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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齐妙正和母亲在说话。
“娘,您说李大哥这回能否中举?”齐妙问道。
“源哥儿资质聪颖,勤奋好学,我看这回一定能行。他若不能中举,那其他学子们更是堪忧呢。”沈氏语气很肯定的说道。
“嗯,我也相信他能行,李大哥要是能连中三元的话,那可就了不得啦。”齐妙笑着答道。
自大魏建朝以来,连中三元者有之,但少之又少,总共只有两人。
连中三元也是所有读书人渴望得到的最高荣誉,只可惜这一荣誉求之而难得。
今日沈氏所送的礼物中便有一个连绣着连中三元图案的香囊。
“呵呵,是啊,连中三元是美好的愿望,可真想达到却不容易呢。源哥儿要真能连中三元,你李伯母一定高兴得几宿睡不着觉呢。”沈氏笑着应。
齐妙也笑着道是。
沈氏眸子微微一沉,忽然敛了笑容问齐妙,“妙儿,你如实告诉我,你……你对源哥儿是否有些……”
她感觉女儿对李青源有些关心过了头。
自从女儿归府后,还是第一回见她对一个外男这般关心和上心,不仅希望他能连中三元,而且还关心他的饮食,可谓是细致入微。
这有些不对劲。
噗!
母亲的话虽没有说完整,可齐妙却听出了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她看着母亲嗔道,“娘,瞧您往哪儿去想了,我对李大哥的关心的确另有原因,不过不是娘您想的那样。”
“哦?那你关心的原因是什么?”沈氏不由好奇的问。
“唉!”齐妙轻轻叹了口气。面色一沉,说道,“此次秋闱,徐澈那恶贼肯定会参加的,我可不希望他高中,放眼京城,能压他的可能也只有李大哥了吧。所以我才关心李大哥的一切。不希望节外生枝。”
与徐澈有矛盾在前,她有这样的想法非常正常,一番话说得很利落。沈氏不疑有它。
同时,沈氏想想以前徐澈对儿女的欺负,她更是恨得咬牙。
她狠狠啐了口,说道。“徐澈人品有问题,将来倘若真的为官。也是百姓之灾,希望上天有眼让他落第。”
“对,一定要落第。”齐妙也郑重点头。
她话声刚落,便觉得马车速度降了下来。同时车外有女子娇嫩的声音传来,“请问是齐三夫人和妙儿姐姐吗?”
连蔓芝的声音!
齐妙眸子轻轻眯了眯。
算起来,还真有些时日未见她了。
去年年底时她隔三岔五前来送点心。今年年初也送了几回,可后来突然便没了消息。自己也没去留意。
不曾想今日在路上遇见了。
齐妙便让齐叔停了马车,然后撩了车帘向外面看去。
只见身着淡绿色衣裙的连蔓芝站在一辆马车旁,丫鬟替她撑着伞遮阳。
“妙儿姐姐。”见到齐妙,连蔓芝面现喜色,轻提裙摆,笑吟吟的迎过来。
齐妙下了马车,唇角轻轻一勾,“芝儿妹妹。”
连蔓芝亲热的拉了齐妙的手,笑着道,“许久未见妙儿姐姐,芝儿日夜都在想着姐姐呢,今日终于见着了,晚上能睡得安稳了。”
话说得很夸张,可配上她真挚诚恳的表情,却又不似在说假话。
齐妙也笑着道,“是啊,芝儿妹妹怎么现在也不找我玩啦,还以为你将我给忘了呢?”
连蔓芝抿唇柔柔一笑,“我去了外地亲戚家,昨日才回京城呢。”
“哦?原来是这样,妹妹是几时出的门,也不说一声,我当时也好去送送你。”齐妙眉毛轻轻一挑,问道。
连蔓芝去了哪儿,且还去了几个月。
她有那么一点儿好奇。
“芝儿,快点上车走吧。”连蔓芝正欲回答,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闻得此声,齐妙眸子陡然间一凛。
是徐澈!
