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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在一个醪糟摊摊上,一人喝了一碗醪糟,嘴巴一抹,付账时便问卖醪糟的老汉,“老伯,桂香镇的棕货,在梁州城哪儿有卖的?”
老汉顺手一指,“瞧见没,前面那个路口,朝左拐,一直走,走到头了,再往右,走不多远,就是杂货街!棕货、篾货、竹器货,啥都有……”
依照老汉所指路线,陈叫山一行人很快找到了“徐家棕货铺”。.访问: 。
腊月时节,结婚办喜事儿的人多,姑娘陪嫁用品,一般都装在一个陪嫁箱里,讲究的人家,陪嫁箱都会选用大棕箱,显得喜庆,还气派,有面儿……
陈叫山一行刚站在徐家棕货铺‘门’口,便见里面出来几个人,抬着一个大棕箱,手里还拎着两个手提小棕箱。再朝店里一瞅,店里头还站着好多人,有翻看棕刷的,有试穿棕雨衣的,除了不合季节的棕帽子、棕扇子无人问津,其余货品,皆有人挑选……
陈叫山给兄弟们示意,都到各家棕货铺里转一转,而后,自己和面瓜走近了徐家棕货铺……
趁着店里伙计刚得了闲暇,面瓜便问,“大尺寸的棕垫有没有?”
一位瘦高伙计抬眼一瞅面瓜和陈叫山,似乎是因于两人穿着不一般,立刻脸上有了笑容,从货柜下面扯出一卷棕垫,朝上面一丢,“先生,你瞅瞅这个怎么样?够大够宽吧?”
陈叫山便解了捆绑棕垫的棕绳,将大棕垫在货柜上摊展开来,‘摸’一‘摸’勒边,抚一抚茬口,并将棕垫一角折了,任其自然一弹,弹回了原状,便问,“这个多少钱?”
“两块二……你瞅瞅这棕垫,丝够劲儿吧?发着亮哩……”瘦高伙计将棕垫以指头一敲,“不是咱夸海口,在这梁州城里,你随便转,要是找出一家超得过我家的货,嘿,那咱的这货,白送,一个子儿不要……”
“这价钱有点高了……”面瓜便弹嫌着,“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如果多……”
面瓜本是想说,“我们多要一些,能不能少一点价”,陈叫山胳膊肘将面瓜一捣,便打断了面瓜的话,“咱都是爽快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棕垫,最低多少钱卖吧?”
“哎哟,先生你一看就是诚心的买主……”瘦高伙计一脸堆笑,瞬间却又兀自皱眉,转为一脸愁苦,“实不相瞒,今年这棕垫,货不多……这价真是低到凹洼洼里去了,真是没法少!我要少一个子儿,我就得自个儿添一个子儿进去,这账管得严哩,石狮子的屁股,没缝儿……”
陈叫山将肩膀上的褡裢,朝上送了一送,里面的银元,便发出了“叮呤叮呤”的一串响声,手又在棕垫上使劲按,仿佛试着棕垫的耐压程度,眼睛也不看瘦高伙计,兀自说,“棕垫是不错,这么高的价格……”
陈叫山撇着嘴巴,连连地摇头……
正在这时,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皮鞭挥动声,街上行人惊慌失措,四下避让的惊呼声,喝骂声,小孩儿的哭声……
瘦高伙计脖子长,伸着脖子朝外一瞥,便对陈叫山和面瓜说,“两位先生,对不住,冤家上‘门’了,我得到后院去一趟,失陪哈……”
瘦高伙计慌‘乱’地将棕垫卷着,用棕绳绑缚时,两手抖得厉害……
瘦高伙计将棕垫绑好,刚放到货柜下面,腰刚直起来,‘门’口便出现了三个彪形大汉,居中一人,生得牛高马大,也不怕冷,将褂子上的纽襻,解开了好几颗,‘露’出了‘胸’口的一抹护心‘毛’,袖子也挽得高高,两臂上皆刺着青龙……
“哟,张五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瘦高伙计见躲不及,索‘性’转过身子,弯腰低头,陪着笑脸,“张五爷今儿买点啥货?”
“妈勒个巴子的”那位留着护心‘毛’的张五爷,扯过店内一张藤椅,一屁股坐了上去,用力地在扶手上一拍,“猪鼻里‘插’葱管,你跟老子装象呢?去喊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话……”
起先店里的客人,见着张五爷这般凶神恶煞的神气,一个个赶紧猫腰朝外走,好像一只‘肥’猫叫了一声,老鼠们皆溜之大吉一般……
除了陈叫山和面瓜,店里的客人呼啦一下溜光溜净了……
“张五爷,我给你沏茶去……”瘦高伙计转过身子,两手哆嗦着去‘摸’茶叶桶桶……
“你耳朵塞大粪了咋的??让你喊你们掌柜的出来,你他妈在这儿跟我故意磨磨唧唧是吧?”张五爷“呼”地站起身来,褂子撩起一股风,脚后跟一翘,便将身后的藤椅踢翻在地,大步朝货柜跟前走来……
这时,徐家棕货铺的掌柜,从后院出来了,从袖子里抖出两手,抱拳在‘胸’,陪着笑脸,“张五爷好……”
张五爷走到货柜前了,看见陈叫山和面瓜仍在店里,以为陈叫山和面瓜也是徐家棕货铺的人,昂着头,视线瞬间从陈叫山和面瓜身上滑过,而后,锁定在了掌柜的身上……
“我说徐有顺,你现在这贼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哈……”张五爷眼睛如铜铃一般瞪着,“你掰指头算算,年内还有几天?你们这‘心意钱’,是不是准备明年才‘交’?”
陈叫山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张五爷,是来收所谓的“场子费”的!
但凡一个城市里,若出上那么一些个不要命的狠角‘色’,凭借拳头和热血,能打出一片天地来,名头‘混’响了,便不用再打打杀杀,只须向城内大大小小的商户们,收取一些“场子费”、“安宁费”、“定心钱”、“心意钱”,就足够吃香的喝辣的了……
“张五爷,不是……”徐家棕货铺的掌柜徐有顺,舌头在嘴里囫囵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接着往下说了,“年馑刚过那会儿,我们那份心意钱,不是……不是‘交’过了吗?”
张五爷原本瞪得牛卵一般的眼睛,忽而眯成了一条小缝隙,投‘射’着不屑、鄙夷、质问、狠辣‘交’织一起的光来,“徐有顺,年跟年不同,钱跟钱不同,就你们‘交’的那点钱,老子够过年么?”
“张五爷,今年这钱实在……实在也是不周顺啊……”徐有顺从货柜后面走出来,连连朝张五爷拱手弯腰,“你容我几天,容我几天,我回桂香镇,跟东家请示请示……”
“不见三两血,蚂蟥不钻沟啊这是……”张五爷冷笑一声,转头对两位手下喊,“给我砍……”
两位手下得了命令,立刻从后腰取出斧头,朝着满屋的棕货砍去,“喀嚓”一声,棕包椅子被砍断,“嘭”一声,手提棕箱被斧头背砸飞……
张五爷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徐有顺的衣领子,拳头高扬,“老子让你不长记‘性’……”
“住手”
陈叫山一声怒喝,转过身来,怒目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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