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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阵阴风疏忽而去,片刻之间,我身子四周先前那种被裹卷的感觉消失了。
就仿佛尘埃落定,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脖子上的凉意也没有了,身子上下都暖洋洋的,很快,又热了起来,毕竟,这时节的天气温度并不低。
“啵!”
不知道是谁,用什么东西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一声脆响,我疼的鼻子发酸,几乎哭了出来。
“吴用,睁开你的眼睛吧。”陈汉生说道。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风平浪静。
爸爸、妈妈都紧张地站在一旁,陈汉生矗立在我身前,左手一柄白尾拂尘,右手一把三尺长的柏木剑,双目炯炯有神,额头上却满是汗水,神情已然有些疲惫。
曾子娥肃然立在一旁,不悲不喜,只有陈弘德,一连笑嘻嘻的轻松模样。
“好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好了。”陈汉生笑眯眯道。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我仍旧不敢相信。
“放心吧,再也不会了。”陈汉生道:“快起来吧。”
这一刻,我真是欣喜若狂!
只觉得浑身上下是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是,就在我想要一跃而起的时候,手里忽然“嘭”的一声响,惊得我眼皮猛然一跳,我低头去看时,只见手里原本捧着的土偶,此时此刻,竟土崩瓦解!
我呆呆地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坐的久了,腿有些发麻还是别的原因,在站起来的瞬间,我的腿竟有些发软,身子不由得往前一趔趄!
身前是长案,我连忙伸手去抓,不料掌心却一把按在了香炉里,一股钻心的疼痛登时传来!
“啊!”
我惨呼一声,手触电般收回,但是掌心,已经多了八个密集的香疤。
我疼的呲牙咧嘴,我爸爸、妈妈都跑上来掰着我的手问长问短,曾子娥却无动于衷,陈汉生只叹息一声,淡淡道:“这就是那刘伟所说的惩罚,火焚之苦。”
我知道内情,没有说话,心中也不敢骂,纯当是自己自作自受,没事去十人沟招惹一个死人干什么。
爸爸见只是烙上了香疤,也没别的大碍,便放下了心,问陈汉生道:“老先生,这还有别的事情要我们做吗?”
陈汉生道:“我这里有刘伟的生辰八字,你们回去做一个长生牌位,刻上他的名字、生辰,摆放在内室之中,每天三炷香,逢年过节祭拜。若是有朝一日,牌位无故自行断裂,就可以撤掉了。那时的他应该已经怨消灾满,重新投胎转世去了。”
“还有别的吗?”我爸记下了以后,又问道。
陈汉生肃容道:“有,就是吴用过继到陈家的事情,你们夫妻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想法。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都搓着手,也不说话,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陈汉生见状,摆了摆手,道:“罢了,我说过绝不强人所难。过继之事,就暂且不提了。不过我还是那些话,吴用是五行缺人,命犯五行鬼众,既然不肯改名改姓,那就无法可解命中厄运。不过他今番从刘伟厉祟之下逃命,大难不死,当有后福。那刘伟既然将长生牌位落在了你们家,势必要保护一人周全,此人是吴用无疑。但吴用的厄运也会随之转移到六亲之人身上,他的六亲恐怕别无他人,就剩下你们夫妇了。五行鬼众的麻烦也会找到你们夫妇二人头上,你们虽然是成年人,但也千万要小心,不要大意。切记多行善事,小恶也勿为。”
这番话说得我暗暗心惊,刘伟要不了我的命,反而要保佑我平安,而我的衰命却转移到了我爸爸、妈妈身上!
爸爸、妈妈听说我没什么事,都高兴地手足无措,哪里还会在意自己,当即连连向陈汉生称谢,陈汉生摆摆手,对陈弘德说道:“去屋里拿两块灵石过来。一红一黄。”
“是。”陈弘德应声去了。
陈汉生又对我爸妈说道:“我送你们一人一样东西,应当会有些用处。”
我爸妈也不知道陈汉生要送什么,还是一个劲儿地称谢。
陈弘德很快就出来了,两手之上托着两件物事,我仔细看去,只见那是两块粗糙的褐色“丁”字形石头,长宽都只有一寸半左右,还都穿着一根绳子,颜色却不一样,一个是红绳,一个是黄绳。上面刻的有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字体。
等陈弘德走近了,我问道:“这是什么石头?”
陈弘德道:“没听你陈爷爷说这是灵石吗?”
我好奇道:“灵石是宝贝吗?”
陈汉生道:“山阳之石,昼有日灼,夜有月洗,聚日月之精华,暴于山巅,受雷劈电击而不碎裂,有刚直之气,可取为灵石,以镇邪祟。意思就是,在山上处于向阳面的石头,受到风吹雨淋、雷击电打,又吸收日月精华,有灵正之气,可以用来镇宅驱邪。所以说,这不是宝贝,但也是宝贝。”
我琢磨了半天,又问道:“那灵石上面写得是什么字?”
陈弘德道:“这字写得可是很灵很灵的咒语。”
“咒语?”我惊奇道:“二叔,你给我念念?”
“你倒是嘴甜。”陈弘德笑了笑,脱口念道:“知符为神,知道为真,吾符此符,九虫离身,摄录万毒,上升真人急急如律令!”
我呆了片刻,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弘德道:“这是‘去三尸符’的符力之咒。意思就是保佑平安,邪祟离身。爹,给谁红的,给谁黄的?”
陈汉生道:“红男黄女。”
陈弘德便把穿红绳的灵石给了我爸爸,把穿黄绳的石头给了我妈妈。
等他们伸手接过之后,陈汉生道:“我看过你们俩的面相,吴先生命中犯金,切忌注意刀兵利器;吴夫人命中犯水,切忌不要无故接近江、河、湖、泊、海。这两块灵石,你们挂在脖子上,最好是经常戴着,不要随便去下来。各自戴各自的,也不要随便易换。”
“是!”爸爸、妈妈都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
陈汉生瞥了我一眼,道:“好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这话,陈汉生也不再搭理我们,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中大院的屋子,曾子娥跟着也进了去,只有陈弘德还笑嘻嘻地留在原地。
爸爸、妈妈略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由陈弘德陪着送了出去。
临出公中大院的时候,我心中隐隐有些不舍,留恋似的回望了一眼,然后才低头而去。
回到家里,果然再也没有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了。
我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衣服、鞋子统统都懒得脱,都记不住有多少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补上,等第二天起来,去找那个没义气的二娃子算账!狗娘养的,抛下老子先跑不说,老子生了几天病,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硬是不来看看我!
爸爸、妈妈没有谁,两个人鼓鼓捣捣,又是搬桌子,又是翻柜子,忙活个不停,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是给刘伟布置香案,准备安放牌位。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浑身上下哧溜溜的被脱了个精光,衣服、鞋子集体不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水流的“哗哗”声,肯定是被妈妈拿去洗了。
爸爸总是说我一睡觉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抬出去卖了都不知道。以前老是不服气,现在想想,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我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只见北墙透气窗户下果然摆放好了一尊香案,一块暗红色木牌灵位端放其上,牌位上整整齐齐写着一行字,正是刘伟的名讳和生辰。牌位之下,一尊铜炉,三枚黄香,袅袅生烟。
看着这些东西,我一点也没有害怕,心中反而隐隐升起一股踏实的感觉。
陈汉生的话一定不会有错,刘伟不会再报复我了,他只会保佑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