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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娘听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也不去追问,任由他慌慌张张地挑起担子走了。
她本来想着李峰早早地走了,现在最晚也该出了城,没想到城外根本就看不到李峰和他那些部下的身影,难道是在京城滞留了下来,皇上对他起了疑心授了意让别人拿他?毕竟昨夜在李慕方的书房里他无端地出现在李慕方的书房,对七公主来说是个最好的借口。
如果“李峰”回京真的是为了复命,那他即便出现在代王府,只要有代王府的人出面保证是邀请他去的胜算还大些,若“李峰”没有上级授命,又诡异地出席在代王府,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牵着马走了一会,肚子咕咕噜地叫,萧锦娘想着先吃点饭也好,饭馆人来客往,人多嘴杂,最是街头巷尾谈话小聚的地方,也许从哪里可以听到一些风声,主意拿定,她便在最近的小店里停下,自己找了个柱子栓了马,进了面积不大的小饭馆找个靠窗的座位,要了些菜和茶水。小店不大,里边一共放了四五张方桌,并几条长凳,因为天气寒冷,小店又没有烧火,房顶露着的茅草随风摆动着,店小二和掌柜的也如这店里的冷清一样,表情和服务态度都冷冷的,隐隐有不耐烦的样子。
萧锦娘面前的食物吃了快一半,才有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他们向她这个靠窗的位置忘了一下不得已在靠门的角落坐下,其中一个人点了三碗茶,一盘花生豆,一斤牛肉,另外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硬朗的坐姿挺直的脊背让他们看起来十分不寻常,而且他们只要肉,喝茶,却不要酒,是怕喝了酒误事吧。
他们进来没多久,又有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进来了,大概是看见她一个女子独自在饭馆里吃饭有些吃惊,但他们很快便习以为常地找了地方坐下。
不知道是人渐渐多起来有了生意还是因为这其中的某些人到来,小二和掌柜的精神好了起来,还颇带意味地唱起了诺。
萧锦娘边吃着东西边观察他们的举动,不多会的功夫,那三个门后的人不吃东西却已是喝了三碗热茶。小二给他们倒第四晚茶的时候,见他们的表情不怒而威,似有梯己话要说,识相地把茶壶留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果不其然,那个点菜的人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向四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李副将传来消息说,昨晚的事皇上听说了雷霆大怒,严令太子督查刑部彻查此事,所以他带的部下暂时还不能出城,而他晚上会想办法出城,我们再等一等,万一不成的话,找人去救李副将。”
“恩。”
另外一个年纪看起来还小的男子沉重地点头,三人算是敲定,各自起身算账出门。萧锦娘偷偷地跟在几个男子的身后,待他们在巷子里行了几个路口后,拐进了一家客栈。
萧锦娘看了看客栈的名字,对席绍戎的假扮李峰的事更加笃定。看来“李峰”事先就有了安排,那她是不是要赶去助他一臂之力呢!
时不我待,萧锦娘上了马,很快地她又折回了城里。城里的兵马好像比她出城的时候又增加了十倍,正如老翁所说这时的皇城,她牵马进去的时候那些守防的人只是看了她一眼,问了她进城干什么便放行了。
萧锦娘没有回通心宅,而是去了朱显那里。
见到朱显的时候她大吃一惊,一夜之间朱显的精神很差,眼窝塌陷,脸色也苍白,躺在床上懒懒的,听到她来的消息像是强打着精神坐起来的。
萧锦娘连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被人推下水,后来被“李峰”救起,又强撑着身体见了李慕方,然后就回通心宅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从代王府回来的。
“锦娘?我没有听错,真的是你对吗?”朱显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萧锦娘若有迟疑地望着他,上前抓住萧锦娘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萧锦娘被朱显上下看的神情一动,他是担心她的,一定是的。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虽然这洒脱无稽的性格在朱夫人死后少了许多,但他毕竟是将军之子,肩负着家族的责任,和他谈爱情自由观简直是奢望。但只要他觉得快乐,受了母亲之命娶了朱碧莲又有何不可。
萧锦娘收回心思,直接问他可有李峰的消息。
朱显因为朱雀的事忌惮席绍戎的脾气,但一码归一码,他对席绍戎的副将还是欣赏几分的,他派人去代王府打听萧锦娘消息的时候自然是知道了李峰把萧锦娘接回府的,后来皇上在席府拘禁了李峰的部下和李峰,他也一直在为李峰的事犯愁。李峰事小,牵连进萧锦娘的话他可不能袖手旁观了。本来朱显不想告诉李峰被拘禁的事,萧锦娘执意提出让朱显帮她见李峰一面,朱显才告诉了她实情。
原来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已经找借口把李峰和他的部队留下,此刻正拘禁在席绍戎的府邸内,萧锦娘忽然头痛起来。
李峰又问她后来在代王府怎样脱身的?下午申时的时候他就看到朱碧莲和娄欣玉还有娄夫人和几个不认识的女子一起从代王府出来,却没有看见她的影子,他不顾男女大防上前问了娄欣玉,娄欣玉只说代王妃因为看你乖巧,见你玩的开心特意留了你吃晚饭,可是我猜测代王妃那样的尊贵身份怎么可能无缘由地单单留下你,我又找了王府的管家问你的消息,可管家说他们在外当值不知道里边发生的事,我觉得有蹊跷所以就一直在门外等你出来,可一直没有见人,后来天渐渐的黑了,我悄悄爬上房顶,一个个挨着跳房顶,揭开房瓦查你的去处。可代王府的内院里灯火辉煌,我不敢太靠近,后来,我在一座假山面前发现了和你穿着一模一样衣裙的人向后山匆匆的走去,便尾随而上,正当我走到一个山洞口就要进洞的时候,突然从里边窜出来一个黑影挡在我的面前,我和他过了两招,他身影矫健一点也不输于我的武功,我问他是谁,她住了手,却趁我不注意不知往我身上洒了什么,我两眼一黑就不省人事,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我就已经在家里了。”
“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黑影的样子?”
