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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仿得不错,似模似样的,问题是它究竟是不是自家的仙山镜子,红尘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镜子没了!”
“呜呜呜!”
书房里所有有了年头,生出些许灵智的书本都鬼哭狼嚎。
红尘觉得这地方简直不能呆。
小猫和小狸他们满头雾水,罗娘那群女子听说此事,也不禁仓皇,到不是大家都看得出那面镜子的好处,也不知道这镜子有钱都买不到,而是茶馆丢东西这事儿,着实让人不安。
他们茶馆别看人少,可红尘一再强调,家里再安全不过了,上次出了个爬墙头的小贼,如今连墙头上,墙边上都布置了各种机关陷阱,再有人非请乱入,下场必须是头破血流!
可现在却招了贼,虽然不是在后院吧,书房从来也是防守要地,小猫和小狸还特别留意来着,东西说丢就丢,那怎么得了!
红尘叹气:“我一直觉得杞县民风淳朴,读书人更重声名,就没太在意,看来真该多雇几个人。”
读书人名声最要紧。
名声不好,要是在乡里挂了号,连书院都不能进,更别说科举,到时候便是想当个私塾先生,别人也不会把孩子往你那儿送,教坏了孩子怎么办?
正因为这年头读书人,至少志在科举的正经读书人,在外的道德水准都很高,只有名声差的官员,没有有失君子风度的学子,红尘才把自家书房开放,让人自在读书。
虽说放了孤本,比较要紧的几处,还是只让知根知底的客人进去,到底没什么好担忧的。
小莫直接过去翻阅最近的借阅记录。
放仙山镜子的书房在最里面,只让熟客进去,他一页一页看。
红尘站在书架前面,呆了半晌。扭头问道:“洪文宾是不是来过很多次?”
还真是。
小莫翻了翻,这几日洪文宾是每天必到,每次呆的时间到不长,还拿了个本子写写画画。各个桌子都坐过。
和红尘一起考试的那些学生们也爱来茶馆,平时拿本书,拿着笔墨纸砚,过来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或者聚在一处找个僻静地方讨论讨论问题。都挺惬意。
可洪文宾来得也太勤快了些,这家伙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在考场就和好些学生关系不睦,更别说他还和红尘有龃龉,结果来乐茶馆到挺斯文客气。
事有反常必为妖!
小莫把洪文宾的名字折出一个印儿来。
红尘若有所思。
隔天,正好一众考生约好了去书院见先生,先生那有几本诗集相赠。
好像是他们去年一年积攒的,里头尤以郭山长的诗更气势磅薄,
洪文宾也在,一脸喜色。意气风发,到瞧着与以前阴沉沉的模样大不相同。
周围好些学生都大为称奇,前阵子瞧他百般不顺眼的几个,也不免变得印象好了一点儿。
红尘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他看见红尘,脸色顿时有些不对,不过到不似过去,一张嘴就挑刺。
打量了这位几眼,红尘皱了皱眉,低声道:“洪公子。请问一下,您近来可拾了一面铜镜?”
洪文宾顿时愣了愣,浓眉倒竖,斥道:“什么铜镜?难道我还缺一面镜子不成!”
红尘忙一摆手。失笑:“别急,没有便罢了,我就是问问而已,那东西在茶馆遗落了去,才找到过的几位客人询问一二,洪公子千万别动怒。只当我没问便是。”
其实她真没说什么,反而是洪文宾的反应有点儿过度,他显然也反应过来,忙收敛神色,大大方方地拱手行礼致歉:“抱歉,是我态度不好,实是这几日功课重,又担忧考核,到有些心烦意燥的!”
周围几个学生也好奇地探头:“小姐遗失了东西?可要紧么?。”
红尘一挑眉:“那到没有,不值什么,不过我担心那东西有点儿邪性,怕有哪位客人无意中拾了去,再给家里招祸。”
问了几句,闲聊片刻,大家都忙着回去温习,就分到扬鞭。
回了茶馆,那边罗娘她们研究假镜子都研究了大半日,找真镜子也找了大半日,还是找不着。
小莫一看她的脸色,就道:“看样子小姐已经有了眉目?寻到东西的去处没?”
