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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昐的亲事定下后,刘氏便忙碌了起来,从前莫清言的嫁妆在她手上自然什么都不愁,可眼下却都被萧晗捏在手里,就是想从她指甲缝里抓一点出来也不容易。
所以为了给萧昐置办些体面的嫁妆,刘氏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甚至还不惜放下身段来讨好萧志谦。
鉴于刘氏从前的种种劣迹,萧志谦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一味地相信她,还与她立下了约法三章,这文章不仅做到了梅香身上,也拿了萧昐的亲事说事。
若是梅香能够顺利产子,萧志谦便拿出五千两私银给萧昐做嫁妆,若是中间有个什么差池,那就变成两千两,与他给萧晗的一般无二。
刘氏听了不由气得咬牙,没想到十几年的夫妻情谊竟然被萧志谦以金钱来衡量,甚至还拿梅香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难道萧昐就不是他的女儿不成?
可即使心里有怨有气也得忍着,因为如今的萧志谦可不会对她事事迁就顺从了。
面对这个男人时,刘氏依旧得带笑相对,还答应得妥妥的,又对萧志谦小意温柔诉说从前的种种试图换起他的怜悯之心,可这男人如今却是铁了心,就算对刘氏的表现有些心软但也绝不松口。
毕竟刘氏已经年老,又怎么比得上梅香的颜色鲜亮?
萧志谦在这里听了刘氏一箩筐好话,到了梅香那里又被她全部洗了去,只剩下满室软玉温香。
如此一来,倒是为萧晗减去了不少的麻烦,因为刘氏如今的注意力完全发挥不到他们兄妹身上,让她省了不少的心力。
十二月中旬,萧志杰终于姗姗归来,对这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徐氏了,以致于对自己丈夫带回来的那个还未升做姨娘的女人她也可以视而不见。
可徐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刘氏却忍不住提醒她,“大嫂可是说过陈氏侍候大伯有功劳,回来便给她抬了姨娘不是?今儿那么高兴,大嫂不若就趁机会将事情给办了吧。”说罢还笑意盈盈地转向站在徐氏身后眉目低垂的陈氏。
陈氏不过也才双十年华,姝颜丽色,听说是外面的风尘女子,不过当初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沦落在外,但洁身自好这才被萧志杰给收入了府中,当然这事也是向徐氏说过的,可两地相隔即使徐氏有心反对也鞭长莫及,也就顺了他的意思。
今儿个徐氏也是第一次瞧见陈氏,倒是个貌美温柔的女子,虽然心里有些疙瘩,但也不会被刘氏一刺就急得跳出来,毕竟她是正头嫡妻,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姨娘妾室不过是个玩意罢了,最后能不能在府中站稳脚步也要看她的意思不是?
这样一想,徐氏便笑着唤了陈氏上前,“既然今日二太太说了,我便也涨了你的位份,今后你就是陈姨娘,也能与梅姨娘做个伴不是?”笑着拔了头上的赤金如意发簪插在了陈氏的头上。
陈氏自然千恩万谢地给徐氏磕了头,她也瞧出了徐氏与刘氏两妯娌有些不对盘,磕了头后便规矩地立在一旁,并不多言什么。
萧老太太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在萧志杰身边侍候过的人,懂得察言观色,也是个守规矩的,便对徐氏道:“既然让陈氏做了姨娘,今儿个趁着给老大接风便也多摆一桌席面,由得他们乐乐。”
“是,老太太,媳妇一会儿就去办。”
徐氏笑着点头,又瞥了刘氏一眼,轻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也就刘氏揪着姨娘这事还闹上了场,平白失了正头嫡妻的气度,不过就是个玩意罢了,她还真不放在心上,她已经为萧志杰生育了三个子女,就连唯一的庶女都是她养大的,她底气足得很,怕什么?
