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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子谁都喜欢,更何况还是这轻而易举得来的银子,拿!,夜里不会做噩梦,白天也不担心御使弹劾,官员们有了深入的了解,原来新政就是平白送你银子啊。
其实身为官员,哪一个都不是傻子,他们大致的明白了整个利益链的脉络,似乎并没有什么风险,至于收益,也是惊人。
这就难怪浙江的官粮没有损耗,近一年来,也没有御使弹劾浙江官吏贪渎了,原来蹊跷就在这里。
明白了这些,那些本就心中倾向于新政的官员自然心里有了数,而对新政持反对态度的官员则是在内心煎熬,一方面,他们若是反对新政,这新任总督能让你有好日子过,另一方面,利益实在诱人,吸引力太大,让人觉得弃之可惜。
一连几日,总督衙门终于来了音讯,说是总督大人要召见诸位府县主官,临近年关,只剩下最后几日,这个年,怕是只能在杭州过了,众人一大清早,赶到了总督衙门,鱼贯而入,南直隶、福建、还有杭州本地官员,熙熙攘攘,足有两百多人,这么多人,也顾不了太多礼节,在总督大堂里,但凡能落脚的地方都有人,不过总督大人既然不讲这些规矩,大家自然也无话可说,虽然都密密麻麻的站着难受,可是心里不免有些期待。
徐谦旋即到了,他一到,众人一起道:“见过制台大人。”
有人想要行礼,偏偏条件有限,好在徐谦压压手,道:“不必多礼了,诸位在杭州住了几日,观感如何?”
这是直接开门见山,不过总督大人的态度还算和蔼,所以并没有让人提心吊胆。
徐谦问了一句之后,随即侧目看向杭州知府张业·带着几分责怪道:“本官听说杭州府这边照顾不周,是吗?”
这句话看上去是向杭州知府张业责问,可是有心人却是发现,这张业的脚跟算是站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一下张知府,而且还是不痛不痒的批评,这意味着什么?按官场的规矩,若是总督大人看张知府不顺眼,肯定不会随意斥责,而是见到机会·一次性将人弄死便是。而当着大家的面低斥,这就表示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就好像某个老师·当着别人的面训斥自己的门生,当着别人的面,我这门生不听话,不肯上进一个道理。
许多人不由羡慕的看了张业一眼,姓张的刚刚任了杭州知府,这才多少日子,就被徐制台引为了亲信,这个家伙,将来前途大好啊。
张业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忙道:“下官确实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倒是众人给他开脱,纷纷道:“大人休要责怪张大人·杭州府殷勤款待,下官人等已是感激涕零。”
徐谦微微一笑,也就没有继续再往下讨论·道:“本官蒙受圣恩,如今总制直浙,诸位想想看,为何圣上要升任本官为总督?无它,无非是浙江新政出了成效而已,有了成效,圣上嘉奖·朝廷心喜,现如今既然总督直浙·那么直闽二地的新政,也势在必行,诸位以为如何?”
许多人原本对新政的印象是过于冒险,做官的,谁也不想激进。可是现如今,有了利益,有了好处,大家的心思也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这些人辛辛苦苦确实贪墨了不少银子,而这些银子,都寄回了乡里购置土地,可是大明朝现在的行情却是土地越来越不值钱,种地更是收益越来越低,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担惊受怕得来的银子,迟早都要打水漂。
现实的情况十分严峻,说穿了,就是从前田园的生活已经难以维持,既然维持不下去,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另谋出路,而现在,出路唯有新政,至少浙江的新政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有人终于道:“大人说的有道理,既然新政乃是朝廷的意思,那么下官人等,自是遵照总督衙门行事。”
接着许多人纷纷附和起来。
徐谦微笑道:“要新政,现在浙江已经做出了表率,因而,本官就大致讲一讲吧。南直隶这边,松江府华亭县效浙江宁波,建设港口,以供海路安抚使司的海船停靠装卸货物。至于福建,则以泉州为出海口,除此之外,水路、道路、学堂,这些都有筹建的必要,这件事,依旧是浙江钱粮局来办,而诸位大人呢,少不得要暂时在这浙江逗留一两个月,到时总督衙门,会将诸位分ˉ浙江各府各县观政,先看看浙江怎么做,大家心里有,再各回地方,推行新政。诸位有意见吗?”
