来。五尺长碗口粗的大棒划开寒风,发出‘呼呼’的声响,沉重的打击让这些海豹脑浆迸溅,在地上努力的翻腾挣扎一阵后,喷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睁着小小的眼睛,无力的倒在了白皑皑的雪地上。近千头不知从哪里迁徙而来的海豹被屠戮殆尽,那些手持木棒的壮汉又大笑着拔出了匕首,开始洗剥这些牲畜。
海豹肉肥美油腻,食之大补元气;海豹皮肥厚光洁更是富有韧性,鞣制后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奇皮革,虽然不如貂皮狐皮虎皮之类华贵,拿来制作贴身的皮甲却是极上层的材料;海豹牙光洁雪白,质地脆硬敲击有金铁声,连同头骨一起洗刷干净了,拿去长安城却也是希罕的玩意,总有一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骚包子弟愿意花大价钱买下这些古怪东西以在人前炫耀。这几天安--禄山、史思明带着千多名士兵在附近大肆的狩猎屠戮,凡是被他们发现的野兽都难以逃脱他们的魔爪,短短三五天,数十头猛虎、黑熊和两三千头海豹丢掉了性命,皮毛骨头等值钱的东西被洗扒得干干净净。
高唱凯歌,扛着今天收获的猎物,安史二人带领士卒返回营地,却看到江鱼一行人已经围坐在了火堆边,一口长宽丈许的大玉箱子胡乱的丢在一旁,八个体格壮得有点可怕的大汉正在火堆边张开了血盆大口,满口滴答着涎水的在那里吞食着烤肉,仰头灌着最烈的酒。这八条汉子体格都和白猛差不多高,也就是一丈五尺左右的身高,仅仅在下体缠了一条破烂兽皮的身躯上,一块块雄壮的青黑色肌肉块儿充满了力量的在疯狂跳动,手臂上都是肌肉,背后几条肌肉猛的一弹一抖都能发出‘砰砰’的巨响,肚子上也都是肌肉,大腿、小腿上的肌肉块儿是如此的巨大,以致于他们大海碗口粗细膝盖被那腿上的肌肉块儿一衬显得好似柴棒儿一般细细的。他们张开嘴‘嘎崩嘎崩’的将那烤肉连同里面一根根粗大的兽骨一起嚼碎了吞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条连同浑身的肌肉群都在不断的跳动,八条壮汉好似八条食人的恶魔,坐在那里吃东西都给人极强烈的视觉冲击。
和白猛一样巨大的块头,比白猛还要夸张的肌肉块也都不说了,这八条汉子皮肤上长着的一块块拇指头大小青绿色的大疙瘩,才是让人觉得最恐怖的东西。那些密密麻麻好似瘤子不像瘤子,好似鳞片却又不像鳞片的玩意说不出是什么东西,被那火光一撩,这些玩意还反射出了金属特有的寒光。密密麻麻的疙瘩从他们脖子一直长到了脚背上,脸上也有,只是薄了不少,稍微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而他们的头顶,光溜溜的头顶则干脆是生了一片细细密密好似鱼鳞一样的东西,一点儿头发都没有,光溜溜的好似戴了一顶头盔。
丑陋的脸上有一张比常人大了一倍的大嘴,张开嘴啃食那些烤肉的时候,安禄山惊恐的看到他们嘴里有三排牙齿,每一排牙齿都是极密的白生生的三角形锐齿,这还是人能长出来的牙齿么?安禄山曾经见过海里的一种鲨鱼,这就是鲨鱼的牙齿啊,三排大牙,三角形还带着点倒钩,人怎么可能长出这样的牙齿来?其中那条比白猛还高了一拳,好似一尊肌肉打造的屏风般坐在火堆边的壮汉张开嘴,将一条猛虎的大腿骨塞进嘴里好似北方某些地方的人啃大蒜一样‘嘎巴’一声轻而易举的咬断,将那小孩子头颅大小的大骨节在嘴里‘嘎巴嘎巴’咀嚼了几下,那可以砸破普通金属铠甲的大骨头被他那三排牙齿轻松的磨成粉碎,一口骨粉连着一堆肉筋什么的被他吞了进去,随后这条壮汉朝安禄山伸出了手:“呵呵呵,有新鲜的血食啊?拿过来给老子,不然老子拆吧了你。”
