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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代管宫务的主事人,高欣很快也知道了刘婷有孕的消息。她呆呆的坐着,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枸杞看她这样,忙将其余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低声劝慰:“娘子别急,不过刚怀上,能不能生下来还是未知之数,就算生下来了,是男是女也都难说得很,您可别乱了方寸。”
高欣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得对。”可是刘婷到底还是有了,自己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沾过官家的边儿,官家虽每隔一日就会来看小皇子,却从来对她都没什么温存之意,就算她流露出挽留不舍,官家也视而不见。
她这口气还没缓过来,第二日刘婷进封贵妃的旨意就晓谕后宫了。让她更加难堪的是,彭娇奴和陈晓青借着这次东风都升了两阶,彭娇奴一月前刚升的充媛,这次竟直接又晋了充仪,陈晓青也直接从婕妤进封为充容,只有自己,是跟那些不受宠的、低阶的嫔妃一样,只升了一阶。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片喜气的后宫内,只有高欣一人躲在房里暗自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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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兰昨日没有当值,在陈晓青那里呆了大半天,只听说刘婷有孕,并不知道进封的消息,所以今日在御前听说,颇有些惊讶。
宋祯还特意在午睡之前留了她说话:“朕也想过一并给你册封,只是你现下还没有喜讯,初次册封不好太高,且,朕也实在舍不得你。”
林木兰羞涩的一低头:“奴都听官家的。”
“真的都听朕的?”宋祯一见她这羞涩温婉的模样,就起了调笑之心,“那你上来。”
此时林木兰就坐在床边,手被宋祯紧紧握着,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想起当初第一次承幸的情景,脸上立刻就热了起来,忙往回抽手:“官家又欺负人了,快歇息吧,一会儿过了时辰了。”
宋祯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干脆也坐了起来,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凑在她耳边问道:“朕怎么欺负你了?啊?说给朕听听。”
两人纠缠调笑了好一会儿,宋祯才放开她躺下,叹道:“有你在这,朕怎么舍得午睡?罢了罢了,你也出去歇着吧,叫梁汾他们守着好了。”
林木兰脸颊绯红,却笑着从床边起身,福了一福,道:“遵命。”就飞快跑出去了。
等到了晚间,宋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林木兰了,到底按住了好好“欺负”一回才罢。
眼看着宋祯因刘婷有孕之事重又高兴起来,之前的阴郁也一扫而空,福宁殿上下都松了口气,只有梁汾依旧满腹烦躁。
“两边都什么异常都没有?”
福宁殿内只有宋祯和梁汾主仆二人,宋祯背着手来回踱步,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一句。
梁汾却觉脊背出了一层冷汗,小心翼翼的答道:“是。这一个月来,无论是桂芳阁,还是柳美人处,都未见异乎寻常之处。两处的宫人内侍,行踪可查,都未曾与遴香阁内有甚来往。就是柳美人,也有数月不曾踏足遴香阁,遴香阁内,除了凝碧常出去,与其余宫人说过几句闲话外,并未发现别的。”
他停顿一下,瞄了一眼宋祯,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继续说道:“刘青莲自彭娘子有孕起,未曾有一日离过彭娘子身边。臣也拷问过凝碧,她乱七八糟说了许多,却并没有被人指使谋害彭娘子的迹象。”
用刑用到后来,凝碧几乎让招什么就招什么了,可她却真的说不出什么来,前言不搭后语,一看就不是真的,梁汾虽然想要追查出结果,却也不敢这样糊弄宋祯,只得如实上报。
“这么说,此次真的只是意外,并不是人为暗害?”宋祯停住脚步,轻叹了一声。
如果是这个结论自然最好。他实在是查不出什么了,按理说,这等大事,要想动手,总会留下痕迹来,既然查不出,那就是没有人动手。可梁汾想归想,却不敢说出心里想法。
谁让高娘子病的那么巧呢?这事怎么看,最大的嫌疑都在她身上,就算此番查明,她确实没做什么,估计官家也冷了心,不愿再宠幸她了。那自己又何必多言?
