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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元翠绡在沮漳河活闹了那么一出,便时刻被人惦记在心。要说这记挂她的,既不是丁兆蕙,亦非金牡丹,而是金牡丹的近身女使――佳蕙。
佳蕙六岁被家人卖入金府,与牡丹作伴,从小一齐长大,名为主仆,实则亲似姐妹。对于自家女郎,小丫头除了忠心,又兼几份痴性。在其心里,早将与牡丹青梅竹马的丁二,视同姑爷一般。本是天造地设的良缘,孰料眼下竟横生枝节,岂不令人扼腕。
她暗忖:那元翠绡论相貌,美若天仙;论身份,又是王爷义女;论言行,更是泼辣剽悍,远非自家女郎能敌。最可气的是,她每回遇上丁家官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瞧她前几天在船舱内,盯着二官人的眼神,啧啧,可不就像馋猫见着了鲜鱼。唉!大敌当前,偏偏小娘子还跟个无事人一般,成日介的与她姐长妹短,再任由她这样死缠烂打下去,到手的姑爷,滑脱到别人碗里,那可怎生是好?
想到这一截,佳蕙丫头是如坐针毡:得琢磨个法子帮自家女郎一把……寻思来,寻思去,心下终于有了主意:那元翠绡吸睛,全仗她行事出格,作风大胆。牡丹小娘子吃亏就吃亏在这性子上头,矜持内敛太过。喛,女郎待我情重,她有甚么说不出、做不出的,我何不替她当一回引线。念及此间,便悄悄儿地转回房中,装作整理绣件,暗藏了一方牡丹亲手绣制的锦帕,又趁她午间小憩,偷偷提笔在帕子写下两句“关关睢鸠,在河之洲”,叠了几叠,塞入袖底。只待撞见那大字不识一个的丁成,托其转交他家官人,此事便可大功告成。
这一日午后,节前回汉江探亲的春柳销假归来了。许多日子不见,今又逢在一起,众人莫不感到欢欣。元翠绡好热闹,忙着人去太守府上,请金牡丹前来一聚。
那晌,佳蕙刚夹带好帕子,还未及递送出去,自家小娘子已得了邀请,要往郡王府去,匆忙服侍她更衣梳洗,整饬出门,只得将那当红娘的心思,暂且搁置一边了。
元翠绡在中庭榴树下翘首相候,甫一见着金牡丹跨入垂花门,即大嗓门唤了一声“金姐姐”,笑逐颜开地迎上前去。彼此见过礼,金牡丹亲亲热热地挽住她道:“妹妹今日为何这般高兴?急着约我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元翠绡答道:“也没甚么事儿。后花园里的秋山茶开得甚好,上回去太守府衙,见到姐姐屋里的花瓶插着一些,料想姐姐喜爱此花,便邀你同来观赏一番了。”
金牡丹忙道:“妹妹有心了。”
元翠绡回头唤过春柳,“来来来,快见一见我新拜的针线师父。”
春柳上前,福一福身道:“春柳见过金家小娘子。”
金牡丹略显害羞道:“别听你们小娘子乱说,我只会绣几个花样子,哪当得上甚么师父了。”
众人又在庭院内谈笑了几句,便携了剪子花插,一道往后花园行去。到了荷花池附近,恰逢典膳房的大档头,正指挥几名帮厨下塘挖藕。春柳见当中一条石径被他们踩得颇多泥泞,便招呼众女由东边一条甬道绕行。
又走了一阵,元翠绡不经意瞥过身旁的竹林,倏觉其间闪过一道灰影,心头没来由地泛上一丝恐惧。因而走几步,便回头看看,倒也没再瞧见甚么。
金牡丹瞧着有些纳闷:“元妹妹,你三步一回头的做甚么?”
元翠绡转过脸来道:“我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金姐姐,你觉得么?”
金牡丹胆小,被她说得一惊,回头望了望,尽管没发现任何动静,亦觉得后怕起来,上前握紧她的手道:“妹妹,我们走快些罢。”
元翠绡点头称是。
桂花林与梅岭的接凹处,种植了半圃山茶。时值金秋,竞相开放,与周遭高大的银杏树相携相映,高黄低红、浓艳妩媚,端的是美景如画。
元翠绡与金牡丹坐在秋千架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看夏蝉她们几个掐花。
金牡丹手势纤纤,指着前方一簇盛开的红茶笑言:“那边几株‘越丹’颜色真好,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元翠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红红翠翠,开得热闹异常,却辨不出品种,便问:“这儿的山茶,我只能分清单瓣,或是重瓣,不知金姐姐说的’越丹’是哪些?”
