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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队伍之中的冯怀远仿佛也感受到了楼上的目光。
他略微抬起眼,朝着一品居二楼瞧了一眼。
原是沧桑沉稳的大将军,在看到楼上那张俏丽容颜时,眉间倏然柔和了起来。
铁汉柔情也不外乎如是。
周氏瞧着这一幕,心下也坦荡的很,弯了弯唇冲着冯怀远笑了笑,算是恭喜他再次立下大功,旁的再没有多余的感情。
冯怀远微微颔首,心下已经了然,继续夹紧马腹前行,不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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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姜令菀一见着自家爹爹,忙张开双臂,“噔噔噔”跑了过去。
姜柏尧看着可爱的女儿,这才一弯腰便将女儿抱了起来,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问道:“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今日见着陆琮姜令菀很开心,嘴角一直翘着,眼睛弯弯道:“璨璨碰见了琮表哥,和琮表哥一起吃了午饭呢。”
姜柏尧晓得女儿心心念念着陆琮,自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他知道今日是冯怀远凯旋的日子……姜柏尧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抬眼去看自己的妻子,待对上妻子的目光之时,才暗道自己这老毛病又犯了。
姜柏尧心下也有些无奈。
妻子太好,他这个当夫君的有些患得患失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姜令菀晓得冯怀远爱慕自家娘亲,可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同冯怀远有过接触,晓得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只是心下念着,不过做出任何越距之事。至于她娘亲更是的,方才看冯怀远的眼神,并无半点的心虚闪躲,坦坦荡荡的。
这一点上她佩服娘亲,若换做是她,恐怕做不到如此。
譬如她对周季衡。
上辈子她算是玩弄了周季衡纯情少年的感情,虽说她对周季衡没有承诺过什么,可她还是有意无意让他误会自个儿对他有意,害得他空欢喜了一场,是以如今周季衡只是个小男孩,她也不敢同这个表哥走得太近……归根结底,是上辈子她同周琳琅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了一些无辜之人。
姜令菀搂着姜柏尧的脖子,笑容灿烂道:“璨璨方才看见舅舅好生威风,不过在璨璨的眼里,爹爹才是最威风的。”
女儿年纪小,说得肯定是实话,姜柏尧主动忽略了女儿嘴甜之事,听了一张俊脸喜上眉梢,点点头道:“还是咱们璨璨有眼光。”
瞧着这对父女,一唱一和的……
周氏看着有些无奈,却不由得笑出了声儿。
目下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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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爷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
日日脸上都带着笑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娶了个美娇娘似的。
一想起姚氏,姜二爷当真觉得自个儿艳福不浅,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先前他被徐氏欺压,如今才赐了个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
姜二爷走进屋子,丫鬟嬷嬷见着行了礼,恭恭敬敬递上茶盏。
姜二爷挥了挥手没有喝茶,只看着一旁的绿衫丫鬟,问道:“夫人呢?”
那丫鬟生得圆圆小脸,清丽秀气,正是姚氏陪嫁丫鬟之一绿芍。绿芍抬眼瞧了瞧姜二爷,见着姜二爷高大英伟的身姿,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禁有些脸烫,这才低头回道:“夫人正在里头绣活儿,不喜人打搅,这才让奴婢们在外头候着。”
姜二爷闻言眉眼柔和,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穿着一身儿桃红色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褙子的姚氏正低头在缝制衣裳。姜二爷瞧了一眼,见是男子的衣袍,顿时面露欣喜,自身后轻轻将她搂住。
姚氏缝得认真,压根儿就没想到身后突然会有人将她抱住,顿时惊呼一声,双手颤了颤,这针顿时戳到了指尖。
姜二爷瞧着妻子这青葱玉指,立马心疼的皱起了眉头,赶紧握着她受伤的手指将其含入口中。
指尖温温热热的,姚氏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一张俏脸染上了绯红。
这辈子,她原已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断断没有想到卫国公府会上门提亲。
姜二爷是卫国公府的嫡次子,而她是嫡次女,身份倒也匹配,只是他先前有过妻子,并且有嫡庶四个子女,嫁给他算是委屈了,就连爹爹也原是不肯的。那时候她压根儿没有见过他只是对他的风流名声略有耳闻,可她却觉得这兴许是一种缘分,她都到这份上了,不如搏一搏。
他不怕死,那她也不怕嫁错人。
洞房花烛夜她头一回见到他,见他一身喜袍,喝得伶仃大醉,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二爷是个极俊朗的男人,许是年长她许多,瞧着同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她没接触过旁的男子,就连先前定亲的那几位,也素未谋面,对于男女之事,自是懵懵懂懂。
兴许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花心风流的,可她相信只要她真心待他,总会让他收心,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再乱跑。
姚氏见他心疼自己,便道:“二爷,妾身没事。”
姜二爷之前胡闹的时候,对于一时新鲜的女人,最不缺的便是温柔体贴,可这种热情最多不过十天半月,只要过了十天半月便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他原先的确是看中姚氏的容貌身段,可成亲一月有余,他心头的热情丝毫都没有消减,反倒越发的浓烈,只想着将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爱。
姚氏原是欢喜的,待闻到姜二爷身上陌生的脂粉味,这才眼神一滞,之后咬唇垂了垂眼,安安静静的没有再说话。
姜二爷瞧着温温顺顺的妻子蹙起了眉头,便亲了亲她的脸颊,异常温柔道:“怎么?还疼?”
