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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目光闪了闪,不忍云虎那期待的目光:“为师名号东山上人。”又嘱咐道,“云虎,修士路之艰险,为师不再赘述。须知明知不可为而不为者,乃智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者,乃莽夫。顺势而为,思虑周全,安天命,为上上之道。”
“云虎谨遵师尊教诲!”云虎抱拳恭敬答道,眼神忽然透出坚毅,“弟子愚钝,斗胆认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可能是勇士!安天命或许是上策,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夫子眼神不由一亮,却也没有多言,直接一挥袖,“去吧。”
“云虎告辞!”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全村男女老少全部聚集到私塾门口送行。
备考的孩童只有七人,云龙、云虎、瘦猴、铁牛、苏莲、翠翠、胡巧巧,其他如狗蛋、猫眼等,出于各种顾虑,最终决定不参加门试。
“有舍有得,知进知退。修士之路坎坷崎岖,成大道者数万万之一二,凡人之平淡一生,不亦幸哉?为师与你们结十年善缘,是我们彼此的大幸。你们未来之路,或修道、或拜官、或经商、或务农、或教书、或演艺、或行游。大道万千,始于足下,深福厚缘,必能相见!”
“夫子!”除了胡巧巧,所有少男少女哇哇哭着围住东山上人。
东山上人亦动容,轻抚各孩童头面,仍强撑道:“是为师为你们送行,可不是为为师送葬,哭毛啊?”
众童听到一贯威严雅致的夫子冒出俗语,不由破涕为笑,村民老幼亦是轰然大笑。
东山上人最后道:“为师祝福你们!”
罢,回身打出一道手印,青石屋门联横批上,三个清秀楷体“安天命”前多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变成了“岂安天命”!
倏然凭空多出一柄拂尘,迎风而长至丈许,东山上人飞身踩住,化流光而去,只留仰天大笑之声,“哈哈哈哈……”
“恭送老神仙!”全村跪地一片。
“好了!”村长周万福首先长身而起,“老神仙庇佑本村百年,风调雨顺,村泰民安,鬼怪不近。将来本村的荣耀、乡亲的希望就寄托在七个娃娃身上。告别什么婆婆妈妈的,想必昨晚该的都了,该哭的都哭了,就别再浪费时间。周泰!”
“在,父亲!”一个精壮汉子应声而答。
“七个少年交给你们十五人,务必安全送到三百里外风林镇,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是!”周泰大手一挥,十五个汉子带着七个少男少女飞身上马,十五匹龙马绝尘而去。
老婆子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然红了眼睛抹泪,所有村民伫立村口挥手,良久不愿散去。
人生路,漆黑路漫长,等待少男少女们的,会是怎样的明天?怎样的征途?
风林镇。
一条数丈宽官道直通南北,车辚辚马萧萧,川流不息。八丈高牌楼横跨其上,楼横书三个烫金大字“风林镇”,左右柱子刻一副对联。
上联是:一条大路通南北,千里精华云萃地
下联是:两边店卖东西,万般风情聚汇天
官道穿镇而过,两侧店铺鳞次栉比,酒楼、客栈、官券、赌坊、钱庄、镖局、饭店、茶舍、浴室、驿站,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官道上人流摩肩接踵,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齐聚,甚至模样奇异的异族也比比皆是。甚至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当街招揽生意。
各种行脚工具混杂其中,除了常见的龙马,角马、行地兽、白鹿、矮脚虎等骑具异兽,让人眼界大开。
数队鲜衣怒马、神情严峻、武器泛光的官骑兵来回巡逻,应是星野城城治大人派来维持秩序的。
镇外开辟出百亩阔地,数万人挤在此处,二十个报名缀其间。每个报名均有白衣白裤白鞋的三人,只是边幅有异:一人黄边,二人青边,应该是飞剑门门下。
报名很简单,登记一个名字,就发一个玉牌,里面有标号等信息,凡人看不出来,修士打入法力就能查看。
一处报名,负责登记的青边弟子模样俊俏,却皱了皱眉,转了转手腕,抱怨道:“师叔,今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人啊?”
旁边黄边弟子细眉细眼,双鬓略白,笑道:“这数万人大半是送行的成人,报名童估计在八千上下。确实多了不少,估计跟几年后的皇武学院招生有关。”
“哦,”登记弟子继续埋头书写,“下一个,姓名,年庚?”
突然两个声音如滚雷般炸起,吓了登记弟子和周围人一跳。
“哎呀妈呀,啥玩意?”
“他先人的,不知道!”
