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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秦小鱼在强忍,她齿尖深深嵌入唇瓣中,有淡淡血迹沁出,众人才知她的痛。
这小太监流了这么多血实在可怜,岳嘉好几次想开口替这小太监求情至少先让太医给她包扎下伤口,但是看着皇上面上寡情薄淡,目中冷锐如锋,她不敢贸贸然开口以免触犯龙威,毕竟这太监刚才抱得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
季显知实在看不过去,这小太监能曾救他于水火,他便不能为她说上几句?
他上前一步,双手一揖,“皇上,依臣之见,现下两名嫌疑人僵持不下,燕王爷吉时将近,鱼公公又受了伤,何不将这两名嫌疑人先收押入监,交给刑部审理,这误了王爷吉时是不吉利的。砦”
“亏得季爱卿考虑周全,一切事都待五弟成亲之后再说。”
皇上话毕,礼乐锣鼓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恢复到原先一派喜庆场面。
可刑部尚书孔一铭却有些不乐意,愁眉苦脸地瞧着那两名犯事者,这烫手山芋怎又到他手里来了?这案子可不好断,还是先将这两人收押,再交给他的下属夏元杏去办吧。
慕容肆接过王中仁的茶,呷了一口,又瞅了瞅单手撑地慢慢站起的秦小鱼,他的眸微眯了下,吩咐王中仁,“带她下去好好包扎一下。这人本就生得丑了,再缺胳膊断腿的,还真是没法用了。鳏”
因之前秦小鱼帮皇上惩治了秦侍郎,王公公对这小太监亦是放下成见,但不代表这小太监能如此欺负自己?但秦小鱼今日种种行为确实不对劲,是被歹人给算计了。
“是,皇上。”他心中却是哼了一声,甩了下白拂,过去搀住秦小鱼,阴阳怪气地说,“杂家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走吧。”
秦小鱼谢过皇上,不经意瞥过他那双深沉的眸,像是有一种叫做担忧的东西从他眼中一掠而过,再眨眨眼仔细瞧去,只见他眸中一片风平浪静,她想她是多心了,这天下主宰之人又怎会担心自己呢?
才随着王公公走了几步,身后又发生不小动静,在众人一片喧哗之声中,她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那个胖喜娘将离她最近秦遇给按在地上,一个劲地扒秦大丞相的衣裳。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力也没处使!
文绉绉的秦遇被这个彪悍的胖喜娘一下就坐到身下压了个结实,两只手被这胖喜娘单手禁.锢拉到头顶,衣带裤带被胖喜娘灵活的手指纷纷解开,裤子已是拉下一大半,露出一截深壑黝黑的股.沟。
啊哟……这春.光.乍.泄的场面,秦小鱼都不忍目睹了。
秦丞相不肯屈服啊,死死绞着双.腿,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维护秦丞相清誉的保卫战一下子就打响了,四个勇猛的御前侍卫将胖喜娘双手双脚给捉住,从秦丞相的上空抬离,押在地上,这才让秦遇解脱。
秦遇慌忙起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束着裤带,儒帽歪了,脸上挂满胖喜娘的口水和大红唇印子,惹得全场人哄堂大笑。
这次秦遇可没脸见人了,一朵老花被这么丑的喜婆给生生摧残了。
他理好衣冠后,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羞愤交加,“谁敢再笑?谁敢再笑?本相非封了他的嘴不可!”
“那秦丞相你干脆也将朕的嘴封了。”
慕容肆慢条斯理地说道,又文质彬彬地端起琉璃茶盏,薄涔嘴角始终微扬。
“这个……老臣不敢……”
秦遇虽面庞低垂,但他那一张因羞愤青红交错的脸上未擦干净的唇印还是让人啼笑皆非。
这一出大家都是始料未及的,太后娘娘携着她最美的奴才李公公本打算来为燕王爷主持婚礼,但到了悦仙宫之后,却是看了这一出荒唐好戏。
她老人家凤眸一眯,面色铁青,冷声喝道,“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给哀家一个交代?”