飞快的将肩膀上扛着的一头海豹丢了过去,那大汉随手抓住那海豹,‘嘎巴’一口将那海豹的脑袋啃了下来,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吞进肚子,眼里都冒出了绿光:“好吃,好吃,他娘的这玩意好吃,一咬一口油水,还有热乎乎的血的味道,好吃!”‘嘎巴、嘎巴’,让所有士兵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这家伙将那头洗扒了内脏的海豹生吞了进去,的拍打着肚皮发出‘砰砰’的几声巨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大笑道:“干你娘,总算是吃饱了一顿舒服的。江老大,以后咱们兄弟就跟着你混啦。你要我们杀人,咱们就杀人,你要咱们放火,咱们就放火,你要咱们去打劫,咱们就打劫。总之一句话,我们八兄弟最是讲义气不过,那些狗屁倒灶、忘恩负义的事情咱们不做!”
江鱼‘呵呵’大笑着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得意洋洋的仰天狂笑了起来。
蛟龙和上古遗留下来的鱼龙杂交后生出来的怪胎,拥有鱼龙的残暴习性和蛟龙的灵智神通,这八兄弟就以龙为姓,按照出生的前后顺序从一一直排到了八。因为八兄弟的体形过大,他们的母亲,那头被某条无良的蛟龙强暴的鱼龙生下他们后就死于大出血,这八兄弟靠着吞食自己母亲的血肉长大到拥有一定的自保力量,然后按照自己父亲的一缕血脉中天生的遗留本能,经过万年的修炼终于达到了能够化形的阶段。
可是自幼就没有受到什么家教,又习惯了野兽圈子里那弱肉强食的生活,这八条脑浆几乎等于零的莽货化为人形后,很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拦路打劫,也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很有前途的行当。打劫,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人间帝王的军队,只要是进了他们的地盘就被他们劫得干干净净。所谓盗亦有道,别人打劫了不伤性命,他们打劫了却要把被他们打劫的人都全部吃进肚子里。这样的行径终于引起了数千年前某位人皇座下一位大臣的不满,招来一些有神通的修士,将八兄弟直接封印在了小海深处。
人家是出于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屠戮他们这八条世间仅有的异种――毕竟他们老娘可能是世上最后一条太古鱼龙――可是八兄弟不领情啊,在那小海的最深处,守着一个深坑中的先天黑土,他们吃没得吃,喝没得喝,数千年的时间都差点饿疯了他们。等得他们差点就要抽签决定让哪位兄弟奉献肉身让自己的兄弟饱餐一顿的时候,江鱼他们三人冲进了小海。
一番很轻松的谈判,江鱼甚至连饷银都没有开出来,就仅仅是许诺了让这八条莽货每天吃饱喝足,八个已经饿得连最后一点儿脑浆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的莽货顿时乖乖的被江鱼在自己的元神中下了望月宗秘传的御兽禁制,成了江鱼的‘护山神兽’。接下来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江鱼潜入湖底,用玉箱收集了一箱子黑漆漆粘稠好似油脂却又阴寒透骨的先天黑土,破除了那个封印了八兄弟数千年的‘葵水大阵’,带着八条叫嚣、蹦跳差点没出手毁了整个小海的莽货冲出了湖面。
那布置‘葵水大阵’的修士,显然是一气仙宗不知道那一辈的前辈,最为普通的‘葵水大阵’,仅仅是一气仙宗入门级的阵,居然就捆住了八条凶悍的妖兽,这等修为这等对于阵的领悟,让江鱼只能是叹为观止。不过毕竟是最简单入门级的阵,江鱼得到的入门阵秘笈中却也有葵水大阵的破解之道,他耗费了两天的夫破掉了这几乎覆盖了整个小海底部的阵势,将八兄弟放了出来。
一行人又顺着来路赶了小半个时辰,回到营地后,八兄弟立刻蹲在了篝火边开始他们放肆的大吃大喝,一副要把数千年来没有吃到血食的遗憾补偿回来的样子。等安禄山带人回营地的时候,八兄弟已经把营地里储存的肉食干掉了一半――那是足够一千多人吃上半个月的肉食――被他们生生的消灭了一半。
