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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海齐看着冯臻臻变了脸色,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冯臻臻和刚刚从联盛广场跑出来时精致得象个时装模特完全判若云泥,脸上是横一道竖一道黑污迹,半高跟的水晶凉鞋摔了一跤后,左边鞋子的几条系带全断了,如今只是勉强半挂在她脚尖,过膝裙子原本就已经撕裂了,此后因为在墙头上爬来爬去,更是破得变成一缕一缕的。
封海齐叹了口气,嘀咕着:“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怎么在这城市里活动?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简直跟崖山谢玲那丫头一样,鄞江虽然是个农村小镇,她为了找几件合身的衣服也是不知杀了多少不开眼挡路的丧尸。你坐一下,我给你找几件合适的衣服来。”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转身去存放物资的吧台翻找。
冯臻臻扭头看了看,桥那边的铁门用链条锁反锁着,除非自己跳窗到外面的湖里,但是自己并不会游泳啊不对,自己明明记得好像在水里呆过,而且还在里面悠闲地散步,为什么又觉得自己不会游泳?算了,暂时不管这个问题,但是,自己在水里行动速度肯定不快,能不能逃脱这个男人的追杀呢?
就在冯臻臻犹疑不决时,封海齐拿着一套牛仔衣裤和一双跑鞋走了过来,递给冯臻臻道:“给,换上这衣服吧,我再给你找双袜子,光着脚穿鞋可不好,磨破脚就麻烦了。”
冯臻臻接过衣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如抹布一样的衣裙,二话不说,反手解开裙子的侧边拉链,就往下脱。
封海齐没想到这女子说换就换,当着自己的面就解衣服,刚才这一下·连胸罩和内裤都露了出来,他连忙扭过头,急走几步,嘴里还嘟囔着:“我去找袜子。”
回到吧台后·封海齐一边找袜子,一边暗中摇头,生化末世里真是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人心中生存第一,以前的道德伦理全甩到了一边,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子,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根本不当回事。幸好自己年纪大了,都够得上当她的爸爸了。
封海齐特意在吧台里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那女子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拎着双袜子出来,果然,冯臻臻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那衣服本是封海齐为自己准备的,冯臻臻个子虽高·肩膀却不如封海齐宽,牛仔服有些松松的。这时正拎着跑鞋,赤着脚站着·等着封海齐给她袜子。
这女子倒也听话,封海齐递过袜子,道:“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擦个脸吧。”刚要去厨房,突然转身问:“对了,我叫封海齐,该怎么称呼你啊,姑娘?”
冯臻臻迟疑了一下:“我叫冯臻臻。”
封海齐回到厨房,打开水龙头,里面汩汩流出了热水·这水,是从房顶上新装不久的太阳能热水器里流出来的,而水,则是收集的雨水,旁边虽然有湖有河,但封海齐亲眼看着智尸丧尸在里面钻进钻出·这水,他可不敢用。幸好甬港市地处江南,夏季雨水本就多,再加上只有封海齐一人,倒也不愁缺水。
封海齐接了浅浅一盆刚够湿毛巾的水,又取了条刚拆封的新毛巾,端回了前厅,递给正在依窗看风景的冯臻臻她其实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潜意识中记得自己对这儿的一切很熟悉,似乎曾来过这儿,正在凝眉思索回忆。
其实,不仅是冯臻臻对此地有似曾相识之感,封海齐对冯臻臻也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封海齐此前曾经在夜里看见过冯臻臻,但那一次,他只看到了还是智尸面容呆板的冯臻臻的侧面,而且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封海齐匆匆瞟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所以并没有看清冯臻臻的相貌。对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封海齐很快扔到了脑后真要是见过这漂亮如模特儿的女子,自己又怎么可能忘记。