登记弟子拿眼紧瞅,只见两个丈许铁塔矗立面前,长手长身长腿长脚,铜铃大眼、招风大耳、高隆大鼻、血盆大口。更奇特的是,两货居然长得一模一样,背后各背着两柄巨斧。
登记弟子吃惊道:“你们俩不到十岁?”
“哎呀妈呀,年庚就是年龄啊?”左边的瞪眼。
“他先人的,早啊!”右边的也瞪眼。
“哎呀妈呀,俺九岁半!”左边的拍胸脯。
“他先人的,俺也是!”右边的也拍胸脯。
登记弟子还想什么,被旁边的黄边弟子伸手止住,开口道:“两位可是远道而来的巨魔族?”
“哎呀妈呀,你咋知道?”
“他先人的,真厉害!”
“哎呀妈呀,俺跑了几个月路。”
“他先人的,累死了。”
黄边弟子微微一笑:“辛苦了,不多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哎呀妈呀,俺叫大孟!”左边的拍胸脯。
“他先人的,俺叫大焦!”右边的也拍胸脯。
后面排队的一个玉面童摇着扇子,不耐烦但又惧于两铁塔身高,低声嘀咕:“还有姓大的?纯粹俩逗货!”
不料兄弟俩耳朵却尖,转身道:
“哎呀妈呀,你谁?”
“他先人的,找刺激!”
“哎呀妈呀,春天扇扇子?”
“他先人的,肯定二百五!”
玉面童子被俩兄弟一顿抢白,脸色憋得通红又不敢发作,扇子也不敢摇动了,尴尬无比。
排在后面的正是云龙云虎等人,此刻都捂着嘴偷笑。只有胡巧巧大方地“咯咯咯咯”银铃般笑出声来。
“哎呀妈呀,美人儿!”
“他先人的,真漂亮!”
胡巧巧顿时翻个白眼,另有一番风情,惹得兄弟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啦好啦,发春以后有的是机会,后面的赶紧报名!”
“星野城,白玉安。”玉面童子匆匆报了名,匆匆走了。
轮到云龙云虎他们,也顺利报完名。
云虎报名时问怎么不收报名费,也能赚好多钱啊,登记弟子和黄边弟子相视诡异一笑,等你考入山门就会知道了。
报名之后一行人却没有去镇子里逛,虽然镇子极为热闹,有无数水乡山村所没有的新鲜玩意儿,但他们心知现在镇子上三教九流杂乱异常,周泰也担心孩童们有个三长两短,正巧几个客栈都爆满,而且店资五十纹银一晚,不是他们消费得起的,就顺势在飞剑门划定区域搭建简易棚子休息。
火热的报名历经两天终于落下帷幕。送行的人也分批告别离开,因为都不知道怎么考核,考核多久,淘汰人员怎么接送,也就不在此等候,只是明白飞剑门又不是第一次举办门试,肯定有所安排。
第三天,阔地前方凭空出现一座高台,正中间赫然端坐一名金边弟子,左右侍立十名紫边弟子。阔地上按照报名分成二十个队伍,每支队伍前站着负责报名的一名黄边弟子和两名青边弟子。
奇特的是,紫边、黄边和青边弟子臂袖上都贴着一个的道符,那名金边弟子却没有贴,不知何意。
云虎这一方阵里的参考人员也是混龙混杂,什么奇装异服的都有,有的拿眼一搭就知道不是人族。不敢是牛头马面,也是五花八门,甚至有几个身影若有若无地缠绕着一团黑雾。
最扎眼的是五位身穿红衣的少女,脸色冷峻,衣着暴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武器也是乱七八糟,刀枪剑戟棍棒样样俱全。
朝阳温暖的柔光洒向这片大地,金边弟子痞里痞气的声音响起来了:“我代表飞剑门大老板,欢迎你们这群脑子进水的傻货报考本门。站在你们队伍前方的黄边弟子,是你们各方阵的队长,至于老子是谁,一会再!队长先查骨龄,十岁及以下的,留下!满了十一岁的,都给我滚滚滚滚滚滚滚!沿着直线滚!”
二十名队长迅速行动起来,以法力探查骨龄,只有八名超龄,很快被场边维持秩序的弟子带走。看来绝大部分参加考核的少年还是老老实实的。
“很好!这八个是幸运儿!他们不用参加接下来为期三个月的折磨!现在,我要你们所有人发心魔毒誓,保证不泄露本次考试内容及我所的每一个字,如有违誓,天雷受罚!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放弃的现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