一众人顿时肃静,都纷纷垂下脸。
吉时已到,可是现场唯一的喜娘被四个御前侍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太后又大怒,这夫妻行礼之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太后秦淑珍踱步走至厅堂中央,摆明了要一个交代,这时谁都不敢说话,只听得皇上淡淡说,“那疯老婆子差点将丞相给就地正法了。”
但听得这话,大家脑海中又浮现出亲丞相被喜婆摁在地上死命糟.蹋的场景,又忍不住想笑,但又碍于太后权威不敢笑出声来。
本要去后院包扎的秦小鱼和另外两个嫌疑人又重新被请回厅里,这一而再的荒唐事早就盖过今日燕王爷成亲风采,大家都想弄个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秦小鱼从怀中掏出一方珍白帕子,递给王公公,小声说,“劳烦总管替奴才包扎一下。”又得被审问,不知何时才能退下,总得先将伤口的血止住再说。
她掏出帕子的同时,几人几乎是同时看向秦小鱼,看的不是她这个人,却是她手上那方锦帕,那洁白如雪的锦缎与帕角那树红梅格外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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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嘉认得那帕子,是皇上的御用之物,皇上爱梅,乾清宫后院种的都是百年古梅,帕子上绣的亦是红梅,饶是她有次开口问皇上要皇上也只是用一颗西海夜明珠来敷衍了她,这小太监为何会有这帕子?
她偷眼朝慕容肆看去,见他眸光从秦小鱼手中那方白帕淡淡掠过之时,他嘴角弧度募得深了几分,似有惊喜。
慕容肆惊的是他赐给这小东西的帕子她倒是寸步不离身,喜的是他也不知为何而喜?
“这回你怎不撕袖子来包扎?”王中仁瞥了这珍贵的丝锦绣帕,用来包血淋淋的伤口可真是暴殄天物。
秦小鱼呵呵傻笑,“奴才没气力来撕袖子。”
这太监虽是生得圆滚滚,笑起来血盆大口微微咧开,不知是否因为烛光柔和,竟觉她有几分天真烂漫。这样的笑容在宫中是少有的。
“今日太医院来了几人?”
发问的是皇上,太医院突然被点名,两位大臣互看一眼站出列。
一位是院正大人虽是白须白发年过古希,但依然精神抖擞,“老臣张震参见陛下。”
另一位是副院正大人,此前他来过一次悦仙宫为樱桃诊过脉,他年岁比院正小了许多,但医术也是了得,不然不会才四十出头就当了副院正,他严肃道,“臣郭德纲参见陛下。”
“张大人你替那老婆子瞧瞧她为何发疯?”慕容肆说罢又看向郭德纲,“郭大人你去取些金疮药烫伤药来替鱼公公好好处理下伤口。”
皇上这话前半句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后半句么,是不是偏心了些?叫堂堂太医院副院正大人给区区一个小太监处理伤口,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还是这么刻不容缓?
众人纷纷暗中计较,只要这个叫做秦小鱼的太监今日平安度过,步步高升那是指日可待啊。
刑部尚书孔一铭瞧着秦小鱼得意地笑,他就说嘛,这秦小鱼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幸亏自己有眼光巴结的早啊。想想她的体格如此肥胖,压在皇上心上分量可不轻啊。
身为太监总管又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王中仁都有些眼红了,这皇上对她也太好了吧?
正副两位院正依命各自行事,郭德纲去了太医院取药,张震替喜娘诊脉,诊断后,他如实禀报,“皇上,经臣诊断,这婆子是中了十分厉害的媚.药。”
“怎好端端喜婆也会中了媚.药呢老臣以为一定有君心叵测之人要谋害老臣,老臣恳请太后与皇上为老臣查明真相,还臣清誉。”
丞相这张老脸都给胖喜婆亲成马蜂窝,裤子亦是被扒了一半,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清誉怎么挽回也是挽回不去了吧。
太后点点头,“有哀家与皇上在,必定为丞相讨回公道,对此次犯事者严惩不贷。”
她凤眸一眯,眼神狰狞看向小安子和樱桃,“说,你们是谁要害丞相,如若不从实招来,可别怪哀家动用重刑了。”
小安子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根本没对任何人下过药,他真的是一无所知啊,一个劲地求太后饶命。
樱桃虽只在包子里下了药,她的目标是秦小鱼,不曾想过喜婆也会中招,她也哭着求情。
“你们还不肯招?来人啊,动刑!”太后怒目而视,声色俱厉。
秦丞相对这两人是深恶痛绝,这下太后要对这两人动刑,岂不得意?
