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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群人拎着沐浴用品,说说笑笑地走到浴室前。
见莱克斯围着一条浴巾,坐在浴室外的木板凳上,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其中一个问,“莱克斯,你在干嘛?”
有人接嘴,“做白日梦,想女人呗。”
几个人立即哄笑了起来。
被他们说中了心事,莱克斯脸红成蕃茄,低声喝道,“别胡说。”
“咦,你不是心虚,脸红什么?”
他的脸更红。
大家拿他逗乐了几句,就想进去洗澡,谁知,莱克斯飞快地往门口一拦,铿锵有力地道,“你们不能进去。”
有人质疑,“为什么?现在不是男兵洗澡时间吗?”
“是……是。”
“那为什么不能进去?”
莱克斯脑袋转个飞快,无奈脑细胞有限,就是找不出个能让人信服的借口。想来想去想不出,最后只好耍赖,道,“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这么说,众小伙儿立即不满地嚷起来,“你丫的咋这么霸道,自己洗完了,不让别人洗。”
“是啊。里面是不是有鬼?”
有人故意寻他开心,暧昧地向他眨眼,“你是不是在里面打了飞机,没收拾啊?放心,我们都是哥们。”
“别乱说。”他红着脸,但就是固执地伸着双手,不让他们进。
调笑了几句,大家见他动真格,渐渐没了耐心,开始推搡,语气也变得强硬。
“让开!快点。”
防线快守不住了,莱克斯阴着脸,在心里头哭天抢地,姐姐啊,你不是说洗澡很快的吗,怎么还出来啊啊啊啊?我这边要扛不住了。
他越是拦着不让进,大家好奇心越强,越是想哄涌而入看个究竟。正闹得不可开交,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怎么回事?”
笑闹声一滞,几个小兵蛋子不约而同地回首,然后就看了尼尔斯。尼尔斯虽然平易近人,但毕竟官衔放那里,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高出了好几级。
小伙子们赶紧站好队,毕恭毕敬地向他敬礼,打了个招呼。
他点头,目光扫过一群人,问,“怎么回事?”
“报告少校先生,是莱克斯霸占着浴室,不让我们进去洗澡。”
什么狗屁兄弟,关键时刻尽出卖军情!见尼尔斯的目光投向自己,莱克斯着急得都快哭了,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尼尔斯这么聪明的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浴室里有问题,于是向前跨进了一步,问,“是不是我要洗澡,你也不让我进去?”
莱克斯哪里敢拦阻,只好将大门让了出来,尼尔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更衣室,一股淡淡的幽香就飘了过来,视野一转,一个纤细高挑的背影,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眼前……只见她单手抱着臂膀,半侧过身体,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来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尼尔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飞快地背过身去,将跟在后面的一群小兵赶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
樊希其实早就听见了外面的争吵,本来也不打算让那个小兵蛋子为难,不过,这个念头是在她听到尼尔斯的声音之前。
裹好毛巾,她走了出来,慵懒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尼尔斯身上,“我就是浴室里的那只鬼。”
其实,刚才那瞬间,大伙儿连个边儿都没瞧见,因为尼尔斯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他本想冷处理这事,谁知,樊希连衣服都没穿上,就这么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这一下,顿时如同沸水入锅,炸翻天。
这女人,简直是祸水,唯恐天下不乱啊!
