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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单间”厚重的大门嘎一声打开了,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射进来,刺激得久在黑暗中的王路眼睛一闭,流出一滴泪水来。王路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掌心里的钥匙。其实现在才打开手铐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好歹掌心里又冷又硬的小金属件提醒王路--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老大,王路就在里面。”
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怎么没锁起来?”
“那个,他戴着手拷呢。”
啪,似乎是个耳光声。
立刻有两个人跑了进来,将眯着眼睛打量着的王路架了起来,解开他的手拷,转手又拷在了两面墙壁上的圆环里,原来,这圆环是派这用场的。王路两臂倒挂,脚尖只能勉强够着地面,稍一动身子,手臂关节处就如同撕裂了一般的痛。
老大的声音再次传来:“开灯,把东西放下,滚远一点。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王路这时已经适应了灯光,他看到,门口进来几个枪手,或抱或端着汽车蓄电池、电线、老虎钳、大小的刀具等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堆在地上,然而匆匆退了出去。
走廊里脚步一连串响,众人远去了。
但门口还有条人影在灯光映射下投进“单间”,那自是孤身一人留下的老大。
王路心中警报大作,该死,出岔子了!房间里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什,肯定不是用来请客吃饭用的--老大,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个人影迈步走进了“单间”,他冲着王路龇牙一笑:“好久不见,王路。”
王路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老大?他就是老大?!老大,居然就是当初自己一家人逃往湖心岛上时,差点用竹竿捅翻船的那个大汉!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面,但那是王路一家在生化末世逃亡时经历的第一个生化关口,如何又能忘记。只是长期来,王路一直以为那汉子已经死了。月湖放干水后,湖心岛就无险可守,那汉子哪里逃得出命来。
当时王路和陈薇还认为汉子是自做自受,不是他拒绝一家人上岛,又何来后来放干湖水之举。
然而现在,看到老大就是那个汉子,王路心中居然闪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来,他苦笑一声:“好久不见。”
老大很满意地欣赏着王路脸上吃惊、不知所措、害怕、无力、恐慌、万念皆灰等等神情。
老大搓了搓手:“真是惊喜啊,天大的惊喜,我一直以为你们一家早已经死了,我就算是拥有无上的权利,也没法报那一天的仇了。可没想到,老天爷不但让你活了下来,还巴巴地送到了我的手里,呵呵,这样贵重的一份礼物,我可一定要收下。”
他走到旁边的那堆杂物边,翻腾了一阵,取过了一把新的还散出着油光的尖嘴老虎钳,在手里一开一合试了试手,一步一步走到王路身边:“你知道吗?收到礼物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他不等王路回答,就咯咯笑道:“那就是拆礼物包装的时候。”
老大几下撕开了王路的衣服,裸露出了他伤痕纵横的上身,然后,伸出尖嘴老虎钳,夹住了他的**,一夹一拧--王路像猪一样尖叫起来,双脚拼命在地上踢蹬着……
老大凑到王路耳边:“别叫别叫,这才刚刚开始呢……”他挪过老虎钳,又换了一处地方,恶狠狠地夹了下去……
老大的女秘书、保镖、监狱的看守们虽然被呵斥“滚远一点”,但并没有真的走远,而是聚在楼下的一间房间里,监狱看守正巴结着送上一些宵夜--女秘书和保镖是老大的近侍,难得有拍马屁的机会。
这时,一声声变了调的尖叫声从“单间”厚厚的门里传出来,即使以监狱看守的铁石心肠也打了个哆嗦。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开口,监狱小头目默默掩上了门,向众人举了举杯子:“尝尝,这可是还没过期的咖啡。”众人乱糟糟喝着咖啡,随意地聊着天,似乎这样,就能把那惨叫声挡在门外。
……当鎯,老大将沾着血和碎肉的尖嘴老虎钳扔到了地上,取过毛巾,擦了擦手上和脸上的血滴,点上一支烟,满足地叹了口气。好久没有这样的好感了,怪不得人们说复仇比上处女还要快活。
老大写意地弹了弹烟灰,缓缓地将冒着红光的烟头摁在王路身上的一个旧伤疤上,转了转,摁灭。
王路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着,从嗓子眼底发出不成调的呵呵声。
