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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张了嘴巴道:“令兄,令兄咋成了……那位白大爷不才是夫人的……”
“多嘴!”潘盼持竹杖前推,便戳在了小二脊梁骨上,低声喝斥道,“难不成我自个儿的男人,还得由你说了算?”
小伙计连忙叫屈:“小的哪敢?”
“谅你也不敢!”潘盼语态强硬道,“我说哪个是,哪个就得是。”
这女人脑子里到底是装了些甚么……丁兆蕙扶额。
不知谁说过妇道人家的钱好赚,你且让他碰上潘盼这样的主顾试试。那小伙计为了五两银子可是遭了大罪,面对耶律信先咄咄逼人的眼光,心中一个劲儿地叫苦不迭。
“夫人说,说……”小伙计一手捂了眼睛,一手指向双侠,鼓起勇气道,“他们俩是,是夫妻……”
高台上下阵阵骚动。
有人冷嘲热讽道:“模样生得倒好,却作出此等抛妻弃子的恶劣行径,倒也不怕遭报应!”
附和者甚众:“就是,就是。咱们郡主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双侠俊面益发阴沉,只是咬紧了牙根一言不发。
耶律信先目含愠色,问向丁兆蕙道:“尊驾如何解释?”
台下那始作俑者仍是无事人一般,丁兆蕙瞧着她,心中一阵爱恨交织,倔强言道:“恕我无可奉告,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直坐壁上观的如珍郡主,此时突然轻咳一声,耶律信先会意,回座与其耳语了几句,复又返到台前,神情已是缓和许多,他挥手唤过店小二道:“你告知这位夫人,可曾听说过前朝有位薛平贵,眼下如珍郡主有意效仿那西凉国的代战,问她是否也愿充当下王宝钏?”
小伙计忙把话递了,潘盼本笃定丁兆蕙要被哄走,正暗自得意着,不想那番邦郡主倒是大度,宁愿二女共事一夫,也不肯将双侠这只香饽饽丢手。
想我熊猫顶着骄阳烈日,专为撵散鸳鸯鸟而来,可烦你这只母的,非拽着要3p,倒是让人情何以堪啊啊啊……转念又想:王宝钏大登殿十八天便挂了,谁知道是不是被那(diao)丝出身的薛平贵与白富美的代战公主给合伙坑的……于是敛了神色,不亢不卑道:“民妇见识粗陋,不知前朝的薛平贵与王宝钏,只晓得本朝有过一对怨偶,便是那宋境的陈世美跟秦香莲。”
小伙计战战兢兢又叙了一遍,耶律信先与如珍交换个眼色,脸色又难看起来。再出声,已带了威胁口气:“夫人,郡主怜惜尔等病妻弱子,休要如此不识抬举。”
“夫人,你就从了罢!”小伙计慌了神,“胳膊拧不过大腿,再拗下去,怕是不好。”
潘盼冷哼一声,尖利的嗓音中满是不屑:“这样的男人,我倒也不稀罕。你们让他拟一纸休书过来,就此恩断义绝便是!”
话音刚落,丁兆蕙早已恼得目眦欲裂,一个纵身跃下高台,剑鞘轻送,将潘盼身边的小伙计拨开,伸手攥牢她一条臂膊,大力牵着便往那人群之外突围而去。
潘盼自觉先前那(话)儿激将得有些过火,强忍手腕钳痛,任由双侠拖住踉跄前行。耳畔纷乱嘈杂,她既听不明白,更懒得理会。两人闷声不言,匆匆走了一路。即便在多年以后,回想此刻情景,也令人嘘唏不已。
喧闹的人声终于不见,耳边渐闻鸟唱虫鸣,呼吸间隐有草木清香之气。潘盼心下哀嚎:这又是到了哪处荒郊野岭……半日奔波饶舌,她也是筋疲力尽,骤然膝盖一软,抱着孩子便要栽倒,幸而有双侠及时扶住。她正琢磨着该不该道声谢,烈儿已被丁兆蕙一把夺走,自个儿则被他反手搡了个趔趄。
潘盼失了重心,向前跌跌撞撞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她揉捏发痛的腕骨,忿忿回首:“你狠!我怎么说也是个瞎子,有必要下那么重手?”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个瞎子!”丁兆蕙义愤难平,“白老五呢?他便由得你这般乱来?”