她一路走出来,几个男人便不约而同地给她让道,都被彻底震惊了。从什么时候起,部队来了这样一个美女?不但人美,还气场惊人,简直让人膜拜。
樊希可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拍了那么多场戏,对她来说,这些人只是可有可无的龙套。而她眼中男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尼尔斯。
但,尼尔斯并不这么想。他沉着脸,下令,“所有人都回宿舍,在我查清楚前,不准使用浴室。”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心中八卦爆棚,都想留下来看好戏,可军令如山,只好齐齐应了一声,“是。”
将几个兵蛋子赶回宿舍,他转身看她,眼底隐藏着怒气。
樊希依然笑着,不知天高地厚。
她一步步向他走进,在他面前一米处站定,打量的目光先是落在他的脸上,然后一寸一寸地往下挪动。她的*,可不是白白看的,既然看了,就要有回报。
尼尔斯似乎也是来冲凉的,所以穿的很简单,上身一条背心,露出他精硕的肩膀。他的锁骨深浅适度,线条清晰,性感异常。背心是紧身,胸肌隐隐若现,向下勾勒出他狭窄的腰,平坦的腹部连一丝半点的赘肉都没有。没有美国大兵那样夸张的肌肉,他的身体曲线,自然健美,体现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男性魅力。
他的身材,比她想象中的要完美。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他的双腿间,微微地突起,却不是很明显。呵,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有感觉的,不是?
尼尔斯微微地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她的目光,太尖锐,就像把裁剪刀,一刀刀剖开他的衣服,让他赤条条地暴露在她眼前,无所遁形。一个女人,怎能狂野成这样?
“你笑什么?”
“你猜。”她又向前一步,香气逼人。
两人只有一臂之遥,她赤着脚,比自己略矮了几公分。浴巾只能勉强遮住胸前高耸的风景,只要稍微转一下眼睛,他就能看到眼前这具玲珑有致的身体。
樊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他转开眼,拒绝和她对视,却被她蛮横地掐住了下巴。她踮起脚,凑近了想要吻他,被他一把甩开。尼尔斯不想和她纠缠,转了身就走。
樊希不甘心自己再次被无视,一咬嘴唇,追了上去。这次,她选择直接使用了武力,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上,淬不及防,他脚底一个踉跄,单腿下跪。她绕到他前方,一把拽住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她扬高下巴,一脸挑衅,你不让我亲,今天我非要亲。
尼尔斯虽然不是特种兵,但每天的把式也没少练,樊希学的功夫都是花拳绣腿,看上去厉害。而他学的,却是真正制敌之本。再加上男女有别,他力气大肌肉结实,三两下就反客为主。一个过肩摔,狠狠将她撂倒在地上,同时用膝盖抵住她的腹部,眨眼就将她制服。
因为打斗的过程太激烈,纠缠中,她裹在身上的浴巾掉了下来,一瞬间,一具曼妙的女性躯体曝光在他眼前。她突然停止了挣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时间如同停止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不去看,但眼睛却是逃兵,背叛了大脑的命令。他的视线从她脸上一点点向下移动,她丰满的双峰傲然挺立,粉红色的乳晕如同一朵绽开的花朵……再往下,是平坦的小腹,肚脐上扣着一个镶钻的脐环。她的双腿交叠拢起,那个部位的毛发被修剪过,只留下形状优美的一撮,一眼望过去,诱惑无限。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伸出手,摸上他的手臂,指尖在他的肌肤跳舞。每一跃动,都带着一股电流,钻入他的毛孔,让他悸动。
地上的女人,神态如猫,娇艳如花。尼尔斯看着她,心里十分复杂,一方面,他确定自己讨厌她,而通过这一刻,更加厌恶她。可另一方面,他的视觉却无法控制地受她的吸引,男性的荷尔蒙溢满了全身。她就像一个中古世纪的巫师,下了蛊,麻痹他的意志,让他丢盔弃甲,做出违背心愿的事。
瞧出他眼底的挣扎,樊希拉住他颈间的吊坠,一点一点地往下拉,他的脸渐渐沉下来,两人几乎能相互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只是一眼,她就知道他心动了。
一个人,若是心乱了,一切都乱了。她深知这点,所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预谋。
只差那么一毫米,两人的唇瓣就再无空隙,只要碰上,这个男人就此沦陷。然而,就在这关键的一秒,不远处突然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你们在干嘛?”
