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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五天之后。殷如行起了个大早,往着宁湛的住处而去。
木槿这几天已经调整过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如同往日一样早早起来。结果一出房门,发现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平日那个上跃下腾的身影。以为是殷如行起晚了,又跑去正屋。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被褥早已冷透。
“不好了!不好了!”她慌慌忙忙的跑去叫婆子,急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姑娘不见了!”
婆子算了算日子,笑道:“没事,姑娘是去宁将军处了。”
“去宁将军处?”木槿更加惊愕,“这么早去那里?”
婆子往灶台里添了几根柴禾,道:“每隔五日,姑娘会去一次宁将军处。大约中午归来。姑娘的饭食就不用去领了,只拿你我的就行。”
木槿瞪大了眼睛,发出疑问:“姑娘为什么要隔五日就去宁将军那里?”
锅中冒出滚滚热气,水开了。婆子把锅端下灶台,将热水倒进木桶拎到院中,兑了冷水开始洗衣服,边洗边道:“姑娘的事,我哪儿清楚?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好了。”
木槿迟疑了半晌,跺了跺脚:“那您忙着,我去厨房取饭来。”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婆子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继续低头揉搓手中的衣物。
木槿一路跑的飞快,快到大厨房时听见路边有人轻声唤她:“木槿,木槿!”
扭头一看,树后闪出个人来,是四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葛巾。
“怎么是你来?”木槿飞快的看了看左右。一闪身也躲到了树后,旁边有座大石,蹲下身倒也不易被看见。
“好多天没见你了,怪想的。就领了今天来大厨房传话的差事。我琢磨着这时间定能遇着你。果然给我遇上了。”葛巾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前儿夫人赏的蜜饯,我记得你爱吃,特意给你留的。”
木槿眼睛一亮,打开纸包,拈出一颗大大的蜜杏果放进嘴里,腮边立刻鼓出一个圆球。口齿含糊的道:“还好你来了。我过来取饭食几天了,总见不着来人。还以为夫人不想问话了呢。”
“哪有!还不是你天天行踪难觅。”葛巾嗔怪的道。“几个小丫头天天在外头晃悠呢。哪一回见着你来着?我说,那殷姑娘就管你管的这么紧?”
“嗨!别提了!”木槿吐出杏核,又捡了一块桃脯放嘴里含着:“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主儿。成天里上蹿下跳,比猴儿蹦得还欢呢!一天一身泥。天天换衣服。这用料还都反过来使。绸缎做中衣,棉布做外衫夏日的小雨。半点绣花不要。练鞋子都只穿千层底的布靴。吃的饭比你我两个加起来还多。你说怪不怪?”
葛巾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木槿包好纸包。觉得有些渴,吐了吐舌头:“你当我不想出来么?我得有闲那!姑娘天天从早忙到晚,我一个丫头总不好往外头晃荡玩儿吧?每天也就领饭食的时候能出来。她呢。不是练拳脚就是关在房间里打坐。好容易得了点闲,要么埋头做亵衣,要么就摆弄药材。忙的脚不沾地的。穿戴上是一点儿不讲究,首饰钗子全收在盒子里。头发束的跟个男人一样。要不是那张脸和身段,说她是男人我都信。我说。她真是公子看上的人?别是搞错了吧!”
葛巾听的咋舌不已:“搞没搞错的,可轮不着你我做主。你的话我说与夫人听就是。夫人自有定断。”
木槿将纸包揣进怀中,道:“好了,我不能逗留的太久,先走了。你跟夫人说,我今儿才知道。殷姑娘每隔五日都要去宁将军住处。你们再打听打听,会不会是弄错了,该不是公子给宁将军物色的人吧。”
葛巾深觉有理:“也是。照你这么说,殷姑娘倒是和宁将军更合得来些。那我先走了。你也快去吧。”
两人各自分开,木槿自去大厨房领了早饭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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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湛检查了殷如行内力的初步进益,给她在修习时遇见的疑难做了讲解。对于殷如行目前的进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经脉俱通之体不愧是先天宠儿,气走诸穴。无有凝滞。也就是说,她不存在瓶颈,只要照着顺序练,水到渠成,总有功力大成的一天。
而苏雷给她打下的扎实基本功,在此时就显出了强大的效果。不少关键处,宁湛只要稍稍提点,殷如行就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如此,他对她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而增添信心的结果就是:过招切磋时更加不留余地。
