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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不禁有点羞惭,第一次觉得那小师姑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好的。小师姑比不上晚辈,这说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一条清幽的山间小径,来到了一个向阳坡上。这里,满山坡的杨梅树,又大又红的杨梅果挂满了枝头,直看得杏儿的口水都几乎要滴答了。
小斯和护卫们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篮子和布袋,爬上硕果累累的杨梅树,用锋利的剪刀将一串串的杨梅果剪下来,放在了布袋里。杏儿跟彩蝶、彩虹提着篮子,采摘着矮树枝上的杨梅,心里乐呵呵的。
茅竹镇的梨树屯那一带,并没有杨梅树,有的只是青梅树。第一次亲手采摘杨梅,杏儿兴奋得不行,瞬间就回到了孩童时代一般,仿佛当真只有十二岁那样。一张纷嫩的小脸颊,由于兴奋,也因为汗水,红扑扑的,有种劳动的欢快和美丽。彩蝶跟彩虹,也是如此。
燕无双看得有点呆,心里暗自叹道:难怪杏儿要说,生命在于运动,劳动是美丽的!看看杏儿,看看彩蝶彩虹,又看看自己正在采摘艾叶的妻子。再想一想家族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还有那些高门大户家里的所谓的名门淑女,燕无双无比骄傲的认为,自己的妻子女儿是最美丽最可爱的!
因为健康,因为勤劳,因为淳朴恬静,而显得格外的美丽,特别的可爱!这是一种健康的美,由心灵深处发出的一种美丽,持久、耐看、魅力十足。而且,杏儿的开朗、大方和端雅,似乎影响了彩蝶彩虹,也影响了个性原本有点懦弱的妻子。
很好!非常的好!燕无双在心里赞叹连连,由衷的高兴和喜悦。十五岁的长子燕长风,十二岁的次子燕海风见了母亲和妹妹们的样子,也不禁暗暗称奇。对这个传说中的丑丫头柴杏儿,有着浓烈的兴趣和好奇心。
燕长风在心里暗暗地将杏儿跟自己认识的那些名门淑女相比较,对杏儿既钦佩又怜惜。父亲和祖父说,这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女娃,但是她自强不息,在极度艰难的环境下,依靠自己的聪慧、果敢和高贵的品格,赢得了贵人的相助。以十岁的稚龄,领着一家人发家致富,就连那县主的封号和圣上的赏赐,也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和无私的付出得来的荣光!
带来的十几个布袋,很快就装满了六个袋子,五个篮子也都装得满满的。杏儿几个依然意犹未尽,看着杨梅树上的杨梅果,眼睛那叫一个**。彩虹到底年纪小一点,忍不住放声大笑:“杏儿姐姐,今天好痛快哟!要不,明天咱们还来?”
春风吹拂,将彩虹的声音裹在了甜润的风中,传出去很远很远。落在燕无双的耳中,就如同那潺潺地溪流,带着怡人的清爽,将他心头的所有烦恼,统统拂去了。他不禁哈哈大笑道:“傻丫头,这杨梅酸溜溜的,摘那么多回去,如何吃得了?吃多了,牙齿都会酸掉的!”
杏儿就笑道:“无妨,咱们可以制作杨梅干啊!”
彩蝶就立刻附和道:“是哟!听舅舅说阿娘会做杨梅干,而且很拿手呢!哎,好想吃到阿娘亲手做的杨梅干哟!”小脸上露出一副神往的样子。
彩虹就小声提醒:“可是,奶奶不会喜欢的。这次阿娘出来采摘艾叶,说是要亲手做艾叶米果,奶奶听说就大发雷霆,骂阿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时就要想要狠狠的教训阿娘一顿。结果,被爷爷拦住了,说是要做给安然县主吃的,这才罢休。如果知道阿娘做杨梅干的话,恐怕奶奶又会臭骂阿娘一顿了!”
燕无双听了,顿时脸色大变:“什么?你阿娘做点吃的东西,她也要刁难?!”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估计以前妻子每次被欺负了,都是独自伤心,不让他跟着烦恼。
妻子是寒门闺秀,当年他被人追杀,她的父亲偶然救了他一命。他在她的家里养伤,一住就是半个月,十五岁的他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就不顾家族长辈的反对,硬是娶了她为妻。新婚第二天,老太太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态度,很瞧不起她的出身。。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会这么对待她,做点吃食也要辱骂。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了!他就说嘛,为什么心灵手巧,勤快肯干的她,自从嫁给他之后,就基本上不下厨了。原来,是被老太太给打击的啊!让妻子下厨,他其实也舍不得她被累着,但是偶尔下下厨,给他跟孩子们做点好吃的,也是他心之所愿。更何况,他深深的知道,做美食似乎是妻子的一大爱好和兴趣!
彩虹使劲的点着小脑袋:“是的,确实是这样。彩虹觉得,奶奶似乎特别瞧不起阿娘,总是骂阿娘是乡巴佬,说什么娶了这样的小门小户人家的媳妇,是燕家的耻辱!”
彩虹到底年纪小了一点,心思也单纯得很,这些话她早就想要跟父亲说了。只是阿娘一直拦着不让说,她这才一次次的忍了下来,今天逮着了这样好的机会,自然要一吐为快了。
“孩子说的,是真的么?孩子的奶奶,真的经常故意刁难你?”燕无双询问妻子,其实心里早已确定了,彩虹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从来就没有在父母面前说过谎话。
燕大夫人想起婆母的呵斥辱骂,不禁低垂了眼帘,黯然神伤。心里一酸,眼睛就不由得红了,如果不是孩子们在场,杏儿又在一旁看着,她恐怕就要忍不住落泪了。
“相公,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孩子的奶奶要那么对我?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针对我,似乎我无论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孝顺,她都觉得远远不够。恩,就是从鸡蛋里挑骨头,有事没事都要呵斥我一顿!”
