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

舒本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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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官对张秋生大喝一声:“出列!”张秋生规规矩矩地站出来,还是抬头看天。教官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目光再次看天,还是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教官问。张秋生嘴角泛着白沫,一个劲地:“霍——那个霍,啊,啊——那个霍——”

    隐隐的轰鸣声中,一架飞机从高空飞过。教官明白了,对着张秋生说:“你是说飞机?”

    “啊——,啊——对,”张秋生点头:“啊对,霍稀。”

    “不对,是飞机”教官纠正张秋生的错误发音。

    “啊啊,啊对,”张秋生承认教官说得对:“啊霍稀。”

    教官突然觉得当语文老师比当兵有前途,他耐心地教到:“fei飞,ji机,飞机。”

    张秋生认真学习:“hui灰,xi稀,灰稀。”

    嗯,不错,有进步,起码霍稀变成灰稀。教官对自己的教学成绩很满意,再接再厉:“f-----e-----i飞,j------i------机,飞机。”

    “hui霍,xiwei稀,霍稀。”张秋生艰难地跟口形。

    教官吐了一口闷气,看着张秋生。他就不明白,这个白瓜是怎么考取大学的。想当年我只差六百八十分,就与大学失之交臂。而这个白瓜明显不如我,他却堂而皇之地成了大学生。不公平啊,不公平!

    教官懒得当语文老师了,指着跑道命令:“去,跑二十圈!”

    张秋生欣然服从命令去跑步。高山寒在队列里举手:“报告,我也去跑步行不行?二十圈。”他也宁愿跑步也不愿这样干巴巴地站着。

    嗯,还有这样不怕苦不怕累的?行,去吧。教官大声喊道:“还有谁想跑步的?”

    没人,那好,教官一声命令:“全体都有,立正,向前——看!”

    张秋生与高山寒不紧不慢地跑着。这对他们很悠闲,如同散步一样。两人也不管多少圈,坚持跑了一上午直到吃饭。

    饭后休息,王朋找张秋生下象棋。王朋对自己的棋艺自信到无以复加。他曾在自己的家乡获得过中学生象棋比赛一等奖,有自信的本钱。

    王朋昨天一夜没睡,现在还有精神下棋?有,他有的是精力。上午还没站一会,他与温尔升就晕倒。在树荫下睡了一觉后,就与温尔升一道四处去告状。

    没人理睬他们。睡觉打呼噜不犯法,放屁也不犯法。没哪个部门吃饱了撑着管这种闲事。他俩最后跑到学生会。建筑学院的学生会也不睬,认为他俩是无理取闹。后来到了校学生会,才有了一点结果。校学生会同意中午找张秋生谈谈。

    王朋知道,学生会没有处罚学生的权力。他只是要四处臭张秋生,发泄自己的愤恨而已。

    发挥自己特长,在张秋生身上刮几个钱来以消心头之恨。张秋生不上这个当:“下棋可以,来钱就不好了。这属于赌博,是犯法的。”

    怎么是犯法啊,下棋添点彩头是很正常的事。王朋说:“你承认下不过我就行了,别找借口。”

    我不找借口,这样好不好?张秋生说:“谁要是输了,请全宿舍哥们吃一顿,怎么样?饭馆由哥们指,菜由哥们点。”

    行!王朋点头,反正今天晚上该他请客。虽然从昨天起他就在赖,今天要是输了,那个,大不了不赖就是。再说了,我会输吗?

    两人将棋摆好,张秋生突然说:“你不会赖皮吧?下到一半发现我厉害,将棋盘一推拔脚就跑,这种人我见得多。”

    跑什么跑,哪有下棋下一半跑的人?王朋说:“不跑,谁跑算谁输。”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跑?张秋生说:“哪怕天上下刀子都不跑,谁跑就算输?”

    对,任何情况下都不准跑,哪怕天上下刀子,王朋强调:“下棋过程中,任谁一方,以任何理由,离开这桌子就算输。请大家做证明。”

    阎敬文与王鹏都吃过下棋的亏,提醒张秋生说:“王朋下棋很厉害的,你别输了吧。”

    不会输,我下棋也很厉害的,张秋生说:“我在中学打遍全校无敌手。”

    张秋生执红来了个当头炮。王朋马来跳。张秋生掏出香烟,点上,对着棋盘发呆。是的,是发呆而不是思考。刚刚开局没什么好思考的。再说他也不会思考。在世之仙并不是万能的。臭棋篓子不会因成了仙就变棋坛高手。当然在世之仙要是认真钻研一下,那肯定会比普通人高明。问题是张秋生从来没钻研过。他与人下棋都要作弊。

    张秋生今天要作弊的方法就是拖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半,两点开始军训,他就准备将这一个半小时拖过去。他不怕迟到,如果王朋也不怕迟到,他就与之耗到天黑。

    张秋生低估了王朋。这位同学比包工头郝根生,甚至比街头摆残局的骗子都精明,他一眼就看出张秋生想拖时间。悲剧的是张秋生比他更精明,并且只要好玩,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快点,快点,王朋不断催促。张秋生一点不急,慢慢抽烟,一支抽完了再点一支。棋盘上还是简单的马来跳对当头炮,双方各走一着。

    王朋大叫:“不行,你早已超时了,算你输!”