郭子仪蹲在火堆边给八条莽货烤着肉,他脸上的肌肉都在,心中是无比的震骇。他不知道江鱼又从哪里弄来了这八个古怪的家伙,但是郭子仪能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一股极其野蛮、彪悍以及无比强大的气息,远超他如今修为的强大气息。他们很强大,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是他们吃得很多,这同样是无庸置疑的。郭子仪看着他们平坦的肚皮,不知道他们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吃饱喝足,八个莽货拍打了一下肚皮,仰天打了个饱嗝,倒头就睡。一会儿的夫,鼾声好似雷鸣般响了起来,他们这等豪放的作风,看得一众人等是哭笑不得。凤羽扑腾着翅膀,很不屑的对八兄弟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八个有了人形,可是骨子里还是牲口的蠢货。诶,真是丢进了蛟龙一族的脸面。吃了睡,睡了吃,这不就是八头猪嘛!”
江鱼却是一阵的欣喜――八头猪一样的强悍打手,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么?打手而已,根本不需要他们有太多的智商,听自己的命令去杀人放火就足够啦。这八个莽货昔日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如今被封印了数千年重操旧业,想必那业务手段还是没有忘记的。
拍拍手,提醒了所有人的注意,江鱼拍了拍身边的那口巨大的白玉箱子,大声说道:“这次来北疆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修整一天,明日全军返回长安。唔,老安啊,你给兄弟们统计一下,看看兄弟们这次杀了多少突厥人,我好回去直接给皇上通报,到时候给兄弟们领取奖赏。”顿了顿,江鱼很无赖的说道:“唔,数字上面可以稍微夸张点嘛,反正这数十年来咱们是唯一踏入突厥国土的大唐军队,谁能知道我们具体杀了多少人?是不是?只要数字不是太夸张,就无甚大碍。”
第二天,大队人马南下返回大唐。这一路上,正在忍受暴风雪侵袭的突厥牧民,迎来了比残酷的自然界更加可怕百倍的灾难。江鱼他们除非是不得已,否则不会去靠近突厥人的部落,他们只想早日赶回长安。可是那八条莽货不同,他们在小海湖底被封印了数千年,早就饿得怕了,他们手头不多积累一点肉食,他们就浑身都躁动不安。故而一路南下,只要是碰到突厥部落,八兄弟就没有任何理由的,冲进去就直奔人家牲口圈,放手抢掠。那些突厥人不反抗还好,一旦反抗,八兄弟立刻发挥他们杀人就必定放火的优良传统,杀得人家部落是真正鸡犬不留。
如此行走了半个月,江鱼他们的队伍益发的臃肿,行进的速度慢得有如乌龟爬。每一匹战马的后面都拖着一个雪橇,雪橇上堆满了八兄弟打劫来的牲口。任谁敢劝他们丢下一部分牲口,八兄弟立刻翻脸揍人。他们八个一个个本体就是蛟龙的后裔,拥有极强的力量,更有蛟龙翻江倒海的神通,八兄弟又齐刷刷的好似一条心,白猛他们几个妖怪一起上,也被打得是鼻青脸肿,就连江鱼都不乐意在他们这人生中最强烈的执念上浪费口水,故而一行人只能是拖着肉山一般的牲口堆,缓慢好似乌龟一样的朝南方前进。
被八兄弟的执念拖延了太多时间,等得草原上的积雪化开,很多地方都有了嫩绿的草芽钻出了地面,江鱼他们才勉强靠近了大唐的边关。这几个月在雪地里缓慢难行的艰苦生涯,让郭子仪、安禄山他们麾下的骑兵苦不堪言,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差点没脱相了。再精锐的士兵也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跋涉,只有八兄弟的精神益发的充足,因为他们在距离大唐边关不到三十里的一片草原上,又发现了一个突厥人的部落。
