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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买的这一对手镯,南洋翡翠质,冰种,老坑货,蕉叶绿,水头极亮,圈表圆面,内中平面。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陈叫山决定将这对手镯送给禾巧。
天黑后,陈叫山将手镯揣在怀里,在布衣房找到了禾巧。
陈叫山将手镯交到禾巧手上,“你戴上试试,看好看不……”
禾巧揭开包布,用手抚摸着手镯,还带着陈叫山的体温,暖乎乎的,禾巧低垂的眼帘,眨动下,挑起看了一眼陈叫山……
手镯内圈略大,禾巧瘦了些,手镯戴上后,便有些晃荡,手若朝下垂,欲从手上滑脱下去了。
虽如此,禾巧已欢喜到每一根睫毛,都跳闪着喜悦笑意:陈叫山送的东西,她又怎舍得整日戴在腕上呢?
夜风很冷,吹拂着禾巧的头发,一缕搭扫在腮边,陈叫山的胸膛上,衣衫扑闪,皱褶动动……
禾巧起先与杏儿在布衣房聊着天,杏儿说,要是陈叫山贼一些,那就好了!禾巧便问,什么是贼?杏儿悄悄说,比方说毛蛋,你看他平时挺老实,有时候趁你没注意,不管啥地方,猛地就拉你的手,或者抱你一下,也不怕别人看见啥的……
此刻,禾巧与陈叫山站在夜风里,禾巧抬头看陈叫山,想起杏儿说的“贼”,便有意地在陈叫山脸上搜寻着,那种叫做“贼”的东西遗憾,没有,一点也没有……
陈叫山脸上尽管有笑,尽管也在看着禾巧,但那不是贼,不是禾巧所希望的那种贼……
禾巧打了个寒噤……
“你回吧,这儿太冷了……”陈叫山眼睛又朝天上看去,天上星星满布……
禾巧将手镯包好,回到了住处。
这一夜,禾巧次伸出胳膊来,将手镯拿起来,一会儿戴手腕上,一会儿又放枕头下,直到窗格上有了麻影,才合眼睡去……
陈叫山吃罢了早饭,将木龙包好,带着三旺、面瓜、鹏天、七庆、常海明人,又约上了少奶奶唐慧卿,赶着马车,前去唐家庄,拜访唐老爷……
路过城北粮仓时,少奶奶特地转过头朝那边看去,问,“陈队长,前阵子收红椿木,收了不少吧?来年船帮造新船,应该得够了……”陈叫山连连点头,说足够了!
“我记得,船帮以前从来没有为木头发过愁,今年这是咋弄的,咋都弄到十块钱一方红椿木了?”少奶奶说,“我爹前阵子听说红椿木吃紧,还托了些老伙计找呢,还奇怪了,浅山红椿木都被人砍光砍净了……”
陈叫山大步向前,跟着少奶奶所坐的马车,便说,“有些人想发横财么……”
少奶奶叹了口气,“照这个价收,糟践了不少钱啊……”
陈叫山眉头皱着,说是啊,心里却说,糟践什么钱?前两天跟杨账房大致盘算了一下,若按老价三块钱一方,卢家足足赚了两百二十多方红椿木呢!
“少奶奶,少爷今儿怎么不给你一道回?”陈叫山问。
少奶奶手扶着车帮,平衡了身体,“他呀,就是人来疯,我爹我娘越对他好,他倒不爱搭理,对他不好了,他反倒撵撵地好……”
到了唐家庄,唐家家丁听说是陈队长来了,忙着进去通报。唐老爷拿了一把小刷子,在给件古瓷刷灰尘,一听通报,丢下刷子,大步朝外走,走了步,又停下,“噗噗”地拍着袖子,并将衣襟扣挨个摸了一遍,才迎了出去,“陈队长好,贵客盈门啊,快快里面请”
落座,上茶,寒暄,陈叫山让三旺和面瓜,将黄杨木龙跃四海抬了进来,拱手道,“久闻唐老爷乃是乐州舞龙第一高人,来前略备薄礼,实在不成敬意……”
陈叫山揭去覆盖的红布,木雕龙跃四海,登时展现在唐老爷面前,唐老爷忍不住高喊一声,“好,好龙啊!”
唐老爷用手抚摸着木龙的细部,从龙犄角到龙目、龙嘴、龙须、龙甲、龙鳍,再到龙、龙腰、龙尾,然后又后退步,站远了欣赏,连连赞叹称奇,“雕工细腻,木色纯绝,动态十足,气势非凡啊!”
见唐老爷这般喜欢,陈叫山心里颇为宽慰,趁闲打量着唐家客厅,但见一排精美太师椅,间隔所配八边曲腿小桌,镂空雕纹,木纹清亮,似为红木之质。木椅背后有一四条屏画卷,皆是瘦水寒山,愈显苍峻雄奇!画卷一侧,有一细颈青花九龙翱云瓷瓶,纵是再不懂瓷艺的人看去,亦为之心有所喜,感受着清润、素雅、隽永之美……
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清雅素幽的客厅落座,位兄弟皆有些拘束,便提出去外面转转……
“唐老爷,我想拜你为师,学习舞龙技艺,不知唐老爷可愿收下我这愚徒?”陈叫山站在木龙边,探问唐老爷。
唐老爷笑得满脸皱纹遍布,“区区雕虫小技,何论技艺?在你陈队长面前,怎敢称师?”
陈叫山便又再说,“唐老爷,你老莫再客气!乐州全境,有‘上元堡的狮子,唐家庄的龙,高家堡的社火耍得红’之说,每年正月,各种耍耍汇聚乐州城,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今年遭了大年馑,熬过年馑了,来年正月,卢夫人的意思,我们卫队兄弟也能闹出一众耍耍来,讨个好彩头,盼个好丰兆……”
唐老爷手搭在木龙上,抚摸着龙身的每一片鳞甲,“确实好事情啊!只是……”
陈叫山见唐老爷言语停顿了,料想唐老爷心有所虑,本想问,但又觉着不合适问,便也眼睛看着龙头,静待唐老爷再说……
唐老爷略一停顿,严肃之表情,忽而一收,却又笑了起来,“实不相瞒,我现在对于舞龙,早没有当年之热情,一招一式,全都走样……上回你们取湫归来之时,我带些老伙计进城舞了那么下,不舞不知道,这一舞,才晓得,差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找不回来了呀……”
陈叫山凝眉一思:对于龙,对于舞龙,唐老爷心之所虑,莫非存着一番旧事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