姚氏垂着眼,没说话。
姚氏到底是大家闺秀,当初不知多少男子争破头皮想要娶她,可最后不都是最在意自己的小命不敢上门提亲。
她晓得男人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可这一月来,姜二爷待她也算是宠爱有加,她原以为……姚氏的年纪虽比一般姑娘大一些,可心性却有些单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姜二爷看着姚氏微微垂着的脸,见她容貌端丽娇美,又知她性子温婉安静,待他也是体贴入微,至于那几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她也视如己出,受了委屈从来不同他抱怨。这么好的女人,他是头一回遇见,回想起之前放荡的十几年,姜二爷便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她。这念头一出,他便觉得有些好笑——他是个好面子的男子,如今居然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妻子?这换做是别人,他肯定忍不住嘲笑一番。
姜二爷道:“今日我随几个好友一道吃了酒,席间的确有些美貌歌姬,只是男人总归是要用应酬的,日后也避免不了。之前我的确糊涂过,但是今儿那些女人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窈窈,你信我吗?”
窈窈是姚氏的小名儿,洞房花烛夜姜二爷见她紧张羞涩,便同她聊了一会儿天,顺道问了她的小名。
姚氏听了有些意外,眼睛水亮亮的,抬眼瞧了瞧姜二爷,而后微笑道:“妾身自然信二爷。”
她在府里待了一个多月,自然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姜二爷的性子,也听说过他先前做得那些糊涂事儿。她也差不多摸清了他的性子,晓得他是个不喜太拘束的,所以每回他不说她便不问,这会儿他能主动同她解释,的确叫她有些吃惊。
姜二爷捏了捏姚氏的脸蛋,这滑滑嫩|嫩的,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他低头看着姚氏捧着的袍子,挑了挑眉道:“做给我的?”
姚氏面露羞涩,点点头道:“嗯。等做完了,妾身让二爷试试……”说着,她有些不自信的低下了脑袋,“只是妾身是生手,头一回做男子衣袍,若是做得不好,二爷也不许笑话妾身,妾身日后会好好改进的。”
她是二房的正妻,日后这二爷的衣裳,还有那几个孩子的,她都有责任,这针线活自然要练好。
姜二爷瞅着,晓得她又是在自谦了。
她虽说生手,可这针线活精湛的很。而且这袍子的颜色也极符合他的品味,不像先前的徐氏那般,想着法子叫他穿得低调,都不晓得男人在外头是需要体面的。
这么一比较,怀里的这个,当真是顶顶好的。
姜二爷见姚氏双颊泛着泛红,贝齿轻咬朱唇,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比之一般的成熟|妇人多了几分青涩,叫他顿时生出一股保护欲来,更多的却是旁的旖旎心思。姜二爷面上一喜,拥着姚氏腰肢的手收紧了一些,将她怀里的袍子搁到一旁,覆身含住她的唇。
“唔……二爷。”姚氏赶紧推了推姜二爷的胸膛,急急道,“不成……”
姜二爷哪里肯听,拥着姚氏安抚了一会儿,便将人拦腰抱起,阔步上了床榻。
外头守着的丫鬟听着卧房传来的异样声儿,一个个都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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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前,姜令菀小胖手握着毛笔,一张小脸拧成一团,像个白|嫩|嫩的肉包子。
周氏坐在边上看着,瞧着女儿写得字,不禁蹙眉道:“认真点,等明年娘给你请个好先生,目下这字可不能落下。昨儿老祖宗的话也听见了,你那良辰表姐只比你大一岁,这认识的字儿可是比你哥哥还要多……”
姜令菀撅了撅小嘴,没说话。
这苏良辰的确有一手,分明比姜令蓉优秀,可每回小试的时候,却只是同姜令蕙比肩……可是这般藏拙,就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姜令菀瞧着自己的小胖手,心下有些无奈。
这五岁女娃哪有什么力气?偏生她的手又是肉肉的,握起笔来也不大好控制。上辈子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自是各方面都是资质平平的,在娘亲的教导下,才算是勉强过关,同晋城一般的贵女差不多,也算是拿得出手了。她不喜争强好胜,只爱梳妆打扮,这比赛接对子作诗词她不感兴趣,可若是比美,那她肯定要拔得头筹的。
想起来,还当真是肤浅呢。
可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她,偏生陆琮还看上眼了。
难不成真是王八对绿豆?
