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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世子爷,您,您这是何意?”赵沉气急而发,嘴巴却反而慢了几拍,跟不上他表达的速度。
“何意,本世子的意思很明显,诸位太医既然师承名门,百经磨练,试问,你们对于皇祖母的病症有谁一针见底地指出病症所在,又下对汤药的?皇祖母的病现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难道还要等你们几个现在吸取教训回去彻夜查书,查个四五十天的,然后又拿皇祖母的身体做标本看能否收到预想的结果?诸位太医,你们可是这个意思?”
“臣等不敢!”诸位太医跪在地上,合手向皇上表示态度。
李幕方挨个看了此时连声不敢,骨子里却趾高气扬的太医们一眼,把他们的不屑全都收进心里,然后又走向皇上,向他拱手示意:“皇叔问侄儿萧四小姐师承何处,侄儿也说不出,即便萧四小姐她自己,恐怕也说不出到底师承何处,就算连您也觉得她诊病审病治病的方式很像已故的太医院院使娄老爷子,有所顾忌,她也不一定否认,可是要紧的是什么?自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祖母现在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诸位太医却因为心妒众口铄金,皇叔斟酌不定,侄儿现在就带萧四小姐回去,省得因为我救祖母心切把与世无争的她拉近皇宫因此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幕方说完这番话,抬脚欲走的同时,萧锦娘也正好向他看来,四目相对,电火石光之间,李幕方忽然觉得自己的私心太重,只为能够名正言顺地见她一面,就把她引到了这种是非之地。愧疚之情混合着强烈的暖意在眼角心底不由自主地慢慢溢出。
他几步走出皇上的猩红毛毯,飞到萧锦娘的身边,迎上她微笑坦然的目光,他没有说任何关于治病的话题,只是上前抓住她的手,展眉轻笑。萧锦娘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这手像是被一只钳子上牢了般。
“是你的念头吧?”萧锦娘轻声在李幕方耳边道。
李幕方只笑不语,任萧锦娘拿眼瞪着他当着众人故意亲密的举动。
“你把我引到这里,就不怕我生气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你不会。”
“为何?”
“几日不见,你也很想我,很想见我,不是吗?”
“笑话,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我外公之外,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会想谁,难道你知道,你比我更清楚我的心?”萧锦娘略有深意地挑着眉问。
“你明知道是我向皇上举荐你的,百般不愿意,还是来了,不是想我是什么?”李幕方一点也没有把重点放在她的故作恼怒上,而是举起抓着萧锦娘手的那只手,向她证明。
“你这假斯文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腹黑的招数来揶揄我,我掐死你!”
萧锦娘嗔怪地看着李幕方,手指甲在他的手心里狠狠地掐进去,她这一掐,用了三成的指力,“呲”的一声,有冲破阻力的快感,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温热顺着自己的手指甲流到了手心里。可是侧面牵着她的手的李幕方不躲不闭不放开她的手,反而更是握紧了一分。
“你不知道疼吗?”
“嗯,知道。”
“知道疼怎么不放手?”
“放手,锦娘是要我放开你的手吗?”李幕方眸中流淌着一种失望的东西。
“有时候我也想过要放弃你,”萧锦娘听他略显激动的声音,知道她触动了他的敏感区域,便没有接话,李幕方却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他继续侧过头看着萧锦娘,想要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那一次把你气的掉头走后,我没有目标,没有灵魂般地坚持了几天,听到你去找李峰的消息,我再也忍不住要去找你,我一直用最后一次救你之后,任凭你喜欢谁,我都不再去过问,不再去打扰你的生活的念头麻痹自己,可是,把你从李幕方的手中抱回来之后,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要带你去看看我母亲住的地方,而你,竟然对那个地方毫无违和之感,你知道吗,守着你,看着你,哪怕你生病躺在床上,我端药端水地伺候你,我也会觉得很温馨,很像家的味道,所以,请不要这么快拒绝我,两年之后,如果你还要投入他的怀抱,我赠你十里锦红,亲手送你上花轿可好?”
“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什么,”看着举止优雅,温文如玉的男子喜怒嗔笑中都透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感,萧锦娘用力报复的手松了力道,“放开我,我看看你的伤口?”
“嘶。”李幕方故意叫了一声。
“很疼吗?”萧锦娘定住身形,看着李幕方修长的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清晰的川字形手心中央殷红醒目的血迹,她把李幕方的手摊在她的手掌上,“疼为何不放手?你以为你这手是铁皮做的?”
