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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本是金秋,可夕阳沉落时温度就骤减了,晚风起,黄叶落,一地绚烂的美,又像是漫天响起的生命哀歌。许桐跟着盛天伟的脚步一阶阶上着楼梯,风从没玻璃的窗子里进,溅起的依旧是发潮发霉的味道,挥之不去。楼道里很安静,安静到令人毛孔竖立,就好像这楼里的人全都没了,哦对,这幢楼里原本就没什么人了。
路过小女孩儿家门口时,许桐下意识地停了下脚步,门镜里没透出一丝光亮,里面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到晚上,怎么会这么安静?盛天伟见她停步,误以为她害怕了,朝着她一伸手。许桐看着他的大手,心里的不安就渐渐驱散,上前,与他相握,他的手收得愈发紧了。
不用再去关心沈强会不会突然回来了,沈强家成了警察查案的现场,门上还贴着警戒条,许桐听说虽然查清了现场,但警方的人还会时不时过来一下。知道沈强已经遇害,但许桐站在门口时还是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四处张望了番,找不到被监视的来源。伸手扯了扯盛天伟的衣襟,“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盛天伟停步,也四处查看了翻,见没什么可疑便低声安慰许桐,“放松点,你太紧张了。”
许桐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试图摒弃这种扰人的感觉。但还是徒劳,她还是感觉不远处就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它在暗,他们在明。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恐惧透过每一个毛孔渗了全身,寒意由内而外,指尖都变得森凉,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极了她在大半夜收到青灯木偶时的惊悚。人的恐惧情绪来源于未知,冷静如许桐也不能幸免于难。她并不相信送青灯木偶的是鬼魂之作,但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监视的感觉糟糕透了。
她的手心出了汗,冷汗。盛天伟察觉出来,用力地攥了攥她的手,低语,“别怕,我在呢。”
他的掌心有温度,多少缓解了许桐的紧张。她抬眼看他的脸颊,心中有了一丝动容。这么多年从未有男人对她说这句话,一直以来她都是以强者自居,尤其是在职场之上,她从未退让过任何人,甚至做得比男人还好。她不想这么累,但不知怎么的就穿上了战士的盔甲。别人都在羡慕她身上盔甲所带来的光芒,却不知她是有多想卸掉这一身沉重的盔甲。
盛天伟来到沈强家的对面,站定后抬手敲了敲门。许桐站在他的身后,听着他的敲门声心里就发慌。他的力道很轻,如果换成其他楼房再正常不过的声响,可此时此刻就变了味道。也许是这幢楼真的太安静了,哪怕一丁点声音都会特别明显,这敲门声就好像是长了脚似的,在整个楼道里回荡着,听着瘆人。
没人应门。
像是意料之中,但,细思极恐。
许桐的呼吸加促了,可能是周遭太安静了,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太阳穴也在一涨一涨地跳,她紧紧攥着盛天伟的手,生平第一次如此地来依赖男人。盛天伟没再敲门了,伸手压了压门把手。
却不曾想,房门,开了。
……
罗池这个司机做得称职,在被顾初和陆北辰轮番轰炸后他终于消停了。车子一路前行到了市区,结果正巧是晚高峰,远远的就是一长串的红灯,堪比过年还要热闹。车速慢了下来,跟着前边一大片的红灯挪得像是蜗牛。顾初抻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罗池见状取笑,“咱好歹也是从魔都里出来的人吧,怎么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呢?”
“这是首都,是天子脚下能一样吗?”顾初丝毫不在乎罗池的“取笑”,脸近乎贴在车窗上感叹,“不过啊这天子脚下也堵的了,都说北京是全国的心脏,这血管里的血都融心脏里了,心脏受得了吗?”
“顾小妹,你这是职业病犯了?”罗池笑呵呵的,又马上改口,“哎不对,现在应该称你为顾医生了,是吧?”