老大把熄灭的香烟弹到一边,手指在王路身上的一处处新旧伤痕上划过:“啜,啜,看得出来,你在这末世里也很拼命啊。当初在湖边刚看到你时,你还是个白白胖胖的上班族咧,以往是坐办公室的吧,一看整个人就是虚胖,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却是一家三个,可你根本没胆子和我斗。你知道吗?我当时不知道有多紧张,如果你让你的老婆孩子纠缠住我,自己在旁边偷袭,就算是我杀了你的老婆孩子,也非被你杀了不可。”
“不过,你没这样做。对,你没这样做,你只是又哭又喊地求我放过你们。呵呵,我知道你这种人,假仁假义地叫嚷什么以家人为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屁,除了自己的生命,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
“在这末世,你还讲什么亲情爱情,真是愚蠢透顶,我还真奇怪了,像你这样的蠢货,居然还能活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我和你一样愚蠢。那个时候的我,还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所以面对你的求饶,我居然心软了,我居然轻易地放手了!该死,这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白痴的决定。我饶了你们一家活命,可转头,你们就把月湖的水都给放了,让湖心岛毫无防备的袒露在尸潮面前。那晚,当我从梦中惊醒时,湖心岛上已经遍布丧尸。这就是你,王路,回报我对你们一家手下留情的礼物。”
老大走到杂物旁,翻腾着什么,嘴里喃喃道:“是的,是的,王路,你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世上,只有灭绝人性,才能活下去。”
老大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卷保鲜薄膜。他走到王路身后,撕开薄膜,轻柔地将它覆盖在王路的脸上--王路立刻明白老大要做什么,这一场景他曾经在美剧上多次看到过。但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却并不代表王路知道解救自己的办法,他疯狂地吹气,用牙齿咬,甩头,想将薄膜弄破,然而老大强有力的双手将保鲜膜一层一层裹上了王路的头。
有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王路的胸膛一动不动,显然他在憋气,但是很快,他就像条离了岸的鱼一样使劲弹跳起来,头像磕了小药丸一样拼命甩动,拷在墙上的双手像扭麻花一样扭曲变形,手腕的皮都磨破了,流出了一股股的血。王路的胸口像拉风箱一样起伏,却连一丝空气都吸不进肺去。
老大握着拳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王路的垂死挣扎,喃喃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当我发现湖水被放干,露出淤泥的月湖里到处是数不尽的丧尸蹒跚着,已经冲上湖心岛时,我根本无路可逃。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跳进已经干涸的月湖,向岸上逃。只是我没想到,月湖底的淤泥太深了,我被紧紧的陷在了里面。四周的丧尸都向我扑了过来。唯一可称得上幸运的是,淤泥同样限制了丧尸的行动,它们一时难以靠近我的身边。但即使这一份幸运,对我来说,也是活受罪。因为我陷在淤泥里,看着丧尸离我越来越近,却无从逃脱。”
“我发疯一样淘着身下的淤泥,想要逃脱死亡的掌心,可除了将自己陷得更深,毫无用处。最后,我绝望了。当一只丧尸的手指已经能够到我的背后的衣服时,我闭上眼向淤泥里沉下去--就算是被淤泥闷死呛死,也比活生生被丧尸吃了强吧。”
王路的挣扎猛地停了下来,原本剧烈运动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倒挂在两面墙壁的圆环上。
老大把耳朵贴在王路的胸膛上:“啊哈,就是这样。别急别急,我知道你还没有死。因为我当时也没有死。当我的身体被淤泥吞没时,我还能感受到上面的丧尸正在扒拉着,想从泥里把我挖出来,美美的吃上一顿,我都能感受到它的手指在我的身体上摸索。”
老大取过一把小刀,只一划,薄膜就破了,新鲜的空气剧烈的涌进王路的肺部,他贪婪的呼吸着,因为吸得太急,呛得咳嗽不止。
老大拍了拍王路的脸:“你应该庆幸,因为我恢复呼吸时,嘴里满是月湖底长年腐烂的淤泥,甚至还有几枚游客扔下来的硬币。”
王路自打老大进门后,就没有开口求过饶,因为他知道,老大绝不会放过自己。
他知道,全盘计划已经失败,以老大和自己一家的恩怨,就算是把他变成智尸后,他也不会听从自己命令,仇恨已经深深刻入了老大的骨髓里。
王路并不怨老大,当时的情景,就是你死我活,如果易地而处,开闸放水的是老大,将陈薇和王比安推到地狱的边缘,王路也会立志杀了老大不可。
这就是命。
老大和王路在甬港市只是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市民,放在和平岁月,两人的生活轨迹甚至可能一辈子不会交集,但是,在生化病毒的捉弄下,两人为了生存,却结下了生死大仇。