这一声喊,仿佛是解除魔咒的圣音,让尼尔斯如梦初醒。他松开她,飞快地起身,对樊希避若蛇蝎似的,站得老远,一脸拒人千里的冷漠。自这刻起,在他眼里,她就是蛇蝎女,比罂粟更毒。
樊希微微皱了皱眉,迅速裹好毛巾站了起来,一双黑眼不满地瞟向不束之客。敢破坏她的好事,这笔账,先记下了。
来的,是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
樊希不认识,但尼尔斯却认识的,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保尔.博泽。
保尔长相一般,一双灰褐色的眼睛,像猫头鹰一样精明,鹰钩鼻,络腮胡被修得精短,看上去很时尚。比起尼尔斯,他更强壮。
他扫了尼尔斯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樊希,道,“有士兵向我报告,非女兵洗澡时间,却有女人出现。我好奇是谁,就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就给我撞见了这一幕。你俩刚才在干什么?”
尼尔斯站得笔直,没说话。
樊希却不以为然,暗忖,干你眼睛看到的事呗。
保罗虽然是尼尔斯的顶头上司,却一直和他不和,主要是觉得这个下属太聪明,锋芒毕露,总是将自己比下去。所以,使了各种方法打压他,否决他。平时,尼尔斯滴水不漏的,连个把柄都找不到,今天居然给他撞见了这事,正好。
“这里是军事重地,你藐视军规,公然乱搞男女关系。你这是精力太多没地使,先给我去操场跑10公里,然后再过来领罚。”
精力太多没地使?樊希不认可这一点,她分分钟能榨干尼尔斯的精力,当然,前提是他愿意。
她撇了撇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勾引他。”
闻言,保尔走过来,上下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那个从中国来的女明星?”
樊希掀起嘴角,微微一笑。
他抬头看向她,看了足足十来分钟,突然道,“你当然也要罚,穿好衣服后,到我办公室里来。”
第二十一章
他在烈日下跑步,汗湿了一身,背心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贲张的肌肉曲线。这是不同于女性,男人独有的阳刚之气。
她坐在窗台上吸烟,一口接着一口,目光不离这个男人。
樊希觉得自己中了毒,是一种叫做尼尔斯的毒,且一发不可收拾。演艺圈里,什么样的花样美男没有,但在她眼里,没有一个能和尼尔斯相提并论。
他的智慧、冷静、禁欲、原则、严谨,理智,再加上不凡的外表,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性感。让她对他,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悸动。
刚才,就差那么有一点……
他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摔地上,那个时候,他没少用力,到现在她的皮肤还在发红,骨头隐隐作痛。可见,那一秒,她是真把他逼急了。对于一个什么都有分寸的人来说,失手就是失控;而失控,就代表着他的心,乱了。
一支烟,很快就吸完了,她不舍得将目光别开,于是,又点了一支。
她将烟叼在嘴里,左右手捏了个八,一正一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相机的动作。她眨了下右眼,将尼尔斯跑步的映像,圈禁在自己的脑海中。
尼尔斯围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10公里,500米的操场,得跑20圈。她坐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他没抬头看她一眼,要么是她太没存在感,要么是他心里有鬼。
说实话,樊希蛮不甘心的,当惯了国民女神,从没被人这样忽略过。她将吸了一半的烟,在窗台上碾了碾,见他跑近,手指一弹,香烟飞了出去,掉在他的面前。尼尔斯连头也没抬一下,一脚踩在半截香烟上,人已经跑了过去。
哼,装逼犯。比她还能装。
突然失了兴趣,她从窗台上下来,准备出去走动走动。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女孩,是南雁。
她似乎胆挺小,被樊希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樊希上下打量着同屋,她瘦瘦小小,皮肤黝黑,看上去很不起眼。按照樊希的审美观,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她的头发最出挑。和樊希一样,漆黑靓丽,像一块绸缎般。只不过,樊希的,是出了大价钱保养出来的,而她的,却是全天然。
樊希打开房门,让她走了进来。
床是上下铺的,樊希不喜欢被人压着的感觉,所以选了上铺。南雁恐高,正好睡下面,这个世界真是奇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在另一片天空下相遇。
樊希性子比较冷,语言不通,没兴趣勾搭,打了个招呼,下楼去找章绝。
走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个小时前,好像有人说要和她谈谈。
那人叫什么名字?