龙一,也就是八兄弟的大哥抓起江鱼的马后雪橇上携带的一头羊闻了闻,随手将那羊丢飞了老远。随后,他跑去每一个雪橇上都闻了一下,突然恼怒的将所有雪橇上的牲口都丢得远远的,他大声骂道:“臭了,都臭了,不是鲜血食了,不能吃了。兄弟们,抢新的血食去。那肥嫩嫩的肉啊,肉啊。抢,跟我去抢。”疯狂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发出战鼓一样‘砰砰’的巨响,八兄弟‘嗷呜’一声长啸,直往那部落冲去。
八条山精水怪一般的壮汉‘嗷嗷’叫着冲进了这个突厥人的部落,吓得妇人、小孩哭嚎着狼狈逃窜。数百名突厥汉子气汹汹的抓起兵器朝他们冲杀过来,八个莽货只是随手乱拍,拍得满天血雨四溅,一边肆意的杀戮着这些突厥的汉子,龙一一边咆哮起来:“打劫!交出你们所有的牛羊牲口,爷爷我饶你们不死!嘎嘎,江老大说得好,杀光了你们就没人再去放牧了,这叫做细水长流,不涸泽而渔。嘎嘎,打劫!”
顺利的杀光了部落中一半的战士,劫掠了大半的牲口,八条莽货得意洋洋的驱赶着牲口群,跟在大队人马身后朝大唐的边关驰去。千多名骑兵的手面,是数千头滚滚而来的牲口,这样古怪的行军队伍,让郭子仪不由得一阵的脸红。尤其当他看到关口那些检察他们通关文书的将士那古怪不解的目光,郭子仪更觉得自己将祖宗的脸都丢光了。谁见过大唐朝的军队有这样大摇大摆的好似山贼般赶着赃物回营的么?
这边江鱼正在和这关口上的将领验证自己的通关公文以及令苻令牌一类的东西,那边龙家的八个兄弟又惹出了祸事来。因为没有合适的衣物,一直只是在身上披着兽皮的八兄弟用土包子进城的热切目光在关内士兵们身上那崭新的铠甲上看了一阵,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这些士兵的块头差距,他们没有去抢劫这些士兵的铠甲。可是,那插在关内校场上的那根纯钢打造的旗杆,却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龙一大踏步的朝那旗杆走了过去,随手拍飞了旗杆边站着的几名小校,‘嘎嘎’长笑着将那碗口粗三丈多长的纯钢旗杆给拔了出来。随手将那旗杆在手上舞动了一阵,他嘀咕道:“长了点,分成两半正好。”他握着那旗杆正中的部位随手一拧,将那旗杆折成了两段,笑吟吟的将一根递给了自己的弟弟龙二,自己则是放声欢笑着挥动起那一根钢棍。
大唐的军旗在那旗杆上疯狂的舞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响,突然龙一手一抖,一股庞大的真元注入了那旗杆,旗杆通体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那军旗却被炸成了粉碎。原本在龙一推开自己同僚的时候已经拔出兵器围上来的士兵们看得这等事情,一个个气极败坏的朝八兄弟扑了过来。龙一他们却又哪里这么好说话?龙一龙二两根钢棍一甩,‘哗啦’一声数十柄钢刀被砸飞出数十丈,数十名士兵户口炸裂,身体被巨力所激,狼狈的翻滚了十几步远。
一时间整个关卡所有的驻军士兵哗然,数百名士兵就要冲过去和八兄弟玩命。八兄弟同样是凶性大发,眼里血光闪动,以挥动着钢棍的龙一、龙二为首,八兄弟‘嗷嗷’叫着朝这些士兵迎了上去。眼看就要发生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正在和驻军将领验证公文的江鱼眼里一缕银光闪过,八兄弟同时‘啊’的一声惨叫,七窍喷血的跳起来数丈高,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数十柄刀剑狠狠的劈砍在他们的身上,却只见一阵的火星乱闪,刀剑尽皆碎裂。