反倒是刘氏,跟前可就只有萧昐一个女儿,人家萧晗与萧时兄妹俩与她又不是一条心,将来梅香生了孩子要亲近哪一边可一定呢。
等着萧昐出嫁后,刘氏可就是真正的孤人一个。
这样一想,徐氏心里便暗自发笑,她就看看刘氏还能得意多久。
这头萧老太太又向陈氏问起了萧志杰在任上的种种,诸如吃好穿暖,是不是照顾周到了,平日里有没有个三病两痛的,官场上的事情倒是问得少,横竖他们女人也不懂这些。
萧志杰回府后也就是报了个信又马不停蹄地往吏部而去,他在上面是有人的,可与萧昕不同,不过俩人是父子,该提携照顾的他总不会忘记。
等着回了府后萧志杰又与萧志谦、萧昕在书房里商量了一通,这才赶着来拜见萧老太太。
“我的儿啊,如今你也回来了,为娘就放心多了。”
萧老太太难得情绪外露,也是因为萧志杰在外多的时日多又总是辗转各地,哪有像小儿子萧志谦这般时时伴在身边,想念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心疼。
老大早当家,成熟稳重,在外当差的日子从来不需要她担心,如今瞧着留京有望了,老太太自然感触颇深。
“儿子不孝,没能在娘跟前尽孝!”
萧志杰撩了衣摆便跪在了萧老太太跟前,连着磕了三个头,老太太这才亲自扶了他起身,老泪连连。
“儿子回来是喜事,娘该高兴才是。”
萧志杰扶着萧老太太坐定后,一众晚辈这才来向他行礼,他目光一扫,极威严地点了点头,“家里人都好就行,免得长辈挂念。”
萧晗扫了一眼萧志杰,果然在人前这个大伯是极有气度风仪的,相较于温吞性子的萧志谦来说,大有一言定乾坤之势,再看萧老太太巴着他的手就不想放开的模样,那其中的依赖与信任不言而喻,也就只有萧家的主心骨能有这待遇了。
萧志杰对着萧昕兄弟几个勉励了一番,这才转向了萧家几位姑娘,不过也只是微微颔首带过,只是在萧晗那里多停留了一眼,毕竟是要嫁到长宁侯府的侄女,他多观注一分也是正常。
萧时这是刚好休沐在家,不过萧昀的书院是放了课的,要休到年十五之后再开课,不过比起两个兄长他好似要更畏惧萧志杰,言语间不免有些唯唯诺诺的感觉。
萧志杰看得有些皱眉,又与萧昀单独相处了一会儿,考校了他的功课后都不是很满意,等着晚间歇下时才与徐氏说起了这事,“我觉着昀哥儿学业上太过死板,就算那些四书五经都背牢靠了,可运用不得法上了考场不也是两眼一抹黑。”说罢目露深思。
“那依老爷所见该怎么着才好?”
徐氏微微撑坐了起来,她目光柔和,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倒是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谨,在晕黄的烛光中带着几分柔和的暖色。
虽然徐氏已经不年轻了,但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她就算比不过陈氏的娇俏妩媚,但自有一股正室的端庄典雅。
萧志杰转过头看向徐氏,目光微微一凝,旋即伸手抚上了她的脸蛋来回摩挲起来,眸色渐深。
徐氏微微咬着唇,面色间多了一抹羞涩的红晕,便听萧志杰哑着嗓子道:“为夫想得是,若是年后这官职定了下来,便让昀哥儿回家念书,我再不济也是两榜进士,教教他绰绰有余,总比在书院里读着死书好。”微微一顿又道:“再说该学的他都学了一箩筐,我教他的便是学以致用,太太以为如何?”
“既然老爷都这样说,我自然没意见。”
徐氏温顺地依了过去,抬起唇角轻轻地在萧志杰耳边擦拭而过。
“如此甚好!”
萧志杰唇角一撩,翻身而上,惹得徐氏一阵惊呼,待娇羞过后便主动迎了上去,搂了他的脖子重重吻了过去。
年前的日子最是忙碌,几位萧家的姑娘都被徐氏拉着练手,家中庶务都分管了一块,连上官氏也被徐氏给揪了出来,虽然她性子本就温吞,可今后却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自然要自己先立起来才行。
萧晗分管着厨房这一块,自然又是最忙碌的,除了在魏嬷嬷那里的课业不能落下,她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叶蓁与孙若泠来府里拜访她也只有拉着她们一块连轴转,好在厨房里虽然忙碌可吃得也多,两个小姑娘吃得一嘴的油却另有一番乐趣,回府的时候还不忘记打包一份带走,萧晗的手艺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罗氏虽然喜欢清淡的,但吃过两次萧晗做的川味也觉得很是爽口,自己又研究了一些菜色,举一反三之后倒是让叶家人大饱了口福。
再过三天便是年节了,萧晗洗漱一番后换了身干净的中衣躺在床榻上,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事务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
好在屋里有地龙,倒是没有外边那么冷,萧晗想得出神不觉踢了被子露出一只白嫩嫩的小脚来,枕月见状赶忙上前来给她掩住,又不忘叮嘱两句,“小姐可得留神,眼下都要过年了,别让自己伤风感冒,这个当下陈大夫都回乡下过年去了,可没哪个大夫在这个时候还要出诊的。”
“我知道,就是想得出神了,不过又不冷。”
萧晗笑着攥紧了被子,又见枕月低头给她理着床铺,不由打趣她道:“看看你这模样哪像年后就要出嫁的人,当真是一点都不急了?”