“你想这么叫我,我也就应着了,对于我这种天才来说,成为顶尖级的医生没什么难的。”顾初十分不谦虚地说。
罗池挑眉,“行啊,够自信。”
“自信源于能力,我相信我的能力。”顾初嘻嘻哈哈。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陆北辰坐在旁边只是浅浅地笑不说话,看着他们两个相互逗贫。又过了会儿,顾初感叹,“路况真是让人揪心啊,还是上海好,虽然也堵车吧,但堵不死。哎,罗池,咱们能不能绕道啊?”
“一条大道通罗马。”罗池给了她解释,“这条路不准右转不准掉头的,没办法,只能等着。”
“看吧看吧,这就是弄堂少的弊端吧。”顾初叹气。
罗池好心提醒她,“北京没弄堂,只有胡同。”
“性质都一样嘛。”顾初突然又想到什么,咯咯直笑,反身趴在陆北辰的肩膀上说,“我终于明白这里治安好的原因了。”
显然她心情很好,陆北辰亦能感受的到,所以,他的心情也格外轻松,低笑,“愿闻其详。”
顾初在他耳畔懒洋洋道,“这种路况歹徒想跟警察飙车都难啊。”
她的气息柔柔软软,落在他的耳周,怀中柔软,呼吸芬香,陆北辰只觉得周身有些燥热了,身体的某一处有了熟悉的生理反应。他顺势揽过她的腰,修长漂亮的手指与她的教缠,一度地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但毕竟是在外面,前头还坐着罗池,他压着这股子燥热,努力克制,始终轻轻浅浅地笑。
对于堵车这种事顾初压根就不着急,因为有陆北辰在,跟他在一起什么都是好的,而且他向来忙,在上海的时候都不能说时时刻刻见面的那种,现在堵车堵得正是时候,现在她就想粘着他,他不工作陪着她。
车行西长安时,顾初眼尖,“呀,是故宫!”
从小到大她走过不少地方,国内的国外的,国内大多数是跟父亲谈生意有关,顾家的药推往全国,但重点还是南方城市居多,那时候父亲要到各个南方城市出差,母亲就会带着她同父亲前往,而国外大多数是度假了,当然,也见父亲跟一些老外在谈跟生意有关的事,但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
北京这座城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是定格的,看了太多的书和电视剧,实际上踩在北京这片土地上还是头一遭。长安街像是限行,再加上晚高峰,车子就正正好好停在天安门附近,让她着实看见了真实的紫禁城。见她满脸放光,陆北辰笑道,“明后天带你四处逛逛。”
顾初连连点头。
陆北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宠溺个孩子。
“那咱们现在去哪?”顾初问。
陆北辰搂过她,“带你去吃饭。”
“等你的时候都吃饱了。”她故意怨怼。
陆北辰抿唇一笑,抬腕看了眼时间,“晚餐要正常吃。”
“那……我推荐你一家不错的餐厅呗。”顾初扯了扯他衣领,一脸的美滋滋。在上海的时候她就订了家餐厅,想着在那里给他庆祝生日,交付了一些定金,让餐厅备了生日蛋糕和鲜花,没错,她承认这种方式有点老土,而且还都是男人给女人过生日的伎俩,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浪漫的方式,她总不能骑个重型摩托车给他说,嗨北辰,其实你摩托车骑得也挺好的,咱们在长安街上兜风吧。
非得被交警拦住来一番“爱国教育”。
陆北辰这人向来低调,他应该不会大肆宣扬今天是他的生日,想必罗池他们也都不知道,那么今年的生日就让她和他两个人静悄悄地度过就好。然后,她会亲手奉上生日礼物,那可是她精心选购的大衣,看现在北京的天气,正适合穿。看吧,她的庆祝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陆北辰闻言她的话后,略感新鲜,“以前不是没到过北京吗?还有推荐的餐厅?”
“这年头网络很发达的,陆大教授。”
陆北辰微微挑眉,“酒店附近也有不错的餐厅,倒不如先跟我回酒店。”
顾初眨巴了两下眼,想着要不要先同意他的建议?罗池笑得暧昧,“陆教授,这还没天黑呢,要不要这么着急回酒店啊?”
