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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女扮男装之后,路易多了个毛病。在没有得到其允许的情况下,她的卧室不让任何人进入,就连从父亲年轻时起就在这里服侍主人的老管家也不例外。因为只有在这个房间内,路易是个女人,尽管府邸中一应侍仆都知道“少爷”的秘密。
当然,打扫房间的活就只有路易自己去做了,而每日换下来的衣服也是自己拿出房间交给仆人去洗的,不过禁卫队队长这差事总让她一连几天不着家,又或者匆匆来匆匆去,久而久之,路易的“闺房”中变得一片混乱。
昨晚与罗德一起夜探“水晶娃娃”,结果全无收获。罗德不甘心,今天又拉着路易将名单中的店铺再过了一遍,依然没有线索。傍晚时分,俩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路易的府邸,匆匆吃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了。
路易往床铺上一躺,冰蓝色的双眸一眨一眨,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管是禁卫队队长的经验还是女人的知觉,她都认为“水晶娃娃”有问题,可是……难道还有什么纰漏?实在想不下去了,她坐了起来,看着杂乱不堪的房间。
换下来的衣服就那样七七八八堆在床上,椅子上,有些还掉到地上去了。路易挑挑眉,这确实不像一位有着良好教养的贵族小姐,又或者说是少爷的房间。她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衣服,想着过会还要稍微打扫一下,只这么一想,顿觉更加疲惫,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像个懒惰的小姑娘那样,路易向前撅着倒在脏衣堆里。她闭着眼睛默念着:“别让我看见你们,别让我闻到你们……”
“你们”当然是指换下来的脏衣服,若是罗德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开怀大笑。不过,路易不给他这个机会,除了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孩子气的一面之外,还有个更加充分的理由。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本来慵懒如猫的路易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那是一种甜香,飘飘忽忽,隐匿在空气中,淡薄得只剩下一丝风情,却被嗅觉灵敏的路易捕捉到了。很快,她就辨别出这正是丽贝卡香水瓶中的味道,换句话说,这是属于R的香气。路易有些迷糊,她记得前一日就将染了香水味的衣服拿去洗了,至今还未取回。那么现在房间中的香气来自何处?
警觉起来的路易倦意全消,像小狗一样四处嗅,终于在一件衣服上找到了答案。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件衣服究竟是什么时候沾到这香味的呢?路易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突然惊得大喊了一声,矛盾,逻辑断裂的链条颠三倒四地冲撞过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这个面积虽小但是非多的国家。罗德目送信鸽飞远后,关上窗户。将手中的纸条展开:想见的人不在,麻烦的人总有。自在的人去自在的地方,无需挂念。弗洛。
弗洛是“狼神”的姓氏,知道的没有几个,留下这样的落款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行踪,特别是在这样的多事之秋。罗德明白义父的意思,看来这两天斯基尔亲王也没少去烦他,躲个清净也好。罗德并不担心义父的安全,亲王还未抓住他的把柄,这个时候如果他老人家要离开,那么谁都留不住。
将纸条销毁后,罗德往床上一靠。虽然义父那边不用担心了,但妹妹朵拉依旧行踪不明,这些日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噩梦连连。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其说敲门,不如说是砸门。罗德一惊。急忙去开门。门外的人衣冠不整,面红耳赤。门一开,就撞了进来。
“路易,你……”努力整理着慌乱的思绪,罗德想尽量显得温柔些,“其实我想的和你是一样的,可是今晚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种事当然越快越好!”拿着衣服走进来的路易急切地在屋里打转,“这么说你也想到了?”
“啊……嗯……不过……”望着这样的路易,很少有男人把持得住,罗德有些尴尬。
“那就快点穿衣服!”路易催促着同样衣冠不整的罗德。
“什么?穿衣服?”直到这一刻,罗德才多多少少察觉到事情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也去,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发号指令后,路易迈开大步向门口走去,却被罗德一把拦住了。
“嗯,去哪儿?”罗德道。
“当然是‘水晶娃娃’了,不然还能去哪儿?”路易先是不耐烦,又突然想到什么,面带怒气道,“你这只野狼是不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为了避免尴尬,罗德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去‘水晶娃娃’?”
路易叹了口气道:“本以为你知道了会节省一点时间。”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衣服举到罗德鼻子前,“你闻闻!”
“女人香?”罗德的鼻子没有路易灵敏,只能隐隐约约地嗅到一些。
“这是丽贝卡的香!”路易兴奋道,“她是R的情人!我还知道这是丽贝卡专门为了R调制的香!”
“这衣服……”罗德终于抓住事情的重点了,“是你昨晚夜探‘水晶娃娃’时穿的!”
“我就觉得那地方不对劲!”路易又返回罗德的床边,抄起桌子上的酒壶,咕咚咕咚连喝几口,“应该就是他的老巢了!”
“可我们昨天刚刚去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而且如果到现在衣服上沾的香气还存在的话,说明当时味道应该极重,可是我不记得曾在那里闻到过。”罗德提出异议。
“昨晚没发现疑点不代表今晚发现不了,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十分钟后出发!”路易再次丢下这句话,然后像一阵旋风似的刮出罗德的房间。
夜幕下的国王大街清冷寂静,由远而近的两个人故意隐藏了脚步声,但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街道上,根本是徒劳的,好在也没有谁刻意去听,除了别有用心的人。
“水晶娃娃”前后门紧锁,罗德和路易只得选择翻墙入院,好在围墙并不怎么高。提气一跃便上了墙头,罗德警觉,先是四下张望。这里本是商铺,虽然关门后店员不会在这里过夜,但总要留下一两人值守。今天则是一片漆黑静寂,显然空无一人。就冲着院内价值连城的布匹金线,当家的也不会如此大意,特别是昨天才发生了“盗窃案”。
虽然心有疑惑,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罗德与路易对视一眼后,俩人轻轻跃下墙围。几步来到那间诡谲的工作室前,锁落门开,里面依旧空无一人,各种摆设与之前一般无二。路易留心空中的气味却并未发现异常,罗德启动机关,地道们再一次缓缓开启,一切如前夜一般顺利。
可越是顺利,二人心中就越是没底,难道这一次还要徒劳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