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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韩父一起走出起居室,萧可透过挑空的走廊,看到下面客厅里坐着一位面相和善,精瘦矮小的中年男子,依稀有些眼熟。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看向萧可的眼神极为热切。
见状,萧可含笑向他微微颔首,先打了个招呼。
韩父则悄声对他说道:“人不错吧,叫丁海立,有二十来年的经验,又不端架子,比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好。你同他聊聊,我去博物馆接老文回来。”
说罢,他从另一把楼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最近萧可拍摄任务很重,而且等k城的剧杀青之后,马上又得到a市赶下一部戏。中间完全没有空档,时间很紧。这种情况下,找一位有经验的老厨师来加以点拨,比从头调.教刚从培训学校出来的新丁要方便得多。
至于忠诚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小徒弟跟着师傅做一辈子的年代,新手学到了手艺照样会雄心勃勃地跳槽另谋高就。反倒是有一定经验的老厨子,换过几任东家,经历过世情,反而没那么多想法,只要条件不错,老板不难处,倒还愿意待得长久些。
餐厅开出的待遇是工资加营业额分成,年底视盈利状况另有红包,称得上优渥。但却有一点不足:前期要求厨师到y省来培训,往后随着餐厅打响名头,菜式不断添加,也得随着萧可的行程出差培训。
萧可原以为有了这一条,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什么人材,没想到何伦刚把招聘启事发出去,马上就有人投了简历。经过电话沟通,这人当天就飞到了k市。诚意十足,着实让萧可惊讶。
他想问问丁海立的想法,孰料,还没等他下完楼梯,对方便热情地锭上来,握住他的手就不肯松开,“小萧老师,可算见到您了。您是不知道哇,自从除夕夜那天见了那道翠盖鱼翅,我就想当面请教,可惜一直打听不到您的身份。后来还是我女儿说,有位明星厨艺非常棒,强拉着我看了照片,我才发现,感情那天的大厨原来就是您。知道您要开餐厅,我还特地去装修现场看过。打听着终于要招人了,我就赶紧辞职奔过来了。”
丁海立琢磨翠盖鱼翅的做法已经小半年了,却始不成功,怎么也做不出那天嗅到的那种足以勾魂摄魄的香味。他当了二十几年厨子,是真心喜欢这行。明知有好菜谱却学不会,那抓心挠肝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天赐机缘,丁海立无意知道了萧可的身份,又发现他居然要开餐厅,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丁海立知道餐厅必定会招人,不顾老板挽留,坚决交了辞呈。又特地借了女儿的微博号,每天一有空就刷萧可的主页,蹲等最新信息。
他在b市餐饮圈子里小有名气,老夫聊发少年狂,不免招来许多人的议论。
交好的老友劝他慎重考虑,不要一时冲动;嫉妒者当面恭维他有眼光,背地里却嘲笑他脑子进水,放着好好的主厨不当,偏要跑去给个刚出头的小明星当什么学徒;更多的人则在等他一败涂地的笑话。
甚至连他的妻子也坚决反对。唯一支持的女儿,理由却无关厨艺追求,而是出于小姑娘的幻想:如果爸爸能在萧可手下工作,将来她就可以趁机向偶像求签名求合影啦。
面对种种非议,丁海立虽然没有动摇放弃,心里却不免有些不安。
现在真正见到萧可,发现对方刚巧穿着那天晚上的旧t恤,这小细节莫名让他觉得安心。心说,为了一时偏见,他挠头后悔了四五个月。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想到这点,他又说道:“小萧老师,您千万得让我留下,哪怕我当个帮厨也行。”
丁海立的诚意让萧可十分满意。
倒不是他喜欢看别人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而是传授手艺,有个主动的弟子能省心很多。毕竟他时间紧凑,没法追着人强塞知识。
萧可不懂现代那套厨艺理论,便直接带丁海立进厨房,在案板上见真章。
“丁师傅,会做鲜烩三丁吗?”
“小萧老师,您叫我老丁就行。”丁海立说,“只会素三丁。”
萧可有心考考对方的悟性,说道:“那我把材料和做法告诉你,你做来看看。”
丁海立知道这是终试考题,不敢怠慢,连忙用心记下。待萧可说完,立即挑出早已准备好的食材,开始动工。
萧可没有盯着他细看过程,交待完后便离开厨房,想趁隙练一练明天要拍的旦角踩跷。
但刚刚走进客厅,便见沙发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最近天天跑来蹭吃的邓一博,另一位男子却很面生。看上去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面色苍白清秀,身材瘦削,无意识把玩茶杯的手骨节突出,腕上带着一串木珠,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没什么活力。
邓一博原本正同男子说话,注意到萧可过来,连忙殷勤地迎上去:“萧可,上次你说的那套绝版书我托人找到了,明天快递就能到。对了,今晚咱们吃什么啊?”
