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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梁王府院内巡逻的护卫熙来攘往,仅剩余回廊内这方圆直径五十米还保有着一丝空旷无人骚扰,皇帝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从行完礼后就一声不吭的侄子。而这两位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主动出声的打算。
直到远处有些侍卫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开始交头接耳暗自猜测的时候,皇帝才轻轻的咳了一下嗓子,将这一直沉闷的气氛打断。
“两位皇侄可知朕召你等何事?”皇帝细条慢理的说着,但是两只眼睛却停在了他二人的脸颊之上!只见那韩飞一动不动的继续眼观鼻,倒是那韩羽淡然一笑。
“皇叔叫我等前来梁王府必定与梁王有关!不知侄儿猜的可否正确!”
皇帝嘴巴轻轻一砸,点点头,叠放于小腹之上的右手手掌微微抬起做出一个继续的手势。
韩羽沉思了一下,过来许久才看向皇帝,将头微微的摇了摇:“侄儿只能猜到事关墨冰,其他实不敢妄言!”
“你二人与那慕容是何等关系!”皇帝张口直问,不带丝毫转折探寻的意味。
韩羽微微一愣,原本轻启的口唇微微合上,只是带着那一抹浅笑看着那坐于凳子上的皇帝,摆出一副你想问就问,我就是不想答的姿态。看着这般模样,皇帝将目光转向了韩飞,怎料那个家伙此时居然闭上了双目,别说看着皇帝了,他索性用眼皮儿把整个眼珠子全盖上了!望着眼前这两个宛若小孩子闹别扭一般的侄子,皇帝无奈的只想发笑
“好了,晋王你先回去吧!睿王陪朕聊聊吧!在外多年。你我叔侄二人也应该多熟络熟络!”说着向着远处内侍招了招手,片刻间一张圆台一张圆凳外加瓜果点心如走马灯一般陆陆续续的摆了上来!
韩飞有点惊愕的看着皇帝,转头又看向韩羽,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要知道他韩飞上战场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一到朝堂上就彻底是一个初哥了!单独面对皇帝这种高难度的活动一向他都属于靠边站的!如果不是今夜皇帝召的急,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过来的必定不是韩凌就是韩逸!
现如今皇帝指名点姓的要他留下。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搞得他一时有点慌乱,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向着皇帝躬身行礼。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嗓子,伸手指指咽喉,又摇头又是摆手!如果此套动作放在其他时间段,韩羽必定说他有些长进。可是此时……韩羽真的想一拳将他抽出去!
“呵呵,皇侄喉咙不舒服?”
韩飞连连点头。他越是点头,韩羽越是想拍死他!
皇帝笑着命内侍去唤御医,望着那一堆老的老小的小,愁眉苦脸的御医扎堆奔来。韩飞差点哭了!而韩羽无语的单手蒙上了面颊,实在没眼看了!
皇帝来梁王府探病,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探病、探病、必定会带御医,这呆瓜摆明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看着皇帝那意味深长的笑脸。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大哥掩面无语的表情,一直稀里糊涂的他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又如何修补!眼见那一群御医冲着自己聚集而来,一脸求救的转向了韩羽,嘴角彻底下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微微做出:“救命”的口型。
韩羽无奈的看向皇帝刚要张口,就被那皇帝挥手拦住,双目含笑紧紧盯着那韩飞的面庞,虽然话没说出口,但是只要带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皇帝现如今只打算听那睿王的答案!这一举动将韩飞急的有些手足无措,鼻尖上微微的冒出了些许细腻的汗珠,看着那一群御医的靠近,他暗自咬牙跺脚,将喉咙用力的咳了一声,那是带着喉间撕裂的重咳,随后就是接连一串的细密轻咳!
此刻的韩羽真是无语问苍天了!他自认他韩家四兄弟都算是人杰中的人杰,怎料到这人杰之中混了个渣渣!那撕裂声带的咳法你要是在嘈杂之地,那也不太会引起众人的察觉,可此时是深夜之中的梁王府啊,所有人都踮着脚尖生怕搞出点声音的地方。他这一咳可好,连那数十米之外的兵士都吓了一哆嗦,齐齐向着这里行起了注目礼!气的韩羽也顾不得许多,转过身恶狠狠的低声道:“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吧,皇叔,我说!”