这句话说得意思直接,顾初一下子就明白了,脸“蹭”地红了,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跟罗池拌嘴,一低头,脸埋在陆北辰的怀里。
“有法律上规定这个时间不允许回酒店吗?”她害羞的模样令陆北辰的心里如同猫抓,痒痒的,左手轻抚她的头,右手把玩着她的手指,看向罗池,似笑非笑,“就算我着急,也正常吧?”
顾初一听这话心脏掀动更快,抬手锤了陆北辰一下。
陆北辰笑了,低沉的笑声于胸腔,震了她的耳朵,也烫了她的心。
前方移动了,车子缓缓行走。罗池熟练地掌控着车速,没继续拿着这件事来大做文章,直截了当说,“哎,你们明晚怎么私底下庆祝团聚都行啊,今晚可得跟我走。”
“什么意思?”陆北辰淡淡地问。
“大家伙的意思。”罗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一脸神秘,“也是大家伙的一番心意,陆教授,拒绝了可不好啊。”
“兜圈卖关子不是你的长项罗池。”陆北辰嘴角微微上扬。
罗池当然知道说服不了陆北辰,于是转战顾初,“嘿顾医生,北京这边可有不少小姑娘喜欢陆教授呢,今晚的局就是倾慕陆教授的姑娘们攒的,错过今晚,你可没有验明正身的机会了啊,咱可是陆大教授正牌的女友啊,不能便宜了别人。”
顾初抬头盯着陆北辰。
陆北辰马上解释,“别听他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小姑娘?”
“不对哦,有情况。”顾初笑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把我扔在机场两个多小时,不让我给罗池他们打电话,自己的手机又关机,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除非……”
陆北辰一脸警觉地看着他,“除非什么?”
“除非就是你在陪哪个小姑娘,工作再忙怎么就不能让我来找你呢?”顾初指着她,“你在北京包养女人!”
陆北辰一脸无奈,包养女人?她怎么想的?
罗池在前头添油加醋了,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张罗劲,“所以今晚你能当缩头乌龟吗?陆教授可一直没跟那些姑娘们表明自己不是单身啊。”
顾初瞪着陆北辰。
陆北辰狠狠瞥了一眼后视镜,见顾初用“恶毒”的目光盯着自己瞧,马上表明立场,“别人若问,我怎么还会伪装单身?”
“男人不都喜欢主动投怀送抱的嘛~”顾初拉长了声音,凑近了他,“别把自己摘得那么清高啊。”
陆北辰干脆把她搂过来,叹气,“我哪有时间看别的女人?”
“那你怎么不参加大家伙给你攒的局?”顾初轻笑着问。
陆北辰总算知道女人较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妥协了,“好好好,参加,你随我一起。”
“你想把我撇下也不可能啊,难道把你拱手让给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姑娘们啊。”顾初笑嘻嘻地说。
罗池上纲上线,“对对对,让她们瞧瞧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们陆大教授。”
“罗池,你最好别逼着我对你动手术刀。”陆北辰一字一句道。
罗池马上闭嘴。
顾初却在旁“扑哧”乐了。
陆北辰见状后,又气又笑又无奈的,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做惩罚。
夕阳彻底沉去,天边最后一点光亮都埋在了云海之中。月光有些残冷,晃在玻璃上惨白一片。
沈强对面屋的门开了,一推,吱呦呦的响,是生了锈的声响,上一次许桐来是房门大开,她没听见这么刺耳的动静。
屋子里没开灯,盛天伟伸手按了下开关,没电。窗子也没像上次似的打开,所以很是安静,哪怕是风声都没有。玄关很暗,如若不是洒进来的一点点月光,这房间里的光线还成问题。盛天伟拉着许桐往屋子里走,没透风,许桐只闻得空气里都是发霉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异常难受。客厅的光线稍稍亮些,那些窗帘还在,但摇椅不在了,更别提那个脚踩绣花鞋跟她说了奇怪话的婆婆了。
“当时她就坐在这里,有张摇椅。”许桐指了指离窗子很近的位置。
盛天伟皱紧了眉头,“据我所知,这个房子一直是空着的。这栋楼要拆迁,很多住户都搬走了。”盛天伟拿出早就备好的手电筒,同时给了许桐一支。
两束灯光打落交叉,房间里又亮了不少。
盛天伟和许桐分屋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就这样,盛天伟进了主卧,许桐到了对面的次卧。所谓主卧,面积不大,格局传统,家具什么的都搬走了,只留有一把已经泄了海绵的破椅子。盛天伟用手电筒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而就在这时,次卧里传出许桐的惊叫声,听这声音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盛天伟全身一颤,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次卧,却见许桐的手电筒已经掉地,一束光亮直直地打在了西墙的墙角,墙上隐约挂着什么,有一半暴露在光线里,白色的,像是纸扎的花。次卧没窗子,所以光线比主卧暗的多,借着手电筒的光,盛天伟看见许桐整个人都贴在对面墙上,脸色惨白。
他上前,低问,“怎么了?”