如果真动了刑,樱桃狡猾,想必有胆子在燕王爷成亲之日做出这事就已做好了守口如瓶的准备,而小安子为人软弱,只怕一打便屈打成招了,这不便宜樱桃这个贱人和她背后的主谋了。
秦小鱼上前说道,“太后,请您听奴才一言,这一打只怕这两人都会屈打成招,这样亦不能辨出谁忠谁奸了,弄不好太后老佛爷您还落人口舌,说您这是动用私刑啊。”
“母后,朕看鱼公公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这两人不堪重刑都招了供,其中一个无辜者亦是无故受累。”慕容肆说着朝秦小鱼勾了下唇,好像有意给她表现的机会。
秦淑珍倒不是怕伤及了其中一个无辜,她只怕自己声誉手累,落人口舌罢了,她沉了沉眉,“那你有何更好的法子么?”
“回太后、皇上,奴才之前说过是小安子给奴才送来两个肉包子,奴才只吃了一个,另一个便留给了这个喜婆,所以在药性发作时,她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她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看秦遇,“才会侵.犯了丞相大人,所以
这喜婆与奴才都是受害者,届时还请太后与皇上饶了我二人。”
原来还有一个包子是喜婆吃了,难怪她会药性大发袭击秦遇呢?
这大宁朝最聪明的都在场了,都睁大了眼悻悻看着这个小太监表演,看她如何自救和救人?
太后却显得不太耐烦,“你若是有方法判定这两人谁是主谋,便快说吧。别在这里兜圈子。”
“是,太后。”秦小鱼又津津道来,“根据这东西药性之强烈,甚至中药的人分不清是男女
,对着条状或者是棍状的物体发sao,不停地追着来索吻,无论你如何的反抗,甚至于羞辱他,或是毒打他,他照样是勇往直前,不会放
弃的,就如大家看到的一样,由于秦大人身段苗条犹如柴,这个喜婆才会如此。所以奴才敢断定除了天下第一yin药‘奇yin合欢散’之外,极有可能是足以称霸欲.林的‘我爱一条柴’了。这个东西不要说吃了,闻一下都受不了。所以无法控制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中仁表示认同地点头,难怪秦小鱼疯了一样来亲自己和小安子,连太监都要强吻,可见这媚.药何其厉害。
秦遇却是质问,“天下第一淫.药,不是淫.荡.琵.琶.小.喇.叭吗?”
秦小鱼呵呵一笑,投给秦遇一个诡异邪恶的眼神,扯扯唇,“丞相大人,我不过是猜测而已,看来您对淫.药也是很有研究啊。”
她这一说,又让在场一些女子纷纷掩嘴娇笑.
周遭投来奇怪眼神,秦遇又是恼得拧眉,他一时口快说漏了嘴又让同僚看了笑话,这个该死的秦小鱼啊。
“听闻过有何奇怪?”
秦遇僵红着一张老脸反驳,但是秦小鱼仍是不屑地笑笑,接着说道,“奴才进宫前是个小大夫,对淫药不单单是听闻这么简单,更是对这些淫.媚.邪.药深.入研究过。不管是任何媚.药,其中成分都添加了迷迭香。迷迭香不同字
面理解,这种花无色无味,但却能引发人畜欲火中烧,唯独蝴蝶对迷迭香最为敏感,一闻便能闻出。若是我们将这里门窗合上,将蝴蝶置于屋内,看看蝶落谁家,那就可以找到谁是下药之人。”
秦小鱼一扫屋内之人,小安子眼里多了一丝喜悦,而同跪在地上的樱桃的脸色却愈见苍白。
“好,就听鱼公公的,凝香公主饲养了许多蝴蝶,小红你去问凝香讨些蝴蝶来。”太后给李红寇下令道,李红寇微微一颔首,“是,奴才这就去办。”
额……小红,李公公这芳名还真是有女人味啊。
张太医微微凝目,每种媚.药都是由不同的药物研制而成,并不一定都会添加迷迭香,而且迷迭香会招致蝴蝶的说法他亦是头一回听闻,难不成是他孤陋寡闻?但既然太后已经下令去凝香公主那里取蝴蝶,他自然不好再多舌。
李红寇刚出去,郭德纲太医又取了药回来,他还有些纳闷为何他才出去一会儿,这屋内的门窗都关了起来。
秦小鱼也不急着让郭太医给他上药,反正也是疼,再多疼一会也不打紧,只要不死就好。
她又走到在小安子和樱桃面前,来回踱步,“不管是‘我爱一条柴’也好,还是秦大人所说的‘淫.荡.琵.琶.小.喇.叭’也罢。这种下三滥的药在宫中是禁药,以你们身份低微何以取得这种药?”