自从尝过萧可的手艺,邓一博就死心塌地赖了下来,还在隔壁买了套房子,一天三顿按时过来蹲点。有时萧可拍戏忙顾不上做饭,左邻右舍都能听见他那哀怨而荒腔走板的《铁窗泪》。直到被邻居们联手砸了几次门,他才稍稍收敛了些。
虽然迟钝,但相处几天之后,邓一博便发现自己搞错了:萧可在韩家的身份是朋友兼投喂者,而非他臆想的什么情人。
这一发现让邓一博心花怒放,不但彻底改观,对萧可的态度愈发恭敬,还蠢蠢欲动地想把人拐去邓家。但鉴于韩家父子无论武力值还是脑力值都全方位吊打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每天变着法儿地讨好萧可。
相处了这一个多月,萧可已经和他很熟了,对日常的礼物也从一开始的推辞变成麻木。
听邓一博又在每日一问,他随口答了句“家常小菜”,又指了指那位男子:“小邓,他是你朋友?”
虽然邓一博比他还大五岁,但论心理年龄,最多只有十八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可也跟着韩父叫他小邓。
邓一博说道:“嗯,他叫尹觉意。云汉影视艺术学院你知道吧?就是他祖父尹云汉创办的。”
萧可最近跟着徐导又涨了不少电影圈的常识,知道这位已经过世的尹云汉先生在我国是国宝级别的导演。听说这位青年是他的后人,第一反应是对方也来这边拍电影,“他在拍什么片?”
“他是想拍,但还没拍成。他以前玩摄影,后来转拍记录片,得过不少奖。最近想拍部电影,自己写了半年的剧本还是没感觉,倒快熬成人干了。我们是高中同学,听说他状态不好,就请他来这边采风小住,顺便度假放松一下。他最近压力大,脾气变得更加古怪,要是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你多包涵。”
萧可觉得邓一博对老朋友还蛮周到的,“放心,我记住了。”
邓一博又叮嘱道:“我马上要带他出去溜弯,过来是想提醒你,千万记得给我留份晚饭。”
每次见面,邓一博说得最多的就是吃。萧可早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刚要说话,在沙发上窝了好一会儿没动弹的尹觉意忽然向他们走了过来:“你好,请问厨房里在烧什么?”
他看似很有礼貌,实际却问得有些唐突。好在邓一博刚刚打过预防针,萧可也没在意,“鲜烩三丁。”
尹觉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视线依旧胶在厨房。他的意图如此明显,连向来迟钝的邓一博都察觉了。
鉴于自己本身就因萧可而变成了吃货,邓一博也不脸红,直接厚着脸皮问道:“萧可,不介意我多带个人过来吃晚饭吧?”
最近总有客串明星三五不时过来打搅,还有像陈尚行这样觉得不公平的剧组常驻演员,也纷纷有样学样过来尝鲜。萧可早习惯了,厨房的高压锅里永远煨着诸如金银双蹄一类的炖菜,以备不时之需。当下邓一博既然开了口,也就卖他面子,同意了,“好啊。”
邓一博嘿嘿一笑,还要再说话,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啊,你还在这里,又是谁做的饭?”
“不是说过今天有人面试厨师吗,我让他试菜。”萧可心说,连这事都记不住,看来这合伙人还是不靠谱,不知以后餐厅会不会亏本?
邓一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名义上的餐厅投资者。赶紧干笑几声,吱唔过去。
嗅到香味越来越浓,萧可估摸着菜也该装盘了,便进厨房验看。
厨房的料理长桌上,已经放了一盘新出锅的鲜烩三丁。海参、鸡丁配上火腿和薄芡,色泽鲜润,看上去卖相不错。
见他进来,丁海立略带紧张地说道:“菜做好了,还请小萧老师指教。”
萧可也不客气,取过筷子挟起一块鸡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丁海立目不转睛地盯住萧可的脸,试图在淡然的表情之下找出对自己手艺的肯定。紧张得连手心都湿了,比当年全国厨师大赛时还要忐忑。
终于,萧可开了口,缓缓说道:“还可以,但关键的地方不到位。”
听了前面半句,丁海立心中刚刚一松,接着又听到后半句,心脏顿时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一位陌生的青年先一步代他问出了疑问:“哪里不到位?”