呸呸呸,谁是王八谁是绿豆了。
姜令菀继续默默写字,抄着面前的《三字经》。
周氏见女儿认真了些,自然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会儿陶嬷嬷倒是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二夫人过来了。”
周氏倒是同姚氏这位弟妹很是投缘,接触久了,便晓得这姚氏面上瞧着是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人,心里更是没什么坏心眼儿,相处起来也不需过度提防。这姚氏虽说是初为人妇,却是个聪慧的,凡事都一点就通,如此,也让周氏乐意教她。而且能让这素来风流花心的姜二爷每日按时回府,这姚氏的确是有一番自己的本事。
周氏面带微笑,道:“让她进来吧。”
陶嬷嬷行了行礼,将姚氏迎了进来。
今儿姚氏穿着一身儿枚红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因是新婚不久,自然打扮的稍微喜庆些。
这青丝如墨,近香髻,牡丹簪,芙蓉珰,再配上一副好脸蛋好身段,当真是个娇俏的大美人。
姚氏素手持着扇水墨团扇,白皙小脸含着笑意,一见着周氏便亲近的唤了声:“嫂嫂。”
许是外头有些热,这姚氏又是个极怕热的,这会儿鼻尖渗着细小的汗珠子,加之她对周氏素来敬佩亲近,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姑娘似得,目下瞧着更是多了一丝稚气青涩,让人觉得很舒坦。
正在写字的姜令菀抬起头,冲着姚氏甜甜的唤了一声“二婶婶”。
姚氏本就喜欢小孩子,对于像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团子,瞧着愈发是一颗心都酥了。她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拿过黄梨木食盒,将食盒搁到了小几上,这才对着周氏道:“嫂嫂,方才我闲着无聊,便去厨房捣鼓了一下,做了一些个莲花酥。我听说璨璨最爱吃甜食,便想着让璨璨尝尝,顺道做了一碗冰糖莲子羹,让璨璨消消暑。”
周氏道:“弟妹有心了。”
姜令菀练字练得这胖手臂都酸了,瞧着姚氏打开食盒盖子,立马睁大了眼睛,去看里头的莲花酥。
顾名思义,这莲花酥形似莲花,作成六瓣莲花的形状,层层叠叠,精致娇美,从内至外,花瓣的颜色从浅到深,中间是一团翠绿,瞧着色泽诱人。
这般好品相,足以当成装饰点缀,哪里舍得吃啊?
姜令菀眼睛亮亮的,赞道:“二婶婶真厉害。”
她这位二婶婶不但性子好,而且容貌出色,知书达理,如今这厨艺又这般的精湛,倒是叫人惊叹不已。这么好的姑娘,居然因为克夫之名无人问津,倒是让她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二叔捡了个大便宜,也不晓得她这二叔是几时修来的福分,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
周氏瞧着这精致无双的莲花酥,也是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叹:“弟妹好手艺。”
姚氏脸皮薄,听了夸赞之词顿时双颊微微泛红,有些羞赧道:“不过是平日爱捣鼓这些罢了,只是二爷不喜甜食,总觉得这甜腻腻的是女人吃的。可我又手痒,这不,璨璨爱吃,那可是正好了。”
周氏见女儿睁着大眼睛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瞧瞧,不过是练字罢了,倒是弄得一脸的墨水,这白净的小脸蛋上沾着墨汁儿,当真是一副小狼狈样。周氏替女儿擦了擦脸,这才拿起一块莲花酥,道:“还不谢谢你二婶婶。”
姜令菀举起小手接过周氏手里的莲花酥,朝着姚氏道:“璨璨谢谢二婶婶。”
之后一口咬了下去。
莲花酥外酥里糯,甜腻适中,带着一股莲花和莲子的清香,就是连着吃几块都不会腻。
姚氏见这小侄女喜欢,面上也笑吟吟的,之后才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顿时眉头一蹙,便捂着嘴将头转到一旁,克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姜令菀瞧着姚氏这般,立马停了下来,关切的唤了一声:“二婶婶?”