冯臻臻接过毛巾,下意识地回了句“谢谢”她又是一呆,这两字是何意,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这两个同音的音节,似乎没有任何直接的指向。如果自己对着下属说这两个字,不会有任何回应。
然而,身边这个自称是“封海齐”的人却笑了笑:“谢什么?今天相遇就是缘分。”冯臻臻知道,自己这两个音节,回复对了,真是奇怪的生物,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毫无意义的话语。为了掩饰自己的疑虑,冯臻臻低下头,用毛巾细细擦着自己的脸,等她抬起头来时,连封海齐这样见惯场面的人,也不禁在肚子里喝了声彩,好一个佳人。
相较于陈薇的沉稳,面前的这冯臻臻多了份亮丽,相对于谢玲的青春,冯臻臻又有股别样的雍容,如果要比的话,也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封诗琪,和她不相上下了。
封海齐在肚子里替女儿大吹法螺,一边端了水,倒在厨房里一个备好的水桶里,这水还可以用来冲马桶,可不能浪费。
咖啡厅里别的不多,咖啡却有的是,只是因为没电,用不得咖啡机现磨,封海齐拿以前剩下的一些磨好的咖啡,胡乱冲了热水,加了糖给冯臻臻端了上来。
坐在被大火烧过,熏黑了半边的沙发上,窗外风儿席席,人工湖中不时有鱼儿跳跃,封海齐和冯臻臻一老一少,端着咖啡,闲话家常。
封海齐其实并不喜欢咖啡,红星二锅头才对他胃口,所以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小冯我叫你小冯没意见吧?呵呵,可不是我占你便宜,我女儿也就比你小几岁。”
冯臻臻含着一口咖啡,点了点头她现在的语言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怕自己一时说错了话,便决定多听,少说。不过,这个饮料味道不错,但这名叫封海齐的老人明显泡得不得法,如果换了自己来,肯定能泡得更好喝。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以前自己和眼前的生物们一起长期生活过?那么自己以及自己的下属,和这些生物是什么关系?冷静,冷静·自己不能急在一时,慢慢来,先保全自己,总有一天能弄明白真相的。
封海齐并不知道冯臻臻一刹那转过了这样多的念头,他不无急切地问道:“小冯,刚才在那联盛广场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样多的人逃了出来?里面的智尸和丧尸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智尸”?“丧尸”?冯臻臻一愣,旋即明白·封海齐说的是自己的下属,那些腐烂发臭望之恶心的,自然丧尸,而干净整洁像雅戈尔男这样的,就该是智尸了。而封海齐的同类生物,就是“人”。
只是,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下令把活人放走的吧·冯臻臻低着头,以女人天生的狡黠和聪明小声而含糊地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逃了,我也跟着逃了。”
封海齐有些失望·但并不疑它,冯臻臻的确是最后一个逃出来的,后面还有数只智尸在追,想来,可能是被尸巢抓去的幸存者中有人想办法打开了囚禁之所,杀了看守及外围的丧尸,然后逃了出来,冯臻臻一个女孩子家,反应慢,拖在了最后·还差点又被抓回去。
封海齐无声地叹了口气,联盛广场这处巢尸处处透着古怪,自己住在它旁边,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万一里面的智尸丧尸大举进攻周边的幸存者,自己不是要遭鱼池之殃?然而为了等候有可能出现的女儿·自己又不能不守在这儿。
封海齐掩藏着自己心底深处涌上来的疲倦和无力感,强笑着问冯臻臻:“小冯,你接下来想怎么办?你知道自己父母家人的下落吗?”
甫一听到“父母家人”四个字,冯臻臻胸口突如其来的涌上一股热流,鼻子一酸,一口贝齿死死咬着唇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如果自己流出黑色的眼泪,面前的封海齐立刻就知道自己并非同类!
冯臻臻一把捂住脸,头埋到茶几上,双肩轻轻耸动着。
看冯臻臻这样子,封海齐哪里不晓得她的“父母”的下场,唉,天可怜见,又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看冯臻臻“哭”得伤心,封海齐笨拙地劝慰道:“闺女,别伤心了,你爸爸妈妈,也变成丧尸了吧?唉,你想开点吧,变成了丧尸,这也算是另一种活法啊。说起来丧尸比我们人类‘活,得岁数没准还更长呢。”
封海齐这通劝慰只能说是乱七八糟到了极点,王路在此,肯定把老封轰走,劝美女是这样劝的?这种时候,啥废话都别说了,直接上前,把美女搂在怀里轻怜蜜爱就是。
冯臻臻埋着头的身体,不知觉地一阵颤抖丧尸是人类“变”成的?!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妈妈变成了丧尸?”