意见就算是有,可是谁也不敢当面来提,只是徐谦的安排,还算合理,要新政,最重要的就是港口,因为有了港口,才会有大量工坊的聚集,这些工坊不断扩大之后,就会招募相当规模的工徒,等到这些工徒越来越多,消费力自然暴增,此后,外贸和内需才能一起起来,带动更多的商贾入驻。
而对于各府县的官员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招徕商贾,而是先到浙江各府各县去观政,先看看浙江的同僚们怎么办事,有了心得之后,再回去推广,浙江新政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先例,甚至商贾建立作坊,都不免带着疑虑,可是现在,风气已经大好,他们要做得,就是萧规曹随就是了。
其实南直隶那边,徐谦倒是不担心,毕竟南直隶一向商业发达,而且又是江南最重要的棉花产区,又有松江华亭县设立港口,到时候,许多商贾必定会蜂拥而去,从前的时候,许多丝纺要先到南直隶各府去收购了棉花,再运输到宁波、杭州一带进行加工,可是现在,完全可以直接在产区设立工坊,就近加工,再通过南直隶兴建起来的水路,运输出去。
麻烦的是福建,福建是山区,虽然泉州是良港,禁海之前,这泉州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大港,而且经商的意识极为浓厚,只是利用拓宽河道的办法来建立水路网络,只怕不太容易了,交通不便,这就意味着,在能用水路连接的地方用水路连接,不能用的地方,也只能走海路。
徐谦定下了调子,旋即郑重其事的道:“该说的,也就说了,诸位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尽管讲出来。”
泉州知府不由道:“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福建不比南直隶和浙江,比如浙江的货物要运到松江,直接走内河即可,可要是福建的货物运到松江呢?”
这确实是个很难办的问题,比如福建的茶叶,想要运送到松江府去兜售,问题就出来了,因为以往,大家都的是陆路,招募了脚力,挑着担子,一路北上即是,可是相比现在,福建的劣势十分明显,那就是,同样的货物,你要雇人挑担送出去,和其他地方的货物比起来,你的运输费用和所耽误的时间,往往增加了数倍,假若是如此,那么福建,凭什么去和别人竞争,又怎么能够吸引商贾来设立作坊?毕竟海路安抚使司所要的货物是有限的,内销才是重头,人家内销,成本是一两银子,你加上了运费,却是二两,谁肯采买?
这泉州知府脑子倒是活,在这杭州呆了几天,似乎已经摸清了点新政的门道。
徐谦微微一笑,道:“这个容易,海运。”
海运虽然还是比河运贵了不少,可是却比两条腿运输货物的成本要低得多。
可是疑问又来了,这知府道:“只是……海运只怕并不容易,朝廷禁海,海路安抚使司可以停泊,可是一般的商贾如何下海?”
徐谦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一方面呢,在福建大兴土木,能尽量使交通便利一些就便利一些,银子的事,其实都好说,钱粮局那边,会尽量的筹措,这另一方面嘛,可以让海路安抚使司设立一支专门的船队,专门在泉州和宁波港以及松江港之间开辟出一条航路,泉州的货物,都可以借海路安抚使司的船队,托运至松江、宁波,你看如何?”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眼下这个时代,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只能如此。
虽然如此,海路安抚使司肯定是要亏一些本,如此才能保证福建工坊的竞争力,只有将运输的价钱压到最低,才能保证他们的竞争力,使商贾愿意去福建兴建工坊,只是海路安抚使司亏损一些倒是无妨,毕竟每年这么多利润,随便拿出一些,也足够补贴了。
这泉州知府倒是定下了心,颌首点头道:“若是能如此,福建的新政,就轻易了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