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芯片遭窃

孤小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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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从照相馆回来后,恩锦很早就睡下了,却睡得十分不宁,尽做些高处踏空的梦。整夜,她始终抱着妆奁,第二天醒来时,却发觉它已不在自己怀中。

    恩锦惊得一骨碌爬起,在视网膜能够接收到的一点微光中寻找,忽然感到一股热气朝耳朵喷来。

    “恩锦,我的乖乖。”是冯九在耳边说话,“我呀,在你的凤冠里,找见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什么?”恩锦猛一吸气,“你找见了什么!不可能……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摸摸看,就是这个。”冯九哼哼地笑着,把那件微型的东西放进了恩锦的手心里。

    恩锦用指尖一触,心头顿时一宽,那只不过是一截水晶指甲。

    “你找见的只是雅曼的指甲……”恩锦带着余悸道。

    “不然呢?我还应该找见点什么?”冯九的吐息忽然像密集的毒虫钻了过来,“哈哈,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恩锦刚搁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几乎滚出胸膛,“你、你快把凤冠给我!”

    她朝虚空中扑腾着一抓,冯九已经闪了开去,她只看得见一片乱光糊影,从床上昏头跌下来,朝冯九爬去,“把凤冠给我!”

    “恩锦,凤冠是你妈妈的,而你妈妈本来应该是我的!所以,这凤冠也是我的!”冯九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放心,等你们徐家亡了,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可是我的亲人,就算你身上流着徐贼的血!”

    “不!我求你了!他是我爸爸啊……你不能这样做,你会毁了他!”恩锦痛哭大叫,“来人啊!来人!小西,快抓住他!”

    小西心急似火,吠声破天,即使已是一把老骨头,仍旧飞扑而上,在冯九的腿肚子上狠咬一口,却没能阻止冯九从早已掘好的通道逃走,为了这一天,他准备得够久了。

    今早冯九在厨房的糕点里掺了药,侍卫和佣人吃了都纷纷睡倒,徐夫人和两位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只剩徐司令那个狗贼久病不愈躺在床上难以动换,冯九携着凤冠一路顺风逃出徐家,就连小腿出血也被他半路止住。

    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后,冯九立刻致电廖家,要谈个好价钱,卖出凤冠里的芯片。

    恩锦心碎割腕,徐恩砚及时赶到将她救下,唐樱上前抱住好姐妹,尾随而来的唐铁山面色沉重,似乎没料到自己一来就会碰上这等祸事。

    廖子君得到消息后几乎不敢置信,怔怔问徐恩砚,“你当初没骗我,芯片……真的在凤冠里?”

    病床上的徐司令听闻凤冠落入贼手,喷出一口黑血。

    徐义龙红了眼,掐住恩锦细嫩欲断的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们根本没跟你说过芯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都是你打草惊蛇,才会让人看出来!你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不他妈瞎得彻底一点!”

    确实没有人告诉过恩锦,徐家攸关兴亡的芯片就镶嵌在凤冠的深槽密道之中。

    徐恩砚和徐义龙十五岁那年,徐司令便把凤冠一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们,让他们跪在祖宗牌位前宣誓保卫徐家,以此作为他们的成人礼。恩锦是女流之辈,徐司令不想让她染上政治阴云,所以什么都没对她讲过。

    但恩锦触觉灵敏,几年前,她通过手指的摸索,微微感知到了芯片的存在,一般人难有这个能力,但恩锦自是不在话下。

    她一颗慧心,立刻猜到了这件东西是什么,却一句也不问,尽量装作不知。千错万错,就错在她终归是个城府不深的女子,如今横生一变,就让冯九给探了出来。

    恩锦的母亲是徐司令的最爱,也是他最深信不疑的人,就连徐夫人都不知道芯片在何处,也枉费冯九陪-睡多年只为刺探。所有人都以为徐家会把这件机密之物藏在至为妥善的地方,谁又能料到竟会在这种戏子的行头之中?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女伶把芯片守得很好,恩锦也把凤冠作为母亲的遗物守得很好,徐司令任由凤冠躺在恩锦的妆奁里毫无动静——保管一件东西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放于意想不到的寻常之地,并假装它不在那里。

    如果仿照廖家,将芯片保存在军事基地这样的重地,目标未免过于庞大,即使防守固若金汤,也未必周全。

    可最终徐司令还是失策了,凤冠被掳走,冯九只要砸开它,芯片唾手可得,届时,徐家的命运就如同被砸烂的凤冠一般。

    廖家接到了冯九的电话,冯九申明自己曾遭受徐司令夺妻之辱,想跟廖家合作,同仇敌忾。

    廖寅汉一点也不在乎冯九的漫天要价,只要能够击败徐家,一掷千金也无妨。廖寅汉推迟了婚礼,说要全歼徐派,定下大势,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娇妻。朱雅曼畏惧这些争斗,“别做得太绝了好吗?他们毕竟……都是我的朋友……”

