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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眼眶泛红,默不作声把这手往行军袋里一装,调头就前进。
这一整咱心底的弦都绷了起来。
早就听说过山洪厉害,这趟真见了才叫后怕。
那玩意几乎毫无征兆,轰隆隆的把人吞进去,死在哪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又蹦出来了那个怪物。
这兵哥的手会不会是那东西咬下来的?
我摇摇头,打消这念头,踏实的走着。
没多久就被一座泥巴坡挡住了路。
这泥坡多半是山洪堆出来的,贼泞贼泞的,踩下去就陷,而下山的路只有淌过这座土坡才能接上。
魏教授脸上犹豫,隔了半晌还是没说话。
他这表情我落到我眼里,我生怕又和之前暴雨的事一样,赶紧问他咋了。
可这老头吱吱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说了句生怕有蚊虫。
我当时郁闷的呀,这*月的天,哪儿能没虫?何况咱现在都武装到了脸,还怕啥虫子。
这会暴雨连连,山壁滑的跟肥皂似得,老高解开自己的绳索钻进泥坡,抓着山壁就朝前头划,饶是他身强体壮的跟牦牛似得,仍是耗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泥巴坡里游过去。
他过去之后让我把绳索丢给他,然后我在里头划,他在那头拉,这样陷下去也能拽出来。
不得不说,这法子当不错。
没多久咱就一个个都淌了过来,最后一个是黄述。
那家伙在对岸望着泥巴坡看了许久,突然一头跳了进去,怎么叫都不出来,隔了好久却见泥浆里泛着灯光,那老小子这才慢悠悠从泥浆里钻出来,手上还抄着块石头,让咱给他丢绳子。
见这光景,把老高给气得呀,人一拽回来就朝他屁股上撩起一脚。
黄述也不生气,把这石头擦擦干净,又在雨下一冲洗,众人这才看清,这哪儿是石头,分明是块玉。
魏教授拿过来一看啧啧称奇:“都说阿里地区矿藏丰富,金银都有,但白玉倒是罕见,这应该是块天然玉,还未加工,你们看这纹路……啧啧,附近很可能有矿脉。”
我心想山洪来时我滑跤踩到的那块大概也是玉石吧。
老高怒骂:“有个卵用,玉要紧还是人命要紧!”
魏教授脸上一红,立马收起老学究的做派,乖乖跟在后头找人。
我躲在后头偷笑,这老小子今天当真是吃了一天的哑巴亏。
路难走,雨不停。衣服湿的都跟洗过似得,雨披都遮不住,风一刮来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往身上贴,难受的紧。
我算着时间,咱这起码已经走了两个小时,可周围黑咕隆咚的,全是悬崖峭壁,根本就看不见山洪的尽头,也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
我心底那个郁闷,早知道搜救那么无聊就在帐篷底下睡大觉多好。
倒也不是我心肠坏不愿意救人,而是搜救队多我不多,少我也无所谓。
我边想着边瞎张望,突然只见山脚下那片平原上有条庞大的黑影,那黑影蜿蜿蜒蜒的就跟山道似得,还在不断挪移,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真假,可轮廓却能勉强辨别,那东西至少能有百米来长!
当时我就吓得眼都直了,赶忙唤住众人:“魏老头,你瞅瞅底下……”
大家伙一望过去,没两秒统统傻了眼。
那黑影确实是个活物,就像条蛇,贴着地面不断扭着,朝湖里头钻去。
我们几个一估算,那玩意儿要真是活物,至少得有几公里长,那还算是蛇?
哪怕魏教授再见多识广,也不由得腿软。
他说这大山里头向来都传说有大蛇、大鸟,改革开放那会儿还有人说在大兴安岭里头瞅见过大蛇,能盘起整座山坡来晒鳞,如果那底下的东西是真正的活物,吊起来至少得有一座山那么高!
那玩意儿已经不能叫蛇了,得叫蛟。
这蛟在古时候就是龙,那可是不得了的邪物。
我点点头,姥爷当年做小赤黑的时候也见过蛟,提到过蛟,我胸口那片蛇鳞护心镜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们正说着,那东西本已钻进水底的脑袋突然游回了岸,脑袋上那两颗大眼睛,能有两个池塘那么大,通红通红,在黑夜里看得人发怵。
我说:“魏老头,你说他看见咱了没。”
魏教授低声道:“都别动,先看看他会不会来,他要是冲过来,咱就往泥巴里躲,盖掉热量。”
我们七个人就这么傻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玩意突然左右张望了一下,再一次钻回水里。
我缓过口气,问道:“魏老头,你说那东西到底是啥?”
魏教授半晌没吱声,但咱心底都有本明白账,这东西多半就是头蛟。
我们再次启程。
事实上我是很反对贴着山洪走的,那玩意能从这里滚一次,就能滚两次。我甚至都怀疑,这山道是不是就是山洪滚出来的,要是万一再来一次咱可不都得葬在这儿?
想归想,我也没说,毕竟没啥人会那么倒霉。
嫌走得无聊,我问:“魏教授,那故事后来咋的了?”
“后来?”老魏气道:“后来那个叫魏老头的被个傻小子气死了。”
我脸上一红,敢情这老头还怪记仇的,我刚刚一急叫他几声魏老头他居然记到现在。
也不知黄述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在后头幽幽的搭我话:“故事啊,还是少听的好,这大山里头的事谁说的清。别看这山光秃秃的,漫山遍野其实都是人呐。”
他这人本就长得猥琐阴森,跟上辈子倒了血霉似得衰,听他这一讲我顿时汗毛凛凛。
“怎么就这么痒呢……”
后头一士兵突然停下来,脱下雨披就要卸衣裳,咱怎么拉都拉不住,谁拉他揍谁,直到他脱成个光猪还在暴雨下不断抓着自己身子。
这会儿头灯统统照着这士兵,看得一清二楚。我只见他大腿上头突然蹦起根青筋,都快从皮下爆了出来,然后又瘪下去,旋即肚子上又隆起一根,那光景当真是邪乎。
老高一看不对,就要去拉,却被魏教授拦住。
魏教授拉着咱不断的后退,退到那士兵五步以外,说什么也不让咱靠过去。
“姓魏的你让开!”
“别他娘瞎动!”
魏教授第一次那么狠的跟老高爆粗口,并且悄悄把枪上了膛。
灯光下那军人表情狰狞又痛苦,对着不断哀嚎,两只手跟失心疯似得抓着皮肉,到最后居然一咬牙把自己肚子撕了开来,把手伸进去一通乱抓,抓的鲜血肠子都哗啦啦的从里面挤了出来。
隔好久,那士兵突然眼睛一直,身子一僵,噗通倒地。
“王平!”
“嘘……”魏教授再次拦住老高。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只看到一条黄皮小蛇慢悠悠的从士兵尸体里头钻了出来,贴着他的手臂,爬到脑袋上,朝我们吐信。
那小蛇大概筷子粗细,长也就这么点,但皮子漂亮,黄底上镶着斑斑翠绿。
砰——
枪声突然响起,小蛇顿时被子弹射炸,爆出抹血雾。
我看得头皮发麻,忽然只觉得脖子后头怎么也那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