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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沈凝溪从包里拿出钥匙,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经过,语气嘲讽,“不怕我这个前妻让你晦气么?”
“你哭过了?”徐正谦沉声问。
“就算我死在街上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吧徐先生。”
他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在她面前停下,“谁欺负你了?”
沈凝溪正转动钥匙,闻言回头看向他:“徐正谦,你是不是有病啊?麻烦你赶紧离开好么?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反胃。”
“凝溪,别这样……”
“哦,对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个漂亮温柔的老婆和聪明可爱的儿子么,你跑到前妻这里来跟条狗一样守着是脑子进水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对峙,“别跟我说,你发现白莲花这种口味的吃腻了,现在想找我当你的免费pao友。”
语毕,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嫌你脏。”
不管她的语言多么难堪恶毒,徐正谦都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凝着她。
“不过当初还要谢谢你放过我。以前只经历过你一个男人,没发现其他男人的魅力,现在我懂了,男人都是要一个个品尝的……你也不过如此。”
开了门,沈凝溪准备进去,却被一个箭步上前的徐正谦给挡住。
他是比以往要清瘦了些,轮廓也成熟不少,但身上的味道却一直没有改变。乍然被他困在一方小天地里,沈凝溪几乎一瞬便怒意大发,抡起包包去砸他:“滚!”
“阿凝……”
她怔愣住,接着悲恸感蔓延全身。这个男人多狡猾,懂得利用女人长情的性子,唤起她内心深处的记忆。他们刚开始恋爱时,他总爱叫她“阿凝”,那时他宠着她,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可现在沈凝溪回忆起来,除却酸楚,就剩遗憾了。
为什么男人不能一心一意?为什么他们的思想总是容易在一瞬偏差?
徐正谦捧着她的下巴,近乎贪恋地打量着她的眉眼,眼底那份喜悦和痛楚交织迷错,让人难以看透。她别过脸,淡如明镜,丝毫没有一点波澜。
“阿凝,你在美国这两年,还好么?”
“徐正谦你恶不恶心,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你可真是有过出轨记录的人,还想把我拖下浑水?”她咬牙狠狠地说,“咱们离婚的时候,你克扣财产,要不是我打官司你能给我那么多钱?你现在来问我过得好不好。行,我告诉你,我好得很。美国男人可比你对味儿多了。”
“你新鲜感总是很短的,我不在乎。“徐正谦眸子深深地凝这她,“阿凝,回来吧。”
沈凝溪气得差点一耳刮子给他扇过去。“当初出轨的是你,离婚的时候铁石心肠的也是你,你现在来跟我说这种狗屁话。你对得起你现在的老婆和儿子么?”
“那不是我儿子,我和舒静结婚,都是我妈*逼的。”
“舒静那小贱人给你带了绿帽子,所以你也想给她戴绿帽子?”她怒极反笑,“行啊,街边符合你要求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我给你推荐个地儿,皇城娱乐,那儿的姑娘保证新鲜。”
“阿凝别这样……”
“我不管你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的,当初你出轨是事实吧,让舒静怀孕是事实吧。你俩背着我搞那些事情多恶心啊,你嫌不嫌脏啊徐正谦。你跟你那发小谢简比,根本比不上,人家好歹对老婆忠诚,你就是个伪君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跟那些到处发情留种的公狗有什么区别?”她愈发不顾形象,跟个泼妇似地斥责他,“我告诉你,出轨的男人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愣了好半天,眼眶发红,慢慢地说:“阿凝,我不就是错了一次么。一次,也不能原谅么?”
“一次跟十次、一百次、一千次有什么区别?”她冷声反问,“你们男人个个虚伪,做错事情之前怎么不好好考虑下后果?现在来求复合,我告诉你,晚了!”