“当时洞里很黑,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朱显叹息地摇摇头,随之又眼前一亮,“不过我在挣扎中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的脸硬硬的,滑滑的,如沙似铁一般。”
硬硬的,滑滑的,又很难道是鬼面人?
曾经在来京城的路上在滨州就有鬼面人袭击她,那些鬼面人听口音不像是中原的,这次又是鬼面人,那她被人下毒的事难道也是鬼面人吗?她和鬼面人无欲无仇,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为何屡屡要针对她呢?萧锦娘掩下心里的疑惑,用喝茶的动作错开朱显的视线,“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刚刚醒来?”
“恩。”
“你可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三日断肠散。三日内我都不能用内力,不能运功提起,否则会经脉逆行,武功尽失。”
“朱碧莲呢?她怎么没再你身边服侍你?”
“不提她还好,一提她我就头疼,她在我昏迷的时候竟然?”
“怎样?”
“她竟然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萧锦娘看他的气色,就知道朱碧莲使了什么伎俩,便安慰她道:“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是觉得她还不讨厌,倒是可以一试。”
朱显很明显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愤恨的脸色明显暗了下去:“快说说,你那日在代王府究竟是怎么脱身的?”
萧锦娘想借他一臂之力救李峰便不再和朱显兜圈子,她轻轻咽了口茶,眼神募然沉了下去,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在船头上看到了一个竹筒,趁人不注意地时候拾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书房等你四个字,我暗暗打量着送纸条的人,准备回船舱找理由脱身,转身看向船舱的时候,头上有网子撒了下来,我用力挣扎时,眼前却不知什么东西洒了下来,我两眼一黑便被人推下了船。
水很凉,很深,而我四肢无力,什么也施展不开,就跟你一样,我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消失,要不是我随身带着解毒的药,又下了水被水冰醒,恐怕比你的下场还要惨。
我一直闭气,一直提力想要从水里浮上去,但是适得其反,我的身体就像坠了个铁块一般,一直往下沉。后来我抓住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好像船桨的东西,我拼命地抓着它,随着它的摆动来回摆动,天知道那船桨一样的东西快要给我一线希望刚刚呼吸到一口新鲜氧气的时候,竟然送给我致命的一击,我的身体连同抓着船桨的手被突然下掷的船桨狠狠地插到水底。
我的身体被它的力度冲击的几乎要断开一般,飞速下沉的我眼皮无力的垂着,我看见浑浊的水冒起大大的水泡,一串串的缭绕上去,后来天蓝色的水渐渐变成绿色,深绿色,墨绿色,各种水中生物围在我身边跳舞,我几乎认为那一刻的我就要找到我失去的世界里的光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枣红色的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了进来,我看见他四下寻找着,焦急的目光和温和的面孔显得异常可爱,没错,很可爱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是来陪我的还是救我的还是来看我死的彻底了没的,这个人傻不拉几的进来不会不知道这湖水有多深多凉多可怕吧?
管他干什么的,有希望总比没有强,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那个世界强。
我张开嘴巴,水灌了进来,所以我说出去的话求救的声音与这愈来愈冰冷的湖水比起来微不足道了,那人毫无反应,还在按照他的意念寻找什么,直到我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他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欣喜过望的神色,我想我没有押错宝,那人的确是来救我的,我这次彻底昏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那里没有光线,没有人声,只有一颗砰砰跳的心在耳边,我挣扎起身,感觉自己似乎有了力气,但是肠胃很不舒服,恶心的要命。那人抱着我,见到我胃里不舒服急忙扶我起身,我一个人憋不住趴在他的膝盖上吐了个干干净净。吐完之后身上有了些力气,我靠在那人的身上睡了一会,再后来,再后来便被他扶着从王府出来了。”
萧锦娘若有所指地讲那夜发生的事,还是把后来见李幕方的事隐了下去,而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李峰”,那个抱得她紧紧的“李峰”,当时被她醒来后一把推开的“李峰”,现在为了她恐吓了公主还被困在京城的“李峰”她就捏了把汗。
“那枣红色男子可是李峰?”
