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公主看重的人

姚十三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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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马凌波终于可以下地了,虽然身子还是比较虚弱,但伤势已经痊愈。

    她去锦园求见王妃,被李妈妈挡在织绵十字花的夹棉帘子外面,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外人,让她日后可常来府里接些刺绣活计来做,还另赏了十两银子。

    马凌波叹口气,她也不过是想向王妃拜别而已,倒像是去讨钱。这些日子,王妃和公主都是各有赏赐,除了城南的一处一进宅子,还给她买了两个小丫鬟,各色布料赏了五匹,金馃子一对,银馃子五对,另有各色上好补品和药材。

    单就这些赏赐,已足够她在京城安居乐业,况且一来京城就能找到给王府做针线这样的好工作,要知道这种活儿在荐人馆里是找不到的。

    在王府里已住了多日,她还是头一回离开她住的紫竹院。王府真的很大,处处是景,也不知道有多少处园子。听陪她出来的丫鬟香菇说,李妈妈在后院里巡视时,都是要坐肩舆的,否则用上大半日也走不完。

    马凌波暗想,亲王府果然不是寻常官宦人家可以相比的,她也算是有点见识,可来到贺王府,还是暗自惊叹。

    “马姑娘,你的命真好,能和咱们公主长得相像,这真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别说是外面那些人,《 就是咱府里的丫头们都羡慕您呢,咱们是削尖了脑袋都凑不到主子们的身边呢。”

    香菇也只是个三等丫鬟,就如她所说。王府里上上下下太监丫鬟婆子小厮,能在主子身边捞个差事的,都只是凤毛麟角。

    马凌波苦笑。她和公主长得相像,可命数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离开锦园,又走出去很远,这才来到明珠园的门口。

    马凌波抬起头,看到上面明珠二字,便问香菇:“这是公主的寝园?”

    “是啊,王爷和王妃只有公主这一个女儿。宝贝得不成,所以啊,就连公主住的园子也是叫明珠园。一会儿你进去就知道了。公主的明珠园是最特别的。”

    是啊,邱紫韵即使没有被册封为公主,她也是天生贵胄的郡主,贺亲王的嫡长女。名符其实的掌上明珠。

    把门的婆子听说是马姑娘来了。连忙打发了小丫头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小丫头回来,说是公主请马姑娘到东暖阁。

    婆子连忙笑盈盈请马凌波和香菇进去。刚刚绕过垂花门,马凌波就惊呆了,在她眼前是一片片紫色的花田!

    “这是……”

    香菇看她一副没见过的模样,便笑道:“听说这叫薰衣草,是红毛国才有的花。明珠园里每进院子都是种的这种花。”

    永靖公主天生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她的园子里种的花。都是别处见不到的。

    香菇又道:“这下你知道为何我告诉你不要再穿紫色衣裳了吧,公主的闺名里有个紫字,所以这些年来,咱们整个王府的女子,除了王妃以外,谁也不会穿紫色的衣裳,用紫色的物件,听说宫里品级不高的贵人们,如果是咱家公主也在的场合里,也是不穿紫色衣裳的。今后你要常来王府做活儿,这个事儿上可要提个醒儿。”

    马凌波连连点头,这位公主看上去小孩一般,倒真是不简单。她如果不是投胎在帝王家,也不过就是寻常姑娘而已。可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却要用性命才能换来给她家打工的机会。

    还没走进东暖阁,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嘻笑声,守门的小丫头掀了帘子,马凌波和香菇走进去,却见阿紫正和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在炕桌前玩翻绳,几个大丫鬟则在一旁指点,主仆几个都是连说带笑,很是开心。

    见她进来,阿紫让丫鬟给她搬了杌子,又指指炕桌上的几只水晶盘子,对樱桃道:“把这几样给马姑娘端过去。”

    这些都是蜜饯,有腌的青梅子、金桔、杏脯和山楂。竟然全是酸的。

    看她诧异,阿紫咯咯娇笑:“这是长公主姑姑亲手给我娘亲腌的,偏偏我也喜欢,就拿过来一些。马姑娘快尝尝。”