周氏瞧着不对劲,忙在姚氏的背脊上抚了几下,瞧着姚氏小脸苍白,又见着姚氏这般的反应,心下也有了几份断定,道:“弟妹那小日子是否好些日子未至了?”
这等女儿家的私事,饶是周氏同为女人,也叫姚氏有些害羞。
姚氏喝了水,舒服了一些,回答道:“这个月迟迟未来,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
瞧着姚氏如此懵懵懂懂,周氏不禁笑了笑,之后才道:“我瞧着弟妹的反应大概是害喜了,这会儿弟妹赶紧回去休息,我命人去请大夫给你把把脉。”
害喜。
一听到这二字,姚氏的眼睛倏然睁大,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面上自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然后点点头道:“嗯,那就麻烦嫂嫂了。”
周氏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弟妹你就是太客气了,咱们卫国公府许久没什么喜事儿了,今年弟妹一来,便是双喜临门,该是咱们卫国公府感谢弟妹才是。我瞧着这回弟妹是八|九不离十了,待会儿大夫瞧过之后便好生照顾自个儿的身子,这怀孕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这个她当然知道。
姚氏小脸染着笑意,听着周氏的叮嘱,这才被丫鬟小心翼翼搀扶着回西院。
姜令菀嘴里咬着莲花酥,舀了一勺冰糖莲子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不禁叹道:她这二叔的福气也忒大了一些。
不过这姚氏也的确争气。
这不,进门才不过俩月,就怀了孩子,指不定将她二叔乐呵成什么样呢。
姜令菀正欢喜着,忽然就想到了自个儿的事儿——旁人进门一年肚子肯定有动静了,只有她五年了都生不出孩子来。
陆琮虽然偶尔出去打仗,可两人的房事也很频繁啊。
姜令菀咬了一口莲花酥,颇为不解,小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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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看完大夫,才道是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姜二爷一听妻子怀孕了,顿时欢喜的不成样子。饶是先前徐氏怀孕,也未曾见过他这般激动的模样,如此更是意味着这位姜二爷这回兴许真的会浪子回头也说不准。
姜令菀也替二婶婶感到高兴,练了一会儿字之后就想着出去玩了,便让陶嬷嬷将姜令荑叫了过来,一道去东院的园子里荡秋千。
姜柏尧素来疼女儿,晓得女儿喜欢玩儿,便这园子里专门设了牢固的秋千,而且这秋千装饰得格外精致,两侧缠着花藤,小姑娘瞧了自然喜欢。
姜令荑最喜欢这个六妹妹了,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不说,仿佛是将她当成了亲姐姐似的,让人忍不住更加亲近。
姜令荑一如往常般扶着秋千架子,对着姜令菀道:“六妹妹我扶着,你站上去,我给你推。”
姜令菀点了点头,在陶嬷嬷的帮助下站了上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望着姜令荑——
见四姐姐今年这个子仿佛长得格外的快,而且面上红润,一点儿都不像去年那般病怏怏的了。姚氏进门之后,那姜令蓉姜令蕙不大爱搭理她,姚氏无奈,倒是她四姐姐性子乖巧,这姚氏瞧着喜欢,对这个庶女自然也多了几分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了清荷居一份。如此一来,她这位四姐姐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姜令菀从秋千上走了下来,看着姜令荑,声音软软道:“四姐姐,以前都是你推我的,这回四姐姐站上去,让璨璨给你推吧。”
姜令荑巴巴的望了一眼这秋千,有些惊喜,有些渴望,可下一刻却摇了摇头,一脸乖巧道:“我是姐姐,哪有让妹妹推秋千的道理?”
她是姐姐,更是庶女,而且……六妹妹平日里已经待她够好了。
姜令菀晓得她这四姐姐心里分明很想呢,只是太过懂事罢了。她执起姜令荑的双手,眨眨大眼睛道:“璨璨也想让四姐姐开开心心的。你放心,等璨璨累了,就让陶嬷嬷推,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姜令荑本就想玩儿,目下听着这六妹妹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好在拒绝,便由陶嬷嬷抱上秋千,稳稳的站在上头。
“四姐姐可是准备好了?”姜令菀歪着小脑袋道。
“嗯。”姜令荑含笑点点头。
姜令菀瞧着姜令荑欢喜的笑容,自个儿心里也觉得开心,双手一下一下推着,见姜令荑从一开始的拘谨,到之后的笑若银铃。
只到觉得手有些酸了,这才让陶嬷嬷推,她站在一旁看着。
姜令荑的容貌清丽可人,如今咧着唇笑得灿烂,不再有平日的唯唯诺诺,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天真烂漫。
若每日都这样,该多好。
姜令菀也弯起嘴角笑。
只是下一刻——
一贯牢固的秋千绳子毫无预兆的“嘭”一下断了,站在上头的姜令荑很是惊呼了一声,小身子不稳,一下子朝着前面扑去……
“四姐姐!”