许桐哆哆嗦嗦地伸手,指向了正前方。
盛天伟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把手电筒打过去。
光,照亮了对面的西墙。
那墙上被另只手电筒映亮的果然是白纸扎好的花,围了个半圆形,白花下是一张破旧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个供奉香火的小铜炉,铜炉正对着的,竟是张遗像!
花,是给死人扎的;
炉内的香灰是为死人燃尽的;
这是张,祭台。
黑白的遗照上是位上了年龄的老婆婆,槁枯毫无表情的脸颊,死灰般的双眼,正在幽幽地盯着入侵者。盛天伟目光蓦地一怔,许桐一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一手指着遗照上的老婆婆,上下牙齿直打颤,“她……就是她,那天出现在这间房子里的老婆婆就是她!”
盛天伟想要上前,被许桐一把抓住了。他低声安慰她才松手。他往前走,许桐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也往前移,一直来到遗照前。那老婆婆的脸看上去愈发阴森。盛天伟拿起了遗照,近看,相框里有一排小字:逝于五月六日
许桐也见到了小字,瞪大了双眼,低喃,“她死了?不可能,我不可能见到鬼的,这世上不会有鬼的。”
盛天伟将手中的遗照缓缓放回原位。
“一定是她。”许桐被吓得不轻,姣好的小脸都透着幽青,“这些天我就觉得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一定就是她,她死了?难道真是鬼?”
“不,她不是鬼。”盛天伟的面色也不大那么好看,低声,“她是,郭香云。”
……
罗池将车停好后已经七点多了,夜幕降临。
周遭很繁华,也很热闹,全都是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
顾初下了车,打了个冷颤,这天儿还真是冷。风过,头顶上的银杏簌簌而落,在灯红酒绿下更是光斑非常,顾初看得入迷,想象着如果换做白天,那将是另一番美景。都说北京的秋天最美,碧蓝高空,金黄落叶,在青瓦红墙间轻飞,那是赏心悦目。
入夜的北京城给了她不同的感觉,不同于上海的夜,上海的夜晚是金钱的味道,而北京的夜,除了金钱还多了些小文艺。
她身上还披着陆北辰的大衣,他为她裹紧了衣服,凉风便袭不进来了。罗池将车锁好后,车钥匙潇洒地往兜里一揣,“走了。”
顾初抬眼一看,是家招聘不小的夜吧。
陆北辰站定没动,看了看招牌后,眉头微挑。
罗池见他不动,回头催促,“走啊,怎么了?”