    此时的阿紫,穿着家常的淡紫锦缎夹袄,下面是深紫的月影裙子,梳着双螺髻,只插了两朵酒盅大小的紫色绉纱绢花。没有了平日里的华贵,也未施脂粉,如果不是额头上的那朵红梅太过艳丽,乍看上去,也只是个尚未长成的邻家小姑娘。

    可能是正玩得高兴,她甚至忘了自称本宫,而是直接说“我”,童稚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她也只是个被宠得没边的小姑娘。

    “既是长公主为王妃腌制之物,民女不敢吃。”马凌波慌忙站起来,低眉垂目,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阿紫嘻嘻一笑:“马姑娘快别这样,在我这里不必拘泥俗礼,再说长公主姑姑又不在,我把这个给谁吃了,她才不会知道,嘻嘻,知道也不会管。”

    樱桃也笑道:“咱家公主赏你的,还不快快谢过了,哪来这么多的闲话啊。”

    马凌波这才谢过,重又坐下,青葱似的纤手拈起一枚青梅子,含在嘴里。

    阿紫重又和那个小丫头玩翻绳,眼角却不经意的瞄向马凌波,见她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宛若一副工笔仕女图。

    阿紫都觉得马凌波这样子真的挺好看,等到再见到高天漠,她也这样静静坐着,不过高天漠估计会以为她病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总是忘了怎么翻的。”

    丫鬟们嘻笑着收了绳子,阿紫一双妙目重又看向马凌波,见她手边放着个素缎子的包袱,便问道:“马姑娘可是给我把那对枕头绣好了?”

    见公主终于不再玩了。马凌波忙道:“民女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要离开王府了,这对枕套绣好了。给公主送过来,民女的针线粗糙,公主不要嫌弃。”

    没等阿紫身边的丫鬟动手,香菇已经抢先把枕头套捧到阿紫面前,能够在公主面前露露脸很不容易,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阿紫果然冲她微微笑了:“你是紫竹园的?”

    “回公主的话,婢子叫香菇。就是紫竹园的。”香菇激动得小脸都红了,她在紫竹园里常年累月也看不到半个主子,若是能调到明珠园里来就好了。

    一旁的谷雨瞪她一眼。想斥责这丫头两句,又见阿紫正高兴,不想扫了公主的兴,便也假装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

    阿紫倒也没有在意。她打开那对枕头套。见大红的枕套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若不是亲耳听到这是公主让马姑娘绣的,有人胆敢给公主送这个,谷雨就能赏她两个嘴巴。公主尚是待字闺中,你绣这种东西不是耍流|氓啊,好像我家公主整日想着要嫁人一样。

    阿紫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小月牙了,她对马凌波说:“马姑娘绣得可真好。那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再绣上几床锦被、床单、连同幔帐和承尘。一会儿荔枝带着马姑娘到库里领料子和针线,再让管事记上帐。等到马姑娘绣好了交过来一并结清。对了,再给我绣上十条八条的帕子,每条的花色都要不同,还有,再绣一道八扇的花卉屏风。马姑娘,这些活儿是不是太多了?”

    这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啊,外面的绣娘一两个月也接不到这么多活,何况这还是给公主绣的,自然会是个好价钱。

    马凌波连忙道谢:“民女怎么会嫌活多呢,多谢公主殿下赏民女这口饭吃。”

    阿紫嘻嘻笑着,挥挥手,让荔枝领着马凌波去库房。

    待她们出去,阿紫看一眼香菇,问道:“你是紫竹园的,可有学过女红?”