“正是他。”
“那就是了。”朱显有些沮丧地看着萧锦娘,自责地道,“锦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不是你没用,是有人张了大网等着我们这些人往里边跳,他们没有怀疑你是昨晚的刺客,就已经是朱夫人在天有灵了,在灵台寺你母亲无端端做了别人的死棋,他们有可能忌惮你父亲背后的实力,才不想你参与进来这件事中,也有可能是有人不想你不明不白的做替死鬼。”
萧锦娘想到幕后之人一石三鸟之计,就觉得脊背发凉,昨晚要不是突然出现的“李峰”,她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朱显,你不是想知道救我的人现在在哪里吗?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去外面溜马吗?”萧锦娘眼前一亮的看到他,“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朱显听到萧锦娘主动邀他出去,一扫脸上的阴霾,略微整理了头发和穿戴,毫不犹豫地拿起他的墨绿大氅拉着萧锦娘往外走。
“喂,你这个样子怎么骑马啊?”萧锦娘见他没有要叫下人备马的意思,有些不悦。
“你带我骑马不就行啦。”
代王府内,代王妃正在李佳玉的房里等待给受伤的李佳玉看病的太医出来。
“娄太医,佳玉的伤势严重吗?”
娄大老爷和另外两个对佳玉郡主一起检查伤口的太医从内室出来,见代王妃正襟危坐在花厅里,面色略有些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眼睛转了一下,走到代王妃三尺远的地方作揖,“回禀王妃,佳玉郡主的脚踝,扭伤了,腿部也有严重的刮伤,手臂上的伤长长的一道口子还好没有伤及手腕,不过请王妃放心,我已经给郡主留了我父亲独家研制的金疮药,再配上我开的一些汤药,佳玉郡主会很快好起来的。”
“很快,会有多快?”代王妃突然站起来环视着他和另外两个太医最后指着娄大老爷提高了声音质问他,但很快又神色黯然地坐在椅子上,“她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女孩,以后留个疤破个相的事小,若是留下了隐患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娄大老爷和另外两个太医对视一眼,忙恭敬地道,“虽然郡主的伤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能一如往昔,不过我们一定殚精竭虑地医治她。”
“既然这样你们辛苦了,皇上皇后要是问起来,你们就如实相告好了。”言毕,代王妃恢复了先前的尊贵平和,但依然掩饰不住她身上的美艳气质,“你们要下去吧。
“遵命。”
三位太医临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偷视她一眼。
小书房内,李慕方听着亲卫的报告。
“太子正在南门督查吗?”
“是。”属下跟着刑部李大人的轿子到了南门,发现太子已经在城门上守望了,而街头巷尾都是太子的亲卫,他们已经把南门包围了。”
“萧小姐去了哪里?”
“萧小姐一早出了城,守卫的将士本来不肯放行,后来萧小姐让他看了一个木牌,才允许她出城的。”亲卫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李慕方的神情,却见他波澜不惊,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她现在在哪里?”
“在朱府。”
“朱府?朱显的府上?”李慕方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可是骑马去的?”
“是。”
“去给我备马。”
“主子,王爷不是下了命令说不许你出府吗?你要是贸然出了府,会不会正中那些人的下怀。主子可是因为那个女孩和王爷翻了一次脸,若是这次再不顾忌王爷,王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主子的,到时候主子在府里的处境可就真的是堪忧了?”
“让你去就去,什么时候我的事要你定夺了?”李慕方温和的语调里却是藏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看到那个亲卫一怔,他不敢再耽搁,转身离去。看了一个木牌,才允许她出城的。”亲卫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李慕方的神情,却见他波澜不惊,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她现在在哪里?”
“在朱府。”
“朱府?朱显的府上?”李慕方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可是骑马去的?”
“是。”
“去给我备马。”
“主子,王爷不是下了命令说不许你出府吗?你要是贸然出了府,会不会正中那些人的下怀。主子可是因为那个女孩和王爷翻了一次脸,若是这次再不顾忌王爷,王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主子的,到时候主子在府里的处境可就真的是堪忧了?”
“让你去就去,什么时候我的事要你定夺了?”李慕方温和的语调里却是藏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看到那个亲卫一怔,他不敢再耽搁,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