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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出口附近,玄玉与匆忙赶到的莫安相遇了。从玄玉消失在椅子上那一刻起,不知道玄玉底细的莫安就一直担心他这位朋友的安全,水镜无法传递任何信息,他只能匆匆忙忙地赶往树林一探究竟,好在马上就见到了玄玉,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玄玉,发生什么了?”莫安还是按耐不住好奇,他一边问一边向树林里张望。
“露西雅在里面,”玄玉没有回答莫安的问题,“等她平静了之后,你去告诉她,我还有重要的事,让她到城堡前的喷泉那里等我。”
玄玉丢下这句话和摸不清状况的莫安后,快步离开了。莫安转过身,走进树林中。那片树林十分安静,他没有听到露西雅的笑声,也没有看到她疯癫地跑来跑去。只是,在那块大石头的背后,一个弱小的身躯蜷缩在那里,因为是背对着莫安,他看不到露西雅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柔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耳边是忍无可忍宣泄而出的痛哭声。
莫安终于知道为什么玄玉会默默地离开,是应该给她一点时间了。莫安没有离开,也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刚才的兴奋与喜悦完全是装出来的,或者说,强迫自己硬装出来的更为贴切,因为如果不这样,露西雅会在玄玉面前失控。
眼泪对露西雅来说是一件新鲜的东西。从五岁那年开始她就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曾发誓,此生都不会哭。所以,当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时;当她被禁卫队捉到投入监狱时;当她全身的灵力都被吸干时;当她被压上法场和这个世界告别时,她都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师傅曾经对她说,这世间本来就有那么多悲伤的事,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呢?所以露西雅故意装成粗神经,日积月累的压力让她不堪负荷,只是因为那个誓言,她不得不收敛感情。这下好了,作为人类的一生已经结束了,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虽然这样自嘲着,但露西雅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干。
秋风萧瑟,树林中落叶纷繁。鸟儿似乎受到了冷风的惊吓,拍打几下翅膀,飞出了树林。羽翼在温暖的阳光下滑过天空,一片羽毛回旋而落,刚好飘进了玄玉的掌心。他玩味地看了一眼,将它托起,任它秋风中翩翩起舞。玄玉身后的喷泉依然清澈,微冷的风带着水珠洒落在花瓣上,空气中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听了莫安的话,露西雅从树林来到前院,将这美景净收眼底,她知道这是一个能让人沉静下来的世外桃源,这种宁静多亏圣水精灵的魔力,让一切的忧伤和烦恼都止步于此,清洗人类的灵魂。
玄玉举起一只手,五指伸开,马上便有几只和玄玉一模一样的圣水精灵停落在他的掌
“水精灵没有形态,它们在感知了召唤者的模样之后,幻化人形,对于它们来说,无论是谁的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召唤了它们。自混沌初期,这个世界上的各个种族之间的战争就一直不断,千年以来,消失的消失,繁衍的繁衍,融合的融合,多多少少都发生了变化。却唯有这元素精灵,从古至今,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比起外貌,它们更注重内心;比起得到,它们更愿意去感知;外表,种族,属性……这种东西,越不在意反而越纯粹。”好像在自言自语,但玄玉在感叹之后突然问道,“你认为呢?”
“人类的感情太过细腻,又患得患失,不管是大智若愚还是愚蠢之极,不过匆匆几十年,哪里有时间想得那么透彻……”露西雅淡淡道。
“终究还是计较二字。”玄玉转过身,看见露西雅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突然有点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
“莫安先生让我来,说你有重要的事……”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睛肿得厉害,露西雅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过,我也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说。”玄玉早有准备,他能猜出露西雅要问的是什么。
“我……”露西雅有些迟疑,“不吸血不行吗?”
