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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立新与许123言情离开码头,这时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二十五分。
在上个8月12日的轮回里,他们因为王慧的事发生争吵,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许123言情的行踪,柴立新就并不清楚了。
“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行驶中的车厢内,许123言情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边翻边看。闻言他抬起头,笑道:“去公司。”
柴立新愣了愣。
许123言情作息规律,日程安排井井有条。平常这个时候,他确实会出现在许家的公司开会或处理公务,可眼下这种节骨眼,普通人得知自己可能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要死了,谁他妈的会像没事人一样,还准备去上班啊!
之前柴立新还嫌解释起来太麻烦,可许123言情这么淡定,他倒又不习惯了。
眼看对面的许123言情又埋头看起文件,柴立新闷坐了一会儿,拿脚踢踢他,“喂——”
“别闹,”许123言情这回连眼皮都懒得抬,从文件堆里幽幽飘出声音,“冰箱里有吃的,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柴立新:“……”
他对许123言情哄孩子一样的态度很不满,生气归生气,柴立新还是打开车里的小冰箱,拿了罐啤酒和一个苹果,“喀嚓”拉开易拉罐,他就这么一口啤酒,一口苹果地啃了起来。
脆甜的苹果三两口就被他解决。
像只饱食的野兽一样,舔掉手指上的汁液,这次不等柴立新开口,许123言情已抬高目光,他定定凝视他一会儿,才低下头,在手提电脑键盘上敲了两下,说:“车上有毛巾。”
柴立新切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他又不是许123言情这洁癖,一天要洗三回澡,衣服脏了一点都不行,随身必备各种湿巾手帕,别人在他面前打个喷嚏,他都恨不得浑身上下消毒一遍。
不知怎么,柴立新突然就想到上个8月12日,就在这辆车里,许123言情跟发情一样压着他亲的情形。
这王八蛋连他的口水都不放过,一点没见他嫌弃。
柴立新越想越不好。
妈的。
敢情这混蛋洁癖发作还挑人!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哪怕他喝过的半瓶水,许123言情从来都是接过就喝。两个人打完球一身臭汗的时候,许123言情依然能跟他勾肩搭背,好的不得了,就算柴立新跟人打架,弄的身上又是泥又是血,不管有多脏,也从没见许123言情皱过一下眉头。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很小很小的事和细节,早早都被柴立新不经意地抛到脑后忽略了。
而此时此刻,反射弧长的能绕地球三圈的柴立新,手里抓着还剩半罐的啤酒,脸色如便秘,他猛地甩甩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怎么?”偏偏许123言情格外敏锐。
被这么盯着看,柴立新暗暗咬牙,脸色臭得要命,好半天才挤牙膏似的憋出一句,“……没怎么。”
吃一堑长一智,既然打定主意把事情揭过不提,柴立新说什么也不会主动去把两人间的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许123言情“哦”了一声,大概是以为柴立新闲得无聊,他特地又补了一句:“小新,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要是无聊,你手边的平板装了电影和游戏。”
点点头,柴立新其实对这些都没兴趣,不过为了避免许123言情看出什么名堂,他还是拿起平板,装模作样打起了射击游戏。
操作着手下人物,柴立新动作熟练地破门、翻墙、游走于狭窄的暗巷和各类掩体间,瞄准,射击,一个又一个敌人在枪声里倒了下去。
黑眼珠反射着屏幕闪烁不定的光亮,柴立新面无表情,不知不觉,似乎就沉迷其中。
车厢里的两人,就这么一个低头处理公务,一个端着平板,斜靠在座椅上。除了游戏里哒哒哒的开火音效,键盘的敲击,翻动纸页的声音,谁都没有再开口。
当车停,许123言情合上了电脑,而柴立新也恰好将最后一个敌人爆头。
坐到柴立新身边,瞄了眼他最后打下的纪录,许123言情嘴角微勾,他像给一头猛兽顺毛一样,胡噜了一下柴立新的后脑勺,笑意满满道:“走吧,下车。”
……
许家的公司位于上城区最繁华的市中心金融圈,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到顶层,门一开,就有人迎了来。许123言情挥退了这些秘书助理,转头和柴立新交代完,才离开去处理事情。
柴立新这个“保镖”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差不多一个上午,他都在许123言情办公室里无所事事。
闲得快要长毛。
好在一到饭点,许123言情就准时出现。
“小新,午饭你想去哪里吃?”
