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神之箭

孤小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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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他会那样啊。”廖子君赶紧辩白,又慌又冤,“我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他这不是存心让我出丑吗……”

    “你今天可是大明星,能出什么丑?他倒是会挑日子,你演出成功,心情一好,保不准就这么答应他了呢?也算是锦上添花!怎么没找个摄像机拍下来,上个报纸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啊!”徐恩砚嗓门大了起来,早把父亲教导的“好男儿不能心胸狭窄”给忘光了。

    “什么跟什么啊……”廖子君急得挠头,“又不是我想这样的,我有什么错?徐恩砚,你不喜欢我,还不许别人喜欢我?你也太不讲理了。”

    “廖子君,我好像没看清,他是怎么亲你的?”徐恩砚答非所问地盯着她申冤的气恼模样,直盯到她心里发毛,然后他伸手把她拉到一棵树后,毫无预警地飞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是不是这样亲的?”他很近地望着她的脸,两人四目相接,呼吸碰撞,“嗯?是不是?”

    她大为惊羞,脸上忽地升起两团酡红,话都说不顺了,“不……不是,当、当然不是了!”

    “哦,那是怎样?难道是这样?”他再次吻上去,变为一种稚嫩的掠夺。

    他的薄唇如同刀片一般剖开她的双唇,然后他探了进去,很不熟练地游动吞噬着,似缠绵又似惩戒,他一直那样冰冷,唇际却仿佛带着炽焰,廖子君的双手本来横在他胸前,不知何时就缠在了他的颈后,心里美得如同焰火骤绽。

    两个十六岁的孩子就这样抵在树后品尝着初吻,她感到胸前像有什么尖刺似的东西,腾出一点脑力想了想,才记起那是她戏服上的胸针,好像有点松落了,背面的针头一下下刮着她的皮肤,却有种别样的痛与快,像是丘比特之箭插在她心窝处。

    她似乎意识到,这辈子恐怕就是他了。

    他和她慢慢地完成了这个吻,徐恩砚睁开了眼,轻柔地松开她,然后望着旁边咳了一声,一副本少爷堂堂正正没做亏心事的模样。

    “徐恩砚,我是不是被你调戏了?”廖子君犹如良家妇女遭遇街头恶霸。

    徐恩砚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望了她几秒,第一次说出心声,“我以后还想接着调戏。”

    “那……”廖子君一张脸红得像番茄,“我是你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女朋友有什么稀罕。”徐恩砚又傲了起来,“我的女朋友排起队来可以从北边的那座山一直排到南边的海,多你一个不多!”

    “那我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廖子君的番茄脸暗了暗,徐恩砚就是这个死样,你永远搞不清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这不是见着了一个吗。”徐恩砚抓起她的手,“想当个好女朋友,就给我离马征远点。”

    “是我爸爸让我多跟他玩的。”廖子君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眼下这么好的时光,为什么要提到父亲以及那些恩怨。

    “我不管,反正你只能跟我玩,现在就陪我出去转转。”徐恩砚挠挠她掌心。

    “我们是要去约会吗?”廖子君眼睛闪了闪。

    “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吧。”徐恩砚微笑。

    廖子君回礼堂后台换下了戏服,朱雅曼全副警戒替她放风,没让马征发现她。徐恩砚就在礼堂附近的路口等她,子君飞奔到他面前,鞋带都跑松了,他蹲下来给她系上,用的是军人的系法,结实又帅气。

    这是她第一次从俯视的角度看着徐恩砚,才知道他原来也会在她面前低下头来,他头顶上有两个发旋儿,听说这样的人是聪明而执拗的。

    可是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执拗呢?

    徐恩砚起身的刹那,一阵淡风吹过。他们站立的位置正对着一家店面的橱窗,窗上映着两人的偕影,她乌黑的头发被风扬起,正好搔着他刚刚冒出青茬的下巴,他站得不再那么笔挺,只是为了靠她更近。

    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子君站在一起,竟会是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

    子君说要带他去尝尝她最喜欢的水豆腐,他们去了一条只容两三人并行的小巷子,巷尾有个清清爽爽的豆腐店。

    廖子君和徐恩砚在店里一张方桌旁坐下,豆腐一般白净而略胖的老板娘对廖子君招呼道,“廖姑娘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对吧,我会给你多加点冰糖的……哟,这位是你同学吧,欢迎光临啊!”