吃完早饭休息过片刻,宁湛就将她叫入院中,道:“兵刃稍缓。我们从拳脚开始。只有先熟悉了自己的身体,将身体塑造成无往不利的杀器,才能领会到‘武’的真意。”
切磋其实只是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以殷如行现在的水平,用‘挨摔’这个词来形容还更为恰当些。无论她从哪个角度,用什么方法去进攻。宁湛脚都不带挪半步的,只身体微微一晃,手臂一挥,她就被远远的摔了出去。
宁湛并没有用上内力,也就是说,他只是用纯粹的招式对抗,摔倒了殷如行。手法比之李奉更为快捷、干净、利落。如果说李奉的动作她还能在被摔后领会一二。宁湛的动作则是被摔出去五六回后,只模模糊糊摸了点边角。
偏偏宁湛极守信用。说是切磋就切磋。半点要义也不讲解。只一次又一次,轻描淡写的将她摔出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摔了都白摔。殷如行想了想,不再换用多种方式攻击。而是改为只用一个招式,失败后再来。完全重复之前的动作。只是速度和角度上有细微的调整。
宁湛眼中闪过隐晦不明的光彩,随着她的调整也只用一个反击招式。单调的重复着将她摔出去的动作。
如此被摔了七八次后,仅限于这一招,殷如行渐渐摸到了一点诀窍。她反复的验证。后来体力跟不上了,速度明显变慢。宁湛让她休息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再来。
这样的后果就是在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训练后。殷如行感觉全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无处不叫嚣着疼痛。幸好给她的福利不错,宁湛叫来了一个名唤绯娘的医女,跟着她一同回去上药。
殷如行带着绯娘回到小院,来到自己的卧房。早春天气寒凉,木槿帮着在房内燃了几个火盆。烧的暖烘烘的。殷如行方脱了身上的衣服。
中衣刚从身上滑落,木槿就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呼美女老婆是杀手。在安静的室内尤为响亮。
殷如行身上处处淤青,手肘、身侧、背后有几处甚至都青的发了紫。看上去很是吓人。
“姑娘。这,这是怎么了?”木槿惊恐的询问。
绯娘看她一眼,没有出声。自顾自的取了药膏涂抹在伤处。之后便下死力气揉散膏药和淤血。
这样的疼痛不比被摔时轻。殷如行咬着牙忍住。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回答木槿的问话。木槿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儿,闷声不响的上前,给绯娘递东西打下手。
揉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将所有的淤青揉化开。药膏的药效也被吃透了进去。门外婆子来报:“热水烧好了。”
殷如行点点头:“婆婆替我送送绯娘。”转身又吩咐木槿,“你来帮我洗浴。”
平时洗浴殷如行都是自己动手。可今天被折腾狠了,半点力气没有,就顺势让木槿来帮忙。
由于洗浴频率过高。卧室的后方辟出了一个小隔间专门充做浴室,此刻。里面热气腾腾。殷如行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木槿在浴桶后方的镂空矮木凳上放上一个空盆,舀了几瓢热水淋湿殷如行垂落的长发。另坐了一侧,取了皂豆在掌中,揉搓化开,清洗起她的头发。边洗边轻声道:“姑娘,今儿可是摔着了?”
殷如行闭着眼睛,唇角微微勾起。不紧不慢的道:“是。从早到午不停的摔。”
木槿眼中满是吃惊。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宁将军没有扶住姑娘吗?”
殷如行嘴角的弧度越发弯起:“干什么要扶?他肯摔我,我还求之不得呢!”
木槿身体晃了晃。声音有些发干:“这……宁将军也太不……体贴了。”
殷如行也不管她的思维到底发散往了何处,又道:“日后每隔五天,我都要这么来一遭的。你也别太大惊小怪。”
木槿面色发白。手抖了抖。不再说话,舀了清水将头发上的皂液冲洗干净。
殷如行发现自从修习内功后。身体的恢复能力比以前要好了不少。三天后,身上的淤青已经全部退去。
五天后,她又带着一身青紫,连同绯娘,从宁湛的住处归来。
木槿这次镇定了不少,没再问东问西,察言观色的在一旁帮忙。
此时离殷如行正式学武已有十日,罗枫寒关心进展,叫了宁湛来曦园问话。
宁湛劈口就道:“我正要找你说这事。殷如行的天分极好。若是可以,我想收她为徒。”
“你说什么?”罗枫寒手中的茶盏轻微一颤。
“我想收她为徒。”宁湛又重复了一遍,“殷如行很有悟性。原本以她和我的差距,说是切磋,其实上手就是挨揍。根本学不到什么。可你猜她怎么着?只用一招,连摔十多次,愣是从我反击的手法里看出了点名堂。这还不算,回去后她大约是演算了这一招的几种变化,一一练熟。第二次来时,只这一招,就和前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此悟性,几人能有?”
他说的激动。罗枫寒揭开茶盏的碗盖,轻轻的拂了拂。没有出声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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