所有想说的都哽在喉咙处,半天都发不出声。他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落荒而逃。
待他离开后,沈凝溪不争气地抹了抹眼泪,摔门进屋。
男人怎么就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她这么多年的爱情,全部奉献给了他,最后烧得枯竭,临到头来还要被他这般羞辱。
——
徐正谦一路飙车来到半山别墅。母亲徐莹莹急忙让保姆做了点吃的,见他心情不好,还问:“这是跟小静吵架了?”
徐正谦一言不发,走过去踢倒了茶几。徐莹莹吓得脸色发白:“阿谦,你干嘛?”
“妈,当初舒静那事儿,是不是你故意让凝溪知道的?”他转过脸,嘴唇发白,双眼猩红,吓得一旁的保姆赶紧低头。
徐莹莹也不掩饰:“沈凝溪那丫头又不能生孩子,舒静这事儿妈只是偶然知道,后来给你搭了个桥。她提出的离婚,还算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徐正谦半天都没说话,表情恍惚、迷惘,最后一脸沉痛,撞撞跌跌地跑出了别墅。
他多天真,以为这事儿能瞒天过海,殊不知,除了他自己,周围的人也在算计他。
舒静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外市一趟。徐正谦冷声道:“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用跟我说。”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夫妻。”舒静温声说,“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身体。对了,上个月给你送过去那位姑娘你不满意?人家在我面前哭了好半天,说你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谁让你擅作主张送女人给我的?舒静你有病吧?”
“正谦,你是男人,虽然我不能履行妻子的责任,但这点大体我还是识的。”
徐正谦不耐烦地将手机砸向副驾驶座,爆了一句粗口。
——
沈凝溪对这些事情已经看得很开了。即便在这之前,她对他还有些留恋,但现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留恋都被消磨得干干净净。
她和徐正谦那段婚姻,如果没有污点,回忆起来还算是欣慰的。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受过多大的委屈。可一些东西,一旦变质,怎么也挽救不了,所以她至少不会回头。
好友秦苒和她的处境截然不同。说实话,她很羡慕秦苒,打从心底里羡慕。
徐正谦是她豁出生命爱过的男人,不去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越是在意就越是容易受伤,所以在得知他出轨时,她的反应比谁都激烈。
那时,她真想拿和他同归于尽。这样,至少干脆利落。
她的人生大起大落,原本以为能和一个人从头到尾携手一生,但梦想终究敌不过现实的*。男人的心变得跟女人的脸一样快,说对别人动情就动情了,也不管那些感觉有多短暂、廉价。到头来,伤了自己也毁了别人。
沈凝溪问过自己,若是徐正谦向她求复合,她会有什么反应。事实证明,她已经死心,至少再也燃不起来一点希冀。
那天,她和圈内的一个朋友去参加商业酒会。那位朋友是地产商的女儿,听说她现在单身,便想着给她介绍一个优质男人。沈凝溪端着酒杯,眼神在四周游离:“优质男人是多,但能保质的男人就不一定能找到。”
友人笑她:“男人还要保质做什么?新鲜感一过去就分了呗。你又不急着离婚。”
沈凝溪将眼神固定在一处,淡淡道:“也是。”
觥筹交错之间,那人立在暗处,面容清秀、外形冷峻,一身黑衣,手指修长,如挺拔的白杨,又像一块磁石,紧紧吸引着她的眼球。
“那边那个人是谁?”她扯过友人,问道。
“高的那个?”