    “您这儿的水豆腐好吃,我给您多拉了个客人。”廖子君在这种朴素随性的地方似乎非常合拍。小店的每扇门窗都挂着绿色的透明塑料帘,如山中一方竹林,而她也仿佛回到初见时那个山林姑娘。

    徐恩砚没来过这种小店,他出身官宦人家,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区区几块豆腐又有何稀奇,但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适意,她就坐在桌案对面冲他笑,脸上流荡着竹林的绿彩,他在父亲的高压教育之下炼成的一身铁血,只有在她面前,才流动得这样快。

    两碗莹润的水豆腐被端上了桌,廖子君执起细勺嘬了一口,满脸开出甜花,徐恩砚就大手大脚得多了,挖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廖子君大呼“别烫着”,徐恩砚已然捂嘴呵气,热热的豆腐滑进喉咙,烫得他快跳起来,偏偏又甜得叫人发晕,“廖子君,你早说会死啊!”

    子君落井下石地大笑。

    豆腐是白茫茫的云朵漂浮在素汤里,像一碗缩小的仙境。徐恩砚只吃了几勺,就被淹没在周身麻痹的甜意中,舌头上像绽放了无数甜到溃疡的小口子。

    廖子君却吃得狼吞虎咽,就像溜面条似的,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大脑的神经会在这急剧的甜味之下失调,徐恩砚简直无法解释这种神奇的现象,他放下碗,咋了咋舌道,“廖子君,这么甜的东西,你就不怕吃多了胖成猪,以后再也跳不了舞?”

    “我喜欢甜甜的东西,我妈妈告诉我,多吃点甜的,就不会觉得心里苦了。”廖子君挥了挥勺子,“如果心里本来就甜,吃了这个就更甜了。”

    “反正我是吃不下。”徐恩砚把碗往她面前一推,睥睨道,“我甜得都快吐了!”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不缺这个。”廖子君欢欢喜喜地接过他的碗,“都归我了?你可别反悔啊。”

    她吃光自己那一碗,又拿起他这碗呼噜噜地灌下,店中竹林青青,汤色粼粼,徐恩砚感到心头有夜雨细滴,平和静睦。碗里的豆腐快要见底时,他终于扭捏地按住了她的手,“喂,给我留一点。”

    徐恩砚和廖子君开始在众人的眼皮底子下偷偷恋爱,困难重重却乐在其中。徐廖两家常年勾心斗角,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的爱情注定见不了光,也不会开花结果。

    廖子君是醒着做梦的,从爱上徐恩砚的那一刻起,她就预见了所有离别和毁灭,但她还是拗不过心口这支丘比特之箭的魔力,她生活中值得记取的情意太少了,所以她太需要爱他,那样她才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并非虚度。

    若要隐藏他俩的恋人关系,势必找人来掩护,于是高中三年,徐恩砚和朱雅曼的“友谊”可谓一日千里,每周都约着一块儿出去玩,男女单独约会对于那时的模范高中生来说还是太开放了,所以朱雅曼很符合常理地带上了好姐妹廖子君,徐恩砚为了人数上的平衡,就把徐义龙也揪了进来。

    四人去外面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逛一圈,逛着逛着徐恩砚和廖子君就消失了去向,只剩朱雅曼和徐义龙踩着马路义薄云天地等啊等,转啊转,彼此倒也混熟了些。

    朱雅曼原本不太喜欢徐家的二少爷,总觉得他身上有点莽夫之气,但几个周末粗粗地接触下来,徐义龙对她还是挺友好的,在等待的间隙里,他请她喝了许多七彩缤纷的饮料,带她去唱片行里听欧美摇滚,变着法儿给她讲好玩的奇人异事,驱散了不少无聊。

    后来廖子君问起她,长期这样打掩护,是否会让她感到无趣,朱雅曼只是嘻嘻一笑,“不会啊,徐义龙跟我聊天来着,时间过得还不算太慢。”

    可想而知,每星期的约会除了让徐恩砚和廖子君盼了又盼之外,也渐渐成为了徐义龙的一大想头,到了后面,他次次都要为雅曼准备点小礼品带过去,有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水晶球,有小银人转圈的八音盒,也有彩绸编成的小动物。

    朱雅曼起先会收下,次数多了,就一概婉拒,徐恩砚见了不免打趣他,“你这司马昭之心也不怕把人家吓着?”

    徐义龙却突然很较真地望着他,“哥,你喜欢雅曼吗?”

    “我?”徐恩砚伸手去探他额头确认是否发烧,“你在说什么呢。”

    “爸爸是希望你跟雅曼好的,对吧?”徐义龙垂头绑着礼品盒的带子,“我只是次子,又是被领养的,朱家的大小姐怎么轮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