    超什么时?我们规定时间了么?慢慢下,一直下到天荒地老。我都不着急,你着个什么急啊?

    象棋比赛规则规定,每六十分钟必须走完三十着,也可以包时。王朋说:“是按每多少分钟走多少步,还是包时,你来决定。”

    什么规定啊?我们老百姓下棋从来没什么规定。不信我们上街头看别人下棋去,看看广大人民群众下棋有什么规定。张秋生诚恳地对王朋说:“别弄什么花里胡梢,老百姓就得有老百姓的样子。成天想着一些不着调的事,讨不到什么好。”

    我们下棋都是有时间规定的,王朋说:“没有时间规定,一盘棋三天三夜也下不完。”

    你们下棋有时间规定,我们没有啊。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你们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是你们。张秋生说了一段绕口令后再说:“我们与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们俩争不出明堂,最好依广大人民群众的。什么叫广大人民群众?简单地说,就是老百姓。干什么事都不能脱离人民群众,这个,你们中学老师没教过?”

    精明的王朋发现,他只要说一句,张秋生绝对要说十句。这让他比较难办。要是不回他吧,他就一直说下去。你要是也回他十句,对于张秋生来说更好,反正是拖时间,他巴不得你一直说到午休结束才好。

    王朋正在抓耳挠腮想主意,进来两个人。老生都认识,不是学生会干部,又经常在学生会混,专门给学生会跑腿的下三滥。两个下三滥的进门就问:“那个是张秋生,还有高山寒。”

    得到张秋生与高山寒的明确答应后,其中之一人说:“请你们去学生会一趟。”

    干嘛,请我去吃饭么?张秋生问道:“晚上几点,哪个饭店?”

    王朋有点高兴。学生会为他出头了。虽然他对学生会不抱什么指望,但找找张秋生麻烦也不错。

    这人面无表情地说:“学生会要找你们谈话。快跟我走!”后面一句直接就是命令,不容置疑与反抗的命令。

    学生会干嘛要找我谈话?张秋生问道:“想请我当会长?对不起,我没那闲空。”想想又补充问道:“有没有谈话费?要是有谈话费,我老人家勉为其难地走一趟也无妨。”

    这两个人楞住了。来之前设想了张秋生会怎样耍无赖,却没想到他真的很无赖。

    两个人没那耐心,大声喝道:“别废话,跟我走!”

    高山寒以为张秋生会给这两个人脸上一拳。传说中张秋生是很硬扎的,一言不合就打人。而且不将人打得死去活来绝不罢手。

    可见江湖传言是多么的不靠谱。要说二十一中的其他妖孽打人还差不多,张秋生是真的不随便打人。他喜欢与人胡说八道,讲究气死人不偿命。

    张秋生还有一个特性,从不与狗腿子、跟班计较,他即使要打人也专打他们主子。张秋生对这两人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吗?等我将这盘棋下完了,然后再去。好吗?”

    两个下三滥明白,张秋生根本不在乎他们。这让他们很生气,可又没什么办法。吃柿子拣软的捏:“高山寒,你跟我们走!”弄去一个是一个,也算完成了一半任务。

    我忙得很啦,哪有时间,高山寒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们看看,他俩的象棋下得多么的激烈?这种旷世难遇的,两大高手对奕的棋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两个马屁精朝棋盘看看,尼玛,一人才一着,这就激烈了?这就旷世难逢了?简简单单的马来跳对当头炮,这就是高手下的棋?

    任务没完成,空手回去不好交差。两个学生会的人站一旁看棋,指望着会看到一些精彩妙着。

    可是,一支烟抽完也没见他们下一着。其中一人着急了,催促道:“下哇,楞着干嘛!”

    王朋乐坏了。这两个家伙在一旁不断地催,比我催要好得多。万一将张秋生催毛了,他可能要打人。张秋生要打人,必然要离开桌子,那他就输了。

    张秋生没发毛,这么个小事不可能让他生气。让别人生气,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他一贯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