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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七年的除夕,靖北王府传来喜讯,说是靖北王世子妃有孕了。
姜氏乐得合不拢嘴,不管去哪儿都脚下生风,满脸笑容,脾气别提多好了。阿凝自然也跟着开心。
夜里,东临侯府阖府上下开团圆宴,吃到一半时,外头来了个送信的,说是给荣六姑娘的。阿凝只看了眼那信封潦草的字迹,便让锦珠送回衔思阁,晚些时候再看。
“六姑娘的好友真有心啊,这大除夕夜的,都没忘记送信。”宴后,一群人都陪在老太太旁边说笑,姜氏后面一个淡蓝色绣折枝海棠锦缎襦裙的妍丽女子笑着道。
这女子正是荣成田新入门的小妾,如今正得宠的杨氏。年纪轻,颜色好,又下得一手好棋,也难怪受宠了。
这杨氏据说也是出自书香之家,因家道中落,又与荣成田志趣相投一见如故,才愿意入门为妾。
尽管杨氏把姜氏都笼络住了,可阿凝却下意识里不喜欢她,这会儿跟没听到一样,只顾瞧着荣宛拿出的一件绣品,那是一幅松鹤延年的缠枝莲花紫檀木底座插屏,她特意绣来送给老太太的。
荣宛在锦花台之后名气也大了不少,那些纨绔子弟评的上京美人榜倒像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一般,前三甲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荣宛伤好之后,偶尔出门都要被围观,索性就待在府里,甚少出门。
经香云那次一闹,她仍是时常来找阿凝,甚至比之前找得更勤了,但阿凝都不怎么理会,心里巴望着靖北王早些让詹府出事才好,看她还会不会整日里假惺惺。
荣宛过后,荣宜也送了老太太礼物,是一双簇新的袜子,料子毛绒绒的,瞧着十分厚重,的确适合老人家过冬。
自闭门一年后,荣宜愈发沉默了,但她这样不会说话的,沉默反而是好事,加上她人原就长得清秀,静静坐在那里,倒颇有几分静好之美。
两位姐姐送了,大家的目光便落到阿凝身上。阿凝两手空空的,有点尴尬。她原本也想送些东西的,可老太太特意去衔思阁吩咐了,不许阿凝做针线,说是才病了一场,平时又用功,要小心身子。
这会儿她只得眼巴巴看着两个姐姐献礼,闪着水亮的眸子朝老太太道:“祖母,这下我可出丑了吧,都怨您。”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姜氏责道。
老太太却笑起来,“怨我,是都怨我,怨我没给咱们阿凝一个显摆才艺的机会。”
在场众人都笑起来,阿凝噘嘴道:“祖母,您怎么这样笑话我。”
众人正欢笑时,外头有人来报,说是靖北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众人都十分诧异。大齐朝信奉过年守岁,不然便会招致不吉利。这大除夕夜的,家家户户都阖家守岁,靖北王府又是那样的高门宅邸,世子和世子妃怎么会此时忽然来荣府?
阿凝如今长了一岁,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飞奔过去了,但还是止不住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随着外面的通报声,厚重的帘子掀开,走进来相携而行的一双年轻男女。
宁知书一身雪白狐裘,面冠如玉,目若寒星,身形挺拔如傲雪青松。荣宓在他身旁,一身绯红斗篷,墨发轻挽,眸中蕴笑,容颜娇艳无双。
这样登对的气派和风姿,只怕世间难寻第二双。
二人拜过老太太后,也坐了下来,姜氏立刻小声责道:“你这孩子,哪有除夕夜里往娘家跑的?况且外头风大雪大的,你又怀着身子,万一有什么好歹……呸呸呸,瞎说什么。”
话说到一半,姜氏自己先捂住了自己的嘴。
宁知书跟荣宓仿佛连体婴儿似的,这会儿听见了丈母娘的话,解释道:“宓儿今日胃口不好,大夫也说孕妇情绪不稳,会导致食欲欠佳,该多些体谅。她今日想来荣府,我便做主带她来了。还望岳母不要责怪宓儿。至于外头的风雪,岳母放心,我都是……护着她上下车的,马车行得也慢。”
听到女婿温和的话语,姜氏只得瞪了眼荣宓作罢。
其实,他都是抱着她上下车的,在丈母娘跟前,终究说得含蓄些。
荣宓却不管姜氏,只把阿凝拉过来说话。不管怎么瞪,女儿还是心头肉,姜氏听说荣宓胃口不好,便吩咐厨下做两样荣宓在闺中时爱吃的食物。