脑中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
晚餐时间,樊希换了一袭黑色深v的吊带裙,踩着高跟鞋,去餐厅吃饭。
她一走进食堂,顿时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掉进深海里,炸起千层巨浪。不管她走到哪里,人们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问,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美女?是不是部队和电视台合作,在搞什么整人秀的节目。
章绝见她扭着腰肢,步步生莲地朝着自己走来,顿时脑壳就疼了,撑着额头道,“姐,你就不能低调点?天天刷存在感,你也够了!”
樊希气定神闲,“姐天生丽质。”
眼睛余光瞥到隔壁桌的制服小哥在偷偷看自己,便撩了一下的头发,向他抛去一个媚眼。吓得那小伙子,立马正襟危坐,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章绝摇头,“这里毕竟是阿富汗,他们都是纪律严谨的军人,你别太过了。”
樊希勾起嘴角,“我有分寸。”
章绝道,“我真是越来越后悔,给你出了这个馊主意,根本就不该来阿富汗。”
樊希,“谢谢你。”
他一怔,“谢什么?”
“谢你给我出的这个馊主意,让我如鱼得水。”
“……”
“女人是花,男人是叶,红花需要绿叶衬。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的绿叶,更能衬托出我的女神气质。”
章绝被她堵得一噎,只好低头猛喝水,以前和她说了那么多话,感情她只记住了这一句。
刚坐定,就有人过来问樊希想吃什么,而这里是食堂,根本不提供点餐服务。
樊希莞尔一笑,笑颜如花,指了指章绝的餐盘,道,“和他一样就行。谢谢。”
等他走后,章绝翘起拇指给她点赞,道,“恭喜你,再次刷新魅力值。”
笑过之后,将话题转回正题,“你什么时候走?”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
“那这一顿,是我陪你吃的最后一顿。”
章绝更正她的话,“是在阿富汗的最后一顿。”
“……”
章绝问,“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寄过来的吗?”
樊希道,“烟。”
“就这个不行。”
她耸肩。“那我只有在这里买凶残的外烟。”
章绝拿她没办法,“就不能试着戒烟么?”
她很平静地看着他,“不抽会死。”
章绝打消了说服她的念头,话锋一转,拿起喝水的杯子,向她敬了下,道,“希望你一切顺利,早日归来。”
樊希笑了,道,“我也祝你明日一路顺风。”
两人谈笑风生地聊了一会儿,樊希目光一转,尼尔斯来了。
他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换了一件汗衫,底下穿着一条迷彩裤。随性,却也性感。
章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见了尼尔斯,他看不懂她的执着,忍不住问,“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樊希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章绝猜不出她这一声嗯有多少真心实意在里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么执着地对一个男人,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试探性地问,“假如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呢?”
樊希想也不想地道,“那就一直缠着他,直到我变成他喜欢的类型。”
章绝摇头,“你疯了。”
“没有疯。”她回答地很平静,“我就是想尝试一下,爱人的感觉。”
“……”
尼尔斯去窗口领完饭,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但是她可以确定,他一定看到了自己。
逃避即有鬼。她的至理名言。
樊希突然道,“你问我要寄什么,寄德语书吧。”
章绝一时没明白,一脸莫名,“什么德语书?”