“嗯。”
“金盛控股聂总的弟弟,聂臻。”
沈凝溪“哦”了一声,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画画的。”
这个答案让她很是惊讶:“画画的?他看起来不像啊。”
友人察觉到她的浓厚兴趣,脸上挂了笑,却说:“我是能替你制造机会,但这人不好接近。他的性子在圈内出了名的冷,而且很少与女人有联系,别人都说他是同性恋。”
“他不是。”沈凝溪自信满满地说,“我能看出来,他是异性恋。”
“哟,你还有这功能?”友人诧异道。
她将酒一口灌下:“当然。”
友人果然说到做到,给她制造了机会。沈凝溪生平第一次去当了人体模特。她□□地坐在贵妃榻上,前面认真作画的男人眼眸冰冷,毫无情感,黑框眼镜掩去苍白的肤色,执笔时手指如在制造天底下最精美的艺术品,行云流水,动作连贯。
偶尔累了,她会动一下,这时便会换来他一句“请不要动”。
两个小时过去,沈凝溪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而令她没预料到的是,他并没有所谓的“冷淡”,而是热情得像又热又烫的烙铁,烫得她浑身发红。
“聂臻?”后来,她躺在他的身边,哑声说,“名字不错。”
他不语,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俯身在她的锁骨处留了一个红痕。
“沈凝溪。”他叫着她的名字,下一刻便放低语调,似在嘲讽,“下次做人体模特的时候注意力不要太分散。”
沈凝溪扯过一旁的被单遮住自己,起身抽了一支烟。
他的眼里有太多情绪,她的心脏直跳,紧张得跟第一次那般。但她现在是个成熟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绪?她需要冷静下。
聂臻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扔下一串电话号码给她,穿衣离去。
他就这么笃定她会再去找他?沈凝溪将小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手提包里,收拾好自己后也离开了。
回到家,徐正谦又在门口守着。她拿出手机:“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阿凝,警察不会管的。”他揉着眉心,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我只是来送礼物的。”
三十岁的生日……沈凝溪自己都忘了。不知不觉,她都已经三十岁了。
徐正谦将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紫水晶耳环:“紫水晶是你的幸运石,我特意让一位香港的设计师打造的。阿凝,生日快乐。”
“别,我消受不起。”她拨了拨长发,低头准备往前走。下一秒,手腕被他拉住。
徐正谦的眼神往下,瞥见了她锁骨处的那道红痕,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他捏紧盒子,沉痛不已,那股妒火烧得他神志不清,等到反应过来时,舌头被她狠狠一咬。他如梦初醒,贴着她的身子哽咽不已:“阿凝……我后悔了,我错了……”
“徐正谦,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的。”她推开他,拿出纸巾狠狠地擦拭了几遍嘴唇,“你能把以前那个徐正谦洗干净还给我么?”
他攥着拳头,额上的青筋因为愤怒和不甘冒起来。
“你不能。我也不能了。我们都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所以,再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好好过你的日子吧,也求你放过我。”
——
徐正谦打听到她和聂臻最近走得很近,气得摔坏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花瓶。他已经难受嫉妒到每天都难以入眠,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愈发地难舍,最后,他只能捧着当初留下的合照独自在夜里发怔。
谢简反过来调侃他:“女人都是记仇的。”
徐正谦想,或许他还真能被沈凝溪折磨一辈子。以后,她找到良人,有了好的归宿,他却跟具行尸走肉一般,过得碌碌无为,还要忍受一个扭曲的家庭。
他现在只能偶尔在远处看着她。她和聂臻出双入对地在公寓里进进出出,她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她偶尔小女人的动作是因别的男人而做出,她似乎……已经爱上那个男人。
徐正谦不想承认,但不得不看清现实。下着暴雨那晚,他开车到她家楼下,停了一晚。窗户的灯熄了又灭,灭了又熄,最终两道纠缠的人影成了模糊的剪纸,刺得他双眼发疼。
天快亮时,他开车回家,差点撞上一个醉汉。
周围的行人越来越模糊、扭曲,最后他伏在方向盘上,喇叭声一直不断,差点撞破他的耳膜。
醒来时,护士正在替他拔针。
徐莹莹和舒静很快就赶来医院,得知他无大碍,松了口气。徐莹莹苦口婆心地劝他:“沈凝溪那种女人有什么好的?长得花里胡哨不说,还跟男人纠缠不清,徐家的女人就要像小静这样的,温柔贤淑……”
徐正谦舔了舔干涩的唇,别开脸去,对于徐莹莹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把干干净净的自己还给她。至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