这话到了封海齐耳里,却又变了一翻意思,他禁不住一阵唏嘘:“怎么?你爸爸妈妈变成智尸了?唉,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啦。你们一家三口逃过了生化病毒的初次感染,好不容易挣扎着活下来,却没逃过二度生化病毒的感染。闺女,你也别太伤心,你也见过智尸的样儿,你爸爸妈妈变成了智尸总比丧尸好,想来它们也恢复了一定的智力。虽然它们再也不是你的父母,可好歹还‘活,着。你不知道吧,这智尸的智商还会进一步觉醒咧,我在崖山就见过和人一样会说话的智尸,没准哪一天,你和你变成智尸的爸爸妈妈还会再见呢。”
这话一出口,封海齐就恨不得踢自己一脚,你说自己是不是人老糊涂了?你让人家冯臻臻和智尸爸爸妈妈见什么面啊?!见面后·你倒是让冯臻臻杀了她父母好呢,还是让她父母开开心心地把女儿给撕巴撕巴吃喽?有这么劝人的嘛。
封海齐连忙掩饰道:“我给你的咖啡续点水。”起身就去拿热水,好嘛,给咖啡续水,你老人家当这是大碗茶啊。
冯臻臻并没有注意到封海齐离去,刚才短短几句话,里面包含的匪夷所思的信息,已经让她如遭雷击。
丧尸,智尸,都是人感染了生化病毒变的!而自己,就是一只会说话的智尸,可在此以前,自己,是人!是人!!
封海齐并没真的拿着热水瓶上来续水,自己犯过一次糊涂了难道还要再犯一次,他远远地看着冯臻臻从沙发茶几边擦干泪站起来,默默地站在窗口迎风而立,陷入长久的沉思,知道她是在思念亲人,便不再上前打扰。有时候,适当的沉默,也是种安慰。
天渐渐暗了下来,封海齐点了支蜡烛,就是那种咖啡厅常用的放在水杯里的风情蜡烛,这种蜡烛咖啡厅里备了不少,封海齐不太用它,只是今天有冯臻臻在,怕她摸黑不方便,就点了支。
封海齐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会儿,端了几个碗碟来:“小冯,吃饭吧。”
说是吃饭,其实是每人几块饼干,一小碟袋装柞菜共用,以及一人一盒午餐肉罐头。
封海齐搓了搓手道:“家里吃的正好都快用光了,只有这一点了,先凑合着填填肚子,明天我再法子弄点吃的去。”
冯臻臻忙道:“谢谢。”想了想,又自然而然地道:“封叔叔。”
封海齐皱着老脸笑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来,吃吧。”
吃的东西粗陋,用具却很精美,咖啡厅也供应西餐,所以各种刀叉调羹齐备,唯独没有筷子,不过封海齐以前也不耐烦吃西餐,什么左手刀右手叉更不知道怎么摆放,一股脑儿堆在碟子旁。
冯臻臻并没有去碰刀叉,而是伸手取过了罐头,她正要凭本能用牙齿去啃,突然心中一动,自觉这样做是不对的,停下手来,偷眼打量对面封海齐的动作。封海齐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忘记开罐器了。”又匆匆跑了趟厨房,拿了开罐器来,取过冯臻臻手里的罐头,麻利地打开,把里面的午餐肉倒在了她面前的碟子里,温声道:“吃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全是防腐剂的味道,我当兵时就已经吃腻了,可现在城市里新鲜食物越来越少,唉,可能只有在崖山,才能天天吃到新鲜蔬菜吧。”
冯臻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封海齐嘴里听到“崖山”这个地名了,她实在很想知道崖山是个什么地方,以至于封海齐念念不忘,冯臻臻动了动唇,忍不住想脱口而出崖山,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