她没回答,动了动身体,起身想朝那个方向走去,却被章绝一把拽住。见她回头,他摇头,“死缠烂打是最低级的方法,男人会烦。”
樊希笑,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回答道,“他不是普通人,欲擒故纵,对他没用。至少现在没用,时间未到。”
章绝一怔,下意识地松了手,看来她对他,比自己想象的要认真。
樊希太光彩夺目,一站起来,就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目。人们不能停止关注她,因为她就像一个女王,有着势压群雄的强大气场。正如她所说的,她是万绿从中一点红,所有的人都是配角,为衬托她而存在。
她昂首挺胸,一扭一摆,走得是最撩人的猫步。人美腿长,万目聚焦的中心。
人们屏息,没人说话,大家似乎都在好奇,她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所有人都在猜测,只有她和尼尔斯最清楚。
她站着,阴影挡住了尼尔斯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他知道是她,也知道她造成的影响,但他还是没有抬头。低头切着牛肉,方方正正,一口一口,不疾不徐地送入嘴里,仿佛她就是空气。
反倒是他身边的人,将说了一半的话吞进了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樊希,模样看起来无比滑稽。
樊希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身边的人让位,然后一屁股在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尼尔斯。”第一次,她当众叫他的名字。
以为他会继续忽视他,没想到,他却放下餐具,抬头看向她。
“你又想玩什么?”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没有恼怒,但眼神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教我德语。”
“我没空。”
她皮笑肉不笑,“时间如乳.沟。我要求不高,每天一小时。”
尼尔斯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不会的。”
见她说得胸有成竹,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樊希有恃无恐,“所有人都在看我们。我是路人甲,你是他们的头……”
尼尔斯这么聪明,有些话就算不说完,相信他也能明白。
他抿着嘴,一脸阴沉,“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伸手撑住下巴,道,“是的,我在威胁你。”
尼尔斯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樊希,我本来只是不喜欢你,现在,你让我厌恶。”
她笑得鬼畜,“厌恶也是一种感情,爱和恨,喜欢和厌恶,本来就只是一线之隔的距离。”
他沉默。
***
尼尔斯吃完饭后,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去了机房。
面对一堆数据,他无法像往常那样沉淀下思绪,相反,脑中不停地浮现出樊希的笑容。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对他说,你要小心了,尼尔斯!
这一句话,就像一个诅咒,直往他身体里最深的地方钻。
他推开电脑,走到外面,给自己燃起一根烟。
对什么都胸有成竹,就是拿她没辙。明明极度讨厌她,却还能记得她身上每个细节。他突然痛恨自己有这种过目不忘的能耐,想忘的忘不掉,刻在脑海,印象深刻。
抽完烟,他又在机房坐了一会儿,这才回房。
正想开门进房,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个中国男人。只要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都能让他拉响警报,本能一般。
章绝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们谈谈吧。”
出于礼貌,他还是站住了脚,“谈什么。”
“谈樊希。”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深沉的传唤声,就像是有人在唱歌剧。
樊希睁眼瞄了眼手表,才清晨五点半,翻个身,继续睡。
谁知,太平不到五分钟,房门就被敲得劈啪作响,且一声响过一声,当中毫无间隔,比打雷的气势还强大。与此同时,女人粗壮的嗓子在外面吼,
“起床,快点起床。”
樊希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五点半,起个屁,神经病。
下铺的南雁胆小,没她这定力,不等外面的敲第二次,就赶紧起床去开门了。
吧嗒一下,灯泡被按亮了,屋里瞬间大放光彩。
进门的是一个金发女人,起码1米8,五大三粗的,跟个爷们似的踱了进来。她一眼瞧见还在床上睡觉的樊希,便过去一把掀开她的床铺,用力地拿教鞭敲了敲的她的床杆,叫道,“起床了,听见没有?”
一清早就被喊醒,樊希正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人还要不识相地在她耳边制造噪音。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手拽住教鞭,一脚横扫了过去,动作犀利迅猛,一点也不客气。
女教官没想到她会动手,被踢了个正着,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教鞭也脱了手。
她一怔,惊叫,“你干嘛?”
樊希懒洋洋地坐起身体,半眯着眼睛看她,回答得是理直又气壮,“我梦游,且有暴力倾向。”
女教官被她气的牙痒痒,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忍了这口气,道,“我叫芭芭拉,是所有女兵的负责人。”
这个名字从马克嘴里听过,说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樊希看了她一眼,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变态老处女。一看就是长久没有男人滋润,心里变态,看不得美女的那种。
“我又不是女兵。”樊希利落地爬下床,一转身,就见到芭芭拉见了鬼似的,瞪着自己的身体猛瞧。
樊希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背心,下面一条丁字裤,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肚皮,和两条修长迷人的长腿,性感至极。她没急着穿衣服,而是踩上了高跟鞋,小腿肚的线条立即绷得死紧,就连芭芭拉这个女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樊希从包里找出香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燃,抽了一口后,看向她,“怎么,你是蕾丝?”
