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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媛直视着上座的花贵妃,看见她坐在云君浩身侧,本该是皇后宝座的位置上。花贵妃倨傲的神情里尽是得意之色,仿佛她才是那宝座的主人,她才是云君浩的皇后一样。
修媛的眼神里有一丝的失落,他转头看向云君浩,想要从他的面上找到答案,然而却一无所获。花贵妃傲慢的瞪着修媛,根本没有一丝要让位置的想法。她眼里的狠毒之色一闪而没,却又恰恰被修媛扑捉到。修媛的心一颤,这一刻,她明白她和花贵妃之间,只能你死我活。
太后看着三个人奇怪的眼神交流,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她对修媛说道:“皇后来了,就坐到哀家身边来吧。”
“不用了。”修媛的话语很冷。
“臣妾是听闻花贵妃有孕,特意前来祝贺她的,太后不必为臣妾挂心。”修媛说着从平妈妈手里接过一个锦盒,说道:“这是臣妾刚刚有孕的时候,皇上赐的长命锁,臣妾就借花献佛,把它送给贵妃妹妹吧。”
云君浩眉头一皱,这是他精心挑选出来送给她的,她居然将这长命锁转赠他人。
小鹿子望了望云君浩,没有动作。太后在一旁看在眼里,开口说道:“小鹿子,呈给花贵妃吧。”
“是”小鹿子答应着,将修媛手里的锦盒送到花贵妃手上。
花贵妃打开锦盒随便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谢皇后赏赐。”
“妹妹喜欢就好,如此臣妾就告退了。”修媛冲着太后和皇上一礼,转身,带着平妈妈走出了霓裳殿。
跨出宫门的一霎,修媛回头看了看巍峨的霓裳殿,大殿里的热闹仍在继续。望着别人的热闹,她冷冷的说道:“平妈妈,我们走吧。”
主仆二人漫步在宫苑的青石路上。知道修媛此时心情不好,平妈妈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偶尔有路过的宫人向修媛屈膝行个礼,又继续匆匆而去。
今日霓裳殿宴会,合宫统请,却唯独没有请她这个皇后。听说花贵妃怀孕的时候,修媛还有一分不相信,她不顾平妈妈的反对执意要来霓裳殿,只是想证实这究竟是不是后宫传言。当他看到花贵妃坐在云君浩身边接受众妃祝贺,俨然以皇后自居时,她的心冷了下来。云君浩的态度更使她如坠冰窟,即便有太后的极力维护,她仍然觉得心凉如水。
身旁经过的宫人越来越少,路越走越偏僻。突然,前面一处高大的宫苑挡住了去路。
那宫殿虽然陈旧,但是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可见它当年的雄姿,高墙深院间透出一股肃沉之气。斑驳的朱红大门之上,悬着一块陈旧的匾额,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栖凤阁。
修媛暗自一笑,心道:原来还是转回到这里来了。
“娘娘,前面就是栖凤阁了,咱们回去吧。”平妈妈劝道。
“都走到门外了,咱们就进去看看吧。”修媛望着栖凤阁的大门说道:“我正好借此机会去拜会一下和静夫人。”
修媛口里的和静夫人是个颇为清丽的女子,虽然是先帝的嫔妃,但她的年纪却没有当今太后大,因为保养有方,她看上去只比修媛大上几岁。至于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被罚入栖凤阁的,就没有人知道了。修媛当日能走出栖凤阁,还全靠这个和静夫人慷慨相助呢。
“参见皇后娘娘。”不待修媛二人走近,门口的武卫们已经看见了她们,远远的向着修媛请了个安。
修媛点点头,朝着里面走去。一个武卫拦在修媛的面前说道:“娘娘请回,这里是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娘娘身份尊贵,不适合进到里面去。”
“本宫从前也在这里呆过,有何不能进的。”修媛冷眼看着拦在身前的武卫说:“本宫只是进去探望昔日的朋友,你无须阻拦。”
“可是……”
“别可是了,本宫现在就要进去,你们敢跟本宫动手的话,就尽管上来。”修媛冷哼一声,带着平妈妈就往里面走。跨进大门前,她顿了一下,说道:“你们也可以去向皇上告状。不过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皇上现在正在霓裳殿庆贺花贵妃有喜,你们现在去打扰了他们的好事,能不能讨到好处可就很难说了。”
有两个心里准备去禀报皇上的武卫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去了就意味着搅了皇上的兴致,就算皇上不怪罪,那位花贵妃也不是好惹的主呀。
一个武卫识趣的说道:“娘娘请便吧,卑职们不敢阻拦,也不会对旁人说起。”
修媛这才带着平妈妈踏进栖凤阁。栖凤阁里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这里可能是整个皇宫里唯一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地方。
东偏殿里的陈美人和江美人仍旧闭门抄写佛经,跟何贤妃一起进来的刘美人,现在住在了东偏殿,从前小敬炫住的那间屋子里。