韩羽的这回开声皇帝没有再打断,毕竟那将喉咙撕裂的韩飞,就算你想叫他说,他也说不出!而皇帝真正想要的只是答案,此时两个人中有一个肯说,他也就不再执拗了。
“慕容乃讲坛茶社的老板,是我个人私下的老友!”
“老友?坊间相传那讲坛茶社与你晋王有着些许瓜葛,不知可否属实?”皇帝一边问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修剪的极为齐整的指甲略短于手指指尖,因此桌面与指尖碰击所发的只是一下接一下的咚咚声,但是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就好似一声声重锤敲击在所听之人的心脏之上,隐隐的施着威压。皇帝的那双眼眸更是一眨不眨的直视着韩羽的眸子!
有人曾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子,很多心事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眼神让人捕捉住暴露。而皇帝这种狐狸中的老狐狸更是深谙此道,无声的注视着,怎奈这韩羽从小到大都是防人防的极为紧密之人,这一招用到他头上可就真是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手!
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带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回视着皇帝,二人就这样相互‘深情’的互望了许久,皇帝非但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反而感觉自己被这个韩羽看了个通通透透。最终不得不撇撇嘴道:“这样吧,明日朕将那慕容宣来,当面问好他了!”
“好。侄儿明日就带他进宫面见皇叔!”韩羽微微抱拳,心中带有一丝窃喜回应道,怎料那皇帝将手挥了挥,直接以今日夜色已晚,梁王府与晋王府相隔甚远,索性就在此处休息为由强硬的将他留下!至于叫那慕容,反正也知道他是讲坛茶社的老板。次日派那内侍通传便好。也就不劳他跑多次了!
也不等那韩羽做出点什么反应,就直接命令内侍在梁王府内收拾房间去了!最为要命的还是将兄弟二人分至两个相距甚远的处所,理由竟是梁王府内最近不少房屋漏水。如今只剩余这么几间可供住人了,因此让他谅解!
看着皇帝的这个安排韩羽真是彻底的无语了,这只老狐狸根本就是防着他们去通风报信,不但防。而且还是当贼一样的防,否则他所住的小院也不至于门前门后都安插着侍卫。而且还是全身披挂重甲的侍卫,要是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他,还会认为此处羁押重犯、死囚又或者乱党之类的!
深夜将那窗子推开,还没等那韩羽吸上一口气。一个顶着头盔的兵士挡到了窗前,只见那一幅死人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韩羽,声音僵硬的没有丝毫语调。将他此举制止,理由是夜晚夜露过重。还请王爷闭窗而眠!
听着侍卫的话,韩羽欲哭无泪,此时正是盛夏酷暑,这夜露要在九月天气转凉后才会出来的玩意,现如今哪里来的夜露!更何况如此炎热的时间段,他居然让自己关上窗子睡觉!老天爷,这哪里是睡觉,根本就是蒸包子烤红薯的节奏啊!可是望着人家那同样挂满汗滴却丝毫没有褪下能热死人的重甲,韩羽选择默默的关窗‘蒸白薯’了!
至于另外一边,‘善解人意’的韩飞在闹腾了一阵之后也被强迫的关上了窗,生着闷气躺在地上打起了地铺!没辙,这床铺上热的能烧死人,看房间内的摆设摆明是临时腾出来的,床上摆放的还是冬日的棉花被褥,炎炎夏日躺着棉褥盖着棉被,别说中暑了,直接热死的可能都有九成九,更何况,摸摸这棉被,里面续的似乎还是上一年的新产棉花!绝对保暖第一的!
次日,东边刚刚泛起一丝微白,皇宫的大门敞开了,百十人组成的队伍直冲讲坛茶社,一路上那叮叮咣咣的重甲碰撞声,咚咚的战靴踏地声,将街道上铺设了百余年的青石地板震的发出了几近破碎的悲鸣!