红尘蹙眉:“……此事不好问呢,所谓捉贼拿赃,我们没抓个正着,哪怕怀疑也不能乱说。”
坏读书人的名声,那就是毁人前程,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那仙山镜子见过的人少,见过之后能分辨真假的更少,就算在什么人那儿找到另外一面一模一样的,也不可能证明对方那儿的镜子就是你那一面。
“看来咱们这个闷亏是吃定了!”
小莫挑眉,冷淡地道。
吃不吃亏的,红尘到也不特别放心上,人活在世间,总要吃亏,每个人都是在吃亏中成长。
“可这事儿不管,问题很严重啊!”
那面铜镜的确是好东西,但也要看是在什么人手上,已经认主的宝贝,落入敌手,只会招祸!
“我不懂这些,就是真出什么乱子,那也是小偷自作自受,小姐乃是苦主,何必多操心!”
红尘叹了口气:“希望拿走它的人不识货只是求财,当古董卖了算了,要是个识货的,再想着摆一摆什么风水局,那恐怕也只能巴望他福星高照,老天辟佑!”
他们在那儿说话。
罗娘一行人都围过来,满头雾水:“丢的镜子很要紧?”
一面铜镜而已。
红尘笑道:“唔,放在咱们这儿肯定不要紧,可要是落到别人手里,确实挺要命,若是个进取心特别强的,那恐怕就更要命了。”
几个姑娘顿时愕然。
小莫摇摇头,慢吞吞招招手,叫了小猫他们出去,安抚了罗娘几句,哄着一群女孩子赶紧去睡觉。
太阳都下了山。天也晚了。
红尘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也回去歇着,不过临走前,还是坐到桌前写了张‘寻物启事’。
也没写别的。就写她遗失镜子一面,有拾取的速速归还,再写此物不祥,最好不要过多接触,简单清晰明了。招呼小猫拿出去贴上。
小猫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一点儿奇怪。
谁都知道镜子不会自己长脚跑,那东西都没人动,昨日中午小莫才对着看了半天,还拿抹布细细擦拭,晚上就不见踪影,这要不是他们自己人动的手脚,肯定就是外来人偷走了,难道贴张纸,人家就能主动送回来?
只是主子让贴。那就去贴得了。
这一晚上,红尘睡得踏实,罗娘她们心中却稍微有一点儿不安,主家毕竟是丢了东西,多少还是担心……她们不是觉得小姐会怀疑到她们头上来,事实上,要不是小姐说,恐怕没人会把一面破铜镜当一回事儿,但大家得小姐垂怜,有容身之处。得以安身立命,小姐还在努力帮她们获取真正的大自在,家里却出了这等事,谁又高兴得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
红尘吃早饭就见罗娘脸上有黑眼圈。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还发愁呢,不觉笑道:“哎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有工夫赶紧多温习温习功课,我不是准备了一本科举密卷,上面所有标出来的头一等的好文章。你们都拿去背。”
罗娘:“……”
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从哪儿整理出来的文集,她们一开始不懂,后来拿上面的作者名问了问茶馆来的几个老先生,才知道这些文章都是历朝历代前三甲,还有排在前列的进士的科举文章,只汇总了最出类拔萃的。
这还不算,另外一本甚至是四国的名宿大儒们的大作!其中不乏大周朝历次科举取士考官的作品。
如果换了哪个要参加科举的考生,恐怕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上一本回家收藏。
东西实在有用,给她们用有点儿浪费。
“你们底子太薄,平时就多背多看,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学着写。”
罗娘就只好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去读书了。
接下来几日,红尘也没心思顾忌一面古镜,正经要去考试来着,剩下的琴艺,骑射几门考核,她都做到自己能做得最好了,反正考官们面上没有喜形于色,却也目有赞叹之意。
尤其是骑射这一门。
马匹都是书院饲养,考生去挑选,结果红尘一来,所有的马都往她身边凑。
红尘没挑完之前,别的学生就是挑好了马,也死活拉扯不走,连骑射教习自家有的那匹野性难驯,从不与人亲近的宝马,都过来叼着红尘的袖子撒娇,气得那位教习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把它宰了吃肉!