摇摇头,看着八个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呻吟的巨大身躯,江鱼叹息道:“蠢货,为了几头猪羊就被我在元神中下了禁制,你们还敢这样胡来?莫非你们还弄不懂元神被人禁制了是什么个意思么?可真佩服你们啊,做妖怪都做得这么有个性。”他拍了拍面前面如土色的驻军将领,微笑道:“没事,没事,本候的几位家仆有点发狂,等下本候会去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
安抚了驻军,给那些受伤的士兵一笔汤药费后,江鱼领军出了关卡,真正的回到了大唐朝的国土上。刚刚找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大镇休憩,江鱼就带着八个七窍中还残留着血迹的莽货出了镇子,去了镇外的林子里。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个镇子里面的所有百姓都在那凄厉的好似雷鸣的叫声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等得天色大亮江鱼领着八个莽货回去队伍里,八个鼻青脸肿浑身那好似金属一样的小疙瘩碎裂了大半的莽货,已经对江鱼是无比的恭敬,对于江鱼的任何话都不敢有了违逆,同时,他们也乖乖的在那镇子上,将他们劫掠来的数千头牲口以低价处理了出去。郭子仪总算是出了一口长气,他不用这样丢脸了。
着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分别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驻地,江鱼一行人轻身简骑,花了数日的夫直回长安。等得他们回到长安时,已经是二月中旬,长安城四处百花盛开,又是公子王孙一年间最好的寻欢作乐的季节。江鱼也不更换行装,而是带着所有人一身灰尘的去兴庆宫求见李隆基。除了凤羽化为纹身附着在了江鱼身上,江鱼一行人很快就被带到了勤政楼外,受到了李隆基还有几个亲近朝臣的接见。
江鱼以及龙赤火白猛等人都按照朝礼朝李隆基跪拜行礼,只有龙一他们八人挺着胸脯骨碌着巨大的眼珠子朝四周胡乱打量,根本没有行礼的意思。江鱼却也不呵斥他们,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八兄弟。李隆基果然被八人吸引,他也不问江鱼是否顺利的取来了北方黑土,而是指着龙一他们问道:“江鱼,这八位壮士如此的雄壮,不知你是从哪里收罗来的?”
朝李隆基行了一礼,江鱼笑道:“陛下,他们八人乃是突厥国更北方一片蛮荒国度中的一家亲兄弟,在那北方荒原上狩猎为生。臣去小海取那先天黑土的时候,见他们在林中搏杀虎豹,可以生撕山熊,实在有万夫不当之勇,故而收为部将。只是他们自幼生于蛮荒,不懂礼,还请陛下不要降罪。”听到江鱼说起了自己,龙一他们同时朝李隆基露出了‘微笑’。他们八张大嘴张开,露出里面白生生三排利齿,看得李隆基身体一个哆嗦,差点没叫嚷出来。
摇摇头,定了一下心神,李隆基瞪了江鱼一眼,点头道:“既然是你收的部将,就着他们在你麾下效力吧。朕看他们野性为除,你可千万注意,不要让他们在长安惹出是非来。”叹息了一声,李隆基摇头道:“朕最近无心理事,那炼制天官印的事情就由你一人负责吧,需要什么人力物力的,去和哥奴商量吧。哥奴如今已经是丞相,唉……”
挥挥手,李隆基突然有点意兴阑珊的起身进了内宫,就留下了江鱼他们一伙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身上换了一身官袍的李林甫微笑着朝江鱼拱拱手,笑道:“小鱼,你可回来了?呵呵呵呵,你这次没发现,勤政楼中少了某些人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袍,李林甫有点得意的说道:“大哥如今知参政事,等会去大哥府上,有事给你说。”