    香菇忙道:“回公主的话,婢子八岁就卖到府里了,从小就跟着嬷嬷学针线女红,虽说比不上马姑娘,可是也能做些寻常衣裳鞋袜。”

    阿紫便道:“本宫看马姑娘一个人绣这么多物件也怪累的,不如你去给她打打下手,至于例钱嘛,府里领一份,我明珠园里再给你一份儿。”

    香菇又惊又喜,公主虽说是让她给马姑娘打下手,可既然在明珠园里出例银,那就是算做明珠园的人了。帮马姑娘做事也只是短期的,日后想来还是能回到明珠园里来。

    阿紫没等她说话,便又道:“瞧这丫头素净的,身上连件像样的头面都没有,谷雨,我记得我的小库里有几副金镯子,你去挑一副赏给她。既是给本宫做事的,哪能太寒酸。”

    没过一会儿,谷雨便取来一副拇指宽的金镯子给了香菇,香菇受宠若惊,这样的镯子就算是在王府里,也是一等二等的大丫鬟戴的,像她这种偏院里的三等小丫鬟,连副纯金的丁香也没有。

    她自幼就在王府里,大户人家的那些事即使没见过,也听嬷嬷们和太监们说起过,何况这王府里有很多人以前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很多规矩她都是懂的。

    “公主,婢子早就没了家人,被人牙子卖了几手,直到来了王府才算有口饭吃。以后婢子的这条命就是公主您的,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婢子拼了性命也要给您办好。”

    阿紫闻言微微一笑:“看你说的,本宫哪有什么让你拼命的事,谷雨,你带她到下面教教规矩,我该去小厨房了,母妃想吃碗山楂粥。”

    待到阿紫从小厨房里出来,谷雨已经教了规矩,香菇欢天喜地去找马凌波了。

    “谷雨,你说这些物件,马姑娘要绣多久?”

    谷雨噗哧一笑:“怕是等公主您从北地回来,她也绣不完。”

    阿紫又问:“嗯,那就好。我就是不想让她这阵子再来王府。香菇那里,你都嘱咐了吗?”

    “都嘱咐了,您眼光真准,这小丫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谷雨想了想,又问道,“婢子只是不明白,这会儿墨大人也没和马姑娘在一起了,您干嘛还要在她身边放眼线?”

    噗!

    阿紫白她一眼:“你家公主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墨大哥除了我谁也不喜欢,我才不担心呢。”

    谷雨偷笑,自家公主真有趣,明明就是担心马姑娘勾搭墨大人啊,还要装成不是的样子。

    阿紫懒得多说,她是不会告诉谷雨自己心里的疑窦的,是的,她就是看马凌波不顺眼,她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可还是看她不顺眼。

    但她知道,这个绝壁和墨子寒无关!

    次日一早,马凌波和香菇便离开了王府,回到阿紫给她置办的那处宅子。

    临走时,李妈妈亲自来送,还提了一只食盒,里面是各色精美的点心,看那花样都是寻常见不到的。

    “马姑娘,您看咱家公主对您多好啊,婢子在府里这么久,在没见公主这样看重过哪个人呢。”

    自从要去给马凌波打下手,香菇也对自家公主看重的马姑娘尊敬起来。

    “公主平时对人不是都这样好吗?”马凌波问道。

    “那可不是,公主小的时候,就常常像现在这样不在府里,一年里倒有半年不在,听说就算公主留在府里,也很少和城里的闺秀们结交,婢子就没听说过咱家公主和哪位千金是手帕交的。”

    马凌波吃惊不已:“公主以前也常常不在府里?莫非她那时就常去五夷?”

    她还以为永靖公主是头一回去五夷,这样看来,倒像是自幼在五夷长大一样。

    “那婢子就不知道了。婢子只是紫竹院的,不是明珠园里的,公主的事知道得也就这么多了。”香菇说着,便提了食盒,陪着马凌波从王府侧门走出去。

    外面早有马车候着,马车上挂着羊角琉璃灯,车厢里悬着镂空的银熏球,铺着厚厚的织锦毯子,还摆了红木茶桌,上面的香茶和茶点还是热的。

    看到这样的马车,马凌波又局促不安起来:“这怎么使的,咱们还是自己走回去吧,以咱们的身份,哪能坐这样的马车。”

    香菇却笑着拉住她:“马姑娘快别这样说,您现在是公主的贵客,府里用这样的马车来送您也是合规矩的。”

    一一一(未完待续……)