何况刘娘子已封了贵妃,想来只要平平安安生产,就能封后。到时,连她也不会对高娘子有好脸色。高娘子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宋祯思忖良久,终于开口,“遴香阁那几个攀咬刘青莲的,你让宫正司处置了就是。柳晨那里,正好升了美人,你添两个人过去,好好看着她。”
梁汾心知官家这是还不放心呢,这个柳美人还真是会选靠山,她一投靠了高娘子,高娘子就从炙手可热变成了冷锅冷灶。她自己呢,虽然升了美人,官家却没另外赐住所,还让她跟才人贵人们住在一起,真不知是有脸还是没脸。
柳晨自己是觉得挺没脸的。别人如彭娇奴、陈晓青,都是封才人就赐了住所,虽然她们是因有孕,可历来到了美人位上,就没听说还依旧与才人、贵人混居在后苑的!
再说宫中又不是人满为患、没有空居所,前面十几处楼阁,如今一共才住了五个人,这等事自然也不可能是疏忽,一定是有小人作祟!
她有心哄哄高欣,请她为自己出头,争一处楼阁。谁知高欣见了她,倒先诉起苦来,两人对坐半日,柳晨的话没说出来,回去以后却又不甘心,收拾收拾又去了春明阁。
柳晨到的时候,春明阁里正热闹着,几个新进宫的小贵人和夏薇、苏锦绣都在这里。如今宫中情势一目了然,三个比较受宠的人里,刘贵妃有了身孕,正安稳保胎不见外客;彭充仪产后虚弱,一直养病;只有陈充容这里算是一枝独秀,想上进的,自然要来奉承奉承。
柳晨很不耐烦,可她又不是主人,也不能赶人走,只得耐着性子等她们都告辞了,才与陈晓青感叹自己的境遇,“……如今我都不好意思在房里呆着了。”
“我看她们也都挺尊重姐姐的啊。”陈晓青已经听林木兰学了刘青莲的话,对柳晨的最后一点亲近之意也消失殆尽,如今只想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自然不肯往深了跟她谈,说着话转头看了一眼门边的笛儿。
笛儿会意,悄悄退出去,不一会儿端着点心进来,禀道:“娘子,四哥醒了,正哭呢。”
陈晓青忙站了起来:“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直到走到门口,才忽然站住脚,回头歉意的对柳晨说道,“看我,一急就忘了,姐姐要不先坐一坐,四哥这孩子近来睡的不安稳,我得去瞧瞧。”
柳晨看出她的敷衍,只得干笑着告辞:“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尽管心中十分不甘心,柳晨却也无法可想,她自己是见不到官家的,想讨好太后,也摸不着边儿,自己关起门来怨愤诅咒,究竟也伤不到别人什么,只能看着旁人风风光光的过了年。
一转眼又快到上元节,她正关着门自己挑拣衣裳,宫人明珠自外面进来,笑嘻嘻的到她跟前说:“娘子,西边儿闹起来了。”
“西边?谁和谁?”
要说住在这里有什么好处,那就是有许多热闹看了。当初太后留了十个美人下来,如今已经都封了贵人,就在西首一个挨一个的住了下来。只是人一多了,自然就有矛盾,就像她们当初那八个人一样,要分派系、按亲疏远近彼此争斗。
“李贵人讥刺路贵人穷酸,姜贵人打抱不平,李贵人就连姜贵人一道嘲讽了,如今姜贵人正哭的伤心,路贵人也险些昏过去了呢!”明珠眉眼带笑,目中放光,似乎对这种事十分喜闻乐见。
柳晨听了也笑:“李贵人出身好,家中富贵,自然瞧不起酸文假醋的路贵人了,还叫什么‘文君’,哼,倒好像卓文君是什么好人物似的!那副清高样连我也瞧不上!姜贵人最爱做好人,显示自己贤惠大度,这回打错主意了吧?活该!”
明珠笑眯眯的接道:“娘子说的太对了!不过她们这么闹下去,一会儿惊动了人也不好,要不您过去看看?”
“我才不去!我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你打发人去一趟桂芳阁吧,也说给高娘子乐呵乐呵。”柳晨听完了乐一回,给自己挑好了上元节要穿的衣裳,就叫人服侍她午睡了,压根连出门去瞧瞧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