    “徐廖两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廖寅汉挡开妻子天真的哀求。

    为了搜捕冯九,徐家无所不用其极,派重兵清查了机场火车站、每一间旅馆、每一处容留之所,一时发布威吓通缉,一时又是怀柔政策,却始终无果。

    军中高官先是乱如马蜂,继而纷纷倒向廖派,徐夫人审度时局,抛夫弃家溜走了,徐家逐渐被架空,堕入了绝境。徐司令被这打击摧垮,脑梗昏迷,失去意识前只对两个人谈过话。

    一是唐铁山。徐司令握着老友的手,嘱咐他带着唐樱暂时找个小旅店住下,不要说认识徐家,不要让人知道这次探病之行,以免受到局势牵连,接下来,徐家可能会有许多用得上唐铁山人脉的时候,所以还请他千万不能被廖家盯上。

    二是恩锦。徐司令擦拭恩锦滚滚而下的泪水,“这事不怪你,哭什么鼻子呀,爸爸多心疼啊……答应爸爸,别自责,好好活着……我可能要去见你妈妈了,我真想她……”

    徐家的手上已无制敌法宝。早在徐恩砚出生之前,芯片里的资料原本是有备份的,可后来,徐司令在某次行军途中将贴身而藏的备份遗失,一连担惊受怕了大半年,唯恐有人拾到它,将廖家的罪行曝光,这样徐家也会遭到廖家回击,同归于尽。所幸,徐司令担心的事并未发生,但芯片嵌入凤冠后也不能随意取出、进行二次备份。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徐司令渐渐认为,有些时候,多出一个备份,反而是节外生枝。

    芯片遭窃后,徐恩砚命人造势,在军中散播着徐家仍有备份的说法,又让廖子君去打探,看看廖寅汉是否相信这个说法,廖子君徒手爬上一扇不很高的窗户,整个人挂在墙外偷听父兄的商讨,得到的结论是,父兄早已知道备份是子虚乌有。

    父亲还说,“徐恩砚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还想骗过我们?”

    廖子君从窗边挪下来时,走歪了一步,在半空中直坠地面,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流了产。她浑身血汗地跑去小诊所做了手术,刚醒了麻药,就打电话给徐恩砚说了方才探听的结果。

    在透不过气的腹痛之中,她只听到徐恩砚一声大骂,然后砰地摔了电话。

    她不怪他,他身上顶着徐家塌下来的天,怎能对她好脾气?

    冯九行踪难觅,徐家的兵心也日渐涣散了,时间在流逝,很可能下一秒,芯片就要被冯九卖了出去,一旦交易成功,徐家便是气数已尽,只要廖寅汉将军事基地中的那份罪证公诸于众,徐司令即使还能醒来,也难逃法律审判。

    倘若徐派垮台,徐恩砚和徐义龙也必定被廖家玩弄于股掌,沦为阶下囚。

    徐恩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举家逃亡。唐铁山表示会不遗余力协助徐家,虽然他已归园田居多年,但仍有一批至交和忠仆等着为他效力,他名下还有一艘轮船,可以载着徐家老小从水路离开。

    此时,那艘轮船正停在几海里外的一片水域,昏迷的徐司令最先被秘密地送了上去,而他的两个儿子还在外面垂死挣扎,寻求一切饮鸩止渴抑或壮士断腕的出路。

    廖子君再次见到徐恩砚的时候,他眼圈泛青,满眼血丝,胡子也没刮,邋遢得像个流浪汉,像没有了家,“子君,我要走了,跟着唐叔叔一起躲起来……你看,我是个懦夫,对吧?”

    “你会带我走吗?”廖子君用牙在唇上咬出了深印。

    “我是去逃亡的,怎么带你走?你应该呆在廖家,安安分分的……”徐恩砚摸了摸她泪湿的脸,“如果你跟着我,是会遭罪的。”

    “你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在外头流亡?”廖子君凄声问,“甚至,看着你被抓起来坐牢,看着你死?”

    “不然呢?”徐恩砚惶笑,“还能怎么样?除非发生奇迹,让我们拿回芯片,或者毁掉基地里的东西,这可能吗?两种都没可能了……廖子君,你以为我痛苦的是失去家业,今后落魄一生?不,我真正痛苦的是看着我的每个家人都在痛苦,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受这种动荡……我爸爸以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恩锦天天以泪洗面,以为事情都是她的错,义龙每天都睡不着觉,还说想一枪崩了自己,他们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让你也跟着受折磨,你回廖家去,不要管我,也不要缠着我,就当是最后帮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