刘美人看见修媛,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地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修媛冷冷一笑,不去理她,径直走向了西偏殿。到门口时,修媛对平妈妈说道:“和静夫人喜欢清静,待会儿你就在门外等我,不必进去了。”
修媛轻轻叩门,门里却没有动静。她加重力度再叩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别来烦我。”
“文修媛前来拜会和静夫人。”修媛自报家门。
门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她。过了一会儿,门里面再次传出声音:“进来吧。”
修媛正了正衣冠,推门而入。修媛一直觉得和静夫人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女人。以前大家同住在栖凤阁里,见面却并不多,因为和静夫人很少露面。
修媛走进屋里,和静夫人的房间跟栖凤阁里的其它房间一样,都很简陋。整个房间分为里外两间,里面一间是和静夫人的卧室。外面一间看上去像是一间书房,临窗的墙上靠着一个竹制书架,书架上有不少的书籍。书架前是一张书案,上面摆放着纸笔,还有一方上好的砚台。
这些东西在这冷宫里面可都是奢侈品,当时修媛就是发现和静夫人那里居然有笔墨纸砚,所以才厚着脸皮去主动搭讪,借来纸笔,做成的孔明灯。
此时,和静夫人正在书案对面的矮几上烹茶。看见修媛进来,和静夫人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过去坐下。修媛就坐在矮几前的小凳上看着她烹茶。
矮几上放着一个小碳炉,炉上铜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和静夫人却没有去管它,而是将茶叶细细的研磨成粉,然后放入案上的白瓷盆里,这才将铜壶里的开水冲入瓷盆。
滚烫的开水冲入白瓷盆里,带动绿色的茶末上下翻滚,宛若掀起一池碧波,房间里顿时茶香四溢。和静夫人静静的等着茶水静止,汤色更浓时,才用勺子将茶水舀入茶盏里。
她将一盏茶水递给修媛,说道:“尝尝,我烹茶的手艺不是人人能见的。”
修媛轻啜一口茶水,顿觉茶香清冽口齿留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她由衷的称赞道:“好茶。”心里对这个神秘的和静夫人更是添了几分好奇。
两人坐在小凳上,细细的品茶,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只有茶香袅袅。
良久,和静夫人才轻轻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她望着修媛看似平静的面色,问道:“怎么,感情受创了?”
修媛惊诧的望着和静夫人,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不想却被和静夫人一眼看穿。
望着修媛的神情,和静夫人突然一声冷笑,说道:“皇家男儿皆薄幸,你当初踏出这栖凤阁的时候,就早该想到会有今日。”
“我……”修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和静夫人凝视着修媛的眼睛,她面色清冷的说道:“我本以为你与这后宫里的女人不同,没想到你还真的跟她们不一样。别人只会对皇上献媚邀宠,以求得到荣华富贵或是提携家人升迁,而你这个傻瓜竟然把自己的真心真情全都投了进去,到头来那个男人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是呀,我就是傻。”修媛长期压抑着的情绪陡然间决堤,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和静夫人望着修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并没有心软,她伸手抬起修媛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突然,她瞟见修媛微微隆起的小腹,脸色一变,轻喝道:“哭有什么用,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修媛闻言心下一惊,还不待有什么反应。就见和静夫人突然伸手向着她的腹部推来。出于本能,她立刻向后一缩,同时伸出手挡在了小腹前面。和静夫人的手拍在她的手上,力气并不大,修媛的心里却是一颤。
和静夫人冷冷的说道:“你腹中的孩子将会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想要保护他可就不是伸出来挡一下就可以的。”说着她将修媛茶盏里的余茶泼到了地上。
修媛知道她这是在送客了,她平静的对和静夫人说道:“多谢夫人提点,修媛这就告辞了。”说罢她转身走向了门口。
只听和静夫人在身后说道:“既然留不住男人的心,就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否则你在这后宫中将死无葬身之地。”
修媛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的颔首,这一刻她心中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