当初买这匹马,他花了一大半的家业,买回家更是恨不得睡在马房里和自家的爱马亲近,熬了一年多,总算是养熟了,现在可好,遇见个漂亮小姑娘马上就甩掉主人!
骑射这一科一过,虽然红尘遥遥领先,书院的宝马们见了她就和见到亲人似的,可骑射教习还是忠心希望考官们眼瘸了,别让这位进书院大门。
他怕这位一来,自家爱马保不住啊!
基础的科目一一考完,除了不知道山长会不会冒出新鲜念头,再来出一个附加题目,就剩下个面试,一群考生都放松不少,出了考场就走在一起叽叽喳喳。
“咦,这几天洪文宾气色不太对!”
胖哥儿扫了一眼,发现今天明明考的是骑射,洪文宾却脸色青白,身上穿着件又厚又重的大斗篷,还似乎冷得不行,瑟瑟发抖,看人都不抬头,只翻一翻眼皮。
怪吓人的!
“这些日子也见不着他,他好像也没参加咱们那几次聚会吧。”
一行人议论了几句就算了,谁也懒得管别人家的闲事,洪文宾要是一直萎靡不振,其他人考试还少了个竞争对手。
红尘心里有点儿谱,可人家自己找死,跟她没干系,她也犯不着去上赶着献殷勤。
她不打算管,没几日过去,家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多谢。”
白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半仙。客客气气地冲小猫道了声谢。
小猫脸上一红,又给他多添了一盘蜜饯。
老人家和小孩子一样,还挺喜欢吃糖。
红尘哭笑不得:“王半仙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王半仙一等小猫走。立时把那副从上向下看,从左往右看都像神仙的脸给收起来,端了一会儿,忍不住扑通一声扑过去抓住红尘的衣角:“高人,千万给我救救场!”
红尘失笑:“我掐指一算。你从杞县梧桐巷来。”
王半仙瞠目结舌,猛地拍了下大腿,竖起大拇指叫道:“真高!”
有什么高的,洪文宾不是本地人,一来就在梧桐巷赁了房子。
这货身上带着个银饼,那样式就京城人喜欢制作来储藏银子,杞县从京城来的,还要找半仙平事,她第一想到洪文宾,即便不是。住梧桐巷的可能也有六成以上。
他老人家又是从东北方向来,机会就更大。
当然,猜错了也无所谓。
“前几日洪家求到我头上,说是他们家公子中了邪,晚上老感觉气闷,还做噩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盯着他,谁劝也没用,夜夜点着灯煎熬。”
王半仙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觉得可能是压力太大出现的幻觉,求个护身符。喝点儿符水,心里一轻松便不药自愈,没想到不光没好,我。我也……”
他是一看不好,随意拿话应付了几句撒丫子就跑,直接就奔到茶馆来。
红尘扬了扬眉,这有点儿意思。
旁边有本泛黄老书抽动了下书页,惊讶道:“还真有人敢把别人家的仙山镜子拿过去直接用?瞧这意思,不会供奉到文昌位。还布置了什么要命的风水局吧。”
红尘眨了眨眼,扒拉开王半仙的胳膊,轻声道:“你不用理会,先回去。”
“哎?”
王半仙顿时哭丧了脸,“红尘小姐您可不能不管,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么点儿坑蒙拐骗的本事混口吃的,若是这回坏了名声,我又得跑了,您瞧瞧,老夫都这么一大把年岁,您忍心让我四下奔波,连点儿安生日子都不能过?”
“放心,不出数日,洪家那位公子哥儿必然会好转,说不得就得把功劳算在你头上!”
王半仙是半点儿不信。
可他死求活求的,人家就笑盈盈让他害怕就先躲着些,什么都不管,他也不敢真撒泼,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人。
却不曾想,没多久果然是没事儿了。
洪文宾又精神焕发起来,诗词考试当日,文思泉涌,简直超水平发挥,好几个考官扫了眼他的卷子,都连连点头夸赞。
不止如此,这段时日他这家伙参加了好几个文会,都一鸣惊人,才名远播。
连杞县有名的青楼名妓月凤姑娘,一连三日唱他写的词,一颗柔情似水心都搁在了他的身上,屡次留他过夜,惹得不知多少书生公子嫉恨有加。
“洪文宾那厮难道就不用温习功课的?过一阵子面试,考官还不知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他到自信!”
