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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颖满脸怒气的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几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少女战战兢兢的跪着。
如今正是二月上旬,天还冷着,林木兰几个又是跪在石板路边,不一会儿就觉冰寒刺骨,可谁也不敢挪动一丝一毫,都怕惹来更大的麻烦。
林木兰眼睛望着自己的鼻尖,只觉膝盖处越来越刺痛,继而麻痒,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今日的遭遇,难道她还不够谨言慎行么?为什么太后还不来救她们?
她渐渐觉得支撑不住,正在此时,左前方的钱惜实在撑不住,挪了挪身子,林木兰也想去揉揉膝盖,可没等她有所动作,前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敢抬头去看,只老实跪着,谁知在她前面的柳晨却忽然颤抖着歪倒,林木兰一惊,再顾不得其他,飞快起身想去扶柳晨。
可惜她跪久了腿麻,还没等站起便又坐倒在地,好在有一双有力的手先于她扶起了柳晨。
“这是怎么了?都跪在这里做什么?”清朗动听的男音,是官家。
林木兰悄悄抬眼去看,只见柳晨倚在官家臂弯,正颤抖着回道:“回官家,奴家等人、从太后寝宫、告退,在此地、遇上圣人……”
皇帝没有让柳晨再说,而是直接搀着她起来,吩咐身后跟着的人:“送她回福宁殿,宣医官来看看。”又叫人将林木兰等人也送回去,找医官来看,然后才大步去了太后寝宫。
四人在宫人的搀扶下回了房,水仙和芍药听说原委,忙先去煮了一锅姜汤给几人喝下。不一时医官来到,分别看了看几人膝盖处,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又说若是发现有冻伤,再去找他来,便告退走了。
林木兰和陈晓青的膝盖都淤青了一片,整个小腿也都麻木刺痛,不敢下地走动。好在红儿翠儿一向跟她们交好,不但帮着她们擦了药膏、按摩淤青,还服侍她们擦干净了手脸,陪她们说话。
“怎么没见柳御侍?”忙活完了的红儿终于发觉少了人。
林木兰跟陈晓青对视一眼,低声对红儿说道:“官家让把柳姐姐送去福宁殿。”
红儿和翠儿都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当真?柳御侍终于出头了!”
林木兰看见她们俩是这副神情,终于放了心,试探道:“这是好事,是不是?”
“当然是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翠儿笑着回道,“官家要不是想留下柳御侍,又何必让人送她回福宁殿?直接与你们一起送回来就好了!”说到这里,她忽觉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却想不到林木兰和陈晓青是真心欢喜:“太好了!”只恨彼此在各自的床上,不能抱一抱庆祝。
正在这时,门帘一动,月季走了进来,笑问道:“什么事太好了?”
陈晓青回道:“月季姐姐,柳姐姐被官家送去福宁殿了!”
月季一怔:“是么?怪不得……”她喃喃自语一句,接着发现大家都看她,忙又道,“这可真是好事!”
“月季姐姐,你不是在太后那里侍候么?”林木兰先发现不对,“怎么会来了?圣人走了没有?”最后一句问的极为小声。
月季看着这两个一向老实乖巧的小娘子,心里也有些怜惜,便道:“是太后让我过来看看的,别怕,圣人虽然没走,可也不会再罚你们了。”她不敢说皇后迁怒罚错了,只说,“太后说了,让几位御侍安心休养,想吃什么只管吩咐,我们会交待膳房。”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松了口气,只要这事过去了就好,至于其他,她们也不敢奢求与皇后争论什么公道不公道,便一起谢过太后恩典。
让两人更觉高兴的是,柳晨果然没有再被送回来,而且第二日就有人来取走了柳晨的东西,还带了话给林木兰二人,让她们安心好好服侍太后,说她一直想着她们。
至此林木兰和陈晓青终于完全放下了悬着的心,安心休养。值得庆幸的是,两人膝盖上的淤青几日后就变淡了,也能如常走动,并没什么大碍。
唯一让两人觉得烦恼的就是钱惜,她似乎很嫉妒柳晨的好运,总是当着林木兰和陈晓青的面冷嘲热讽,说柳晨那日故意对管家投怀送抱,才会有今日。
林木兰和陈晓青都不愿意理她,最后还是刘青莲听不过去,出言反讽道:“你不过是恨你自己慢了一步,没有先扑过去罢了,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就叫你那个好姐妹把你也提拔过去!”
钱惜气的跳脚,刘青莲却根本不理会,径自去小花园散步去了。
林木兰和陈晓青暗笑,也躲开她,去找月季做针线去。
谁也想不到,那位本该在官家身旁服侍、有着光明前途的吕月娘,竟会在几日之后坠井而死。
“听说吕司寝当日是被圣人叫去的,后来到晚间都没回去福宁殿,官家命人去找,找了一夜都没找见,还是第二日才有人在水井里发现了她。”
“啧啧,真是可怜,第二日才发觉,早泡的不成样子了吧?可怜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
即便是太后宫里,也有宫人三三两两私下议论,林木兰和陈晓青都听见了一些,不免吓得花容失色、心神不安。钱惜更是哭得双眼红肿,几乎要晕过去。
谁知此事到了竟只得出一个“吕月娘失足坠井而死”的结论,让林木兰等人大为不解。
因出了这事,太后似乎也有些不愉,便一直不曾召林木兰几人去服侍,林木兰几个日日留在后头,不免又听说了一些宫人间流传的秘闻。
“说是那日圣人罚几个御侍跪在外面,是吕司寝得了消息,怂恿官家来庆寿宫的。后来圣人知道了,能不记恨吕月娘么?有人可看见了,吕月娘进坤宁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却踉踉跄跄,显然受罚了……”
“别是受了什么磋磨,一时想不开,才投井的吧?”
如此种种,甚嚣尘上。
坤宁宫里,向颖梗着脖子站在皇帝宋祯面前,一脸倔强的问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宋祯满脸疲惫:“信你什么?是信你没有叫她来,还是信你没有罚吕月娘?”
向颖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你竟然会这样对我说话!二哥,你我从小一处长大,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我为什么要去害吕月娘,她有什么值得我害的?”
“到底是我不信你,还是你不信我?阿颖,我从没有说是你害了吕月娘,我也早就说过,此事到此为止,你非要与我争辩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宋祯神情凝重,望着向颖的眼睛问道。
向颖回望向他,忽然惨笑摇头:“你还是不信我,二哥,我是厌憎她背后向你进谗言,可我……”话未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过低声下气,便停住了。
宋祯也没有等她继续说,只是再一次重申:“吕月娘从来没有向我进什么谗言。阿颖,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是皇后,这宫中的人,人人都敬畏你,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向颖最听不得他为别人说好话,直接回道:“原来在你眼里都是我疑神疑鬼……,如果真是我疑神疑鬼,那为何她们都没入宫之前,我们是那么的好,等到多了她们,我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