“夜吧?”陆北辰好笑地看着他。
“对,就在这儿。”夜风过,罗池穿得较少,双手揣在兜里直哆嗦,“大家伙都在里面等着您老人家呢,走吧。”
陆北辰懒得搭理罗池,揽过顾初的肩膀说了句,“回酒店。”
“哎,别呀——”罗池一个快步窜上前挡在了陆北辰的身前,一脸赔笑,“今天要是请不到你大驾光临,那我怎么跟里面的人交代?太没面子了吧?”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陆北辰直截了当。
“看吧,这就是心理年龄上的衰老。”罗池故作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跟一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工作,别老是死气沉沉的嘛,这个社会是要去适应的。再说了,你不喜欢不代表顾小妹不喜欢啊,她才二十几岁,正是爱玩的年龄,难道你还想让她跟你一样业余活动下棋钓鱼啊?”
陆北辰的眉头扬得更高,没理睬他的高谈阔论,抬手,拇指和食指捏起罗池的衣袖,一甩,状似十分嫌弃地避开他的手,又扭脸问顾初,“你想进去吗?”
对于这种场合顾初向来是喜欢的,在大学时泡吧也是她们同寝的几个最爱的活动,只是后来她跟北深恋爱了,所有的时间就都用在约会上,少了很多与筱笑笑和凌双共同泡吧的机会。像她这种大白羊平日是最爱热闹,尤其是像现在的她,爱情和学业都奔着朝阳去的人,这种天生爱热闹的性子就被激发。但对于陆北辰来说,这种场合一来不大符合他的身份,二来不大适合他的性格,他是个极爱安静的人,正好跟她相反。
所以,顾初原本想着迎合陆北辰最开始的想法,找家安静的餐厅吃饭然后回酒店,尤其是她预定的那家餐厅是出了名的环境优雅静谧,听评价说,餐厅里现场演奏的都是美式乡村爵士乐,最适合情侣约会。可她刚想开口说不进去,就见罗池给她使眼色,大有拉她入伍的嫌疑。突然觉得罗池这么坚持肯定是有原因的,冷不丁灵光一闪,难道……是他们知道陆北辰今天生日?再联想到罗池这一路上的张罗劲,觉得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便对陆北辰说,“里面应该挺热闹吧,我想进去看看。”
陆北辰闻言笑了,“你确定?”
“你就陪我进去瞧瞧呗,我好久都没到酒吧玩了。”顾初拉着他的胳膊荡呀荡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咱们再出来呗,再说了,这毕竟你同事准备的嘛。”
陆北辰可以直截了当拒绝罗池,但他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驳回顾初的请求,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将她搂在怀里轻叹,“行,听你的,走吧。”
顾初美了,见他为了她而妥协,可谓是心花怒放,借机搂紧他,“爱死你啦。”
“这句话我爱听。”陆北辰唇角带笑。
罗池见顾初解决了僵局,蹦着高地往夜吧里窜。
……
今晚轮到筱笑笑值班。
上海,下了雨。
雨点淅淅沥沥敲打在玻璃上,时不时闪电经过,劈亮了大片的夜空。雨声很吵,外面的救护车也响个不停,护士台的小护士抱怨着: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这个季节下雨烦都烦死了。
以前筱笑笑也很讨厌入秋之后下雨,开着空调发干,不开空调发霉。可现在,她对所有的声音都出了奇的珍惜,因为经过了那段被禁闭的日子,那是一种近乎能扼人窒息的安静,在那个不见阳光的小屋子里,她最渴望听到的就是大自然的声音。
在配合完警方调查的所有工作后,筱笑笑就正常上了班,她不想独自在家待着,只想身处人多的地方,哪怕是听着那群小护士的叽叽喳喳也觉得有趣。
正当她站在窗台听雨时,办公室的门响了,回头一看,是乔云霄。
他手里拿着一把伞,身上未沾湿,却也带了雨腥味入室,有一丝薄凉。筱笑笑怔怔地看了他有几秒,开口却也是淡淡,“是乔伯伯那边有什么问题吗?需要开药?”
乔云霄将伞放到一边,看着她,半晌后轻叹了一声,说,“听说这场雨会下到明天上午,天气预报都启动了预警,我怕你没带伞,给你送一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