吃食呈上来后,荣宓用了一些,又坐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阿凝和姜氏送他们到侯府门口,瞧见宁知书把荣宓抱上马车,都吃了一惊。女婿这样殷勤,姜氏心里自然宽慰。阿凝瞧着风雪里离去的宁府马车,心里蓦然就闪过秦晚馥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但凡能遇到个同书哥哥那样的夫君,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该去庙里烧高香谢恩的。
阿凝以前并未想过夫君什么的,但这次生辰之后,阿凝的耳边越来越多得出现诸如“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日后更要端淑娴静些”的句子,还有那杨姨娘,每每看见她总对她的外貌赞不绝口,末了还总要加一句,“不知哪家少爷有这样的福气,能把咱们府里的阿凝娶了去呢!”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言论,说得好像十三岁的年纪旁的都不用干了,就等着嫁给别人就成了似的。事实上,上京城的确泰半姑娘就是这样想的。但阿凝不是,她得了赵琰的一套宝贝,如今一门心思扑在绘画上,心中当然是想有所成就的。
这会儿她看着姐姐和姐夫,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们流露出的丝丝温情。她想,这大概也是件极幸福的事吧。
过了三更天后,老太太便把几个小的都打发去睡了,只留下儿子媳妇儿陪自己守着。阿凝回到衔思阁,拆开那封自遥远蜀地快马加鞭历经风雪送过来的信,果然不出她所料,潦草的字迹尽是写些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逐渐学会了吃很辣的菜色,又比如蜀地的冬天比京城温暖许多,如此种种。
今日这封后头还加了一句,“小书呆子已经在过除夕了吧?我会争取春季过完前回京的,记得想我。”
想什么想,鬼才想你。阿凝心里暗道。
翌日,内命妇都需进宫朝拜皇后,按照荣贵妃的意思,这次进宫的不仅有姜氏和詹氏,连荣宛去了。
对于荣贵妃只见荣宛却不见阿凝这件事,姜氏是颇为不悦的,但她怕阿凝不开心,反而劝她道:“宛姐儿去年在锦花台大放异彩,又比你大了两岁,正值说亲的年纪,贵妃娘娘让她先进宫瞧瞧也是正常。”
阿凝点点头,心里却道:若真是如此就罢了,就是怕荣贵妃因为赵玹发配蜀地的事情对她有看法。
下午女眷们从宫里回府,詹氏沉稳,只微笑着拉着荣宛好生嘱咐了许久,才放她回抱悦轩。她的丫头香云却怎么也掩不住眼中的喜色,还不到一个时辰,荣府上下都知道了荣四姑娘今日在宫里露足了脸面,文皇后、荣贵妃甚至姚淑妃,都对她赞不绝口,还让她写了一副字,连郑王殿下都对她另眼相看,说是此字极有风骨。
姜氏心里固然生气,但好歹能忍一忍,只道先让她们得意一阵也无妨。但到正月十五日,宫里传来懿旨,让荣宛进宫过花灯节时,姜氏就再也忍不住气了。
郑王殿下,五皇子赵琮,正是文皇后之子。皇上嫡子,地位比起别的皇子更高一些。如今又正值娶亲的年纪,若是让荣四入了郑王的眼……
姜氏越想越气,心道这荣四当真了得,内里一番腌臜心思,连妹妹都下得去手,表面上却装得这样好,把皇后都骗了去。
她走进衔思阁,阿凝正坐在廊下的山茶花前画画。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多,昨夜又降了一场早春的雪,那山茶遇风雪开得愈发热烈,娇艳无边。
可这娇艳仍然抵不上山茶旁边少女的半分光彩。少女神情专注,宛如落入世间的精灵仙子,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惊飞了她。
姜氏脚步一顿,心里的怒气瞬间就平息了。
她女儿这样的才貌,只要在郑王跟前露一脸,那荣四还算得了什么?
原本,姜氏同荣宓的想法一样,觉得阿凝容色太盛,少出门为好。现在却觉得似乎过于极端了。阿凝十三了,也应该多出门去看看,整日里闷在家里,若是变得跟二房的荣宜那样木讷可就不好。
“娘亲?这么快就回府了?”阿凝站起身来,一身雪青色狐裘小袄,墨发挽着十字髻,上面的穿花蝴蝶翩翩欲飞。
虽然刚过十三,但少女身形已经曲线毕露,窈窕动人,真如初夏湖面上开的第一朵荷花,亭亭玉立,牵人心魂。
姜氏心头猛跳了一下,脸色的笑更加和煦,走过来道:“还快呢,如今都过了正午了。你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多久了?锦珠她们呢,怎么这样不尽心,不知道在一旁伺候着!”