无数人的美梦在这一刻被他们残忍的轰碎,孩童凄厉的嚎啕声、睡眠不足人群的诅咒声,外加窗门木门被推开丢出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声!
好吧,我们只能说这群兵士跑的够快,那些外来物体还没来得及砸到他们就已经落到了地面之上。
“慕容三……额……那谁!皇上有请!”一名兵士站在那还上着门板的讲坛茶社下扯开了喉咙,这慕容三爷的名号虽说响彻了整个皇都,可是压根就没几个人知道他全名叫啥!这兵士开口差点直接秃噜了嘴,幸好喊道一半就收了口,否则一个皇帝召见个平民还喊出了爷字来,这让天家颜面何存?
只听吱呀呀的一声轻响,二楼的一扇镂空窗户被人推开,一个上身着里衣,衣领半敞,果露着他那结实而又白暂胸膛的男子,由窗内探出了脑袋,微微凌乱的长发之下被镂空银质面具遮掩住了半张的脸向下俯视着。
“爷活着呢!大清早儿的嚎什么丧!皇帝要见我,让他先等着!”说完就‘嘭’的一声将那窗子狠狠的甩上了!
也不知道这位爷是怎么个梳洗打扮的,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从里面慢悠悠的晃荡出来,一身白色丝质长衫以银线秀着花纹暗图,华丽而不显粗俗,长发高束,戴以一精致的镂空银冠,虽说花哨却与他面上覆着的面具相映成趣,反而显得极有特色。
手中一柄乌骨折扇,刷的一声展开,扇面上却无丁点字画文墨,但是随着骄阳的升起,一丝光晕照于其上,隐约可见那扇面之上竟然是以蚕丝为线,借助粗细不一的蚕丝搭配上那勾、挑、叠、压等等工序,勾勒出一幅江南烟雨图。随着阳光流转变化,那扇面之上的烟雨宛若真会流动一般,让身侧的兵士不禁叹为神作!
梁王府的大堂之上,皇帝端坐主座,韩羽与那韩飞分坐下首,等那韩凌一摇三晃的走进堂内,韩飞差点笑出声来,显而易见他这个三哥似乎一早就料到会被皇帝传来,因此特意的搞出这么一身嚣张到了极致的奢华打扮,简直是耀眼到了无法直视。
韩凌向着那只穿着明黄色龙袍却非朝服的皇帝,草草的拱手行礼后就没有再多的举动,初初还有人训斥,但是都莫名其妙的挨了几个扇柄抽后就再也没有人出声了!
韩凌浅笑着,一手挑起长衫的下摆用那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拍了拍,以他那颇为慵懒的嗓音道:“草民惶恐,不知陛下宣草民来所谓何事?”
他嘴巴里说着惶恐,可是这一举一动中却是放肆到了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地步,可是皇帝暂时还真拿他这个轻身功夫如鬼神般的家伙没辙!原因是他此时手上无人可用,难道你让他的老友晋王去押着他?下首那两位,支楞个脑袋,正打瞌睡呢!
皇帝满心不爽的咳了咳嗓子,而这两位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变化,气的皇帝又是用力的咳了咳,怎料那个站在堂下的韩凌率先开口道:“陛下,如果您喉咙不适,草民就先告退!等您啥时候舒服了,再传草民便是!”说着扭头就要走。
“放肆!此处可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一名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内侍高声吼道,那尖锐的声音刺得韩凌不禁眉毛微皱,他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所有人只觉眼前花,随着两声脆响后,韩凌又出现在了原地!
只见那名年轻的内侍跌坐于地面,双颊之上一边一个红彤彤的掌印,两个唇角都淌下了一指宽的鲜血,就见他眉头一皱,咧嘴就哭,那嘴巴不张还好,一张就见那口白生生的大牙愣是没了一半!(未完待续。)
ps:文中提到的慕容三爷的名字,是慕容凌,但是那也只是在前面去见唐门门主时自称的!因此皇都无人可知!
其次就是夜露问题,前一章不小心写到夜露,此时想修改但也晚了!所以暂时请无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