“喏。”金牡丹朝正专注掐花的佳蕙努努嘴,“佳蕙捧着的花插里即是。”
元翠绡移眸,只见那‘越丹’重瓣鲜妍,花形与牡丹竟有五六分相似,抚掌道:“果然好看。这佳蕙真真儿是贴心,姐姐的喜好,她都了如指掌呢。”
“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么。”金牡丹回看她,冷不防问道,“元妹妹,你是不是认识丁家二哥?”
元翠绡的心,似被人揪了一下,略怔了怔,扯谎道:“我之前受过头伤,好些事情,记不大清了。对于丁二侠,确是觉着面熟,似乎与我从前在罗浮山修道之时,结识的几位道兄中的一位有些相像。”
金牡丹松了口气道:“丁二哥不曾去过岭南呢,妹妹只怕是认错人了。不过看起来,你俩倒是有些同命相怜,他在不久之前,也生过一场重病,忘却不少事情。”
元翠绡遥望前方不语,心道:可他还记得你,却已是忘了我了……
天色渐暗,众人正待回转,远远瞧见赵爵的两名近身女使,秋霜与冬雪也持了花器,朝此间的山茶花丛过来。
元翠绡看到她俩,就不禁想起抄至断手的往生咒,等她二人上前见过礼,便火急火燎地拉了金牡丹离去。
冬雪望着她匆忙的背影,扭头朝秋霜道:“秋霜姐,我怎么瞧着小娘子,见到咱们好像很不耐烦似的。”
秋霜只顾埋首掐花,淡淡应声:“王爷吩咐我们来择茶花,你专心择取便是,哪来那么多话儿。”
冬雪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拿起剪子往一边去了。
秋霜择了数朵“玉茗茶”,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道:“冬雪,你旁边那丛‘越丹’开得甚好,择上几朵罢。”
“嗯。”冬雪应声走过去,倏地脚下踩到一件薄软的物事,“噫”了一声,弯腰拾起,却是一方织锦绣花的手帕,上面还题着字,她识字不多,并不全认得,忙招手唤道,“秋霜姐,你快过来,看一看这是甚么?”
秋霜闻讯而至,接过帕子,抖开一瞧,白皙的双颊腾地泛起两朵红晕,草草折就,塞进袖拢道:“这手绢绣工倒好。”
冬雪拍了拍额头,大声道:“啊!我知道了!”
秋霜眉尖若蹙,神情微嗔:“一惊一乍的,你知道甚么呀?”
“这帕子保准是将才两位小娘子中的一位,掐花时落下的。”冬雪出主意道,“不如我们拿去耦园,还给她们罢。”
“不可。”秋霜喝止她道,“这事儿万万不能叫她们知道。”
冬雪不明就里:“那……秋霜姐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秋霜略作沉吟道:“你莫要再说出去,我自有法子应对。”
却说那丢帕子的佳蕙,随牡丹回转金府,寻了个空,去见丁成,行那穿针引线之事。一掏袖拢,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恍恍惚惚回到厢房,却是如何也想不起在哪儿弄丢了锦帕。心底一个劲儿地求祷各路神佛:莫被人拾了去,惹出祸端才好……
可世间之事,往往便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帕子好巧不巧地竟落入襄阳王手中。赵爵端坐案前,听完秋霜细述,将腰际悬挂的香囊取下,与锦帕放在一块儿比对,观其绣工,委实差了不止是一点半点,料想定非一人所为。心头不禁哂笑:好一个“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本王有心与你们保媒,个个只是拿乔,私底下,却行此暗昧之事。思念至此,唤过随侍吩咐道:“明日晚间,本王要在后殿设宴,招待巡按与太守大人。速拿名帖,前去府衙请人罢。记得知会管事,席上准备几支歌舞助兴。”随侍领命而去,赵爵弹了弹帕子,面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金辉老匹夫,既然你的女儿,作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丑事,本王倒是好奇,你这个当爹的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