“什么?竟然如此苛待你?!”燕无双听了,立刻就沉不住气了,顾不得一旁有个杏儿,“这么些年以来,我一直都以为,她对你至少在明面上过得去。所以,有一件事情,我就一直瞒着,没有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燕无双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他挥挥手,丫鬟婆子和侍卫们知趣的散开,去几十步开外的地方摘艾叶或者打猎去了,身边只余下两个心腹手下。
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终于将心里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彩蝶的奶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只是父亲的继室。我的亲生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外婆就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母亲的妹妹给送了过来。而且,还是在百日孝期之内成的亲,而外婆其实也是继室,并不是母亲的亲生母亲。”
燕大夫人听得目瞪口呆,也恍然大悟,不禁喃喃的道:“怪不得,彩蝶的奶奶会那样对我,很明摆着就是要让世人觉得,我是多么不合格的长媳。”这样做的意图,无非就是要让老二家的掌管内宅大权,甚至夺取相公的下任家主之位。
燕无双深以为然,默了默,下定了决心:“日后,你不必太委屈自己,如果她再动不动就呵斥你,你可以反驳,也可以置之不理。如果她拿孝道压你,你就去告诉父亲,让父亲来评理!”
父亲,估计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吧?如果父亲知道了,那老太婆就没好日子过了。这老太婆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父亲了!也罢,就让她尝一尝被父亲责罚的滋味。他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辱骂和刁难,可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儿女,再过的那么艰难屈辱了!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妻儿都护卫不了,那还是一个热血男儿么?!以前,他一心都扑在家族的生意里,每天早出晚归,有的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几个孩子都见不上他一面。老太婆对妻子儿女到底如何,他确实不知道。
只是略略听到过一点风声,说她对他的妻子儿女没有对老二、老三家的那么好。他也没有很在意,不是自己嫡亲的媳妇跟孙儿孙女,又哪里可能一碗水端平呢?对他的妻子儿女不够好,那是很自然的,只是没有想过竟然会那么的糟糕!
燕大夫人点点头,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相公,眼里有心疼的泪光:“你在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母亲的?”
“在我十岁那年,很偶然的听到老太太跟二弟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母亲冷遇的原因。”燕无双的剑眉微微扬起,状似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再说了,自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加倍努力的学文习武。老太太原本对我的捧杀策略,也在无形之中消散于无形。”
燕大夫人大惊:“老太太,居然还对你用捧杀的手段?她,她这是存心想要毁了你?!”
“是的,她可不就是想要毁了我么?毁了我,才好让二弟坐上家主的位置啊!”燕无双自嘲的一笑:“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给我去外面花天酒地的银子,我都偷偷的拿去让大舅帮忙买了田地和店铺。如今,我名下的田地和店铺,已经有不少了!这一切,都是拜老太太所赐,没有她当年对我的捧杀策略,我一个半大的小子,每个月哪里能够有花不完的银子啊?”
杏儿听了,不禁抿嘴笑了,这个大师兄,挺有趣的嘛!恩,很好,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哎,这个故事,狗*血得很啊!那个沈老太太,似乎也不是镇国公的亲生母亲,这大宅门里的狗*血故事,数不胜数啊!只是,师傅他老人家那般精明的人,怎么竟然会被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内宅妇人给左右了?那么的一个人,他怎么就没有休掉呢?
杏儿实在忍不住,不知不觉的,就把心声给说了出来。燕无双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的笑道:“丫头,你师傅老人家那是被迫无奈的,也是被欺骗的。老太太在嫁入燕家之前,那是众口角赞的端雅贤惠的女子,就是嫁入燕家之后的最初五年里,那表面上的功夫那也是做得一等一的好!
这天下第一庄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人心都被她给收买了,说她不好的人少之又少。后来,她一连生了两儿一女,在燕家站稳了脚跟了,本性这才慢慢的露了出来。也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得知,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压根就不是她。”
哎,其实有一件事情,他心里特别的郁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啥父亲跟燕家的长辈们,要联合起来隐瞒住他的身世问题。让他知道老太太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他就可以对老太太有点防范意识,不是更好的么?
不说燕无双觉得很郁闷,就是杏儿也觉得很郁闷,当下打定主意,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一定要代大师兄问一问师傅他老人家,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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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捷送母亲回镇国公府,沈翰在半路拦住了他们,三人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山坡坐下。
沈夫人看着丈夫,含泪控诉:“老爷啊,你得好好管一管儿子,没得为了一个粗鄙的乡下丑丫头,就将白梅给踩在脚底下。白梅那孩子,可是我嫡亲妹妹的女儿啊,是咱俩看着长大的!”
沈翰一听,立刻就炸了:“粗鄙的乡下丑丫头?这,这就是你的见识?你啊,可真是不错,非常不错,让我大开眼界啊!那样好的一个女娃,你竟然说她是粗鄙的丑丫头?!”了惭那第。
“她就是粗鄙的丑丫头,我就说了,你想要咋地?!莫非,想要休了我不成?!”沈夫人难得的这么的强悍,这么的“泼妇”,态度十分的强硬:“而且,翡翠郡主都已经是捷儿的正妻了,是圣上赐婚的,捷儿万万不能有休妻的打算啊!那样的话,晋王如何肯?圣上又如何能够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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