“急什么,人都定下了,早晚都一样呗!”
枕月仍旧是不慌不忙地理着被子,连头也没抬地说道:“小姐给奴婢的宅子就离府不远,奴婢瞧着挺好的,他也喜欢,置办起来又用不了多少日子,咱们都没父没母,成亲也就请了亲近的人上家里乐呵乐呵就是,要不了那么多繁文缛节。”
枕月倒是个能安定下来的人,只要认定了周益她很快便能调整心态,又不是少爷小姐们还能风花雪月枝头夜话,他们都是实际的人,只要喜欢了就在一起,持家过日子才是正道。
虽然初时对着周益还不免脸红心跳,可日子长了就真当成了自己人,俩人时不时地见面商量成亲的各种细节,置办什么物件也都挑俩人喜欢的买。
周益毕竟只有五百两银子傍身,虽然都交给她存着了可也要省着点用不是,加之枕月这些年也有积蓄连同萧晗赏赐的合在一起也有几百两,不过想在京城里买套两进的宅院也是不容易的。
这笔大头都由萧晗给出了,他们俩人心里其实是很感激的。
“我就喜欢你们这般爽利的成亲。”
萧晗笑着点头,又想到自己成亲时恐怕多的是规矩章程要走便不由感叹连连,“要是我与叶大哥也能悄悄地成了亲,不惊动他们任何人,就俩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说罢还一脸向往地抿着唇笑。
“小姐是说笑得吧,两家都一大家子人呢!”
枕月失笑地看向萧晗,又为她孩子气的话语摇了摇头,“再说世子爷成亲是大事,只怕连皇上皇后都要惊动的,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成了亲。”
“是啊,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进宫磕头。”
萧晗无奈一笑,谁叫叶衡的姨母是皇后呢,她虽然还没见过,可也听说过皇后威仪,与长宁侯夫人蒋氏的亲近温和怕是大大的不同。
“不过还早呢,十个月之后的事,您就别提前操这份心了。”
枕月放下了床帐子,转身便去桌旁吹蜡烛,又提了油灯在手上,转身道:“奴婢在外间歇下了,小姐也快睡了吧!”
“你去吧,我也困了!”
萧晗打了个呵欠,转过身眨了眨眼只觉得困意袭来,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夜很长,将原本立在窗台下的身影拉得老长。
叶衡已经在窗下守了一会儿,也听见了她们主仆的对话,心中暗自发笑,这丫头操心的也太多了,横竖日子还早着呢。
要是他却恨不得将这时日缩短再缩短,只为了早一日能够拥佳人入怀,孤枕难眠啊!
这单身的日子过了二十年,他终于也能尝尝有妻子的滋味了。
等着萧晗的屋里歇了灯火,主仆俩皆没有动静之后,叶衡这才悄悄地翻窗而入。
也幸好他的腿好利索了,不然也不能这般便利。
到了萧晗的床榻边上,叶衡动作利落地脱了外袍钻了进去,被子里暖暖的,他不由挤了过去紧紧地挨着萧晗,大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嘴也不老实地开始乱动了起来。
睡梦里的萧晗不觉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梦里好像总有虫子在咬她似的,脖子后面热热的痒酥酥的,她伸手去抓却摸到了一张温热的脸。
萧晗一下便惊醒了过来,身后的人却紧紧地贴了过来,呵着热气道:“是我。”
“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萧晗又好气又好笑,曲起手肘便往叶衡身上撞去意欲拉开俩人的距离,这人太无耻了,不声不响地便摸进了她的被子里,若是被别人瞧见了还得了。
俩人虽然已经定了亲事,可这婚前越了线可是要被人诟病的,她急得都想要哭了。
“别动!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抱你,行吗?”