潘盼没好气答:“五爷并不知情,你别胡乱扣屎盆子。”
“五弟何其在意你与孩子的安危,这般也能偷跑出来。”丁兆蕙冷笑点头,“你真真儿是能诓会骗。”
潘盼自知理亏,三番两次骗过锦毛鼠,说穿了,无非是欺他仗义。眼下被双侠一语勘破,心中极是不愿,反唇相讥道:“丁二侠也是不遑多让呢,出行的物件儿都置办齐全了罢?”
“你!”丁兆蕙气结。
与丁二拌嘴,某人永远斗志昂扬,顶针就是一句:“我怎么了我?”
“你明不明白将才做了些甚么?”丁兆蕙痛惜口气道。
“差一步就成郡马爷了。”潘盼轻描淡写答道,“搅黄了你的好事,对不住……”
一个“了”字还不及出口,便闻身侧衣袂轻响。正待闪躲之际,一只手掌隔空抓来,牢牢扣住了她的左肩胛骨,顺势一扯,整个人已被扳转过去。
臭小子……敢情拉咱来这僻静地儿,就为动用私刑泄愤……潘盼疼得龇牙咧嘴:“君,君子动口,小,小人动手……”
丁兆蕙手劲一松,虽然卸去大部分力道,却仍将那潘盼摁得动弹不得,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抛妻弃子的小人。嗯?”
双侠的气息渐近,拂得潘盼鬓边的发丝划过脸际,痒痒儿地直递心里。即刻耳根子便有些发烫,她慌乱道:“都说了对不住了,再往心里去,未免小家子气。”
凝望眼前,昔日的眸色生辉已被层层灰翳覆没,丁兆蕙心下更生痛楚:“你莫非觉得,我耿耿于怀的只有那郡马之位?”
潘盼并不愿正面作答,迂回言他:“如花美眷,富贵荣华。红尘中人,自然是心生向往。倘使换作哪个山大王家的女儿比武招亲,想必谁也不会如此热心。”
丁二几欲被她一番话讴得背过气去,颤声道:“你何止是双目瞧不见,心也是瞧不见。”
“横竖都是我自个儿的事。”思绪渐沉,潘盼仍是死撑着嘴硬:“当日服下冰蟾失明,皆因我一意孤行所致,并未受到胁迫。如今再怎么潦倒难堪,全该我应得。哪有穷惹一身麻烦,却要旁人奔波收拾的道理?”
听她言罢,双侠缓缓松了手去,满脸寥落之意,一字一顿道:“你对不住的是我对你的心。”
刹那间,潘盼竟是无言以对。
双侠紧接着又道:“你既已对不住我,那我何须再要对得住你?”
烈儿的哭声适时响起,潘盼心底逸出一丝不祥之意,急问:“你待怎样?”
丁兆蕙语气冰冷如霜,答道:“孩子我会送去他伯父——南院大王耶律阿思府上;至于你该如何,白老五先前说过:若是瞎了,自会照看你一辈子。他向来言出必行,这一桩你大可放心。”
潘盼闻之战栗,疯了似的摇头:“不要!不要……”循声扑去,却落得个空。
“丁兆蕙!”
“你回来!”
她用尽气力大喊,哪里还有人应,空旷之地,只余悠长回音。
“你给我回来……”潘盼憋屈地蹲在地上,伏首膝间,嘤嘤啜泣,心下已是绝望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人慢慢行至她身旁,叹息一声坐定,从怀中摸出个物件儿递到她手边,温言道:“求来了,仔细收好。”
“白大哥!”潘盼三分惭愧,捎加七分自责,汇成两行伤心泪,便从那眼眶里破堤而出了。“是我错了……”她紧攥着平安符,顺道连白玉堂的手一并攥着,“我不该……”抽抽噎噎讲到难过处,径直捞起白五的衣袖拭面。
“哎!”锦毛鼠低低唤了一声,几不可闻。
潘盼正哭得淋漓,抹得痛快,倏而觉得白五的手掌有逐渐抽离的态势,忙又往回拽了拽:“你还生我的气啊?”