芭芭拉伸手挥开烟雾,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蕾丝?”
樊希笑道,“女同性恋。”
芭芭拉的脸顿时一沉,迫切地为自己澄清,“你别胡说,我性取向正常,我喜欢男人。”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
芭芭拉烦躁地抢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了几脚,道,“这里是禁烟区,宿舍里不准吸烟!”
樊希将烟吐出来,道,“我们不是女兵,不用你管吧。”
芭芭拉抢道,“谁说的。你既然住在这个军营里,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就要遵守军规。”
樊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咸不淡地问,“那请问你是什么军衔。”
这女人,怎么尽往人家的短处戳……
芭芭拉脸一红,别开眼,语气僵硬地道,“就算没军衔,也比你资格老,管你足够。”
樊希弯起嘴唇。
“你笑什么?这里的规章制度又不是我定的,我只负责执行,这里一共12个女兵,加上你们14个,全都由我这个寝室长负责。今后你们每天的行程是这样安排,早上5点30起床,晨跑半个小时,6点早餐,6点半自由活动,7点跟着部队出发去城里做任务。14点返回军营,训练半个小时,15点自由活动时间。18点晚饭,20点上床就寝。”
樊希依在床架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吹过就散。
柿子拣软的捏,芭芭拉见她爱答不理,便转头望向南雁,厉声道,“这个安排,听了么?”
南雁吓一跳,下意识地站直了脚跟,哆哆嗦嗦地道,“听,听到了。”
芭芭拉指了指橱柜里挂的军队御用运动装,“那就赶紧换衣服。”
目光扫过樊希,道,“这里是军队,不是烟花场所,别打扮的招枝花展地博眼球,没用。部队纪律严明,你要是吃不了这苦,就别跑来阿富汗找死。我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现在来了,成为我们部队的一部分,我们之间就只有一个关系,那就是上下级。”
樊希没做声,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既不苟同,也不反对。
南雁弱弱地在一边问了一句,“我,我们非得每天都跑步吗?”
芭芭拉铿锵有力地道,“必须。这里是战争国家,必须把身体练好。”
樊希接嘴,“才有力气逃命。”
“对……不对!”芭芭拉瞪了她一眼,
樊希笑道,“到底对不对呀。”
“不是为了逃命,是为了更好地为部队工作。”被她取笑,芭芭拉恼羞成怒,道,“再屁话多,就罚你多跑十圈!”
樊希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芭芭拉没再和她瞎扯,捡起教鞭敲了敲桌子,语气强硬地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梳洗干净后,到楼下操场报道。”
她走了后,南雁明显松了口气,转头撞见的樊希的目光,吐了吐舌,“她好凶啊。”
樊希道,“你怕她?”
南雁有点担忧,“以后我们都要被她管着了。”
“她管不了。”
“你不怕她打你小报告,将你扔出去自生自灭吗?在这里只有跟着部队行动,生命才有保障呀。”
樊希勾勾嘴角,“她没这魄力。”
南雁看着她的笑容,一怔。
“那你下去晨跑吗?”
“去。”樊希一边套衣服,一边道,“至少有一句,她没说错。”
“什么?”
“必须把身体练好,才能自保。”
“……”
和尼尔斯动了手,他让她意识到,自己以前学的,只是花拳绣腿。用来拍电影刚刚好,用来对付真敌人,差远了。她缺少的是基础训练,力气、耐力,还有速度,所以,下去和这些战士们一起练一练,没什么不好。
***
樊希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她练过功夫,有点底子,而且人瘦腿长,跑起来一阵风似的。十来个女兵,天天练的,也未必能超越她。
她跑得大汗淋漓,却觉得全身舒畅。操场上,除了女兵在锻炼,还有男兵。两队人马,就像两颗恒星,沿着各自的轨迹移动,相会后背道而驰,然后下一个交叉点,再次相会。
跑完后,太阳升起,地面上已经万丈光芒,从没试过,晨运的感觉是如此畅快淋漓。
南雁从后面追上来,眼底带着崇拜,“fancy,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
樊希什么也没说,将体恤衫一撩,从头顶套了出去,只剩下贴身背心。
6点,早饭时间,她走进餐厅,拿了几乎是她平时一整天的食量。
章绝看了,一脸惊讶,“你运动了?”