见着萧晗扭动着手脚要做出更大的动作,叶衡赶忙腿脚并用地从身后将她给压住了,委屈道:“我在你窗下站了好久,眼下手脚都是冰凉的,媳妇儿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在被子里暖暖吧!”
“你活该!”
萧晗听得心中一软,手脚动作渐歇却还是忍不住唾了叶衡一口,“深更半夜的谁让你跑我屋里来的,都睡得正好呢,你偏生要将人给吵醒,哪只手冷了,伸过来我给你暖暖!”说是这样说着,可萧晗还是舍不得叶衡受冻的。
叶衡心下一喜,笑眯眯地将手从萧晗的腰上伸了过去,趁机在她腰上蹭了两下,又惹来萧晗的一记飞肘。
“腿好利索了,眼下又敢爬墙了?”
萧晗将叶衡的大手捂在掌心里,确实是有些冷了,她不由来回地搓动起来。
“前些日子就能下地了,只是先慢慢地走走,我又怕有些不灵活所以在家里练了几日,这才敢来萧家找你。”叶衡说罢又凑近了一些,嗅着鼻间的香气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好想你,媳妇儿!”当真只是轻轻拥着萧晗,再没做什么出格的动作。
萧晗这才微微放心,红着脸咬唇道:“我也想你,只是年下事情太多,我大伯与大哥他们也回了京,我走不开就没能去府里看你。”又问叶衡,“蓁姐儿带回去的东西你吃了吗?”
“吃了,我媳妇儿的手艺,我自然要给面子,他们都不敢和我抢!”
叶衡得意地扬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萧晗就算没转过身去看也能想像出他眼下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平日里看着是这般沉稳冷傲的人,私下里却也有如此率性孩子气的一面,萧晗不由暗暗发笑。
“今年家里便热闹了许多,梅姨娘还怀着身子,我大哥屋里也添了个姨娘……”
萧晗絮絮叨叨地说着近来萧家发生的琐事,叶衡也不嫌烦只静静地听着,间或插进一两句话来,俩人就这样静静相拥,悄声说话,有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等着萧晗话语歇罢,叶衡才拥紧了她道:“今日来也是向你告别的,我怕是又要出京办差了,归期未定。”其实这才是他舍不得萧晗的原因,想着或许要几个月都见不着自己的小媳妇,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叶衡也知道他必须要走,上次的案子又有了新进展,若是这次没差的话便能将那帮人一同给拉下马来,他可是记仇的人,那帮人差点害得他与萧晗丢了性命,这个仇不报他寝食难安。
“又要出京?”
萧晗本能地一颤,不由攥紧了叶衡的手,想着上次的事情她便有些不安,那些恶梦甚至常常纠结在脑海中,幸运只有一次,难不成还能连连眷顾他们不成?
要知道秋芬眼下还下落不明。
“就不能不去吗?”
萧晗面色急切地转过了身看向叶衡,夜色中他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正带着专注和温柔看向她。
“不能。”
叶衡笑着摇头,又伸手抚过萧晗娇嫩的脸蛋,“这次的事情我一定要去了结,这是我的职责。”当然,报仇也是促使他必须要去的原因。
他不是坐享安逸的勋贵阔少,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把握住前程的方向,若是向那些人妥协了退缩了,那他还是他吗?
“可是我担心你。”
萧晗摇了摇头,仍然是放不下心来,若是再遇到从前的那场灾祸,她无法想像。
“我会保重自己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的。”
叶衡轻声保证着,又见萧晗不信便说了一大箩筐安慰她的话,渐渐地小丫头困意袭来,这才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睡吧,我等着你睡着了再离开。”
叶衡松了口气,又凑近了萧晗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了珍视的一吻,他爱她怜她宠她疼她,将她视作手心里的宝贝,只要她安全地呆在京城里,只要她没有一点危险,他便能放开手脚行事,再也不会如上次那般束手束脚。
希望他回来之日便是迎娶他的小妻子之时,这一天他已经期盼了好久。
盯着萧晗熟睡的容颜,叶衡仍然舍不得离开,这小丫头却是毫无所觉一般还往他怀里拱了拱,似乎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腿又巴巴地缠了上来,偏生人还睡得很是香甜。
叶衡不由一脸苦笑,说了今日不碰她便也信守了承诺,可身下一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当真是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一直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叶衡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萧晗的寝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