王路只是在等,等机会,杀了老大。
老大在王路身上施展的折磨,让王路徘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想要解除痛苦很简单,只要施展异能,老大再怎么折腾,王路也不以为意。
但是,王路不敢立刻启用异能,异能一启用,以老大的精明,立刻就会察觉,王路无法假装出自已受到酷刑时的痛苦,也许你可以惨叫哭泣,可身体的肌肉、神经组织的变化,却是无法假装出来的。
异能一旦被识破,就一文不值了,只会激怒老大,让他立刻杀了自己。
王路知道,自己一时不会死。因为很显然,老大以折磨自己为快事,面对这件新玩具,他并不会轻易放手。总要好好把玩一番。
王路脱身的惟一希望,就是拖下去,拖更多的时间,那么外面的王比信、张骏以及封海齐等人,早晚总能发现不正常之处,从而想方设法营救自己。
而自己的掌心至今还藏着一把钥匙,如果等老大施刑快活一番,放松警惕时,自己再施展异能,对老大进行突然一击,这才有活命的希望。
这希望非常非常渺茫,却是唯一的生路,王路现在要做的就是,忍受老大施加在自己**上的所有酷刑,他甚至祈求异能千万不要因为强烈的**痛苦而自行生效,因为为了取悦老大,王路必须展现自己承受的每一份痛苦。就像一个ji女向嫖客展现自己的美色,王路用痛苦,博取老大的欢心,放松警惕。
老大从杂物堆里找出了枚铁钉,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但似乎并不合他用,手一扬,叮一声又扔了回去,继而又找了段铁丝,在手里弯了弯,还是不满意。
老大走到门边,打开门,向外面吼了一声:“拿几双筷子来。”
很快两包未拆封的筷子被人送了进来,老大挑了一包竹筷子,取过一把小刀,慢条斯理的削起来。
他一边削,一边对王路道:“我恨你,可是我又要感谢你。”
“因为不是你把我逼入绝路,我还不会发现自己的异能。”
“当我全身埋在淤泥里,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窒息而死时,我的脑海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刹那间,正隔着淤泥抓挠我的丧尸突然不动了,那时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清明,被陷在淤泥里活活闷死,实在是太惨了太惨了。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做只丧尸也不错,被丧尸咬后也变成丧尸,其实也是种活法--那时我还并不知道,其实所有的死人,都会变成丧尸。但就是这最后的一点求生之念,让我从淤泥里钻了出来,腐臭的烂泥塞满了我的嘴巴、鼻子,甚至耳朵眼里也都是,我又呛又咳,拼命用手挖着嘴里的泥浆,好不容易才透过气来。奇怪的是,就在我身边的丧尸,居然并没有趁机撕咬我。”
“等我终于抹开眼睛上的泥巴,看清身边的一切时,这才发现,不知为什么,附近的丧尸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就好像它们是机器人同一时间被人掐断了电源一样。有的丧尸甚至缓缓陷入了淤泥里,沉到了湖底,也依然一动不动。”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我的异能--时空静止。王路,你和你的家人将我逼到了死亡边缘,可没想到,居然逼出我的异能。也正是依靠这异能,我创建了基地。这样说来,王路,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呢。”
老大削好了所有的筷子,筷子被剖成了两半,一头还被削成了尖头,老大满意地点点头,冲着王路一笑:“接下来,就请好好品尝一下我的谢意吧,虽然这无法和我陷在淤泥里只求一死的痛苦相比,但好歹也能让你知道,痛苦,是证明自己活着最美好的感受。”
老大瞟了一眼王路的手指--他的双腕都被拷在墙上,因为剧烈的挣扎,腕部早就皮开肉绽,血沿着胳膊肘滴下来--高了点,够不着。
老大蹲下身,捧起王路的鞋子,轻轻解开了鞋带,脱下,又如情人一样温柔地褪下袜子,然后捧起他的脚,掰开脚趾,将筷子削成的竹签,一点一点扎进了王路的脚趾甲缝里。
王路整个人如同过了电一样抽搐起来,双眼怒突,嗓子眼里的尖叫声混不似人声。
老大紧紧夹住王路的脚,认认真真如同绣花一样,将他的十个脚趾都插入了竹签。
当老大放开王路的脚时,王路的头倒垂着,气息奄奄,他并没有昏过去,他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千万、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动异能。
老大用双指托起王路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象死鱼一样微微转动着,他点了点头:“不错啊,居然这样也没昏迷过去,不妄费了我对你的一番思念。你知道吗?我以前很喜欢看谍战剧,尤其是看英雄人物受酷刑,常常在想什么时候也能亲手体验一下施刑的感觉。如果让我来行刑的话,那些什么地下党肯定会招供,我才不相信人的**能挡抵得住这样非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