“不行,那样的话,我会变得和普通人类无异。”玄玉一边和圣水精灵玩耍一边道。
“只是这样而已?”露西雅大喊了起来,“做个普通人类有什么不好,就为这个你让我去吸别人的血?”露西雅这一吼,圣水精灵吓了一跳,像水泡破碎一样,消失了。
玄玉皱了皱眉,直视露西雅:“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我会死。”
露西雅愣住了。
玄玉继续道:“就算变成普通人类,我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我死了……”玄玉走上前,弯下腰,贴近露西雅的耳朵,“你也活不了。”
露西雅一个激灵,她转过脸,望着玄玉深邃的眼睛,他不像是在说谎。
“你别忘了,”玄玉直起身,继续道,“我们是一体的,而且我才是主体。”说完,玄玉笑了笑回到喷泉边,“况且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可是,吸血这件事……”露西雅陷入纠结中。
“或许,你还把自己当人类吗?”玄玉突然严肃起来,“不要忘了,你现在是血妖了,血妖就是要吸血,不然就会死。你所要做的,不是杀戮,不是嗜血,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可是,要吸血呀!”露西雅还是纠结于“吸血”这个词。
“那改成进食好了,如果你喜欢。”玄玉微微一笑,温柔道,“和你平时吃肉没什么区别,况且你不吃肉不会死,但现在你不吸血我们都会死,你明白吗?”
露西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赶快收起你那伪善的心,真真实实地活一次吧。”这句话,玄玉说得很用力。
露西雅的身体颤抖起来,她抬起头,愤怒占据了整个脸庞,张开嘴想反驳,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知道其实自己的心已经被说服了。况且,那血液的香甜是那么的诱人……回想此生,注定做不成圣女,那么就做妖怪好了,尽情张扬,重新去体会和享受活着这件事。
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露西雅断断续续道:“但……但是……去吸人类的血……我怎么也下不去口……”
玄玉走过来,帮她擦拭眼泪,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说出了一句和他行为及其不搭的话:“白痴,我不挑食。”
“唉?”露西雅将埋在玄玉怀里的头拔出来,面带泪光地向他抛去疑问的眼神。
“人类也罢,牲畜也罢,妖怪也罢,只要有血的,都可以吸。”
“这么随意?”玄玉那句话让露西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就是说,原来我吃猪肉,现在我吃猪血?”
“只要你喜欢,不过血液提供者的等级越高我的能力就恢复得越快。说得明白点,你吸干一个人类,和吸干一千只老鼠是一样的,仔细想想,杀一个和杀一千个哪个罪过大?”
“可是,人类和老鼠不同。”露西雅辩解道。
“当然不同,不然怎么会以一顶千?况且,如果你愿意,一个人吸几口血,一口气吸几百个人就不会有人死,只不过有些贫血罢了,不过那样很麻烦。”
沉默了几秒钟,露西雅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刚才你说妖怪的血液可以?”
“只要它有血。”玄玉干脆道。
“你不恶心吗?”露西雅挑了挑眉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脑补出很多场面了。她不禁裂开嘴,做呕吐状。
玄玉将纤长的手指****头发里,顺着头皮从前到后梳了一边,他摇摇头,无奈道:“小姐,吸血的人是你,我不会觉得恶心。”玄玉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涌上他的嘴角,“况且,老鼠的血你已经品尝过了。”
“哦?”露西雅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
“不吸血就会饿肚子,吃再多也是杯水车薪。可是昨晚,你不仅没有饿肚子,还通过了我的测试。”玄玉边说边得意地笑起来。
“果然你是捣的鬼,我就纳闷,新月庄园怎么多了那么多妖怪!”露西雅气愤道。
“反正是莫安的‘看门人’,不用白不用。”玄玉笑道,“不过你还不能很好地使用这种力量,这个不着急,吃过饭之后,我还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呢。”
看着面带笑意的玄玉,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露西雅觉得面前的玄玉和之前遇到的几次比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似乎哪里不同了。不过,露西雅对玄玉的了解甚少,并没有往心里去,乖乖地跟着他走进城堡。
透过三楼窗户,一直看着玄玉和露西雅的莫安很是担心,和玄玉这次刚到艾格瑞姆时相比,他的变化在莫安看来非常大,一丝疑虑爬上莫安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