姜令菀压根儿就没想太多,立马姜令荑摔了下来,立马跑了过去,将自个儿的身子替她垫着。
陶嬷嬷和一旁的几个丫鬟登时都吓傻了。
瞧着紧紧叠在一块儿的两个小女娃,几人立马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
姜令荑毫发无损,待看到身下的六妹妹,顿时就着得急小脸惨白,忙捧着她的小肩膀急急道,“六妹妹,你没事儿吧?”
姜令荑看着姜令菀一张圆润的小胖脸上好几处被蹭破了皮,立马就急得哭了出来。
姜令菀蹙着眉头,揉了揉自个儿的小胖身子,除却脸上有些疼之外,身上仿佛没受什么伤。她见姜令荑哭得眼睛红红的,这才忙安慰道:“四姐姐,璨璨没事儿。”
陶嬷嬷瞧着这六姑娘的脸,心里“咯噔”一声,道:这哪里是没事儿?被夫人知道了,指不准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果然,回了屋,周氏一见自己女儿的小脸蹭破了皮,忙把人抱在了怀里。女儿这额头和左边脸蛋上蹭破了皮,红红的,虽然不严重,可她瞧着也心疼啊。
得知女儿是为了姜令荑,周氏心里倒是有些怨姜令荑来,可这回女儿是心善,而且将姜令荑当做亲姐姐似的,她又怎么能责备呢?
周氏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柔声问道:“璨璨,疼不疼?”
姜令菀摇了摇头。
五岁女娃的皮肤生得娇嫩,这才会蹭破皮,过几日就好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说来也奇怪,换做是上辈子,她这脸上但凡弄成一点瑕疵来,她肯定会急得拼命的。而如今……对于这张脸她仿佛也不像上辈子那样看重了。
这应当是一件好事儿。
有些事,有些人,比她的容貌更重要。
姜令菀乖乖巧巧偎在自家娘亲的怀里,道:“璨璨不疼,娘不用担心。”
周氏柳眉紧蹙,紧紧盯着女儿的小脸,心道:也亏得只是一点儿皮外伤,若是再伤着一些别的,那她还不心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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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小伤自然不打紧。
姜令菀上了药之后便重新坐在绣墩上拿着笔练字,心里却开始琢磨着今日这事儿。
总觉得这事儿不是意外。
她晓得这秋千架子每过几日爹爹都会命人检查一遍,就怕她出事儿,可今日玩了一小会儿,无端端的,突然就断了。
而且,若是按照往常,站在上头的人便不是四姐姐,而是她自己……
姜令菀正想着,却听见外头有人来了,她抬头见是陆琮有些惊喜,忙扬起小脸,甜甜糯糯道:“琮表哥。”
心里却想着:陆琮还真是疼媳妇儿,来得这般快。她这回出事儿才一个时辰罢了,他就赶过来了。
陆琮自然没有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只瞧着这小肉包抹着药膏的脸,这才走过去细细端详一番,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令菀眨眨眼睛,原来陆琮压根儿不知道。
也是,这点小事哪能这么快就传到荣王府去。
姜令菀把玩着手里的笔,道:“没事,只是今日荡秋千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
陆琮眉头一敛,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瞧着这样子,大抵也就单单蹭破了一点儿皮,不然以她的性子哪能这般淡然?
陆琮低头,瞧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不禁弯了弯唇。
姜令菀难得有些害羞,“啊”了一声赶紧用小手捂着纸上的字,忙解释道:“人家现在还小嘛,待以后练得久了,这写出来的字肯定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成,那他就等着。陆琮没说话。
姜令菀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陆琮眨了眨眼睛,小肉脸写满了期待,道:“琮表哥,你教璨璨写琮表哥的名字吧,璨璨还不会写呢。”
陆琮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执着笔的小胖手开始教了起来。
姜令菀任由他握着,慢慢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工工整整的“陆”字,一时弯着唇,心里头美滋滋的。
陆琮一面教她写字,一面看着她的侧脸,低低说道:“璨璨,明日……我要同舅舅去锦州。”
姜令菀知道上回陆琮和冯怀远去宜州待了一个月,这次自然也没有多想,只道这回陆琮最多去一两个月罢了。
这会儿她认认真真看着纸上刚写出来的“琮”字,听了陆琮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声音脆脆的欢喜道:“好啊,那琮表哥要记得给璨璨带礼物。”
陆琮愣了愣。
他看着她乖乖巧巧的开心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垂了垂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