这个又叫众人吃了一惊,是啊,仅凭这些个婢子奴才怎能拿到禁药,只要一个可能就是,除非是宫中有实力之人相助啊,那么这个背后主谋究竟是谁呢?
大家又再次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多数人都没想过这事背后另有人为,但并不包括那些个人精,譬如她大姐夏婉安之流,她那大姐从始至终都自信满满地打量着她,似乎断定她一定能够自救,又譬如皇上给她全权发挥的机会,还譬如不知为何那小侯爷岳东睿盯着她的眸中饶有兴致。
听得秦小鱼这话,樱桃更是一哆嗦,眸光不自然地往人群中看去……
秦小鱼循着樱桃的视线看去,樱桃往她大姐夏婉安那里瞟了一眼,但夏婉安今日夜晚才随爹爹进宫,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将媚.药交给樱桃呢?她并不是看的夏婉安,看的是夏婉安身旁的琳琅公主。
小安子仍是摇头喊冤,樱桃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不敢吭声。
这两人中是谁做的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秦遇厉声大喝,“究竟谁是主谋,还不从实招来?若是待会蝴蝶一来,任你们嘴巴再硬,也是无用。”
她一挑眉,换上一副森严脸孔,“丞相大人都发话了,你们之中是谁做的,还不快招?若是现在招了,我想太后和皇上会念及你们年纪尚小无知初犯,姑且会从轻处罚。若至等蝴蝶辨别出你们身上气味,至那时才说出真相,只怕
太后与皇上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这时不安分看戏的皇上悠悠然又来插科打诨,倨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朕早知有你们这些个不听话的,就该效法商汤纣王设个炮烙之刑,将你们烤成熟的。不过没有铜柱炮烙也不打紧,竹篮蒸笼宫中倒是不缺,到时蝴蝶辨出你们身上谁沾过那媚.药,朕便将那人给烹了。众卿可好?”
众人一听不禁恶寒,这样残暴刑罚亏得皇上想得出来?
秦小鱼甚是明白慕容肆心意,一唱一和地说道,“皇上您这主意可谓精妙绝伦啊,奴才认为十分可行。就将那下药之人可烹了,反正不管烤熟还是蒸熟都会熟。”
这等溜须拍马的功力,饶是
善于奉承的王中仁都要在心底里给秦小鱼竖一竖大拇指,太他妈有前途了。
反倒是其他一些文臣,认为这鱼公公在残暴这一程度上倒是能与他们的君主比肩而立的。
小安子与樱桃实在吓得够呛,这被生生煮熟了是何等残忍可怕?
小安子瘫软在地上就差点吓得抽过去,樱桃亦是吓昏了脑袋冷汗直流,身子一动,朝皇上跪下连连磕头,音色颤抖,“是……是……奴奴婢……做做的……请请皇上开开恩啊……奴婢本只想害秦小鱼一人,没想到会累及丞相大人啊……”
“哦,原来是你做的。早些儿承认不就完了么,实在浪费朕的口水。”
慕容肆说话时眉眼含笑顾了秦小鱼一眼,秦小鱼却是心惊,不知这人在笑什么?难道在表扬她的默契?其实说到默契,这人更有默契才对,若不是他那番关于炮烙之刑的说辞,樱桃也不会这么快就招了。
又见这人手朝王公公那边轻轻一挥,王中仁亦是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端了茶壶给他倒水。
哈哈……大功告成,这一试不就试出来了嘛。
秦小鱼心中得意地笑,矫情地故作大公无私骂道,“樱桃大姐你怎死不悔改呢?我曾好心好意救你,你不知感激反而害我,你害我事小,可阴差阳错害了秦大人,你教他成为笑柄,今后面子何置,你不仅害了我与秦大人,更害得
王爷误了成亲吉时。”
提及燕王爷时,樱桃脸上露出悔恨表情,她只是给秦小鱼下药而已,没料到秦小鱼会将另一个肉包子给了喜娘,又将丞相牵连进去。若是秦小鱼一人犯事,想必太后与皇上也不会如此严肃对待这事。她只想让秦小鱼一个人难堪而
已,真的没料到这个结局。