说话的是不知何时跟进来的尹觉意。他被创作瓶颈折磨了大半年,不但日益消瘦,而且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时常情绪低落,整个人闷闷不乐,对什么都生不出兴趣。
刚刚那浓浓的香味飘进客厅,却勾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让他不顾矜持,想一尝为快。却没想到,他心中的美食,竟被萧可一语否定。
尹觉意是典型的创造型艺术家性格,天赋出众,才华横溢,性格直白,不通俗务,有什么不满都写在脸上。
当下邓一博看他脸色不对,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让大家下不了台,连忙跳出来拦在他面前:“觉意,在吃的方面萧可是专家。你先别急着问,听听萧可是怎么点评的。”
丁海立也生怕这不知来路的年轻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帮腔道:“对对,这位先生,小萧老师是大行家,他说有不足,肯定没错——小萧老师,我是按您说的菜单做的,到底哪里有问题?您快指点指点。”
萧可问道:“你用什么做的芡汁?”
“就按平常的方子:清油、芝麻酱、生粉……”
“其他步骤都没问题,关键就在芡汁上。”萧可说,“你看我来做一次。”
闻言,丁海立顿时大喜。他也带过几个徒弟,若看不上谁,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再亲身示范。当下知道萧可这是同意聘用自己了,赶紧让到一边,连声说道:“小萧老师,您快请。”
一旁,尹觉意看到他的态度,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丁海立虽然其貌不扬,但端锅的架势一看就是行家里手。萧可虽说年轻俊美,系上围裙往那儿一站固然养眼,却不免予人花架子的感觉。
但是,偏偏一个行家,却对一个似乎只是徒有其表的人如此恭敬礼让。这是什么道理?
疑惑既生,尹觉意决定看个明白。
同时,回想着萧可刚才的那番话,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盘子。横看坚看,都看不出覆在食材上的芡汁有什么问题,反而越看越觉得美味。
为免多事、一直在留意他举动的邓一博看到他这熟悉的眼神,心中一乐:任他是什么获奖无数的新锐摄影师,也逃不过美食诱惑。这小表情和上了饭桌的韩父简直如出一辙,只是相对含蓄,没那么直白罢了。
他难得体贴地递过双筷子,“喜欢的话你就尝尝吧。”
某方面来说,尹觉意情商比邓一博还低,依言接过筷子,真的尝了一块。
细品着口中的鲜美滋味,转头发现邓一博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他不由问道:“这味道比得上顶级餐厅的手艺,你怎么会没兴趣?”
邓一博撇了撇嘴,“都告诉你萧可的手艺才是最棒。我就等着他,别的都不要。”
再好能比得上老师傅的?尹觉意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邓一博大概是碍于交情才这么说。一边观看萧可动作,他一边忍不住又吃了几口,越吃越觉得,萧可的水准不可能超越老师傅。
料理台前的萧可并未注意到他的怀疑,正自忙碌。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韩父挑的食材都是顶级的。海参是足有三十厘米长的黑刺参,用鸡汤连夜煨炖泡发;云腿是最精华的上腰封,肥瘦相宜,红多白少,口感绝佳;鸡则是特别订制的土鸡,阿姨今天中午刚刚宰好。
萧可选了块带皮的鸡肉,和另外两样食材一起切丁,配上佐料下锅爆炒。香味随着锅铲翻动渐渐厚郁起来,一开始葱姜之类配料的爆香,渐渐融进了火腿的咸香、土鸡的清香。
这味道乍一闻,貌似和刚才丁海立掌勺时差不多,可稍一分辨,就能发现二者有明显区别。前者只能吊起人的胃口,后者却能让人恨不得把把香味儿连着菜肴一起吞下肚子,半点也不要浪费。
不知不觉间,尹觉意已经忘记了起初的不以为然,和邓一博一起,离灶台越来越近,简直就快贴到抽油烟机侧面去了。
丁海立在旁边也是瞪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萧可的任何一个动作。
眼看鸡肉翻白,云腿油润透亮,海参也从舒展变得卷曲,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下芡汁。萧可一手翻搅着锅里的食材,另一只手飞快地往碗里加调料。丁海立辨认片刻,忽然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原来不能用生粉,得用藕粉调芡!”
“不错,另外还要加上茯苓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食材的口感。”
话音未落,伴着几声芡汁下锅的嗤响,萧可关火出锅,对丁海立说道:“你尝尝。”
丁海立顾不得说话,也不怕烫,每样挟了一片放在小勺里,胡乱吹了吹便全部送进口中。
海参的弹滑胶腻,土鸡的鲜嫩香柔,火腿的咸韧绵油,再配上稠滑适口的芡汁,鲜得让他想将勺底的残汁都舔干净。他刚才做的那盘,刚出锅时悄悄尝过一口,本来自觉不错,但同萧可这份一比,那就是路边摊与酒楼的区别。
闭上眼睛咂摸回味片刻,又将萧可将才的所有动作回想了一遍,丁海立说:“小萧老师,我再做一份?”