“没没没。”白玉堂略显尴尬,扯扯袖子道,“打个商量,给你换条手巾可好?”
“不必那么麻烦。”潘盼绞着衣袖泪眼婆娑,“我比较习惯用这个。”
白玉堂蹙眉看她,将自个儿半幅衣袖蹂(躏)成皱巴巴、粘嗒嗒,颇为无奈道:“别哭了呗。”
潘盼心内竖起手指头细掰:自打中牟县柳青家中初识,再到独龙桥与白罡川,直至今日的析津府。江湖一路,且不考虑出于主动还是被动,五耗子遭她坑蒙的次数,一只手怕是数不过来。念及此处,倍感汗颜。
“白大哥……”潘盼赧然道,“你真的……不恼我?”
白五偏头想了想,认真答道:“你若是个后生,我白玉堂断断要与你绝交。奈何你本闺阁裙钗,再怨你恼你,未免显得小器。”
“往后定不坑人了!”潘盼万分感动,一时头脑发热,托大之词冒起来没边儿,“倘有反悔,我就是……”陡然觉着狗啊猫的字眼实难出口,怔忡片刻,只得道,“我就再不是潘盼。”悉不知多日之后,这句话竟是一语成谶。
白五闻之莞尔:“你不是潘盼,倒还能是谁?”
潘盼心怀稍安,甫又惦念起被双侠抱走的烈儿,忙急着向锦毛鼠打听:“白大哥,我义兄的孩子……”
白玉堂宽慰她道:“有丁二照应着,你不用担心甚么。”
就是在他手上,才叫人担心……倘若烈儿被送去南院大帐,义兄一番苦心岂非要付之东流?深想下去,益发后怕,潘盼紧拉着白玉堂道:“咱们快些回去瞧瞧!”
白玉堂只知他俩因三指雪莲闹出了别扭,却不晓得双侠离去时,曾放过一番狠话。见潘盼神色慌张,反有些替丁兆蕙叫屈:“他极稳妥一个人,难不成你还是信不过?”
“哪有。”潘盼掩饰道,“我只想着要尽快向丁二侠赔个不是。”
临晚,先头为潘盼作过向导的小伙计正在店堂拾掇桌椅,打老远瞅见白玉堂与她二人归来,心头唬得突突直跳。潘盼恁般难缠,他早已深刻领教,当下撂了抹布水盆,悄悄儿地往后院溜遁。
“你且慢走。”
脑后传来一道清朗男声,唤停了他的去路,小伙计极不情愿地转过身道:“白爷何事召唤小的?”
“小二哥,我那兄长可还在此处?”潘盼着急问道。
兄长、夫君……夫君、兄长……这才多久,咋又变卦了哩……小伙计吃惊地瞧着她,惴惴应声:“娘子说的是那位丁大爷罢,小的见他回来过,才将又出去了。”
“那孩子呢!”潘盼声色俱厉,“孩子在哪里?”
店小二被吓得不行,瑟缩道:“自然是丁……丁大爷抱……抱在手里。”
乍闻此言,潘盼登觉脚下如绵,胸中一团气血上浮,直冲得她阵阵晕眩。
白玉堂不料她竟如此激动,忙搀住她道:“急甚么呢。咱们先回屋候着。”
小伙计赶紧侧过身为他俩让道,不经意往门外瞧,眼前却是一亮,连声叫道:“夫人!夫人!丁大爷这不是回来了么?”
白玉堂回眸喜道:“二哥做甚么去了?让人好找。”
双侠一只手抱了烈儿,另一只手中提着个巨大的包裹,面色沉静答:“此去山高路远,吃穿用度少不得要多置备些。”
彼时,潘盼心内早已经历过悲喜两重天,神情讷讷,倒是一个字儿也吐不出口。
丁兆蕙缓缓走到她身旁,将孩子递给她道:“你不是挺爱坑人?这会子也尝尝被人坑的滋味儿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