她又跪移到燕王爷脚下,吴侍长不会让这恶婢故技重施,挡在燕王爷身前,只听得樱桃哭喊,“樱桃是有罪,只是伤人没有杀人,罪不至死,还求燕王爷替樱桃求求情啊……”
他早知她与小鱼儿有嫌隙,之前诬陷小鱼儿给她下毒未能得逞,这次竟在他大喜之日给小鱼儿下这等下三滥之药来陷害于她,他再心软这次也绝不会姑息了这恶婢。
只道一声,“有太后与皇上在,自会公正处理。”
太后看了一眼慕容肆,“皇上,这贱.婢好生歹毒,对待同僚竟下如此毒手,还差点毁了丞相清誉,哀家认为不能轻饶了她。”
“的确不能轻饶。”慕容肆冷吟了一声,又朝秦小鱼看去,“鱼公公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皇上竟又将处决权交给了秦小鱼,看来皇上确实器重这个小太监。
“奴才以为该将这等为非作歹的婢子发落到浣衣局,永生永世不得出浣衣局半步。”
秦小鱼尾音含凉,眸中狠意忽闪,这个陈樱桃啊不是最讨厌去浣衣局嘛,那么她就偏偏送她去。谁让这个女人这么爱跟她斗呢!那么她就把她虐到渣都不剩。
“那便将这婢.子贬到浣衣局,让那边女官好生管教。”
皇上刚发落完樱桃,李红寇便匆匆进来,手中提了个黑大布袋子,他从凝香阁赶到这里跑了一路已是满脸汗渍,将脸上妆都弄花了,他掏出小帕擦了擦脸,喜笑颜开道,“太后娘娘,老奴不辱使命,将蝴蝶给您逮来了。”
秦淑珍一瞥那被架起的樱桃,使了个眼色,李红寇立马会意,笑着瞧了瞧自己手上,又是笑了笑,“看来老奴手上这玩意儿是多此一举了。这纸啊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这等恶奴哪能逃过太后娘娘与皇上的法眼?”
他说罢,又看向燕王爷,“王爷,凝香公主托杂家与您说,她身子不爽利未曾参加王爷婚宴,还请王爷多见谅。她还说,祝您与夏妃娘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凝香公主也是与燕王爷一母所出的,比琳琅公主小了两岁,据说这位公主生来不祥,一出世便双目失明身携异香,后又疾病缠身可谓多灾多难,因此她甚少踏出凝香阁,这次她亲哥哥大婚她都未能前来祝贺怕又是一桩遗憾。
慕容燕拧了拧眉,又了然一笑,他眉目间流出细水般柔情,是对妹子的怜惜。
他说:“早前那丫头就差人送了贺礼过来,我这当哥哥的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她小小年纪还真是优柔多心,难道怕我怪她不成?改天我得去她那好生说说她。”
大家看得出那是燕王爷对凝香公主是万般怜爱的,只是提起这么清美脱俗却身缠多病的公主,大家又无不是摇头叹息的。
“那丫头老待在凝香阁也不怕闷出病来,改日阿燕你去接那丫头到御花园里来品茗闻香。”
慕容肆亦是一口一个丫头,可见他对这个最小的妹子也是欢喜的。
他说着指着樱桃挥了挥手,意思将这碍眼的婢子给押下去。
樱桃被架着不得不往门口走,她痛哭流涕不舍得看着燕王爷,“主子,主子……我舍不得您啊……我不想去浣衣局啊……求求您,帮帮我……”
慕容燕冷
着脸,声音亦是冷情,“既是舍不得,又何必做出这种事?既知有现在这个结果,又何必当初?”
这帝王家的男子,即便平常再温柔和善,冷下脸来时,还是让人心生惧怕的。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慢着”。
说话之人正是今日最丢脸的人秦遇,他一双犀利狠目戳向樱桃,眸光寸寸逼人,“你虽是下药之人,但并非罪魁祸首。你若不将幕后指使你之人交代清楚,休想离开。”
樱桃一股脑地摇头,矢口否认,“我一个人做的,没有别人。”
她怎敢将琳琅公主交代出来?她已经被贬到浣衣局,她还指望着琳琅公主日后能暗中帮助她呢。若是她今日将琳琅公主也出卖了,不止斩断了另一条出路,按着琳琅公主狠辣性子,她只怕没得活了。
“鱼公公之前也说的想必你也听清楚了吧。媚.药是宫中禁药,你如何得来?若是没有人暗中帮你,凭你这个无权无势的下.作婢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药?”
