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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莫安的会客厅中异常安静,除了罗德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人说话。他们都专注于罗德的讲述,和他曲折的经历。
罗德还在继续他的陈述:“那个时候,别看我年纪小,倒也还机灵,躲在甲板的最底层,一动不动,竟然没有被他们发现。我以为能这样蒙混过去,只要这艘船在某个港口一停下,我就找机会下船。可是,命运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那天晚上,呼喊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紧随而来的是船体剧烈的摇晃,起先我以为是遇到了暴风雨。但那些海盗们的惊呼声很快让我改变了想法。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海盗,但是跟随父亲南北闯荡一段时间后,大体也知道一些,不管怎样的暴风雨,都不足以让身经百战的海盗如此恐慌!”
“我听到他们的求饶声,还有刀剑击打的声音,也许是别的海盗对他们发动的突然袭击。很快,我躲藏的位置也不安全了,海水灌了进来,我拼命向上攀爬,还是快不过水灌进来的速度。终于我被一股巨大的浪卷进大海中。”
“苦涩的海水灌进来,身体迅速向下坠,我无法呼吸,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让我奋力挣扎。可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不过在此之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支离破碎的船体,无数具海盗的尸体……那场面我今生都无法忘记,但始终想不透那晚,海盗们究竟遇到了什么,真的是被其他海盗袭击吗?”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坐着一位壮年男子,他的身后有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
“这么说,你被救了?”露西雅急忙问,“救你的是什么人呀?”
罗德有些迟疑,他眨了眨眼睛道:“还能是什么人,普通的渔民呗。”
莫安急切道:“那本笔记呢?”
罗德摇摇头:“经过海水的浸泡,那笔记已经晕得一塌糊涂了。唯一可以辨认的就是那只怀表的图样以及“血蔷薇”这个词。后来,我长大了,经过调查,得知这个怀表是当年全家被杀光了的马卜尔的东西。负责督造地下宫殿的他有开启宫殿的钥匙也不足为奇。而那谜一般的“血蔷薇”就无从查起了。这些年,我也曾寻找过父亲和妹妹的下落的,但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只能转而寻找这只怀表。”
罗德的讲述总算告一段落,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谁能知道,罗德小小年纪竟然经历这么多。半晌,终于还是露西雅开口了:“那么,你要杀的面具人又是谁?”
听了露西雅的话,罗德先是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莫安和玄玉,很明显,两人也十分感兴趣。他叹了一口气道:“面具人就是当年出卖我父亲的亚特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露西雅问道:“可是他为什么当上面具了?”
罗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派人调查过,这个面具人本来不是什么贵族,二十年前突然平步青云,被受封赏爵。没有任何功绩,却能一步登天。另外,虽然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却和皇家禁卫队关系很近,当年和官兵勾结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现在也只是猜测他就是出卖你父亲的人?”莫安道。
“我相信他就是……”罗德说着又垂下眼睛,“当年在小巷子里,我还听到官兵们对父亲说过一句‘拜你所赐,那小子估计要一辈子戴着面具过日子了!’,正好在二十年前一步登天,又和禁卫队有联系,同时还带着面具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可惜,你盯住他的时候,他也盯住了你。”玄玉道,“从皇家大剧院的逮捕和假冒的面具人就可见一斑。”
罗德一边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也就更确定了他心里有鬼!总而言之,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于我就像杀父之仇一般,今生今世一定要血债血偿!”露西雅仿佛看到罗德眼中冒出两团熊熊烈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我不管什么面具人和杀父之仇。”莫安的声音略显冰冷,“我只想知道,对于宝藏,你有什么想法。是真的想要财宝还是只为找出二十年前真相?”
“二者兼而有之,恐怕没有人不会为宝藏所倾心吧。”罗德道,“莫安先生你呢?”