他也回来了。
连蔓芝见齐妙表情有些变化,指着马车尴尬一笑,“是我二表兄,他回来了,我……我先走了,改日再去侯府找姐姐说话。”
微顿,她忽然神秘一笑,“不过,往后我与姐姐成了一家人,说话的机会多着呢,也不急这一时。”
“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成为一家人?”齐妙又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语,面上竟有了煞气。
“嘻嘻,姐姐很快便知啦,我先走了。”连蔓芝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快步转身回马车,并不将话说清楚。
齐妙紧盯着连蔓芝的后背,寒着面在想那话其中的涵义。
就在连蔓芝掀车帘那一瞬间,一道阴森寒凉的目光向齐妙刺来。
虽然艳阳高照,可齐妙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那道目光是来自徐澈。
他对她的恨犹如她对他。
齐妙不知道的是,在徐澈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神是惊艳的。
他没有想到不出一年的功夫,齐妙竟变成明艳动人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黑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了。
可她再怎么好看也难掩她恶毒的内心。
一想到她让他所受的耻辱,还有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浓烈的恨意便如滔滔江水,抑制不住的泛滥。
齐五,你且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在车帘垂下的那一刻,徐澈攥紧拳头,暗暗下了决心。
齐妙目送连家的马车远去,站在骄阳下的她遍体生寒,连蔓芝那句话令她不安。
上了马车,沈氏一眼便发现她脸色不太好,忙问道,“妙儿你这是怎么了?那连小姐对你说了什么,脸色这样难看。”
齐妙抬头看母亲。皱着眉说道,“娘,她又说我和她即将成为一家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二伯家哪位哥哥要和她议亲?还是徐氏又想重提那件事?”
如果真的是徐氏重提那事,她不知道徐氏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母亲会答应?
而明知不可能的事,徐氏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提,难道就是为了羞辱她吗?
“这事我没听说。妙儿你别急。回去后我便去打听打听。倘若徐氏真敢再提那事,我绝不会饶了她。”沈氏搂了女儿的肩,柔声安慰。语气很坚决。
齐妙点点头,眼下只是听了连蔓芝一句话,其他情况不明,还不能断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可不能自乱阵脚。
不得不说徐澈还真是有手段,当初在安宁侯府的后花园当众打了连蔓芝。连蔓芝当时对他也恨之入骨。
她以为经了这次的事情,连蔓芝一定对他死心了。
事实证明她错了,不过几日的功夫,等连蔓芝第一次去给她送点心时。她便发现连蔓芝已经原谅了徐澈。
因当时连蔓芝发间那根步摇就是徐澈之物。
知晓连蔓芝原谅了徐澈,她哪儿还敢食用莲蔓芝所送的点心,和他在一起。连蔓芝绝对做不出好事来。
她一直在防备着,将那些点心全喂了狗。只是还没等事情出结果,连蔓芝就走了,极有可能去找徐澈了。
仇人又回来了,脑子里那根弦重新绷紧,齐妙再次进入做战状态。
回了侯府后,齐妙回了明月阁找秦丝,然后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
秦丝点点头,沉着脸离去。
沈氏则去松鹤院找马氏。
东次间只有马氏和紫香、齐妈妈三人,不见齐常新。
“卉娘,你回来了。”见到沈氏,马氏主动打招呼。
“我回来了,婆婆。”沈氏走到马氏身前低身行了礼,然后在她面前坐下。
“你这是有事找我?”马氏问。
自从老下作搬来松鹤院后,不说媳妇,便是儿子们,无重要的事儿绝不来此地,生怕招惹了老下作而遭殃。
所以现在见沈氏前来,她便猜肯定是有事。
“嗯,我是有件事想问问婆婆。”沈氏轻轻点头,同时抬头看了看紫香和齐妈妈一眼。
有些话,她不想让下人们知晓,然后在府里乱传。
马氏对紫香和齐妈妈二人摆摆手。
二人行了礼离开。
沈氏这才问,“婆婆,最近咱们侯府是不是准备和连家议亲?”