本来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高明一点儿也有限的人,忽然肆无忌惮地大出风头,其他考生当然心里不痛快。
这日天气不错,一群学生照旧坐在茶馆花园中读书品茶,偶尔闲暇,就免不了要念叨几句。
“人家怕什么,听说他传出来的几首词都要传到外面去了,真说得上声名远播,前几日还听他吹嘘,说可能不想读阑珊书院,要去京城,不读国子监,还有好几家书院能选。”
红尘坐在一旁,没有插言,只是听一听。
这次的考生年龄最大的也才十七岁,最终考核的规矩,只有十八岁以下的学子才能参加。
好像一开始朝廷令各大书院定下这样类型的考核,是因为当年北燕那边连出了十几个堪称妖孽的天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个顶个出类拔萃,大周也眼馋。为了选拔少年英才,让天才有露脸的机会,到现在最初的原因已经不可考,不过年龄限制到一直保留。
所以如今坐在这儿的。全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朝气蓬勃,也更自傲,更喜欢竞争,要是这会儿出风头的换个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也就罢了。洪文宾偏偏不能服众,没那么强的魅力,一时间闲言碎语很多,也就是很正常的事儿。
正看他们闲聊,小猫又领着王半仙坐到这边凉亭处。
红尘瞄了他一眼,他便连忙赔笑,压低声音道:“红尘小姐,您跟我说句实话,洪公子那事儿正常吗?我这心里一点儿都不安稳。”
“哦?”
红尘挑了挑眉,“不是都好了。最近提起杞县才子,洪文宾堪称第一!”
就是这样才让人心惊肉跳。
王半仙六爻只是知道点儿皮毛,但他江湖经验丰富,行骗至今也有个十几年了,很少坏事,在他看来,那日于王家感受到各种不妥当的气息不是假的,现在王公子好转的莫名其妙,一定有问题。
红尘乐了,一招手让这家伙附耳过来:“你要胆子够大。还想赚一笔,就去吓唬吓唬洪文宾,告诉他,他要是再不改过。继续下去,不出半月,必然惨遭厄运,死无全尸。”
“啊?”
王半仙愣住。
糊弄走了这人,小猫和小狸都特别好奇,齐齐追问自家主子说的是真还是假。
他们最近也跟着读书。小猫瞧主子如此灵,也想学一两手相面算卦的本事,虽然本身无灵气,一点儿学不会,可还是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闲杂故事。
红尘耸耸肩,声音也不算多轻松:“我猜测,那位若低调行事,安安静静在家等考核结束,说不定能熬过去,一举夺魁也不是毫无希望,但他四处张扬显摆,福运消耗太快了,绝对撑不了太久。”
“福运?”