“好啊。”厨房很大,有两个操作台,萧可转到另一边,“我这边也要炒几个菜,等做完刚好一起吃饭。”
一听萧可还要做菜,丁海立又反悔了:“要不我等明天再做,现在再学习学习?”
“也行。”
这番对话,邓一博和尹觉意都没听见。两人围着那盘鲜烩三丁,想要尝尝,却因知道这是晚饭菜肴,不好意思偷吃。
最终,邓一博还是不敢得罪韩父,没有下手,痛苦地捂住眼睛奔出厨房:“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去看看彩色电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吭啷声和呼痛声。目测是邓小公子撞在了茶几上,疼得嗷嗷叫。
尹觉意则终是没有忍住,悄悄尝了一口。香腻的味道在舌尖久久不散,和刚才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美食带来的愉悦由味蕾迅速传递到大脑,不像刚才那样,只是单纯停留在舌尖。
事实证明,萧可的手艺的确最好,刚才他全想错了。
正为自己的成见暗自羞愧之际,一直盘旋在脑中却始终理不清爽的故事梗概忽然有了灵感。尹觉意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匆匆到客厅翻出包里许久没有动过的纸笔,潦草地记下突然爆发的灵感。
过得片刻,下班归来的韩熙林看到的便是趴在沙发上揉着膝盖直哼哼的邓一博,以及在茶几上埋头奋笔疾书的陌生青年。
最近总有陌生人造访,韩熙林习惯性地无视了对方,径自走进厨房。刚想像以前那样,借口整理围裙,趁机靠近萧可,发现里面还有外人在,只得微愠着暂时收手,问道:“这是谁?”
“这位是餐厅新聘的厨师丁海立。”萧可介绍,“老丁,他是我朋友韩董。”
“韩先生好。”丁海立四十好几的人,很有眼色,见这韩董神情里带着微微的不耐烦,以为他有要紧事找萧可商量,便知趣地找了个借口避开。
没了电灯泡,韩熙林面色多云转晴。刚要说话,萧可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灶火正旺,萧可腾不开手,便说道:“韩董,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听到这要求,韩熙林动作顿了一下,视线下意识落在萧可腰间。
和拍电视时的精致装扮不同,萧可平时在家不怎么讲究,为求舒适多半是棉t长裤。他今天穿了一条略为宽松的休闲裤,因为身体前倾,前面又挨着灶台,绷紧的布料在细窄的腰际与隆起的臀部之间勾勒出一条精致而富于起伏的曲线。韩熙林看了片刻,发现嘴巴渐渐发干,连忙移开视线。
还好不是牛仔裤。暗暗庆幸着,韩熙林依言取出了萧可侧包里的手机。动作飞快,像是有意避嫌。
电话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看了一眼号码,韩熙林说:“陌生电话,b市打过来的。”
“b市我只认识徐导工作室的人和秦大哥一家。”萧可说,“也许是推销电话,掐了吧。”
自从他的□□里由一开始的几千块变成几百万后,各种理财基金的推销来电就多了起来。一开始他还有兴趣问问,但聊了几次,发现这些人都只谈利益不谈风险,便知道必有蹊跷。他不想碰不了解的东西,再遇上类似来电都直接按掉。
韩熙林依言照办,看到还有提示,便说道:“有条未读短信,也是陌生号码。”
“那我有空再看。”
“嗯。要帮忙吗?”
“不用。对了,我今天围裙没松吗?”最近韩熙林一回来就说他后面系带松了,主动帮他系上。今天却没有提,萧可略觉不适应。
“……没有。”
“哦,那我明天继续打两个结。”
“……”
虽然略感郁闷,韩熙林心里的小天平却又向某方倾斜了一点。另一端则摇摇欲坠,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守。届时,他就能够——
韩大董事的春之声圆舞曲刚刚拉响前奏,便被一阵吱哇乱嚷给打断了:“萧可,还有多久才开饭?我膝盖好疼啊,求美食安慰——唔唔,韩哥,你揍我干嘛?”
邓一博委屈地边躲边跑。
韩熙林把他撵回沙发,命令道:“明早你就回去。”
“凭啥凭啥,你又不是我老妈!我还没吃够本呢!”
“邓家伯母让我转告你,若敢不从,回去直接押你到民政局登记。”
韩熙林不再理会因这话直接死机的邓一博,视线扫过依旧埋头写个不停的陌生青年,觉得这人做为邓一博的狐朋狗友,到时应该会一起回去,便没有多问。
事后再回想起这一天,韩大董事追悔莫及。
一念之差,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