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走投无路

断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风雨小说网 www.44pq.org,最快更新野村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二狗叔你干啥?快起来!起来啊!”

    “这钱你不收下,我就是不起来!大丈夫男子汉,说不起就不起。”

    张二狗很坏,但是在大梁山那也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从来没跟人下过跪,今天为了秀琴,他下跪了。

    小曼想不到二狗叔会给她下跪,心一下子软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无赖张二狗吗?还是那个玩了女人感情,然后甩手消失的负心汉吗?

    她知道张二狗是真心悔过,就往起拉他:“二狗叔,你别这样,我受不起啊。”

    “那你说,这钱你是收不收?”

    小曼没办法,只好说:“行,我收,收下还不行吗?你先起来。”

    张二狗这才满意了,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小曼,你老实告诉我,想治好好你娘的病,需要花多少钱?”

    小曼说:“二狗叔,你知道癌症的厉害,这可是个无底洞,有钱也不一定治得好。”

    “你就说需要多少钱吧,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可以分分钟弄来几百万。”

    女孩抿着嘴唇,真不知道该恨他,还是感激他。

    张二狗到底是个什么人?坏起来灭天绝地,五百里寸草不生。善良起来就像火山爆发,能把人融化。

    耍赖起来又六亲不认,跟癞皮狗似得,天下无敌。

    她根本摸不准他的脉。

    “二狗叔,医生说,娘最好的办法是……换肝,平时一直输的是蛋白,还有化疗,蛋白跟化疗只能延迟她的生命。可换肝不但花费巨大,娘能不能忍受那种痛苦都很难说。”

    二狗道:“别管咋着,都要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那咱们就换肝!”

    “可那要花很多钱的。”

    “我说了,钱的事儿不用你担心,我分分钟可以弄来几百万。”

    “二狗叔……谢谢你,其实该下跪的不是你,是俺!”

    女孩子完全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爹老子感动了,还真有人上杆子当爹的。

    当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会要命的。轻者家破人亡,重者一命抵偿。

    张二狗就是散尽家财,也要帮着秀琴治好病。

    就算不能将她治好,也要让她最后的日子好过点,舒服点,走的安心。

    这是他唯一能为秀琴做的了。

    接下来,小曼娓娓道来,终于告诉了张二狗她们母女这十五年的生活经历。

    现在,她跟张二狗之间完全没有隔阂了,这是个慈眉善目的父亲,也是个善良的长者。

    尽管他是个脑袋不长毛,赖利头的长者,可他的心是热的。

    原来,十五年前,张二狗真的给秀琴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那时候的秀琴已经打算再嫁,嫁给张二狗做媳妇,跟他过一辈子。

    毒饮料的事情发生以后,女人才如梦方醒,看清了男人的本来面目。

    那一刻,秀琴天旋地转,感到天塌地陷,男人欺骗了她的感情。家里还有媳妇跟闺女。而且张二狗的媳妇四妮比她漂亮多了。

    女人在家里的炕上躺了几天,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离开Z市这个伤心地,距离张二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他。

    就这样,秀琴拉着七岁的小曼走了,一去不回头。

    原来的老房子本来就是租住的,退掉以后她没有地方去,只好拉着孩子回到了老家。

    男人死了,秀琴又在城里胡搞,跟张二狗的那点风情韵事早就传遍了老家,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小曼的叔叔婶婶都觉得嫂子背叛了哥哥,跟野汉子睡了,丢不起那人,很讨厌秀琴,把她们母女从家里赶了出来,三间茅草房也给分掉了。

    秀琴跟孩子没地方去,房没一间,地没一垄,失去了任何生活的来源。

    最后秀琴一跺脚:“娃,咱走,回娘的老家,咱们回大西北你姥姥哪儿去。”

    于是,女人拉着小曼,坐上了西去的列车,回到了娘家。

    秀琴的娘家在大西北,她是大西北出来的姑娘,在Z市打工的时候跟小曼的爹恋爱的。

    结婚以后,因为路途遥远,没回去过。

    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回娘家去打饥荒。

    好在秀琴的娘家还有片瓦遮头,那时候,小曼的姥姥姥爷也在。

    但是两个老人的年纪大了,不能干活,还需要人照顾。秀琴不得不出去打工养活二老,养活闺女。

    女人非常的勤劳,在附近的窑厂帮人拉砖,烧窑。

    十五年前,S市还不行,根本没有发展起来,就是个小县城。村子里也没有路,城里人都找不到活干。

    窑厂的活儿太累了,根本不是女人干的,大部分是男人。但是秀琴一点也不怕苦,不怕累。

    她带着手套,跟那些男人一样装窑,出窑,那些砖块都是泥胚子打出来的,很拉手。一副新手套,早晨戴上,傍晚就给磨烂了。

    秀琴的手上被磨得净是水泡,水泡破掉就是鲜血淋漓,轻轻一碰钻心地痛。

    烧出来的砖块,还要从窑里拉出来,拉砖的时候,窑里因为刚刚熄火不久,温度非常的高,能达到六七十度。

    那些砖也很烫手,摸上去丝丝冒着白烟,皮肉都能烫焦。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呼呼冒着热汗。

