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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底下亮出的是张纤巧瓜子儿,经年累月,本就闷得苍白,细皮嫩肉的哪吃得消这般囫囵一揭,堪堪儿扯出两大朵红晕来,俏生生地贴在双颊,反酝作白里透红的肤色。其间碧绿眼波,盈盈流转,衬着如花娇靥,道不尽的明艳动人。
吕存怔住。
潘盼瑟缩一记:难道□□捂太久……毁容了?!她下意识抚上火辣辣的脸颊,半转过身,探询地眼光朝白玉堂瞧去。
白玉堂也是一怔。
潘盼暗道不好,话说自个儿长啥模样,也不太记得了。那人和人的审美差异还是相当大的啊……或许……“我,长丑了?”她心虚垂首,不安地绞着手中假面,低低出声。
“你不丑,你很美。”白玉堂看着她,目光清澈,“无论容貌还是内心。”
能被眼高于顶的五耗子夸赞,多荣幸的事儿吖……照以往,非乐得合不拢嘴不可,但眼下,已曝了女儿身,再怎么地也得……注意点儿形象问题。念及此间,她勉力抿住唇角,很矜持地扯了一小下。
白玉堂顾不上理会她是笑还是哭,径直走向吕存,伸手道:“孩子呢?还不快交还过来!”
潘盼循声望过,也是满脸恳求之色。
吕存打量他二人许久,略作沉吟道:“孩子我定当交还,可他一条命也是花冲舍生忘死保下来的,容不得半点莽撞。如今这城里城外,俱有禁军官差把守,你带着一大一小两名钦犯,可有脱逃的万全之策?”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提到过关,潘盼不禁愁肠百结。
白玉堂凛然道:“我自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她们周全!”
吕存轻捋长须,一只残掌在半空摇摆:“万万不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尔等此去路途遥远,硬拼惟有死路一条。”
潘盼心头豁然清明,不等白玉堂接口,抢先道:“神医所言极是,想必是成竹在胸,早有对路。”
白玉堂眸色一亮,击节道:“对啊!我差点儿忘记。‘九指神医’,江湖上出了名的诡计多端。”说着,一拳轻轻捶向吕存肩膊,“朗中,你倒是给出出主意。”
“咳咳。”吕存白他一眼,正色道,“要想不被识破,乔装改扮必须得靠谱。依我看,你二人年岁适合,随行携一婴儿,扮成夫妻,最恰当不过。”
潘盼本是异类,倘使能脱身,莫说假扮夫妻同行,就是假扮夫妻拜堂也半点不会含糊的。心下暗忖,此计甚妙……那晌锦毛鼠倒不乐意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斜睨她一眼,转朝吕存啐道:“呸!听你的,大盐都卖馊了!潘盼一未出阁的小娘子,我白玉堂岂能坏人名节?”
这耗子,咋这般死心眼儿咧……潘盼额际黑线重生,神色颇似黯然心伤。
白玉堂瞥见,益发不是滋味,冲吕存吼道:“我二人清清白白,你尽在这里瞎掺和!”