江鱼带人去北方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让长安城中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带兵入禁宫,被李隆基废黜为庶人。又一月,三王暴毙于府中。不过半月后,武惠妃突然在夜里大叫三王索命,暴病而亡。李隆基受这一连串事情打击,弄得有点神智昏糊,偏偏张九龄在李隆基招张守圭为相以及以牛仙客为尚书的事情上顶撞了李隆基,当下被废了相位。李林甫趁虚而入,如今已经是堂堂的大唐朝的宰相,以他在朝中的党羽之众,他手上的权柄之重简直是无尽数。
是夜的家宴上,李林甫有点兴奋的说道:“如今大哥就是在军中稍为势弱,但是小鱼你带去北方的那三人,大哥准备大力的提拔,不仅是他们,更有几位将领要好生的重用一番。只要大哥对他们有提拔的恩德,日后他们自然是只能做大哥的一条狗。这几个月,你就不要去外面乱跑,依你捕风营的实力,却也可以替大哥稳定朝廷中的一些风言风语。”他有点恼怒的说道:“居然有人说被废为庶人的三王是大哥我派人杀的,大哥我有这么蠢么?没看到最后是惠妃娘娘在那儿大叫冤魂索命么?和大哥有什么关系?”
江鱼愕然:“那,我要去收集其他的材料锻造天官印的事情?”其他四方的先天之土,早就被道门中人送来了长安,更有各色材料,也在道门的支援下被送了过来。但是天官印中的那印魂却是必须亲手收集的,江鱼寻思着要去昆仑山中斩杀一头猛虎以封印他的魂魄哩。
李林甫皱了下眉头,摇头道:“天官印么,无非是玩物罢了,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得过手上的权力重要?你就留在长安帮大哥吧,起码可以让大哥缓一口气来。哼哼,现在还有人在那里叫嚷着追究杀害三王的凶手哩,真是蠢货。”一阵的沉默后,思忖了一阵的江鱼这才点头应诺。
接下来的几天,江鱼又陷入了忙碌中。捕风营、御史台的人连番出动,请了无数和李林甫不对劲的朝廷官员深夜里去诏狱倾谈。短短半月的时间,满朝文武对李林甫的风评顿时转了一个方向,所有人都开始说李林甫的好处,没有人再敢公开的说李林甫的坏处,李林甫的相位顿时变得无比稳固,乐得李林甫成天笑得合不拢嘴。而江鱼的捕风营,尤其是捕风营新加入的八位面色青黑的校尉的凶名,更是响彻了长安。
这一日,江鱼正带了人准备‘问候’一名在酒楼里放言要奏请李隆基彻底追查三王死因的散议大夫,宫里突然传来旨意,着他保护李隆基去城外踏青散心。江鱼立刻带了一干属下以及两百名捕风营暴徒,赶去兴庆宫门外,接了李隆基的御驾,一行人骑上坐骑,簇拥着李隆基直往城外渭河岸边行去。江鱼看到李隆基的面色依然是有点憔悴,有点神思不定,也不敢开口和他攀谈。
行走在渭河边的柳树下,踏着嫩绿的草地,看着无数踏青的男女在那树林中欢悦嬉戏,李隆基挥手赶走了身后的高力士,就留下了江鱼在自己身边。他怔怔的看了一阵河水,又扭头看了一阵江鱼,这才问道:“你没有去捕杀炼制虎威将军印所需的虎魄?”
江鱼微微一笑,躬身道:“陛下说得哪里话?那天官印虽然是件好东西,可是和如今的事情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了。如今朝廷中风波隐隐,饶是臣不参合进这些风波,却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如今这厉害时候,却又怎么能离开长安?”看到李隆基那平淡的面孔,江鱼摇头道:“是大哥要我留下给他帮忙,否则臣早去昆仑山了。”
“这就对了。”李隆基突然笑起来:“朕知道你小子的脾气,不要把自己说得多好,好似一切都在替朕考虑一样。风波隐隐?再大的风波能把朕怎么样?哼!朕是天下的皇帝,谁能为难朕不成?张九龄他杵逆了朕,朕就让他从相位上滚开;太子做了那大不敬的事情,朕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哼哼,江鱼,你给朕说说看,最近的这些事情,可有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江鱼不解的看着李隆基:“皇上,咱大哥只是要我帮他威吓几个和他不对劲的朝臣,却也没做出暗地里下杀手灭人满门的事情来,能有什么古怪?”