樊希哼了声,一口喝干半杯牛奶。
背心和t恤都是部队的,她那是标准模特儿的体型,背心穿在身上大了一圈儿。她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肩带从肩膀上滑下来,里面的黑色内衣清晰可见,看得旁边的小兵眼都直了。
早饭时间比较紧,一共就一个小时,过了点就收了。大家训练完毕,都踩着点来吃,不一会儿,餐厅里就坐满了人。尼尔斯也来了,一眼就看见眨着马尾的樊希,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然后分开。
章绝有些惊讶,她居然没上去搭讪。
樊希淡淡地道,“就算勾搭,也要等吃饱喝足了。”
章绝了然地点头,温饱才能思淫.欲。
刚切开面包,准备往上涂抹黄油,这时,芭芭拉来了。四处一扫,视线就停在樊希的身上。
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一把抢走樊希的面包,言辞激烈地谴责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说过了,这里是部队,不是红灯区里的窑子!”
她说得很大声,很多人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投来目光,就连尼尔斯也瞥来一眼。
樊希冷静地转头,看向她,道,“把面包还给我,道歉。”
芭芭拉怀疑地扯了下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道歉?谁让你来这吃饭的?罚你多跑的十圈呢?你完成了?”
樊希没有皱眉,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是,她的眼底,有一种叫风暴的东西在形成。
“把面包给我,道歉。”她还是就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看着,芭芭拉好强要胜,放不下这脸,扯了她一把,道,“把衣服穿上,给我跑步去。”
她连眼都没动,冷着声音道,“放手。”
这么多人中,就章绝最了解她,知道她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赶紧出来打圆场,道,“一会儿就去,一会儿就去。”
但芭芭拉平时在女兵中横行霸道惯了,肯定不会买他的账,不耐烦地道,“和你无关的事,少插嘴。”
一秒钟前还好好端坐的人,一秒后,突然出手了,樊希的动作非常快,让人眼花缭乱。她抓着芭芭拉的手臂向后一折,然后一把掐住她的后颈,碰的一声,面孔朝下地按倒在桌子上。与此同时,她挑起盘中的刀具,往桌子上狠狠一插,刀子离芭芭拉的脸颊就相差两厘米。她樊希,这辈子就擅长两件事,一是装逼,二是耍狠。
她凑近脸,阴测测地道,“姐奉劝你一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一下,别说是芭芭拉吓傻了,连那些吃饭的男人都傻了,眨巴着眼看樊希……他们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女子监狱。
只能说,女人发起来狠劲来,丝毫不比男人弱。
在有人上来劝架之前,她松开了手,芭芭拉苍白着脸,向后退去,一脸惊恐。一时,四周压抑得可怕。
樊希道,“别拿官架子压我,别说你连个屁官衔也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吃你那一套。”
芭芭拉脸色由白转红,这么多人看着,面子上过不去,跺了下脚,转身跑了。
章绝回神后,第一句话,“fancy,我发现你越来越狂野了。”
“是褒义?”
章绝不置可否。
“那我就当赞扬吸收了。”
“这么嚣张,你就不怕被德国人赶出去?”
“你看我像是缩头缩脚的人么?”
章绝叹息,“你就仗着有人买你账,尽情作吧。”
樊希道,“你知道我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不过这样也好。你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当众给人一个下马威,以后不管是谁,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他笑了笑,道,“fancy,我就知道不管你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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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fancy还挺有性格的。”马克道。
尼尔斯起身,将托盘放到回收的地方,一个字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