“连家?哪个连家?”马氏问。
京中姓连的人家不止一户,不知沈氏所说的是哪家。
“就是西口胡同那个连家,也就是太师府徐家的姻亲。”沈氏答道。
“没有。”马氏立即摇头,并说道,“孙家倒是来过一回,想给媛姐儿提亲,这还在议着呢,除此之外,暂时无第二个说亲的。怎么了?你这是听说了什么吗?”
沈氏眉头皱得更紧,她也摇摇头,“今日在路上遇见了连家小姐,也就是上回来咱们府里的连蔓芝,她说要和妙儿成为一家人,这话听着好古怪……”
“呀!”马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面色一紧,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怎么了?”沈氏也跟在后面紧张起来。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老下作今儿去了连家,不会是他作了什么事儿吧?”马氏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在媳妇们的面前,马氏现在直接称呼齐常新为老下作。
沈氏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
依齐常新眼下的状态,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万一他真的答应了连家人的提亲,那可如何是好?
沈氏立即对马氏说道,“婆婆您说的这事还真有可能,不过公公应该不知妙儿的生辰八字,您千万不能告诉他。
万一他真来问您,您也别直接拒绝,就说忘了,让他来问我,省得到时他又为难您。”
她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不敢想像这事要真是成了,后果会是怎么样。
不过,她还不忘替马氏着想。
没有生辰八字,换不了庚帖,亲事便成不了。
马氏有些感动的点点头,“卉娘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地步,不说为妙儿的前程,就算为了我自个儿的颜面,也不会让孙女儿嫁给那等货色。”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便是齐妈妈的说话声,“侯爷,蓉蓉小姐。”
沈氏立即看向马氏。
马氏也神情一凛。
帘子一动,芙蓉搀着齐常新进屋。
沈氏立即嗅到一股子酒气,还很浓郁。
再看齐常新,双腮通红,步伐有些不稳,面上带着怪怪的笑容。
见沈氏也在屋里,芙蓉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下。
“沈氏你在这儿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齐常新伸指点向沈氏说道,舌头有些粗,话说得并不清晰。
但沈氏还是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心倏然间往上提起。
她挺直背脊,问道,“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父亲,您方才不是说头晕嘛,赶紧去躺会吧,可别伤了身体。”齐常新张口欲答,芙蓉立即抢先开了口。
齐常新听话的点点头,“好,好!”
芙蓉又看向沈氏,低声说道,“三嫂,父亲今日多饮了几杯,在与你说笑话呢。”
沈氏原本只是怀疑齐常新有问题,芙蓉这样一打断,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芙蓉这是想隐瞒掩饰什么。
她本就讨厌芙蓉,眼下更是憎恶到极致。
沈氏站直身体,锐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向芙蓉,厉声道,“芙蓉,别以为你喊侯爷一声父亲,你就真的是齐家人。
呸,你可不配,谁知你是哪旮旯里蹦出来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跃上枝头变凤凰,实在是可笑至极,我们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滚!”
这大概是沈氏第一次如此刻薄的骂人。
芙蓉白净得近乎透明的面上顿时被血色染红,像朵盛开的鲜艳花朵。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沈氏敢当着齐常新的面恶毒骂她。
“三嫂,你……你怎能这样羞辱我?”芙蓉双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紧紧咬着唇瓣,似在抑制泪水的涌出。
“我怎么不能羞辱你?你当你是谁?你既然知道我羞辱你,还不赶紧滚,偏要杵在这儿惹人厌,你这是犯贱吗?”沈氏抬着下巴冷笑。
这个芙蓉外表看着像无辜的小白免,人畜无害,也从未听她当众说过一句挑拔离间的话语,可府里出的这些事儿,哪一桩不是与她有关。
早想教训,只是苦于没机会,今日有这好机会,怎么可错过。
好好的人不做,偏在干那些龌*龊的勾*当害人,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被骂犯贱,芙蓉再也无法淡定,泪水唰的一下便涌了出来。
她哭着看向齐常新,“父亲,蓉蓉先走了。”
说着,她便掩口跑出了东次间。
本来晕沉沉的齐常新被芙蓉的哭声刺激得清醒了几分,他立即瞪向沈氏吼,“沈氏,你在干什么?你竟敢骂芙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老子今儿就要休了你这逆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