李隆基气得一巴掌抽在了江鱼的手臂上,他咬着牙齿哼道:“朕让李哥奴做了宰相,谁敢对他说什么?要你去帮李哥奴吓人么?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朕就抽你的板子。朕的意思就是,你说太子他会作出那样蠢的事情来?太子会和魔道中人勾结?他和魔道修士勾结也就罢了,他怎会想着来向朕下手呢?莫非朕这个父皇,就这么不招孩儿们待见么?”
江鱼没吭声。李隆基自言自语道:“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啊,让朕就是想不通啊。三个儿子,就这么死了。下手的人呢,却又是朕心爱的人,她也死了,朕莫非还能追究她的责任不成?朕也去了楼观台,和几位道长说过这事情。道长们说这是魔劫,可是朕没有做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情,这魔劫为什么就会发生在朕的头上?惠妃,太子,鄂王,光王,以后还会有谁?”
心里翻腾着黑云,江鱼可不敢接口。惠妃故意挑拨凯瑟琳,乃至一系列的事情,他其实都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也算是其中推波助澜的黑手吧?当然了,刑天倻制定的这些计划主要就是让太子下台,如今虽然顺利的达成了目的,但是因为魔道修士有意无意的介入,似乎一切诡谲的事情让李隆基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啊。
太子下台也就罢了,可是三王突然暴毙以及武惠妃叫嚷着冤魂索命而暴病死去的事情,说起来都有几分阴森的气息在里面,阴谋气味十足啊。若是武惠妃真的是被冤魂索命,那就值得商磋了,兴庆宫在道门、佛家的双重禁制保护下,什么样的冤魂能进去?而且既然李隆基已经去终南山询问了贤妙真人他们,那么定然已经得到了完美的回复,只是这些回复是否真实,就是江鱼一时半会也没能了解的。贤妙真人他们手上已经俘虏了十几个魔道修士,按说他们应该能打听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不知和宫内的这些事情有无关系。
看到李隆基有点黯然的面容,江鱼只能是苦笑道:“陛下,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事情了。人死了就死了吧,您可得好好的活着。”
“废话!”李隆基白了江鱼一眼,怒道:“朕不好好的活着,莫非朕要去一头撞死在墙上不成?简直就是废话!哼,朕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一些事情朕不知道。你在突厥做的事情很好,让朕很是欣喜,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都是可堪重用的大将,朕不会委屈了他们。可是你看看你啊,江鱼,你收罗了八名部将也就罢了,你若是管不好他们,让他们折腾出在那边关的事情来,朕就扒了你的皮。”
摇摇头,李隆基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在远处和边上戏水的八兄弟,有点诧异的说道:“花营的密报说,他们八人竟然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这也是大将之才,只是好像他们脑子有点毛病,你可要关紧了他们。”
叹息了几声,李隆基坐在了一株柳树下,示意江鱼坐在了自己身边,他拿着一方手绢在自己的脸上扇了扇,凉风吹得他发丝飘动,李隆基这才说道:“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朕知道太子他们三人的死和惠妃少不了关系,可是是谁帮惠妃下的这个手,你帮朕找出来,灭他的满门。这事情你做了就是,不要再告诉朕啦。”他深深的看着江鱼,沉声说道:“那八个人,和龙赤火他们一样,都是你收服的妖怪吧?几位道长给朕说龙赤火他们几个是妖怪,朕再看这八兄弟的形状,不是妖怪就是鬼怪,总不会是人。这样也好,好帮朕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