莫安本是低垂的眼皮突然抬了起来,瞥了罗德一眼之后,迅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过他这一瞬间的变化都被罗德看在眼里,他笑笑道:“听人说,越是有钱的人,金钱越是对他有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莫安笑道:“没错,我想要钱,越多越好。”
罗德摇摇头:“我看你倒不像这样的人,况且,关于怀表的情报不是花了钱就能买到的。我知道莫安先生手段非凡,既然我们合作,不妨也让我开开眼,你是怎么知道怀表的秘密的?”
罗德这句话问出去,同时挑起了好奇宝宝露西雅的关心,她和罗德一起望向对面的莫安,而莫安则是眼眉低垂,没有看他们也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房间中的气氛再一次陷入冰点。莫安始终不说话,玄玉依然单手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罗德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既然莫安先生这么没有诚意,那合作的事还是免谈吧。”说完,他便绕过沙发向大门走去。
刚走到大门旁边,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你真的以为凭你的本事能走出我新月庄园?”此时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莫安终于开口了,可是一开口竟然有这么重的火药味。
露西雅扥了扥罗德衣角,向他使眼色。从自己一个晚上**三个妖兽的经历来看,莫安的话没有半点夸张。可是罗德的脾气最不堪威胁,莫安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他大笑起来:“非常感谢莫安先生的提醒!”他话音未落,如闪电一般直冲到莫安背后,然后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他的喉咙,整个右臂的肌肉都绷紧了,露西雅知道,只要罗德一用力,莫安的喉咙就会被他捏碎。
“我不会魔法,当然不是那些妖兽的对手,不过只要制服了你,离开这里就很容易了。”罗德微微一笑。
露西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坐在莫安身旁的玄玉只是从眼角瞥了一眼罗德,依然表情淡定。此时处于危险境地的莫安竟然也气定神闲,没有一丝慌乱之色。这更让罗德恼火,对于已经被控制住的莫安,他并不担心。唯一使他不安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东方人,直觉中,他认为玄玉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何时才会出手。
气氛凝重起来,就在这个时刻,“当当”,大门被敲响了。随后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主人,有访客。”
玄玉突然改变了姿势,正坐起来,瞥向莫安。罗德低头盯着玄玉的每一个动作。露西雅望向罗德肩膀,她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还怎么收拾。莫安依然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哪里来的访客?”声音沉稳,完全听不出是从一个被俘之人口中说出的。
“是皇家禁卫队的队长阿历克斯?桑德拉先生。”
仆人一句话,让露西雅和罗德惊诧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阿历克斯会来新月庄园,而且还在这个时候。莫安虽然脸上未见异常,但心里却着实担忧起来。如果让禁卫队队长在这里看到罗德和露西雅,那才是百口莫辩。
此时此刻,玄玉笑了起来,一直紧盯着他的罗德被这一笑吓了一跳:“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两个,说到底,都有共同的目的,且有共同的敌人。这样的两个人没有联手,反而互相威胁。明明不是小孩子了,却意气用事。现在……”他瞥了一眼大门,“门外的麻烦只能你们自己收拾,我和露西雅可不奉陪了。”
说完,玄玉站起身,招呼露西雅:“我们走吧。”
“等等,我还想帮……”露西雅这个“忙”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走过来的玄玉一把抱在怀里,悄声对她道:“没事。”
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让露西雅很安心。如果玄玉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感在露西雅与玄玉中间建立起来。一道白光闪过,玄玉和露西雅消失在房间中。
见玄玉没有帮忙的意思,罗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捏着莫安喉咙的手也放松了许多。而莫安,因为玄玉不在身边了,先得略有些慌张,他道:“这样僵持下去,会让阿历克斯?桑德拉起疑,你在我这里被抓,我也脱不了干系,不如你先躲起来,我打发了他,再继续我们的事。”
这是个好主意,罗德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就算现在放了莫安,没有玄玉的帮忙,他一个普通人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这样盘算着,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臂。莫安“腾”的一下站起来,绕过沙发,来到壁炉前,将上面一个烛台缓缓转动。一旁的书架突然打开了一个缝隙,原来这竟是一道秘室的门。莫安示意罗德躲进去,然后关上门,提高声音道:“有请桑德拉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