秦遇咄咄逼人,让樱桃更是惶恐,她下意识地往人群中瞧去,也让人群中那人双手握紧。
在座的人也知有这个幕后黑手,但是既然皇上太后都没有再多追究,其中必然是有道理的,也只有位高权重的秦丞相敢再提出来。
人群中有女子笑盈盈走出来,身姿妙曼,眸藏慧光,论姿色不会比娇媚美艳岳惠妃差。
这女子一捋垂肩如绸长发,瞧了瞧秦小鱼,绯色唇角笑意精明邃然,她给太后皇上微微一鞠,又细步走到樱桃面前,眸光直接迎上秦遇,“鱼公公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不错,但丞相大人你身居高位纵横官场,怎能全以一个公公的
话为准则,连明辨是非都不会了?这婢子既已一力承担,又何来的始作俑者呢?她能拿到禁药,许是拖常在外面的差役买了带进宫的呢?
更何况若是要依着丞相大人再这么审下去,燕王爷与小女子的二妹妹何时才能拜堂成亲呢?在座的文武大臣与家眷又何时能吃上喜宴呢?想必太后娘娘与皇上亦是饥肠辘辘了吧。”
这女子胆色过人,面对大宁王朝第一官吏无半点慌怯,她的语态虽万般轻柔如清风缱.绻,但句句藏针带刺,压得秦遇嘴角轻绷。
秦遇扯了扯嘴角,笑眯着眼睨着这个女子,这女子声称新娘子为二妹,想必就是夏元杏的长女,只是这女子的说话姿态竟与秦小鱼一样的那么令人讨厌。
“此事事关本相声誉,本相岂能不将此事弄个一清二白?”
女子又巧言笑兮,“可丞相大人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误了王爷成亲啊,这论事也该有个适可而止,也该有个尺度分寸吧?”
夏元杏飞快行至夏婉安面前,扼住她腕,“混账东西,竟敢在太后皇上面前放肆?我看该适可而止的是你!还不快给丞相大人赔罪?”
夏婉安腕上被握得生疼,这是她爹,她无法反抗,只低声给秦遇赔了不是。
太后一双凤目打量夏婉安,这女子长得是极标致,如出水的芙蓉般娇嫩,只是太张扬显眼了点,她一眼便能看出这女子野心不小,这个场合说出这一番话是想给慕容肆留下深刻印象吧?
只是这宫中的花哪朵不鲜哪朵不嫩,开花花败,看得是谁开得时间长?
她看向夏元杏,“夏提刑,这是你的长女?哀家看长得是水灵,但缺了些教养,你回家该教一教她什么叫做韬光养晦?”
夏元杏一听立马道,“多谢太后娘娘提点,微臣回去必定好生管教。”他用力看了一眼夏婉安,告诫她在这里更该循规蹈矩,太后是什么人,她这点小心思就能逃得过太后眼睛?
夏婉安又给太后皇上盈盈福身,随着爹爹回到下面,其实她不止想让皇上看到她,更多的只是想帮琳琅而已,那婢子惊慌之下看了朝琳琅看了两眼,而琳琅身子不时发颤,她哪能不知道这事与琳琅脱不了干系?
“母后,朕看夏提刑的女儿说的不无道理,这婢子还是先押下去,交给刑部明日再审也不迟,若是再将阿燕这婚事耽搁下去,母后您对九泉之下的梁妃娘娘也是无法交代啊。”
皇上这话说的可谓别有心机,他将这事引到了燕王爷死去的母妃粱妃娘娘身上,太后也不会反驳,更何况喜事为大,孰先孰后拿捏轻重这事太后老人家最是知道。
“是啊,丞相你也无须执着于今日找出那幕后之人了,今日是燕王爷大婚之日,若是再耽搁下去,哀家对九泉之下的粱妃妹妹也是无法交代。”
由得太后发话,秦遇这个太后的兄长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现在先饶了这婢子,但他无论如何一定会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慕容燕拜谢了太后与皇上,命张震将这喜娘给弄醒,拜堂可少不了喜娘。
琳琅公主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事今日就此作罢了,不然当着这么多人她被揭露出来,尽管母后再疼她,秦丞相也是不会放过她。明日她只要去慈宁宫先向母后请罪,再让母后陪着她去向秦大人请罪,这
私下里解决总比台面上
来的容易些。
她又看了看那个肥太监,都怪这人说出什么蝴蝶辨香的道理来,否则樱桃那贱.人怎么可能因为害怕而不打自招呢?不过也怪樱桃这个蠢货办事不利落,若是只在一个包子里下药,又怎会把秦遇这只老狐狸也给牵连进去?