红尘叹了口气:“在我们这些看来,一般人的福运都有限度,年轻时福气大,年老就可能福薄,在一件事上有运道,下一件事便有可能倒霉,虽说祸福难料,人和人的福气厚薄不同,也能利用外物借用外力使得自己福气增长,但洪文宾的欲求那么大,还这般立竿见影,无论他是用什么法子达到的目的,一定会折损他自己的福禄,我觉得他马上就要倒霉了。”
小猫和小狸听得沉默下来。
若真能如自家小姐所言,到是一桩好事,至少一个人可能不会一辈子都吃苦受罪。
时间一日日过去,很快到了面试这一天。
罗娘她们一开始都不怎么紧张,结果到了最后时刻,她们到紧张起来,一个个围着红尘打转,盯着她换了两大箱子衣裳。
“我听说郭山长面试时特别严苛,你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他会在提问题时给你埋下各类的坑,只要稍微出点儿错,他就完全不给面子,直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有关这类传闻早就在杞县人尽皆知了。
红尘笑了笑,最后还是穿的那身普通的粉白的棉布春装,外面罩了一件小小的斗篷,只戴一支珍珠发簪,衬得她嫩的很,正如真正十多岁少女般鲜活。
打扮齐整,红尘哄了哄平安,又拎着两只长了一大截的小老虎和小豹子玩了会儿,便乘车而去。
考生们都来得挺早,可到了面试时间,居然还没有杂役过来领路,整个书院东堂空空荡荡。
等了好一会儿,张先生才晃晃悠悠出来露面,招呼他们所有的考生都进入大堂。
里面摆着一圈椅子,前面一圈,后面一圈,张先生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
虽然所有考生本能地想争前排的椅子,但大家还是很有风度,并未出现任何争抢的行为。
这毕竟是面试,谁也不希望失礼。
红尘看来位置都差不多,坐哪儿也没问题,随意挑了一个就坐下,然后郭山长就出现了,一走到中间坐好,半晌没说话。
考生们紧张地屏住呼吸。
郭山长皱着眉头,凝眉苦思许久,看样子正在思考大问题,考生们额头上汗水淋漓,许久方听他轻声道:“再过半个月我要进京和国子监的老头子们一块儿出科举试题,你们都给我想想,我上路时该带点儿什么,有没有什么该注意的。”
满座的学生都懵了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脑子飞速地运转,都在想山长究竟想考他们什么?
各种五花八门的思绪在脑子里翻飞。
红尘不急不缓地开口:“先生需要准备得东西不多,国子监想必都会备好,到是您去年新作的那一本诗集该带着,正好让国子监的学子们学习学习。”
“……不过永安近来不大太平,上个月午门外砍了十多颗人头,都是卷进了张相爷遇刺的案子里头,大牢里还关着二十多位朝廷命官,国子监虽然看着没有牵扯,可里面的学生多是权贵子弟,想必很难完全置身事外,您这会儿非要进京,那最好别住国子监的宿舍,在外头赁房最佳……”
她在那儿颇为闲散地说话,也不急迫,更不至于滔滔不绝让别人插不上话,却让一帮考生半天回不过神。
实在是人家说的那些,衣食住行方面还能跟上,到了朝中各项事务,那是听也听不懂的。
郭山长眨了半天眼,后面为了打击考生,做得那一系列的准备通通没用上。
只是,他还挺高兴的。
所谓面试,确实只是聊天而已,通过聊天,看他们的反应速度,看他们的知识储备,看他们视野够不够开阔,是不是只会读圣贤书!
当然,只会读书的也能过关,只要你知道扬长避短。
但每一次面试,他都找不到一个能什么都不想,他问什么就答什么,还答得很有意思的考生,今天终于有了。
红尘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包含了丰富的内容,至少能说明她见多识广,连朝政也看得清楚。
她这样的表现,也许不是最出挑的,却绝对让他满意。
等到一众考生终于回过神,也只能努力跟在红尘同学后头随意说几句,光彩大减。
郭山长却聊天聊得甚是愉快,差不多谈了一个时辰,他扫了几眼座位,才一皱眉道:“咦?好像少一个人。”
考生们停了停,一个圆胖的小子才支吾道:“山长,洪文宾没来。”
红尘早就发现洪大公子不见踪影,不过她心里有数,那位也确实应该来不了了。
考试没有等考生的规矩,郭山长也没说什么,就在考生们连面试是不是开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笑眯眯地结束了他的面试。
“诸位同学,我猜你们现在最想知道,今年的考核有没有附加题,题目又是什么?”
废话。
一众被玩得脑子还有些木的学生们不吭声。
郭山长很高兴地捋了捋他那一嘴大胡子,张开嘴:“我……”
“红尘小姐……红尘小姐,你们让我进去,小姐救命啊,人命关天!”
门外传来嘶声裂肺的喊声,一下子就让郭先生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头。
一众考生扭头,气得恨不得把门外抓挠不休,拼命想往屋子里冲的女人痛打一顿。
有几个男孩子却惊道:“这不是月凤姑娘?”
杞县赫赫有名的那位花魁嘛,女子大约不知,男人们,包括郭山长在内,要说不认识,那肯定是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