“你不说还不觉得什么,你一问,才觉得这手像是被利剑穿心了一般。”李幕方由着萧锦娘从他手心吹着热气,好像她这样就把血污都吹散了一般,她撩起自己的衣裙,露出里面的中衣,抓住中衣的一角就要撕下去,李幕方急忙制止了她当着众人毫不忸怩的动作,“你有帕子吗,用它就好,何必为了我的脏手,毁了一个好端端的衣服。”
“衣服算什么,再贵重也没有人要紧。”萧锦娘嘴上反驳着,却也没有在执意要撕坏衣服去为李幕方包扎。她从怀中掏出朱妈妈给她在帕子上绣着一个单字锦的棉布手帕,把手帕叠成了三角形,一个圈一个圈地包在李幕方的手心最后在手背上打了个活结。
两个翅膀,两片尾翼,鲜活灵动的样子,正像待时欲飞的白蝶。
李幕方抬眼看着萧锦娘仔细认真的样子,她眉间轻凝的愁云,她耳垂针眼大的耳洞,她脖颈间白如初雪的润滑,忽然觉得胸口热热的,一股难以铭说的暖流缓缓向四肢百骸灌输。
“可惜这里没有消毒的用具,也不能洒止血的药,不然伤口很快就会好的。”萧锦娘似乎还有些失落。
李幕方抬着自己的手臂,看向萧锦娘道:“小小的伤口比起我给你的痛苦,这点痛算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不理不睬的,哪怕你生气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都不会还手,直到你打骂地解了那口气为止,就是不要不离我,那种滋味,真的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你难受了吗?”萧锦娘自问自答道,“我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京中才貌双全的七公主,谁人不喜欢,谁人不惦记,据说上一次在赏菊宴上有人为了能见她一面,不惜跳进水里从外宅游到内院,见了她一面之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突然跳进水里不见了。要不是当时人多嘴杂,七公主又怕是你们府上的人,所以才没有报于皇上发落。你难道就看不出她对你的情谊?软香温玉在怀就一点也不为所动?”
“难受,我真的好难受,锦娘,不信,你摸摸这,你摸摸就知道它有多难受?”
萧锦娘看了前后左右都是守卫的宫女,不由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难受就对了,谁让你没事招惹我,当我好欺负啊?”
萧锦娘说完照着他的胸口就塞了一拳,李幕方被这突然的一袭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下一秒,他就直觉性地抓住了萧锦娘的手,朝他的胸口摁去。
手刚碰到笔挺光洁的锦衣,刚想抽回来,忽然就感觉到砰砰的响动,还有强有力的心跳,她这一瞬间才觉得生活在这个朝代似乎也不错,眼前这个男子就算对她使坏,也坏的她毫无招架之力,就算对她算计,也算计的那样贴心入肺。而她似乎也并不是真的讨厌身边这个人,反而像是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萧锦娘打了一个激灵,收回心思,随着李幕方的脚步很快就到了御花园门口。
“世子爷,留步!”
有一个半男半女的声音从身后渐行渐近,萧锦娘毫不为之所动,李幕方也不回头,反而和萧锦娘一起加快了脚步。
“世子爷,萧四小姐,皇上有旨让你们回去。”刘公公边跑便招手拦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跑了很长的路,“哎呦,我的世子爷,您,您就看在老奴这一把老骨头实在跑不动的份上,就就留留步吧?”
“哎呦,是刘公公,你这火急火燎的要做什么?”萧锦娘止步扭头问刘公公,“难道是代王世子他欠了你几百钱?”
“是,哦,不,萧四小姐,皇上,皇上有旨,请您回去给仁慈皇太后治病,还请四小姐按原路返回?”刘公公看到有人回应了,也不再继续纠结李幕方是不是听进他的话,正着身子,对萧锦娘一本正经地说道,完全没有在李幕方面前的谦卑恭敬。
萧锦娘轻笑了一下,“刘公公,你说皇上现在想好了,准备让我回去给太后她老人家治病?”
“正是这个意思。”刘公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萧四小姐,咱们这就回去吧?”
“回去?”萧锦娘带着质疑的口气,“刘公公是吗?”
“是。”
“你回去告诉皇上,他把我要求的三张免死金牌做好了,我就回去给仁慈太后治病,听清楚了,是三张免死金牌!”
“你,你敢,敢威胁皇上?”
刘公公支支吾吾地指着眼前毫不为皇宫的辉煌和威仪吓到的萧锦娘,一字一句地说道,“萧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讲条件?”
“刘公公,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如果皇上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给皇太后治病的,还请公公代为相告。”
萧锦娘说完之后,又回头看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在怀疑眼前这个女子真是个疯子的刘公公,“而且,刘公公,我还要好心地提醒你,你禀报皇上的速度要快,不然我出了皇宫,进了我的宅子,就不会再踏进皇宫一步了。”
“什么?”
“世子爷,您快告诉这位小姐,和皇上讲条件下场是什么?”刘公公想了一会,最后忍不住又去求李幕方。
“刘公公,萧四小姐好歹是我李幕方的未婚妻,您难道就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老奴失敬,还望世子爷海涵?”