只觉人群中有毒辣目光投来,秦小鱼抬了下头,看到的正是一脸阴险的琳琅公主,这公主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啊,要串通樱桃来害自己?
琳琅跟凝香同是燕王爷亲妹妹,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一个却是让人给她下了媚.药破坏了婚宴,一个却是因身子抱恙未能前来再托人送来祝福。
这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还真是不一样。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慕容肆见她脸色差劲,又多夸了她一句“劳苦功高”,这样还没完,又让郭太医给她赶紧上药,还破例给她上了一张椅子。
秦小鱼倍觉受宠若惊,周围瞧着她的目光喜恶参半,她忧心忡忡,坐在这椅子上那是如坐针毡啊。
这小太监受皇上礼遇,郭德纲对这小太监也要客气些,“鱼公公,我现下便为你上药。”
秦小鱼点点头,将受伤的手臂伸了出去。
她肥厚的手背上被烫得一片糊烂血淋,他眉梢一皱,“鱼公公,你这烫伤颇为严重,得用刀将这烧烂了的肉刮掉,到时疼痛异常,你且忍着些。”
这焦肉不切除,新肉难长,她明白,她对郭太医仍是颔首,轻说了一句,“劳烦郭太医了,我这人耐疼,你且放手动刀吧。”
厅堂中不知哪人低声说了一句——这鱼公公也是够狠的,对自己都下得去这狠手。
又有人悄声附和道,“是啊,对自己都能做出这么狠的事来,那对别人呢?”
这说话两人就在秦小鱼的身后,才几步距离,秦小鱼将他们说的听得一清二楚,人若为求生,又有什么狠事做不出来呢?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这些人啊真是养尊处优惯了,若是换了身份地位,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做出比她更出格的事?
她随意笑笑,慕容燕耳力灵敏亦是听得那些人说了什么,虽是眼瞎,但还是朝那些人那里看了一眼,那些人才禁了声。
郭太医从医药箱中掏出一柄森白刮刀,刀身在火中来回烧过后,待得刀身稍凉一些,便来到秦小鱼手背上,众人都闭上眼,若是见了这一幕,稍后喜宴再丰盛的美食也吃不去了啊,不过皇上下得命令,让郭太医就在这里给这太监处理伤口,他们也没法子。
刀刃切入皮肤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她痛得咬紧牙关,烧焦了的脆皮连着腐肉被一同削了下来,血肉淋漓,饶是她见惯血腥,亦是看得头皮发麻,她着实不忍再看下去,撇过头去,眼下却突得多了一袂明黄,她又是猛地一震,何时慕容肆到了她身旁?
抬眼,将这人看清,果是皇上。
这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秦小鱼又痛又惊,汗染湿了她背部,在她背上留下水圈,满头大汗流下,划过眼角,眼中不小心沾来湿咸,刺痛地她睁不开眼来,牙齿打颤模糊地唤了他一声,“皇上……”
耳边传来清越醇厚的男子声音,“若是痛,便咬着这个。”
有什么冰凉清香递到她唇边,她想也没多想,张嘴就咬住,一股桃香扑鼻,香甜汁水流入口腔稀释了她口中血锈酸苦之味。
她拼命地眨了好几下眼,眼睛才舒适许多,一睁眼便见这风姿卓越的男子盯着自己浅笑如斯,他眉眼修长如画,耀眼得如万丈光芒。
她心中不禁微微一暖,似有涟漪浮荡,她抬手摸了摸塞满口中那枚饱满多汁的蟠桃,桃汁四溢,流到她手心,虽是黏腻,但这香甜似能芬芳了一整个明媚盛夏。
众人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大宁王朝一国之君为一个小太监喂桃?
这太监在皇上心中哪里仅仅是有分量,那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啊。
太后则皱了皱眉,这等行为成何体统啊?
岳妃看着都觉心痒嫉妒,皇上何时喂过她食物吃?若是她受了伤,皇上会不会如此?
“好了,鱼公公。”
郭太医看着吃着蟠桃的秦小鱼说道,觉着她苍白的脸多了几丝红润,这蟠桃滋润效果有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