阿凝被她拉进屋,“你别怪她们。我打发她们去园子里采梅花儿去了。昨夜里几株梅花儿开了,我想采些做个梅花香露出来。”
其实,她是有点嫌弃那园子里的梅花的,只寥寥几株,实在不够看的。她有些想念纷雪楼那一院子梅花了。
“你不是一向喜欢百花香露么?”姜氏好奇道。
阿凝一愣,“现在更喜欢梅花香一些。”
在纷雪楼时,祈王殿下每每出现总会有淡雅的冷梅香,衬着那矜贵舒朗清隽无边的身形,当真是让人心生宁静,仿佛看到了二月岭上大片白梅竞相开放。阿凝也想制这种香,可以比祈王府的稍微制得更浓一些,甜而不腻,雅而不媚。
姜氏把荣宛颇受皇后看中的事情告诉阿凝,又道:“连姚府的那位锦花台魁首都没有花灯节二度入宫的恩宠,荣宛也不知是哪一点入了皇后的眼。宁府那边至今没消息,莫不是把教训詹府的事情给忘了?”
阿凝心中暗道,难怪正月初一以来四姐姐再没来过衔思阁吃闭门羹,原来是身价水涨船高了。
“娘亲,你别担心了。大姐姐心里自有成算的。”她安慰道。在她看来,眼前的风平浪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得了皇后亲眼又如何,站得越高,到她品行暴露的那天,也会摔得越重。
到了夜间,秦晚馥和宁知墨来邀阿凝去看花灯。每年都是毫无新意地看花灯,阿凝正犹豫要不要去,但今日姜氏一反常态鼓励她出门转转,她便随着二人出门了。
阿凝没想到,方出了长宁街,就看见了祈王殿下。
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雪地之中,视线仿佛朝某个方向看着,眸色深沉,极为专注。月白色的锦袍雅致清隽,身姿真如稀世美玉,出尘绝世,将身后一应阑珊灯火都衬得黯然失色。
阿凝远远瞧着,呆了一呆,心道,祈王殿下当真是天人之姿。这都不知第多少次见面了,她竟然还会看呆。
其实阿凝忘记了,最开始见祈王殿下的几次,她可并没有看呆。
前段时间过生辰,祈王殿下特意送了一套字帖给她,那是一整套青玉庆隆御笔三希堂记册,乃是前朝庆隆皇帝御笔亲制,囊括了王羲之、王献之和王珣三位大家的名帖,价值比起先时她那套张九轩的翡翠玉兔玩偶也不遑多让。如祈王殿下所愿,收了礼物的阿凝果然愈发觉得他人不错了。
其实后来阿凝回想起那日在纷雪楼书房的点点滴滴,她总算是回味过来,祈王殿下大约就是想把那套青玉镇纸送给她,但又拉不下面子,才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说什么要送给姚沉欢,引得阿凝自己开口说出来。
他六艺了得,府里藏了那许多宝贝,又怎么会连张九轩的真迹都辨认不出?倒是自己太蠢,当时看到好东西一时兴奋,被他耍了去。
不过这丫头总会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她醒悟到这一点后,并不因为自己当时被诱导而懊恼,而是因为祈王殿下竟会主动送她东西而高兴。她一直记得赵琰夸她的话,在她心里,赵琰送她东西那是因为她有天赋。
算下来,她也有一个多月未见过这位殿下了。
不知是听谁说的来着,说祈王殿下就像梅花蕊上的一抔白雪,让人只要看一眼,心头便觉静雅无边。
“是……是祈王殿下!”惊醒过来的秦晚馥道,声音有些痴痴呆呆的,显然更是受不住某个人的绝世好皮囊。
阿凝见赵琰身后只跟了陆青山一人,便让秦晚馥和宁知墨稍等一下,她走上前去朝男子福了福身,“殿下!”
赵琰已经看见她了。看见她朝他走过来的娇俏身影时,有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安静下来了。
今夜来长宁街,本就是为了她。他还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去拜访一下东临侯,这丫头就自己出现了。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阿凝也出来看花灯么?”
阿凝笑着点头,“殿下看灯怎么看到长宁街来了?我祖母喜欢清静,这条街上没多少花灯的。”
“唔……方迷了路,正要返回去。”
阿凝挺诧异的,神通广大的祈王殿下竟然会迷路?她眸光闪闪的看着他,却发现他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也正盯着自己,十分专注,就像在纷雪楼他给她指导作画时的认真神情。
阿凝的心就那么跳了一下,忙低下头,“殿下,我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去看灯了。”说着,又福了福身。
听见男子淡淡嗯了一声,阿凝转身欲走,却不妨一只手忽然被他拉住了。
她好奇地回头一看,白璧无瑕的脸蛋上,眸光水润。
掌下的手腕纤细又娇柔,他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若无其事地放了手。
赵琰的神情微微有些沉冷,“你就这样去街上看花灯?”