萧锦娘一笑不置可否,抬脚却是朝御花园走去。
“你既是一片真心为太后,我也不会博了你的好意,好歹快些回去告诉皇上,我能帮你托一会我的未婚妻晚出宫,只是莫在因为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就不敬重,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是,老奴这就回去复命,多谢世子爷相助老奴。”
“我也是为了我祖母,你也不必介怀!”李幕方紧跟而上,再也不理刘公公。
刘公公知道多说无益,快步跑了一段路,心慌加心急加气急,很快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快,快去告诉皇上,就说给皇太后治病的萧四小姐,要求皇上给她准备好三张面死金牌才会救人。”
“刘公公,您老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告诉皇上,就说给皇太后治病的萧四小姐,要求皇上给她准备好三张面死金牌才会救人。”
“什么,救人,什么四小姐,刘公公,你说的奴婢不明白,这是要告诉谁的话?”小宫女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能完整把话带到的样子,刘公公,只好又耐着性子向前行了几百米,见到了守在御花园南门的年长一些的宫女,把他的原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又交代,一定要快,皇上如果应允了,就立刻把懿旨传出来,他好向萧四小姐赶紧交差。否则要是这件事有了变化,皇上把耽误给太后治病的罪责强加到他身上,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正如在半路上等着消息的刘公公所说,皇上听了他传回去的话,果然发了怒。还是皇后在一旁劝导说着萧锦娘若没有两把刷子,怕是也不敢在众太医面前夸下海口,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摆架子耍威风,皇上还是不要逞一时之气,而耽误正事的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很快就有人传来话,说皇上答应了萧四小姐的要求,免死金牌现在就可以给她,还请她快些回来给太后诊治。
御花园里,李幕方和萧锦娘徜徉在繁杂多样的花枝柳稍间,被许多进进出出的宫女们私下指点。
“你有把握吗?”
“你希望我有还是不希望我有?”
“我当然希望你有,而且我也觉得你一定有。”
萧锦娘忍不住在一丛凋零的梅花间留恋,“女人如花,花如梦,你觉得你这样相信我,值得吗?”
“值得,有梦才有希望,没有梦,人生就如同一场死水,几十年如几十日一般匆匆。”
“好一个有梦才有希望?”一个凌厉的声音从梅花深处传来,那个被许多宫女簇拥而来的女子,云鬓高耸,钗环叮当,她高傲地昂着自己的脖颈,在萧锦娘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幕方哥哥,你的梦就是和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在一起?”
“佳欣,你想说什么?”
“幕方哥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做了如此糊涂的事,她,她这样的女子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的妹妹,你说,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你被妖精给迷住了?”六公主看到李幕方包着绣着锦字手帕的手,咬咬牙,一副了然的模样,“好,很好,李幕方,我和我妹妹从小到大就一直和你在一起玩,我妹妹从小就喜欢你,你在外面闯荡的那几年,她无时无刻不向我提起你,她担心你,喜欢你,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玩耍的时间,逼着自己学得琴棋书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完美地出现在她的意中人面前,而你呢?”
六公主指着李幕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你为了这样一个品相丑陋,身份低下,基本礼节都不懂的女子和我妹妹决裂,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你觉得她品相丑陋,身份低下,基本礼节都不懂,可我觉得她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请你尊重我的未婚妻,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在代王府他没有保护好她,在皇宫里他一定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否则,今日之事,他又要忐忑不安了。”
“未婚妻?”六公主气急败坏地指向似乎不知道眼前两个人吵架的对象是她的萧锦娘,“你就这般的为她痴迷,在你的家里,她的家里恶心别人还不够,还要来皇宫这样宫规森严的地方来招摇过市?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佳欣,你这是要做什么,没事回你的宫里去,不要坏了本世子的心情。”李幕方上前一步拦住六公主往萧锦娘方向去的身影,显然很生气。
“你为了这样一个品相丑陋,身份低下,基本礼节都不懂的女子和我妹妹决裂,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你觉得她品相丑陋,身份低下,基本礼节都不懂,可我觉得她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请你尊重我的未婚妻,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在代王府他没有保护好她,在皇宫里他一定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否则,今日之事,他又要忐忑不安了。”
“未婚妻?”六公主气急败坏地指向似乎不知道眼前两个人吵架的对象是她的萧锦娘,“你就这般的为她痴迷,在你的家里,她的家里恶心别人还不够,还要来皇宫这样宫规森严的地方来招摇过市?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佳欣,你这是要做什么,没事回你的宫里去,不要坏了本世子的心情。”李幕方上前一步拦住六公主往萧锦娘方向去的身影,显然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