柴立新摇摇头,说:“随便。”
柴立新有什么吃什么的,没肉菜也将就,十分好养活,许123言情才是难伺候的那个。不仅洁癖严重,他还挑剔,完美主义,对吃穿都异常讲究。
二十年的相处,两个人对彼此的脾气性格都很了解了。
许123言情没再坚持,说了间他常去的餐馆,见柴立新不反对,就带着他过去了。
到了地方,这家颇负盛名的希腊餐厅的大堂里早已座无虚席。
许123言情和柴立新直接进了楼上的贵宾包厢。
烤羊排,煎鱼,酒蒸贻贝,全都是柴立新爱的口味。还有用橄榄油、红酒醋、胡椒盐等腌制过,再配上番茄洋葱土豆等新鲜蔬菜烤制而成的希腊烤肉串,肉类的香气混合了迷迭香,百里香,小叶薄荷等香料,形成了一股浓郁而绝妙的气息,引得人食指大动。
看着柴立新大快朵颐,许123言情笑容满面,都没怎么动他面前的食物。
柴立新吃饭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
等他解决的差不多,抬头见许123言情盯着他傻笑,拧起眉毛,他就催:“看我干嘛?快吃。”
被他这么一催促,许123言情才举起刀叉,开始切他面前的羊排。
这次换成柴立新看着他吃。
“许123言情,你——”
定定望了一会儿,柴立新正要开口,包间的门却忽然被人叩响。
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进来的两个人,一人厨师打扮,金发碧眼,一人西装笔挺,从头到脚连眉毛都修饰得十分服帖整齐,他胸前别着名牌,是这家餐馆的经理。
“许先生,您有段时间没来我们餐厅了。”
这位经理看年纪和柴立新、许123言情同龄,十分年轻,他笑容满面,热情地向许123言情打完招呼,又侧了侧身,介绍起他身边的外国厨师来,“这位是我们新聘请的主厨西瑞尔,来自雅典,他想来征询您的意见,问问您这次的菜色是否满意?”
那名厨师看起来似乎言语不通,他从进门就盯着许123言情,整个人呆呆的。
许123言情的容貌出类拔萃,皮肤洁净,五官完美,连手指都漂亮得毫无瑕疵。他如果静静坐在那里不说话,那就像一尊清冷的雪白雕像,被摆放在玻璃展示橱内,美丽,却充满了不真实感。
那个叫做西瑞尔的的厨师,这时一脸神魂颠倒,只差没流口水了。
被这么肆无忌惮打量,许123言情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柴立新倒习以为常,他又拿起一串烤串,大口撕下了一块肉。
一旁的经理反应过来,连忙低咳一声,用希腊语对身边的大厨快速交代警告了几句。
厨师这下终于回神。
人看着又高又壮,却傻不愣登的外国主厨上前两步,他比手画脚,冲许123言情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看样子是在向他解释道歉。
许123言情这时略有些不耐,他抬起眼皮,同样用希腊语向那名厨师回敬了几句。
主厨和餐厅经理都是一呆。
叫西瑞尔的厨师反应更夸张,他直接走到了餐桌边,就朝许123言情伸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柴立新手里的钢制烤肉签闪着寒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向那名外国大厨刺了过去。
钢签的尖头把厨师西瑞尔的手背划出一道红痕,如果不是收手及时,差一点,就要刺穿他整个手掌。
厨师脸色大变,另一只手却快速往腰后摸去。
柴立新却比他更快。
伸长腿,他就照着西瑞尔的膝盖狠踢过去。
喀——
仿佛什么东西破裂开的声音。
厨师西瑞尔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他忍痛迅速向后退去,因为柴立新已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般,跳了起来,他的第二下攻击,快如闪电,离厨师西瑞尔不足五公分。
这一切变故,仅仅发生在短短一两秒之内。
门口,餐厅经理完全惊呆了。
“停!停——!”
操着怪腔怪调的中文,叫做西瑞尔的餐厅主厨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柴立新盯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外国佬,嘴角咧了咧,他嗤笑:“停个屁!”
说着,拳头带起风声,就朝西瑞尔的脸猛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