“罢了,权当我没说过,你那点子虚名大过人命。”吕存退后一步,拂袖道,“我这就去将娃儿抱来,好让你们共赴黄泉路。”
潘盼一听这话可急,那点强装出来的矜持早抛到爪洼国去了。“吕神医留步!”她迅捷上前,旋身拦住吕存去路,“保住我大哥骨血紧要,至于潘盼名节,本就不值一提。”略顿了顿,觑到锦毛鼠神情仍是犹疑,索性语带激将道,“倒是辱没白五爷清誉,在下甚是惶恐。”
吕存乐得借坡下驴,连声道:“小娘子明理。他啊,就是孤高不可言。”
“我!”白玉堂果然受激,跳将起来,“岂是如你们所说?”朝潘盼抱拳施礼道,“此去一路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潘小娘子见谅。”
潘盼笑意盈上眉梢,两汪春水泠泠,一时间娇媚无匹,只听她漫声道:“五爷客气,先头还口口声声说不论潘盼是男是女,都拿咱当朋友的,眼下,倒这般见外了。”
锦毛鼠略显扭怩,反将头别向吕存一边,答道:“这是说哪里话。我白玉堂认谁的朋友,从来是一门子心思不悔的。”
吕存看看他二人,笑着道:“老五,你且在此相候。潘小娘子,请随我来。”
潘盼依言而行,穿过松竹相连,绕到一静室门前,吕存停住,轻声道:“孩子便藏在此处。”叩了叩门环,内里步出个利落妇人,将二人引至里间。
屋子不甚宽敞,却煞为整洁,榻上搁一竹篮,露出婴儿袱被一角。屏息凝神间,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潘盼再也抑制不住,箭步冲到榻前,猛地便将婴孩抱出,紧紧搂在胸前,放声大哭起来。
吕存瞧着也是心酸,硬起心肠劝道:“这是伤心的时候么?”言罢,从她怀里夺过孩子,递给那妇人,令道,“送去佛堂白五爷那儿,我留潘小娘子还有些话儿要说。”
潘盼渐渐儿止住悲声,方抽抽噎噎问道:“不知吕神医还有甚么吩咐?”
吕存从架上取下一包衣物,递于她道:“厢房内有铜镜盥盆,你先梳洗换上。”
她拎了包裹,顺从地折进内屋,打开一看,是两身寻常女子装束,青衣翠褙,藕色罗裙,几枚银制钗环。不由打心底感佩:“九指神医”处事果然面面俱到,无怪乎稹密如花冲也放心将烈儿托付于他照顾……
草草挽了个发髻,潘盼盯着铜镜中的自个儿出神:身段能换,面皮能换,可这绿眼珠子,却该如何是好?
忧心忡忡踱到外屋,吕存打量她一身装扮,点头道:“不错。除了这双眼睛,可是半点瞧不出破绽了。”
“是啊。海捕文书上标得清楚,我再带一孩子,守卫机警些,怕是躲不过麻烦。”潘盼懊恼应声。
吕存沉吟道:“旁人若是看不见你的眼睛,自然就不能分辨。”
“旁人看不见我……”潘盼不禁周身打了个寒战,颤声道,“可是要我先看不见旁人?”
吕存逼近一步,低声问道:“你可舍得?”
“我有甚么舍不得?”潘盼咬牙反问,“花冲与烈儿无亲无故,都愿舍命相护;我算作是孩子的姑姑,不就是一双眼睛么。”
吕存抚掌大笑:“花冲为你们赔上性命,也算值得了。我这里有一种药,为冰蟾所制,常人服用,便会双目暴盲,两个时辰之内,吞食解药,即可复明。近日开德府盘查甚严,倘要万无一失……”
潘盼闻言大喜:“还望吕神医不吝赐药!”
吕存探手入怀,掏出一青一白两枚瓷盒置于桌上:“喏,是药三分毒,用这个还是有极大风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潘盼伸手要取,倏有疾风闪至,一柄雁翎刀已明晃晃插落。大惊回望,正对上白玉堂震怒的脸庞。
“你犯甚么傻呢?”白玉堂厉声喝斥,“装瞎何必真瞎!”刀锋一转,点向吕存,“你再多管闲事,朋友也没得做!”
吕存抬起四指断掌,缓缓将刀尖拔开,一字一顿道:“白老五,说起来你还挂在开封府,授着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衔头。如今这开德府是个甚么情形,你该比我清楚罢。京师里的禁卫军来了多少?六扇门的高手又来了多少?城中凡有一岁左右婴孩的,逐家盘查上报。眼有异色,无论男女,皆须下狱待审。这些,你倒是掂量掂量。”
潘盼含泪道:“五爷好意,我心领了。可这——”
白玉堂劈口打断她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只听“哧”地一声,他从内襟扯下半幅白缎,不由分说蒙上潘盼双眼,一手抱着烈儿,一手拉住潘盼,往户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