    干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根据工作量结算,一个月下来,秀琴也挣不到五百块。

    那个年月是凄风惨雨的,秀琴在窑厂一直干了十来年。从一个丰润俏丽的少妇熬成了半老徐娘。

    这中间她没有找过男人,可能是受过伤,对男人产生了厌恶,觉得男人就没好东西。

    女人挣来的钱,供着二老生活,供着小曼上学,从小学一直供她到高中。

    再后来,姥爷姥姥相继去世,娘的身体也累垮了,一身的病。

    高中毕业以后,小曼嫌娘太辛苦,发誓再也不上学了。

    于是,女孩子也出去打工,她同样在窑厂干过,耗尽了力气。

    她也帮人做过保姆,干过清洁。

    终于有一天,秀琴晕倒了,女人昏睡不醒。小曼吓坏了,赶紧叫医生。

    乡村医生发现秀琴病得很严重,皮包骨头,明显是营养不良,再加上繁重的体力活,女人熬干了灯油。

    秀琴整整烧了七八天也没退,小曼只好将娘送进了S市的医院。

    复查的结果出来,给了女孩一个晴天霹雳,娘得的是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她拉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治好俺娘,只好俺娘啊,俺给你下跪了。”

    小曼冲医生下跪,医生也没有办法,最后说:“最好的办法是换肝,可换肝需要高额的医疗费用。

    即便换肝成功,也就多活个十年八年的,你家庭条件负担不起啊。”

    小曼问:“除了换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说:“有,就是不断输蛋白,再就是化疗,但是蛋白也很贵,化疗也不是长久之计。同样花费巨大。我们的意思,闺女,还是把你娘拉回去吧,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该安排啥,安排啥。”

    医生的话就等于是病危通知书,击垮了女孩的意志。小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没办法,只好将娘从医院拉了回来,隐瞒了事实。

    而且她一直在想办法弄钱,给娘买蛋白,并且定期到医院化疗。

    两个月下来,家里被挥霍一空,鸡,鸭,鹅,包括看门狗,还有羊圈里的几只羊,全都卖掉了,亲戚朋友也借了个遍。

    最后,还是有很大的窟窿,根本堵不上,女孩子就咬咬牙,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财务公司。或者信贷公司。而且不用抵押。用女孩的身子做抵押就行了。

    小曼没办法,只好咬咬牙,帮着娘贷了一部分钱。

    又是几个月下来,债台高筑得更厉害了,利滚利,竟然混了两倍还多。

    一帮子无赖上门了,揪着她的头发,把女孩子拉走了,到娱乐城去做小姐。

    做小姐挣来的钱,一部分贴补家用,一部分分期还债。

    现在,正是小曼走投无路的时候。

    把这一切说完,张二狗的眉头皱紧了,牙齿也咬的嘎嘣嘎嘣作响。

    “小曼,听叔叔的话,别到哪儿去做了,你欠下的债,我来还!”

    小曼问:“二狗叔,你有能力还吗?”

    张二狗呵呵一阵冷笑:“惹急了,老子就把那家财务公司收了,将那些王八蛋赶出S市,我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

    小曼说:“二狗叔,这是俺家的事儿,你没有必要淌这浑水。俺自己的债,自己还!”

    张二狗说:“混账话!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爹,爹老子给孩子还债天经地义,你就是我亲闺女……。”

    “二狗叔……”小曼真不知道说啥好,心里暖暖的。

    七岁那年,当张二狗第一次跟秀琴钻被窝的时候,小曼就住他们隔壁的里屋。

    那时候她年纪还小的很,张二狗跟秀琴干那些猫狗事儿的时候也不避讳,弄得整个楼房叮叮咣咣响,小曼听得清清楚楚。

    她非常恼恨张二狗,对他充满的敌意。

    她觉得这个光头男人要把娘抢走,让她变成孤儿。从而跟他结下了仇恨。

    有几次,小曼恨不得弄包老鼠药,毒死这个混蛋男人。

    她也觉得娘太放恣,打算扔下她不管了。

    小小年纪,她就有了自闭症。

    时隔十五年,再次见到二狗叔叔,她觉得这男人还不错呢。

    那时候二狗真的对她们母女好,还给她买了很多玩具。

    现在,为了她跟娘,更是出手大方。

    小曼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熬到头了,她又有爹了。

    张二狗说:“小曼,我不期望你喊我一声爹,但是我不会看着你跟秀琴受欺负,我来了,你们的日子就好了,二狗叔这就跟你弄钱去,明天,把你娘送进医院!”

    果不其然,张二狗第二天就着手弄钱了。

    作为一个头脑聪明身经百战的企业家,弄钱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

    张二狗绝对不是吹大话,分分钟弄几百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背着手回到了S市,再次回到麻将馆的地下室,见到了大癞子。

    进门他就问:“癞子,你有钱不?借给二狗叔花花”

    大癞子问:“多少?”

    二狗说:“不多,先弄两百万。”

    大癞子吓得差点拉一裤子,说:“二狗叔,你想吓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