阿凝不明所以,愈发瞪大了水眸瞧着他。
赵琰忽然很想捏捏她细白的脸,沉默了一下,才看着眼前这张虽然未施粉黛却仍能倾国倾城的脸,“阿凝是想让今年上京的花灯节发生人群拥堵吧?”
小姑娘一愣,明白过来了。
虽然有很多人夸过她的容貌,但赵琰却从未夸过。这会儿,天人之姿的祈王殿下都这样说了,阿凝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知怎的,又有点儿小得意。
她下意识的又抬起水眸闪亮亮地瞧他,“哪里就到这个程度了?连祈王殿下出来都没拥堵,我出去更不会了。”
赵琰反被她将了一军,心里不仅不气,反而像是被小猫儿的爪子挠了一下,说不出的□□。
“你倒是伶牙俐齿,”他轻轻说着,又道:“这样吧,我知道有一条街人烟稀少,但花灯却很漂亮。我带你们一起去看如何?”
阿凝走回去告诉秦晚馥和宁知墨,秦晚馥简直兴奋得跳起来,“好哇好哇!”直接把不太乐意的宁知墨给否决了。
秦晚馥和宁知墨都上前去见了礼,赵琰的神情恢复一惯的谦和温雅又透着隐隐的疏淡。直把秦晚馥迷了个七荤八素,要不是有阿凝的频频示意,她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赵琰和阿凝走在前面,秦晚馥知道自己失了态,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跟在宁知墨走在后面。再后头便是陆青山以及荣宁二府的丫头护卫。
“哎,阿凝跟祈王殿下关系这么好呀!”秦晚馥小声对宁知墨道。
宁知墨这会儿脸色很沉,因为他感觉到比赵玹还要大上很多倍的威胁。都说女子有第六感,但有时候男子也是有第六感的。
尽管赵琰一身清冷疏淡,宁知墨能感觉出来,他看阿凝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前面的一双人影简直得尽上天的恩宠,都是绝世明珠般的人物。宁知墨收回视线,回道:“阿凝不是开始同祈王殿下学画了么?彼此熟悉并不稀奇。”
阿凝这边呢,不愧是勤修不缀,又开始同祈王殿下聊起画来。她最近就花鸟画很有心得,说起自己的作品来眉飞色舞,双眸的亮光简直能照到人的心里去。
只她那点心得,在赵琰看来难免有些幼稚,毕竟经事儿少,还是娇宠中的小姑娘,他很少明着打击她,偶尔绕着弯子提醒一下,更多的是认同她的……新奇创意。
阿凝受到鼓舞,一时兴奋道:“今日已经正月十五了,殿下什么时候开始授课呀?”
“过了正月,从下月开始,我会派人接你去林夕别院。”赵琰又笑道,“我只是指点一二,内中真谛,还得靠你们自己领会。”
阿凝忽然想到姚沉欢也在,心下的兴奋灭了一点。赵琰顿了顿,忽然开口道:“你回府时,我就跟你说过,如今出门不用再有所顾虑。宣王那边不会再有动作。”
阿凝一愣,“我知道啊。”
“那为何这些日子从未见你出门,倒是你那个姐姐,每日都去各府赴宴。”
正月里大家都流行互相邀约,东临侯府的帖子也如雪片一般。姜氏和詹氏都是挑着重要的人家去,荣宛一直跟着,阿凝却一次也没出去。
阿凝唔了一声,“我大姐姐让我少出些门。”
男子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祈王殿下为了能见她一面,一反惯例特地出席了靖北王府的邀约宴,结果只看见荣宛。
阿凝没听见他的话,她的注意力被路边一个卖糖葫芦串儿的吸引住了。
这一条街的确很冷清,走了这么久,也只看到这一个人。
“喜欢这个?”男子注意到她的目光。
阿凝点点头,她身上没有银子,转身想问秦晚馥,却发现后头跟着的两个人不见了。
“我看见他们俩方才往正宁街去了。”赵琰道。
正宁街是花灯节这天最热闹的街道。阿凝也不是傻子,秦晚馥也就罢了,宁知墨是一定不会抛下她不管的。她很不信任地看了眼赵琰。
男子一派泰然从容,取了银子来把一整只糖葫芦插杆儿都领来了,一手拿着插杆,一手取了一只糖葫芦递给阿凝。
阿凝眼睛都瞪大了,心道,这位殿下拿只糖葫芦插杆的姿势……也这么优雅。
不过,她皱眉道:“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她是在书里知道糖葫芦这个东西的,自己没吃过。街上的东西毕竟不干净,她只是想略微尝尝。
男子闲闲道:“这果子生得圆润可爱又鲜艳诱人……唔,挺适合你的。你若不吃,就拿在手里玩儿吧!”
阿凝偏头道:“殿下把我当小孩子了吧?”还玩儿呢。
赵琰道:“哦?你难道不是么?”
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